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第25章 到底還是招了賊眼 “古語有云: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卻也這般”梁子俊冷冷的收了折扇。 鎩羽而歸雖顯難堪,但他還真沒想過要將對方怎么樣。只對那雙眼睛產(chǎn)生一絲驚艷,卻沒其他實(shí)質(zhì)想法。 梁子俊打算收手,可陳碧不干了“女子與小人怎能相提并論?世間小人多君子(男子),枉讀圣賢書,還不如女子性情溫善。你難道沒聽過“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這句俗語嗎?若是君子做那小人之事,才真真是可怕至極!” 陳碧受陳青教導(dǎo)熏陶多年,這學(xué)識怎么說也有一點(diǎn),如此粗淺的道理她自然懂得,心下難免懊惱,自然要言語擠兌一番。 梁子俊傻眼了,他不是被這番話刺激傻的,而是被她的話驚艷到呆滯,這怎會是一個農(nóng)家女子能說出來的大道理?即使飽讀詩書之人也未必能有如此深刻又另類的見解。 梁子俊見陳碧要走,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他好喜歡剛剛那番言詞,也喜歡那雙黑溜溜的眼睛瞪著他噴火的樣子,夠味,的確夠味!“先別忙著走……” 陳碧被突然抓住手臂,不免嚇了一跳。她的個子只及梁子俊胸口,拼命掙扎也沒能躲開,懷里的糕點(diǎn)掉在地上被一只大腳踩的稀碎。陳碧愣愣的瞪著地上糕點(diǎn)屑發(fā)呆。 梁子俊是真想坐下來跟她好好聊聊,如此妙人自當(dāng)不能放過,春心萌動的梁少爺一著急辦了壞事,見那小小的人兒盯著腳下,也不免低頭看去“呃……那個,我……” 陳碧咬著嘴唇,眼角含淚,哆嗦著身子猛地抽出手腕,揮手掄圓了拍在梁子俊低下的臉上。 從廖凡志兩人的位置旁觀,就仿佛梁子俊特意低下頭挨了那丫頭一巴掌,兩人扒在屏風(fēng)上張大嘴巴,身體不由前傾,然后——“碰~”二人紛紛隨著屏風(fēng)倒下一齊趴在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梁子俊望著那羞憤逃離的背影默默說出后半句話。 廖凡志和何必亭臉朝下摔的夠嗆,趴了半晌才狼狽的爬起來。 “你不是吧!這次丟人可丟大發(fā)了”廖凡志揉著鼻頭看向好友那一臉呆滯的表情,又在店鋪內(nèi)掃視一周。 但凡被目光觸及之人,紛紛低頭故作認(rèn)真品茶。 何必亭捂著臉匆匆往桌上扔了一塊10兩銀子率先逃出茶肆,他大少爺?shù)哪樏娼裉鞆氐自缘厣狭?,還是回家避避風(fēng)頭吧。 梁子俊緩過神來,忙朝店外跑去,就算在街上狂奔撞到人都顧不上,她在哪?在哪? 廖凡志追著梁子俊跑出茶肆,見好友發(fā)瘋般在街上四處亂竄,打翻了街邊的一個攤位不說,還連著撞倒兩個路人。 廖凡志一邊跑一邊幫梁子俊善后,好不容易等發(fā)瘋的人停下來,才抓著他大罵“你瘋了!不過是被女人打一巴掌而已,至于嗎?” 梁子俊著眼四處都是人,唯獨(dú)不見那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和瀟灑轉(zhuǎn)身狂奔的背影,捂著心口失魂落魄的說“我要娶她……” “你不是被打傻了吧~”廖凡志一臉崩潰的叫到。 陳碧一路狂奔,直至瘋跑了幾條街才敢轉(zhuǎn)身查看是否有人追上來。 確認(rèn)自己安全后,陳碧越想越氣,該死的登徒子,不但輕薄她,還踩爛了嬸娘給的糕點(diǎn),剛才應(yīng)該多扇幾巴掌才對。 忽然想起來,她就這么跑出來,也沒給掌柜留個口信,萬一哥哥尋去找不到自己怎么辦?舉目四望,周圍一片陌生,陳碧頭一次獨(dú)自在外,雖力持鎮(zhèn)定也不免有點(diǎn)慌神。 仔細(xì)回憶哥哥的交代,才邊走邊問一路尋到梁記布坊,見門口有個背筐后,這才安心站在角落默默等待。 直到陳青火急火燎的沖出布坊,陳碧才一路小跑攆上哥哥“筐,筐還沒拿!” 陳青聽見妹子的聲音,初時還以為是聽錯了,結(jié)果停下腳步,果見妹子正氣喘吁吁的趕上來,這才抓著詢問。 陳碧不敢說剛剛被非禮之事,只說自己等不及就先行尋來。陳青唬著臉教訓(xùn)了一頓,這才返回梁記取回竹筐。 邊朝招福百貨走,邊教訓(xùn)妹子不知輕重,萬一走丟了他該去哪尋個妹子回來? 陳碧聽著哥哥絮絮叨叨的教訓(xùn)人,心下不安消失一空,只要這個身影一直在她身邊,阿碧就什么都不怕。 “笑!就知道笑!我都快擔(dān)心死了,這次也怪我忘了時間,將你一人丟在茶肆,不過下次定不可如此魯莽,知道了嗎?”陳青點(diǎn)著她的額頭自責(zé)說道。 “不怪哥哥,阿碧知錯”陳碧攬著哥哥手臂笑著討?zhàn)垺?/br> “都是大姑娘了,也不怕人笑話!”陳青緩下口氣,拉著meimei的手一邊走一邊說起新接的繡活,陳碧得知工錢那么多,也不免掩著小嘴倒吸口氣。 二人歡歡喜喜坐著馬車返回青平鎮(zhèn),又去同記找柳嬸娘說了會兒話,這才買了東西手拉手回到陳家溝。 照例先藏好銀子,阿碧回家藏繡活,陳青去大伯娘家交差。 陳碧每日同哥哥窩在家中繡活,早已淡忘縣城之事,自是不知某人已將整個縣城周邊村鎮(zhèn)翻過一遍,誓要找到心儀之人。 年節(jié)過后,陳碧又長了一歲,越發(fā)嬌俏豐盈,陳青有一種吾家妹子初長成的喜悅感。 古時講究不孝有三,無后為大。14歲的女子已可婚配,想著這么小的女娃要嫁做人婦,陳青心里無比慶幸他多留了妹子一年。 這根本就是糟蹋未成年少女,在陳青眼里18歲成婚都得算是早婚,奈何世道如此,無論陳青多不贊同古時的婚嫁制度,都不得不為妹子的婚姻大事掛心。 清明過后,天氣回暖,正是耕地時節(jié)。田里的土地已軟化,大伯家沒有耕牛,此時又正值春耕,陳青和大伯只得掄著鋤頭一下一下慢慢刨地,等到別人家犁完地,再借來翻耕水田。 去年留在田地里的草桿早已腐爛化作養(yǎng)分埋入地下,新一年只要風(fēng)調(diào)雨順就又是一季豐收年。 陳青整日忙碌在田間地頭,陳碧除了繡活便是煮飯洗衣,喂養(yǎng)雞鴨豬仔,待得天氣暖和些,也好攢些雞蛋孵上一窩雞仔。 春天剛到,山里還有少部分積雪留存在地面,也沒什么野物生長,待春耕過后便可進(jìn)山尋些野菜豐富飯食。 早晨尚有些寒冷,但田間勞作出力較多,卻是讓人非但不冷,還隱隱冒汗。卯時一到,陳青和大伯便頂著絲絲熱氣回家吃飯。 陳碧忙端出一盆溫水供大伯和哥哥洗手。 “我見田里土質(zhì)尚好,今年收成也能不下于往年”陳老大洗過手坐在飯桌上對阿爹說道。 “這就好,咱地里刨食的莊稼漢,可不就盼著冬日養(yǎng)地,秋日收獲嘛”陳阿爺心里也是高興。 冬天過去日子就能好過起來,雖然春天才是最難熬的日子,冬儲吃的七七八八,春天又沒什么可吃,但架不住心里期盼,只等春暖花開,園子作物下來,青菜瓜果都是不缺。 “阿爺,我這肚子都餓扁了,啥時候才能吃點(diǎn)有油水的東西啊?肚里沒油讀書都沒力氣,手腳沒勁寫的字都七扭八歪”陳平咬了一口窩頭咽下,這玩意哪比的上饅頭好吃?強(qiáng)吞下扎嗓子的窩頭,陳平懷念起在省城的日子。 那時候日日飲酒作樂,吃的也是山珍海味,偶爾還有美女作陪,那才真叫享受。哪像在家里日日對著爹娘,吃這難以下咽的粗食? 明年才會再次舉行鄉(xiāng)試,他還得再忍一年才行,這次去定要多帶些銀兩也好同那幾個富家公子好好聯(lián)絡(luò)感情,即便考不中秀才若得他們提攜,他就不用窩在這山溝里日日受窮了。 “還不是因?yàn)槟闱返膫?,才讓家里連年節(jié)都沒撈著油水吃?”苗仁翠一想到這個心里就憋得慌,連飯都吃不下去。往年好吃好喝養(yǎng)的那身肥膘都跟著掉下去不少。 “要不是阿碧的聘禮送了幾擔(dān)糧食和家用,怕是連年都過不去了”陳阿奶也放下碗,哀嘆一聲。 “都賴我行了吧?你們也不想想,我借那么些銀子能是胡花了嗎?這在省城哪樣不需要打點(diǎn)?縣城里那于公子才學(xué)不如我,卻能考中秀才為的是啥?還不是因?yàn)樗矣绣X?給巡撫大人的管事送了銀子,得了門路這才高中”陳平嫉妒的丟下筷子叫到。 一家子都是泥腿子出身,哪懂這些門道,自是陳平說什么他們就信什么,真當(dāng)陳平之所以沒考中秀才,就是因?yàn)闆]送禮的緣故。陳青就算知道科舉制度也不會說,免得沒人信還要無辜挨頓數(shù)落。 “若是我也有錢打通門路別說秀才老爺,就是考個舉人都不成問題,等成了舉人老爺再花錢捐官,咱家也是官宦人家了,走哪都得接受鄉(xiāng)民見禮”陳平一臉向往的說道。 “咋當(dāng)官還要花錢啊?”陳老大詫異叫到,他還以為只要考中舉人就能當(dāng)官,不想還得花銀子捐官,這捐官又是個啥意思? “當(dāng)然,不花錢哪會安排你做官啊,阿爹,不要眼光短淺,那銀子豈是白花的?捐了官最次也能做個縣衙里的主簿,若是銀子花的多就連縣老爺咱也做得。那縣老爺你還不知道?多少人排著隊(duì)給送銀子,人家還不見得搭理你呢”陳平開始給爹娘灌輸捐官的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寫小短文寫嗨了,這天幕后的小家伙們又將小吹堵在電腦桌前,暴力的扯到地上調(diào)教~ 就關(guān)于如何舍棄臉皮撒嬌賣乖的訓(xùn)練…… “來,左手握拳舉起來撓一下”小梁梁用扇子狠狠抽了娘親一頓。 “嗚嗚……”小吹照做。 “妖嬈點(diǎn),不然哪會勾來小妖精?”小廖又摻一腳。 “你個打醬油的老來露什么臉?”阿青拍飛。 “肚皮露出來,求撫摸~”小梁梁用暴力征服反抗的娘親。 “娘親,加油!”阿青握拳鼓勵。 “求……求虎摸~”小吹躺在地上露出肥肚肚,嘩啦啦流下一灘淚水…… 第26章 捐官的代價 陳平自知沒能力一級級考上去,別說科舉要過了朝考才能分配官職,他就連鄉(xiāng)試都沒信心考過,自然不敢說實(shí)話,胡亂編個理由蒙混過去。 “主簿是啥官職?有里胥權(quán)利大不?”苗仁翠眼睛發(fā)亮的問道。 “里胥是管理鄉(xiāng)里事務(wù)的公差,連里正(鄉(xiāng)官)都是知縣任命,根本用不著功名。主簿可是輔助知縣老爺管理土地戶籍的官職,油水大著呢,可惜若是能多捐個萬兩銀子,做個縣官,那全縣城都是咱家的了”陳平不無遺憾的說道。 “哼~”陳青低頭悶哼一聲,人心不足蛇吞象,連個秀才都考不中還妄想當(dāng)縣官? “你懂啥!”陳平聽見陳青這聲冷哼,不免心里一虛,故作強(qiáng)勢的叫到。 陳青懶得搭理他,喝完碗里的苞米面粥起身去廚房刷碗。也不再理會那一大家子的熱議。 苗仁翠最后得知捐官最少也要千兩銀子,縣官更是萬兩難求,不免泄氣說道“咱家啥條件?哪有那么多銀子捐官?況且那也得是舉人老爺才有資格捐官,你若考了舉人老爺就算不當(dāng)官也是鄉(xiāng)里頂頂有名的人物” “那我明年去科考,總得上下打點(diǎn)一番啊,不然別說舉人老爺,就連秀才都考不中”陳平立馬趁熱打鐵期許的看著阿娘。 “還要錢?咱家還有50兩外債沒還清,上哪給你弄銀子去?”苗仁翠也不暢想了,一談到銀子,立馬炸廟。 “才一年就還上40兩,以后也就多花幾年時間就能還清,我若考了秀才,那將來才有機(jī)會做舉人,做縣老爺!阿娘就我這一個兒子,以后不靠我還能靠誰?現(xiàn)在舍不得銀子將來哪有機(jī)會過好日子?”陳平一臉失望至極的說道。 苗仁翠也不吱聲,她雖是個婦人,到底盼著兒子出息,將來自己也跟著沾光,可是銀子要去哪借?就算陳青再能干,等阿碧嫁人家里也要短上一份收入。那40兩還是賣陳碧的錢哩,就算把陳青也嫁出去,也不夠補(bǔ)窟窿的。 這頓飯全家都吃的沒滋沒味,陳平更是對這個窮家怨念頗重,若他能投生在好人家,怎會為了前途如此發(fā)愁? 陳平的妄想過于不切實(shí)際,但眼前的春耕卻是當(dāng)務(wù)之急,陳青借到牛將水田先翻耕一遍,又打好攏,播下種子,待長成秧苗,這才注水灌地。 種植水稻很麻煩,每個時期需水量都不同,有時田面需要淺水,有時不需要水層,以水調(diào)肥,以水調(diào)氣,以水調(diào)溫,干干濕濕,狀根保葉,才能提高產(chǎn)量。 這些種植水稻的經(jīng)驗(yàn),陳青學(xué)了很多年,打從父親還在時就聽取經(jīng)驗(yàn),直到自己親自種植才知道這種地也是門學(xué)問。后來跟大伯學(xué),跟村里種的好的人家學(xué),結(jié)合自己摸索出來的經(jīng)驗(yàn),現(xiàn)在陳青已經(jīng)能把田地打理的很好,不需旁人指點(diǎn),只要觀察水稻的生長狀態(tài)就知道該添水還是該放水了。 忙過春天,夏季又到了植被瘋長的季節(jié),田里的草一茬接著一茬竄出來,古時又沒有抑制雜草的藥物,只能靠人力一點(diǎn)點(diǎn)清理。往往是鋤完一遍,回頭一看,最開始鋤干凈的田地又長出小腿高的雜草。 陳青又被曬成了小麥色,結(jié)實(shí)的肌rou隨著汗?jié)竦囊律酪黄鹨环怀鲶w外。田里人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每日都能見到彎腰除草的莊稼漢,趕上這個時節(jié),家里勞力少的人家,連婦人都要下田除草,壯婦也頂?shù)纳习雮€勞力能幫忙打理田地。 陳碧每隔一個時辰會往地里送回水,陳青搓掉手上的泥,接過妹子遞來的水碗仰脖痛快干掉,一抹嘴,又轉(zhuǎn)身邁入半腰高的麥田。 晚上回到家,洗了個涼水澡,陳碧幫陳青捶腰,緩解肌rou酸痛。 陳青咬牙忍著,疼痛過后又是通體舒暢,勞動真是痛并快樂著,只要看到田里綠油油的作物,整個人都感覺相當(dāng)充實(shí)。 沒一會,陳青就沉沉睡去,疲累的身軀需要用睡眠恢復(fù)體力,第二日天剛亮,陳青又早早爬起來,趕著日頭沒升上來時進(jìn)山采藥。 每年陳青都有4個月是不接活的,春耕,除草,秋收都沒時間刺繡。即便如此,每年繡活的收入也相當(dāng)可觀,去年冬日還接了個大活,趕得上一年積攢的銀錢。 那副延年益壽據(jù)說縣老爺很滿意,還多給了2兩銀子做打賞。陳青不知店里接這活能掙多少,他只關(guān)心自己能收到多少工錢。但凡開門做生意的都是唯利是圖,繡工掙得錢只是小頭,真正賺錢的還是店鋪老板,但即使是這樣,陳青也很滿意,不然就算他手藝再好,接不到活還不是一文錢都賺不到? 現(xiàn)在手里的錢足夠給陳碧置齊嫁妝,陳青預(yù)計(jì)今年冬天再勤快點(diǎn),也能給妹子塞上點(diǎn)體己錢。 自己不在身邊,總擔(dān)心妹子委屈了,萬柳屯離陳家溝坐馬車也得一個多時辰,若是步行,得快走三個時辰才能到。 而且鄉(xiāng)村之間來往不便,自己若是想去瞧瞧妹子,光在路上來回就得花去六個時辰,也就是一天一夜。除非借車,否則就得露宿野外。 雖是遠(yuǎn)嫁,但遠(yuǎn)嫁也有遠(yuǎn)嫁的好處,以后妹子嫁去萬家,也能同大伯一家少了聯(lián)系,免得大伯娘沒事去sao擾妹子惹惱婆家,若不是考慮到這個原因,陳青還真舍不得妹子離他那么遠(yuǎn)。 陳青也有自己的打算,等妹子嫁人,他可以去鎮(zhèn)上或縣里尋個活計(jì),過個幾年攢上些錢購置一套房產(chǎn),也就徹底脫離這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