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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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每次科舉時(shí),這座茶樓的人最會攬生意拍馬屁, 什么八卦都有, 最適合瞧熱鬧。”班婳對馬車?yán)锏娜说?,“以前只要有科舉, 我跟恒弟就愛來這里?!?/br> 容瑕走出馬車,看了眼這個(gè)茶樓,不算特別特別高檔的地方,但是里面來來往往, 十分熱鬧。 “來, ”班婳拉著他的手走進(jìn)門, “這里能聽到你在朝堂不能聽到的話?!?/br> 走進(jìn)茶樓, 容瑕就發(fā)現(xiàn)里面有很多做書生打扮的人,很多人的口音不像京城本地, 三三兩兩湊在一起, 說著各地的風(fēng)土人情, 或是聽本地人說些京城的趣事。 堂倌見到班婳, 笑瞇瞇地迎了上去:“陰小姐您可終于到了,您一早讓小的給你留著的座兒,小的碰也沒讓人碰,快請坐?!?/br> “做得好?!卑鄫O扔給堂倌一粒銀花生,見堂倌喜笑顏開領(lǐng)他們到了兩張空桌旁。 “還是老規(guī)矩嗎?”堂倌得了賞,神采飛揚(yáng),看班婳的眼神就像是移動的荷包。 班婳道:“我還是老規(guī)矩,這位公子的茶葉自帶,其他幾位護(hù)衛(wèi)也是以往的規(guī)矩?!?/br> “小的明白,”堂倌注意到班婳身邊的俊美公子,真心實(shí)意地感慨道,“這位公子好生不俗,前些日子陰公子說您已經(jīng)成了親,莫非就是這位郎君?” “正是他?!卑鄫O笑了笑。 “小姐與這位郎君真是配極了,小的不會說漂亮話,就覺得二位站在一起,再好看不過,世上其他人都是比不上的,”堂倌的嘴極甜,好聽的話跟不要錢似的,張嘴就來。 “這話說得好,”容瑕唇角微揚(yáng),示意杜九給賞。 堂倌沒有想到自己不過說了幾句好聽話,就得了兩粒金豆子,忙不迭道謝后,就到后面準(zhǔn)備茶水瓜果。 容瑕與班婳這次出來,雖然有意穿得普通一些,但由于兩人相貌出眾,所以他們一進(jìn)門就被一些人注意到了?,F(xiàn)在見兩人隨便拿金銀賞賜堂倌,就知道這兩人定是出生富貴人家,跑來這里也只是湊湊熱鬧。 大多人不敢惹事,又見堂倌對夫妻二人有些熟悉的模樣,不敢再看,怕惹得對方不快。 讀書人在一起,多商討的還是詩詞經(jīng)綸,班婳對這些不太懂,便在容瑕耳邊小聲問:“可有不錯的大作?” 容瑕含笑輕輕搖頭,對班婳道,“我倒是更喜歡聽旁邊那桌講鬧鬼的故事?!?/br> “不過是人裝鬼罷了,”班婳在他耳邊小聲道,“這種民間傳說中,妖怪必定是美的,書生必是善良的,鬼一半好一半壞,都沒什么新意?!?/br> “看來婳婳聽了不少。”容瑕抿了一口茶,但卻不想喝第二口。茶葉與茶具雖是自帶,但是水卻是茶館里準(zhǔn)備的,這水想來是普通的井水,泡出來的茶差了幾分韻味。 “要說我們西州的知州,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雖然眼中有疾,但是把西州管理得井井有條,剛到我們那兒沒幾日,便得了不少百姓的擁戴,”一位穿著青衫的學(xué)生語帶感激道,“我們西州有兩名舉子家境貧寒,知州見兩人為人孝順,又頗有才能,竟是自費(fèi)送他們來京城趕考,能有這樣的父母官,是我們西州百姓之幸啊?!?/br> 西州是有名的苦寒之地,來趕考的舉子并不多,現(xiàn)在見有考生從西州來,大家都有些好奇。 “有眼疾還能在朝中為官,定是陛下看重他的才華,他才有此特例,”一位京城本地考生問道,“不知貴地的知州是何人?” “說來也巧,我們知州也是京城人士,姓謝,名臨,字啟臨?!?/br> 茶樓里霎時(shí)安靜下來,這位西州考生莫名地看著眾人:“不知……小生是否有哪里說得不對?” “沒、沒事,”京城考生干笑一聲,卻不敢再問下去。 京城誰人不知謝啟臨與當(dāng)朝皇后往日那點(diǎn)恩怨,他們沒有想到陛下竟然如此寬宏大量,還愿意讓謝啟臨入朝為官,這等氣度,不愧是陛下。 推崇容瑕的文人本就不少,平日他們吹噓容瑕的時(shí)候,向來是能吹多好,就吹多好?,F(xiàn)在謝啟臨這件事,又能讓他們吹捧一番了。 班婳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干咳一聲道:“你真讓謝啟臨去西州上任了?” 容瑕扭頭對上班婳的雙眼:“有什么不妥?” “你們前朝的事情,我哪知道妥不妥,”班婳吹了吹茶沫,抿了一口茶,“我?guī)愠鰜恚菫榱俗屇闵⑿?,可不是讓你腦子里想著另一個(gè)男人?!?/br> 容瑕失笑,他腦子里想著另一個(gè)男人? 這話是個(gè)什么理? 兩人又在茶坊里坐了半個(gè)時(shí)辰,班婳看了眼天色,“旁邊有個(gè)狀元樓,文人學(xué)子最愛在那詩接聯(lián),你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容瑕搖了搖頭:“罷了,不如陪你去岳父岳母家坐一坐?!?/br> “那也好,”班婳當(dāng)下便答應(yīng)下來,“走?!?/br> 靜亭公府,班淮與班恒頭疼的看著滿滿一筐詩詞字畫,也不知道這些考生是怎么想的,單知道他們家顯赫,卻不知道他們家不通文墨,這些詩詞字畫投到他們家,他們也看不出好歹呀。 “這些學(xué)子都不傻,他們把這些送過來,本就不是給你們看的,”陰氏隨手拆開一封信,里面寫著一首詞,文字華而不實(shí),滿篇都在吹捧容瑕,“他們是盼著萬一陛下來我們家,能看到他們的作品?!?/br> “陛下……”班恒道,“就算陛下來我們家,也沒時(shí)間看這些東西啊?!?/br> 他招來小廝,讓他們把這些東西抬下去。 “老爺,夫人,小姐與姑爺來了?!惫芗颐嫔蠋еy以掩飾的激動,說話的時(shí)候雙唇還在顫抖,“你們準(zhǔn)備一下,他們已經(jīng)進(jìn)二門了?!?/br> “婳婳回來了?”班淮一搓手,“快快準(zhǔn)備好午膳?!?/br> 容瑕與班婳見到班家人后,受到了班家熱情的接待,用完午膳以后,班淮便提到了學(xué)子們送詩詞一事。 “不必在意這些,”容瑕道,“我以往也常常受到詩詞字畫,不過真正有才華的并不多,以后若還有人送這些來,岳父只管拒絕就是?!?/br> “好嘞,”班淮一口答應(yīng)下來,“我最不耐煩看到這些東西?!?/br> “以往也沒見考生送詩詞到我們家,”班婳翻個(gè)白眼,“難不成他們以為我嫁給一個(gè)有才能的皇帝,我們班家就能變得有能詩善畫了?” 容瑕聞言失笑,伸手輕敲她的眉間:“你呀,你呀。” “老爺,夫人,西州有人送東西過來,說是物歸原主。”管家捧著一個(gè)盒子進(jìn)來,他對容瑕與班婳行了禮以后,才把盒子雙手呈上,“請老爺過目。” “西州?”班淮皺起眉,轉(zhuǎn)頭看陰氏,“夫人,我們家有熟識的人在西州么?” 陰氏沉吟半晌,徐徐搖頭道:“并沒有?!?/br> 班恒接過木盒,揭開蓋子一看,里面除了一本有些泛黃的詩集外,什么都沒有。 “這什么玩意?”班恒一看到詩集就頭疼,“今天這些人都是約好的?” “盒子里裝著什么東西,”陰氏見兒子表情痛苦,笑問道,“讓你露出這般表情?” “一本詩集,”班恒把詩集從盒子中取出,雙手遞到陰氏面前,“母親請過目?!?/br> 陰氏接過詩集,翻看了兩頁以后,眉梢輕挑:“這本詩集,確實(shí)是我們家的東西。不過早先幾年便不見了,我以為是你們兩姐弟損壞了,便一直沒有問,原來竟是被人借走了?” 坐在旁邊的容瑕忽然開口道:“岳母,不知可否給我一觀?” 陰氏微微一愣,把詩集遞給容瑕:“陛下,請隨意?!?/br> 容瑕翻開詩集,這本詩集上還作了批注,從字跡上來看,應(yīng)該是近幾年留下來的字。他把詩集合上時(shí),里面掉出一張題簽。 他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題簽,上面只寫著幾句后世人早就用得俗透了的詩。 自是尋春去校遲,不須惆悵怨芳時(shí)??耧L(fēng)落盡深紅色,綠葉成陰子滿枝。 “上面寫著什么?”班婳把腦袋湊到他胸口,“綠葉……成陰子滿枝,這首詩有什么特別的么?” 容瑕低頭看著靠著自己的女子,她眼神懵懂又清澈,根本沒明白這首詩的含義。 “沒什么,大概是讀詩的人覺得這首詩好,便抄寫了一遍?!比蓁Π杨}簽夾回詩集里,順手放到了桌上,“婳婳,時(shí)辰不早,我們該回去了?!?/br> “好吧?!卑鄫O點(diǎn)了點(diǎn)頭,起身跟娘家人告別,出門的時(shí)候,看也沒看桌上的詩集一眼,顯然對這種文縐縐的玩意兒不感興趣。 班家三口把夫妻兩人送到班家大門外,等兩人離去后,才再度回到了內(nèi)院。 陰氏拿起這本被遺忘在桌上的詩集,取出那張夾在書中的題簽,放在了燈籠上點(diǎn)燃。 “母親?”班恒不解的看著陰氏,“您燒它干什么?” “沒意思的東西,留著做什么?”陰氏松開手,任由燃燒著的題簽掉在地上,她撫了撫鬢邊的頭發(fā),把詩集遞給他,“放回書庫去吧?!?/br> “是。”班恒拿著書進(jìn)了書庫,在角落里隨手找了一個(gè)空地,把它塞了進(jìn)去。 夜深人靜時(shí)刻。 “婳婳?!比蓁堉鄫O,輕輕撫著她柔嫩光潔的后背,“你就是當(dāng)年那個(gè)纏著我嬉冰的小姑娘吧?” “嗯?”睡得迷迷糊糊地班婳往他懷里拱了拱,隨口道,“我不記得了。” 容瑕笑了笑,在她額際吻了吻,“沒關(guān)系,我記得就好?!?/br> 原本有些模糊的記憶,在婳婳帶他去嬉冰的那一日,又變得清晰起來。那個(gè)梳著雙髻的小姑娘,眼睛大大的,眉毛彎彎的,笑起來的樣子與婳婳一模一樣。 現(xiàn)在回想起來,能在宮中那般肆意,年齡又相仿的小姑娘,除了婳婳還有誰? 只可惜,若是那時(shí)候他早早就注意到婳婳,該有多好? 懷中的人已經(jīng)沉沉睡去,容瑕卻毫無睡意。他想問一問婳婳,那本從西州完璧歸趙的詩集,是不是婳婳送給謝啟臨的那一本??墒撬麉s問不出口,這種小女兒般的心思,他不想讓婳婳知道。 他想讓婳婳以為他那個(gè)無所不能,強(qiáng)大,可以包容他的溫柔男人,而不是為了一件小事便斤斤計(jì)較,毫無度量的小氣男。 “婳婳,你愛我嗎?”他在她的耳邊輕聲問。 然而沉睡中的人無法回答他。 “你不說話,我就當(dāng)你默認(rèn)了?!?/br> 容瑕環(huán)住懷中的人,沉沉睡了過去。 三月芳菲盡,四月迎來了整個(gè)嬴朝文人期待的春闈。 春闈過后,就是殿試。殿試這一日,容瑕早早就起來了,這是他登基后的第一場科舉,在考生答題的時(shí)候,他肯定要一直在場。 班婳擔(dān)心他一個(gè)人待在殿上無聊,就讓宮人準(zhǔn)備了一個(gè)提神的荷包給他戴上。 朝陽升起的時(shí)候,尚在后宮中的班婳聽到了鐘聲響起,這是科舉開場的聲音。她靠坐在床頭,看著從窗外照射進(jìn)來的陽光,忽然開口道,“來人,伺候本宮梳妝?!?/br> 辰時(shí)下刻,鳳駕從朱雀門出,一路直行出宮,來到了京城西郊的別宮。 這座別宮名金雪宮,據(jù)傳是蔣家皇朝某個(gè)皇帝為其母后修建,現(xiàn)在福平太后與安樂公主住在這里面。 福平太后聽到下人說皇后來了,十分的意外,“她怎么會來?” “太后,奴婢不知,”宮女老老實(shí)實(shí)搖頭道,“皇后娘娘說,她并無意打擾您,只是想來與公主殿下說說話?!?/br> 福平太后聽到這話,并沒有感到安心,反而更加不安。婳婳雖然常派人送東西過來,但是從未親自來過?,F(xiàn)在她突然駕臨,還只見安樂一人,這讓她如何放心? “我知道了?!奔热粙O婳不想見她,那么她也就只當(dāng)做不知此事。 如今寄人籬下,識趣的人總是要討喜些。 金雪宮正殿,安樂踏進(jìn)大門,朝坐在上首的班婳行了大禮。 班婳靜靜地看著她,沒有免了她的禮。安樂有些詫異地抬頭看向班婳,對上了班婳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不知怎么的,她莫名覺得有些心虛,扭頭避開了班婳的雙眼。 “jiejie起身吧,”班婳嘆口氣,待安樂起身后,垂下眼瞼道,“jiejie可有話對我說?” 安樂沉默片刻:“婳婳,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