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陳青皮笑rou不笑的盯得曉是皮厚的梁子俊也招架不住,訕訕說道“要不……你去住耳房?要是被爹娘知道我把媳婦氣的去住柴房,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陳青哼笑一聲,不再理會梁子俊的惺惺作態(tài),拿起放置在暖榻上的繡筐,轉(zhuǎn)身腳步不穩(wěn)的跨出正房。這屋子里本就沒有多少屬于他的東西,除了這繡筐,其余都是梁子俊后置辦的。既然舍棄媳婦身份,那這些物件自然也不是一個長工該擁有的,他陳青即不稀罕也不屑要。 梁子俊暗惱的猛錘柜子一拳,該死!該死!事情怎么會演變成今日這般局面?眼見那決絕的背影越來越遠,梁子俊恨不能立刻上前將他圈在懷中,不許他再離開自己的視線范圍之內(nèi)。 此時的陳青再不是那個好拿捏又任他擺布的長工,也不再是那個隨口哄哄,調(diào)笑幾句就會面紅耳赤的害羞夫郎……此時的陳青更像是那個初進門時倔強又好逞強的爺們,拋去硬套在他身上的媳婦光環(huán),梁子俊竟是不知該用何種方法才能挽回、留住陳青…… “唔……梁子俊你這個白癡!”梁三爺懊惱的猛然揮手給了自己一嘴巴,擦掉嘴角因大力扇出的血跡,認命去收拾“前媳婦”吐在地上的一灘穢物。 “惡~嘔……”梁子俊被刺鼻氣味熏的干嘔幾聲,卻又不得不強忍著惡心親力親為。胃里難受,心里更難受,以后再沒人會替他干這些他不想干的活,即使陳青肯,梁子俊也沒臉再去指使他。 原想將臟污的外衫直接扔了,但想想這是阿青親手繡的,整不好以后都不會再給自己繡,又舍不得的拎去澡堂,泡了一整盆水蹲在地上天人交戰(zhàn)。 牙根咬了又咬,梁三爺忍著甩袖離開的欲望,認命蹲下身子將修長手指伸進水中,閉著眼隨意揉巴兩下才猛的撈出,團成一團丟在空盆里,哀怨的倒掉腥臭臟水,又換了一盆清水撒上皂角慢慢揉著。 有史以來梁三爺?shù)谝淮蝿邮窒匆?,不免有點憋屈,但想想淪落至此的原因又砸著嘴嘟囔“陳青啊陳青,爺真是為了你啥都能忍,你可得快點原諒爺才成……” 愛潔凈的梁子俊整整過了三遍水,才敢將濕衣服湊到鼻前輕嗅,聞著沒有異味只余皂香才略有成就感的奮力攥成一團擠水,當真是用擠的…… 淅淅瀝瀝控干水,梁子俊抖開一瞧,怎么都跟阿青洗過的衣服不一樣,不說仍然濕噠噠的,還像梅菜干一般皺巴的不成樣子。 “也許晾干就好了呢?”梁子俊自我安慰完,快步走出澡堂,奮力一甩,水珠揚了自個一臉,抹干水珠,才將濕衣服掛在晾衣桿上。 梁子俊展臂低頭,瞧了瞧自己現(xiàn)在的糗樣,袖子濕到手肘不說,連夾袍下擺都濕了好大一截,合著地上的泥,臟兮兮的活像個泥猴子。 外衫臟了好洗,夾袍卻不易清洗,為洗外衫弄臟夾袍簡直就是得不償失,唉聲嘆氣又委屈扒拉的偷瞄柴房一眼,才垂頭喪氣的進屋更衣。瞪著脫下來的衣物,梁三爺惆悵了,沒等陳青消氣,自己這日子就要先過不下去了…… 煩惱的梁三爺在屋里轉(zhuǎn)了幾圈,一拍手,咱沒經(jīng)驗,廖凡志那貨卻是過來人,取經(jīng)當然得找有經(jīng)驗的人問,于是乎,梁三爺急匆匆跑出家門尋求小伙伴的幫助。 陳青等梁子俊出門后,才冷著臉盯著晾衣桿上的濕衣服皺眉,眼神閃了又閃,實在受不了那礙眼的存在,忍著胃疼,出來快速的摘下重洗…… 怎么說都是自己親手繡的,被糟蹋成這樣他哪舍得?擰干后抻平掛好,又進澡堂收拾仿若被洪水肆虐過的澡堂。 第111章 恢復小哥身份 梁子俊匆匆趕到縣城,在萬樂齋好容易等來廖凡志,卻落得被罵個狗血噴頭的下場。 廖凡志罵夠了,才唏噓的大嘆“我說什么來著?我這前車之鑒明晃晃擺這,你是瞎啊還是傻???落到今個這步田地均是你咎由自取。別問我,我也沒轍,自己尚且泥菩薩過江,兄弟你就自求多福吧……” 梁子俊被好友連諷帶罵一通,心里反倒舒坦不少,期期艾艾求了半晌,才得廖凡志不情不愿的指點迷津。 都說“身在局中不知局,只因心中利害欲。收心望眼左右看,回身縱覽對局現(xiàn)?!?,果不其然,經(jīng)廖凡志一點撥,梁子俊雜亂無章的頭緒得以理清,平靜下來后又恢復成往日鎮(zhèn)定從容破解難局的梁三爺。 拱手謝過好友,梁子俊起身匆匆離席,廖凡志捉著酒杯暗笑一聲,嘀咕著“好在明悟的尚且不晚,不然就算跪破膝蓋怕也無甚作用……” 轉(zhuǎn)頭望向窗外,就著漸漸濃郁的夜色仰頭喝干杯中酒,寧愿在此飲酒也好過歸家獨睡冷冰冰的被窩。廖凡志苦笑一聲,若是自己也能盡早明悟,家里此刻是否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初冬騎馬刮起的寒風直鉆衣領,卻抵擋不住梁子俊漸漸火熱起來的心。趕著夜色匆匆返家,臨進門前反而忐忑不已,深吸口氣,無論接下來陳青給多少冷臉都必須正面面對。 臨陣退縮不是他梁某人的性情,逃避也只會將那人越推越遠,舍了臉皮總好過像廖凡志一般郁郁寡歡,只要陳青肯原諒他,即便下跪認錯他也認了。 推開大門,院里靜悄悄的令梁子俊剛剛安定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除了自己弄出的動靜,院子再無其他聲響,那總是在他一開門就響起的低沉嗓音不在耳旁回蕩時,嘴邊那句“我回來了”便也無處應答。 往日無論多晚歸家,臥房都有一盞油燈閃著昏暗亮光等他,此刻被夜色籠罩的小院,黑漆漆的讓梁子俊恍惚以為走錯家門,慌亂中沖進堂屋,拍開臥室房門,即便被門檻絆了一跤也顧不得疼,焦急的喊了一聲“陳青!” 月光透過絹絲窗紗照進臥室,只余一屋子冷清獨不見心心念念的人兒,梁子俊驚慌失措的搜尋一遍,才猛然想起媳婦搬去柴房住了,忙不迭的爬起來沖向柴房,到了跟前,舉起的手掌卻怎么也拍不響那單薄的門板。 喉嚨如同卡刺一般梗的他叫不出聲,他好怕一開口,極力想挽回的人卻已經(jīng)不在了。 陳青在梁子俊進院那一刻就醒了,渾渾噩噩的躺在炕上似睡非睡,直到聽見自己的名字才猛然坐起,心臟微微縮了一下,好半響才弄明白聲音里為何會夾雜恐懼、驚慌,抬手舉起油燈底座砸向門板,淡淡的罵了一句“滾!” 梁子俊提起的心猛然間落肚,失笑的握緊手掌,只要人還在就好,還在就好…… 被罵還能笑出來的梁某人,輕手輕腳挪回堂屋,安心過后才覺出饑餓,揉著直泛酸水的胃袋,想起自己從中午就不曾進食,便又偷摸溜去灶房。 瞪著空無一物的灶臺,心下惆悵的想,他還不如廖凡志呢,好歹人家還有殘羹冷湯可以湊合,他竟是連剩菜剩飯都沒的吃。將碗柜翻找一遍,好容易找到個饅頭,還是又干又冷的難以下咽。 初冬雖未下雪,屋內(nèi)卻早已寒涼。四處摸尋,入手皆涼,若想燒炭還得去柴房招惹陳青,梁子俊想罷只得裹緊外衫,配著涼茶一點點啃著干冷饅頭。 縮在冰冷的被窩里,梁子俊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犯下的錯誤,原本存有的僥幸心里此刻皆被現(xiàn)實沖垮,細細琢磨著該為陳青做些什么才能彌補犯下的累累罪行。 陳青睜眼瞪著昏暗屋頂,好半晌才翻身下地燒火取暖,下午胃里難受,也不曾起火做飯,就這么躺在冷冰冰的炕上睡了過去。想必梁子俊此刻也跟他一樣挨餓受凍,猶豫半晌,還是一翻身上炕睡覺,他才不管梁子俊是餓了還是冷了,他不好受憑啥還得惦記那個混蛋好不好過? 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干脆思索起被擱置腦后的脫離計劃,既然眼下已經(jīng)過不下去,那就得好好籌劃未來的出路,坐以待斃肯定不行。 他還有1350兩外債沒還,脫離梁家后也得給自己找個營生過活,指著繡活雖不至于餓死,但想衣食無憂攢錢養(yǎng)老卻是難上加難。再說若是接活免不了還得跟梁記牽扯,改投別家怕也會因他是梁子俊的媳婦處處受人指點,想來也是不可取…… 想了一整夜,待天明時,陳青已經(jīng)規(guī)劃好未來的賺錢計劃,爬起來穿好衣裳,才思及里外都是梁子俊給置辦的衣裳。撇撇嘴,全部脫下,一把拽下松散的飄帶,將木箱中自己沒舍得扔掉的麻衣舊襖換上,這才去澡堂打水洗臉。 在灶房蒸了一鍋窩頭,熬上半鍋稀飯后,陳青撥弄著木盆里剛發(fā)芽的小苗咧嘴一笑,天無絕人之路,他就不信憑自己現(xiàn)代人的認知還折騰不出一番家業(yè)。 草草吃過早飯,余下的也沒收,就擱在鍋里等某個家伙起身。自己此刻只是長工,吃食方面自然不能再挑好的做,梁東家愛吃便吃,不愛吃就自己想轍,他是長工又不是廚娘,沒理由還得顧著東家的伙食。 收拾整齊后,陳青沒帶飄帶就出了門,恢復小哥身份后,再不必顧忌身份帶那礙眼的東西,一身粗布麻衣干凈利索的背著竹筐去了縣城。 梁子俊早早就被凍醒,待人出門后,才眼神憂郁的瞪著院門發(fā)呆,陳青是真不打算給他當媳婦了,沒瞧見又換回那身破衣爛衫了嗎?咬咬牙,梁東家不等勵志首先被咕咕叫的肚皮打敗,洗漱都顧不上就沖進灶房掀鍋吃飯。 嚼著窩頭配上一口熱乎乎的苞米面粥,即便是粗食,餓狠了也能覺出香來,“臭小子,算你還識相,知道給爺留口吃的……” 梁子俊一邊碎碎念,一邊吞著有些扎嗓子的窩頭,他現(xiàn)在可沒挑三揀四的本事,不想爹娘和二嫂知道自己又闖了禍,就只得跟著陳青有啥吃啥,臥薪嘗膽般填飽肚子,梁三爺又是一條好漢,摸摸肚皮暗自發(fā)誓定要盡早挽回媳婦的心。 一炷香后…… “他娘的,這日子是沒法過了……”梁子俊燒水沏茶燎焦頭發(fā)后,抹了一臉黑灰泄氣的罵道。 這好漢還沒等裝上一刻,梁三爺便從好漢變成了熊包蛋,委屈扒拉的舉著剪刀將那捋燒焦的發(fā)絲剪斷,心疼的仿若割下一塊心頭rou般。 陳青徒步走進縣城,見到目瞪口呆的一眾伙計,還能笑著打個招呼,柳衡山驚疑過后忙拉陳青進柜里敘話“這是咋了?做啥穿的這般破爛?” 陳青翻了個白眼,勉力扯起嘴角說道“啥破爛?以前我不也穿這身衣裳?現(xiàn)下只不過回到從前而已,以前穿得現(xiàn)在依然能穿” “你和東家吵架了?”柳衡山皺眉半晌也只能往這方面想,可夫妻再怎么吵,也不至于讓陳青穿這么身衣裳出門,除非是東家將陳青趕出來了…… “嗯,以后我就只是梁家長工,柳伯就別打聽了,只要記得我仍是原來的陳青就好,若是柳伯覺得尷尬,陳青自懂避嫌”陳青坦蕩蕩說完,略低下頭等著柳伯斥責,可惜等了半晌,最終卻是等來悠悠一聲嘆息。 “傻娃子,咱爺們的情誼哪會因身份穿著就有所嫌棄?你從陳家溝出來時也只是個窮小子,咱啥時候瞧低過你?莫要再說這些違心話,你與東家的事我不打聽便是,你自小就是個主意正的,用不著我費心提點,只遇上啥困難和委屈記得還有你柳伯和嬸娘給你撐著”柳衡山語重心長說完,用力拍了拍陳青肩膀。 這娃倔著呢,想必是受了委屈才會如此行徑,大戶人家溝溝道道是非甚多,小哥沒娃傍身終歸站不住腳。他雖不能站出來替陳青做主,但在力所能及的時候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陳青眼圈一紅,吸吸鼻子,灑脫的說道“曉得了,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柳伯且放心,只要柳伯不嫌棄,陳青就仍是原來的陳青” “好娃子!咱爺們就該如此豁達”柳衡山欣慰一笑,也許在外人眼中,陳青此刻必是落難無處棲身,但在親近人眼里,脫離梁家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依陳青的本事,不難打下一片家業(yè),但作為婦人,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難得世人認可。 再瞧陳青此刻光禿禿的發(fā)髻,標版溜直的身板,這人合該做一個爺們受人禮遇,做一介婦人確實委屈了。 陳青沒等來預想的勸解與斥責,一身輕松的仿若卸下了壓在心頭許久的重擔,早知恢復身份是這么輕省的一件事,何苦為難自己屈居在梁子俊之下?想起梁子俊,心里不免又悶痛一番,搖搖頭,爽利的問道“大掌柜可在二樓?” 柳伯點點頭“即與大掌柜有事商談,我就不礙著你了,且記得有事知會一聲” “曉得了”陳青扯起嘴角鄭重點頭,邁開沉穩(wěn)步伐在一眾猜疑中緩步上樓。 萬大掌柜心思剔透,自是不會多嘴過問東家家事,聽聞陳青來意,斟酌著回到“雖是這般說,我也得請示過東家才可應允,不過若想恢復繡工身份倒是不難,只要按照以往契約定時完活就成,接活交活自去尋柳掌柜即可” 陳青點點頭,鄭重的一拘禮“有勞大掌柜的了,陳青自知眼下身份,萬望大掌柜不計前嫌” “豈敢,哎~旁的話我也不多說,我也確有不對的地方,你不記恨我便成,只……”萬掌柜先是抱拳還禮,才猶豫著開口勸說。 陳青只是搖頭,再開口時已經(jīng)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有勞大掌柜轉(zhuǎn)達” 萬大掌柜送走陳青,心下不免嘆息一聲,東家真是鬧過了頭,這枕邊人如何能算計得?眼下這般局面真真是難辦了,不由一拂衣袖親自動身趕往梁家村請人。 第112章 討要工錢 陳青從梁記出來,找了個露天茶棚坐下來慢慢合計。 柜上絹絲油布100兩一匹,長35米,寬1.8米,想要蓋個大棚,至少需要5匹油布。耗資500兩也不過能圈個200多平米,若再加上青磚費用就得高達550兩紋銀。 如此斥資遠比現(xiàn)代建造塑料大棚投入的費用要大,但是眼下進入冬季,想要快速掙錢,又不脫離梁家的情況下,也只有在自己那三畝旱田上做文章。冬季青菜匱乏,種植大棚蔬菜便成了首選,也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法子。 陳青手里只有幾兩散銀,之所以敢設想這么大筆投入也是有原因的。雖說他幫梁記度過危機順便掙了2萬多兩銀子,但那是基于梁記原本的產(chǎn)業(yè)上,自己只貢獻了一點計謀,要不得分成。而之前幫梁記調(diào)教繡娘,又將手藝傾囊相授則是陳青此刻賴以憑仗的資本。 繡工可憑所會針法同布坊交易,即簽死契將手藝賣與布坊。陳青自己琢磨的針法均以無償貢獻,以前他是梁子俊媳婦,這么做無可厚非,但此刻脫離桎梏,再無需顧忌情面,該要的他一文都不會少要。 而難就難在陳青不想同梁記簽死契一輩子束縛在布坊,就只得壓低價碼同梁記商談。這事萬掌柜做不得主,此事必然要與梁子俊商議,這也正合了陳青的意,眼下他不想與梁子俊交涉,請萬掌柜從中周旋正好。雖是仍受制于人,價格有可能開的極低,但無所謂了,只要能劃清界限就行,即便吃點虧也好過一輩子受他拿捏。 想來梁子俊即便再不要臉皮,也不好過分壓價,不然作為雇工,陳青有理由去衙門擊鼓鳴冤。 繡工交付手藝卻得不到應有報酬,縣老爺有權(quán)對雇主問責,并從中協(xié)調(diào)不合理的款項。 陳青之所以這么肯定,也是算準了梁子俊不會任由他鬧上公堂,不然梁記聲譽受損,再加上克扣繡工銀錢,以后都難有手藝好的繡工主動上門做工。 午時一過,前去梁家村商議的萬掌柜便返回了布坊,差人去老宅尋了陳青回話。一進二樓包廂,陳青就黑了臉,看見最不想見的人,胃里又隱隱泛起一股酸水…… 萬掌柜先是抱歉笑笑,才正色解釋道“事關布坊運營,茲事體大,只得請東家出面,你有什么要求盡管跟東家商談” 梁子俊略顯忐忑的看著陳青,原想起身靠前一步,卻最終在那厭惡的眼神里猶豫著落座,待萬大掌柜退出包廂才委屈的喚了一聲“阿青……” 陳青皺眉規(guī)規(guī)矩矩見完禮,方才起身正色說道“既是東家出面商討那再好不過,你我就將之前的工錢也一并結(jié)算” 梁子俊揉著額角,著實對此時的陳青無處下手,只得一伸手靜聽下文。 “據(jù)我所知,布坊與中等繡娘簽死契是200兩,上等則是400兩。簽過死契的繡娘不得改投別家,針法也不能授于旁人。我不想同梁記簽死契,是以只得另外商討價格。 陳青只賣之前教給貴坊的針法,以后琢磨出來的針法則與梁記無關,但請東家放心,這些針法陳青只會自用不會泄露給其他布坊,還請東家給個合理價格。”陳青身子繃得筆直,語速沉穩(wěn)的說完,一眼都未施舍給梁子俊。 梁子俊皺眉輕嘆“你我當真要這么生分不可?” “東家說笑了,陳青是梁家長工,主仆有別何來生分一說?再說親兄弟尚且還要明算賬,東家莫要再說些陳青聽不懂的話”陳青攥緊拳頭,勉力壓下心頭泛起的惡心感。 梁子俊自嘲一笑,道“罷了,既然話說到這份上,那咱們該怎么算就怎么算,免得你又當我強迫于你” 陳青用眼尾快速掃了梁子俊一眼,便又側(cè)頭深吸口氣避過那略顯幽怨的目光。 接下來的商談很順利,梁子俊并沒有在價格上跟陳青扯皮,而是特大方的開出一半價格。至于教導繡娘的工錢則是比照大掌柜的月例發(fā)放。 “你在梁記也做了幾年工,又幫襯布坊挽回過損失,工錢我一分不克扣你,多的就當是我這個東家賞的,400兩你且拿好……”梁子俊自懷里拿出銀票放在桌上,又親手磨墨寫了份字據(jù)。 陳青簽字畫押后,剛欲拿起銀票就被斜向里伸出一只手掌蓋住,死瞪著那只賊手,陳青惱火的一把甩開瞪向梁子俊。 “咳咳……”梁子俊尷尬的猛咳一聲,才幽幽說道“……這不是正事說完了,咱還有點私事想跟你……” “我和你沒私事可談”陳青火大的吼完,才壓壓眼皮,緩下語氣咬牙說“誰說沒有正事的?現(xiàn)在有筆大買賣,梁東家可想做?” 梁子俊被吼的直扁嘴,誰叫他理虧呢,忙低頭哈腰的賠笑“做做做,既是大生意,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快請坐,請坐” 陳青順勢坐在一個離梁子俊最遠的位置上,任由新上任的狗腿子端茶遞水,只別過臉語氣超快的道出“我欲買5匹絹絲油布,價格方面可能讓利?” 梁子俊詫異的脫口問道“你買那么多油布做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