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拔腿就走，顧盼吃力地跟上他：“你走慢一點，才剛吃完飯腸子會打結的！”

    最終他們的速度還是慢了下來，到達葛致遠家是正好一點，一分不差。

    顧盼把沉甸甸的書包放在沙發(fā)上，環(huán)視四周：“你家布置的好溫馨啊。”

    墻紙是溫暖柔和的黃色，墻壁上掛著一家人各種時刻的照片，布藝沙發(fā)與其他家具風格相近，搭配上小碎花的桌布和座墊，以及柜子上放的干花裝飾，處處都彰顯著主人的用心。

    “我mama很喜歡打理這些，她說房子小是小了，也要盡可能地提高格調(diào)什么的。還說人家冷冰冰的的金窩，不如自家暖烘烘的狗窩。”葛致遠笑，原本偏剛毅的眉眼溫柔地不可思議。

    “就是啊，又整齊又漂亮?！鳖櫯巫叩酱芭_邊上往下看，在十五層的高度俯視街道，感覺也意外地好，“原來這一片臨江啊，跨海大橋好近，在下面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出來?！?/br>
    “真的?！碧祈炓沧叩酱芭_邊，這是平常不怎么見到的風景，“忽然就開闊了?！?/br>
    葛致遠點頭：“當初我媽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買的這么高的樓層，心情壓抑地時候看看這一片水域能舒暢不少。”

    顧盼轉(zhuǎn)頭朝倪文雅招招手：“文雅也過來看看嘛?！?/br>
    唐頌一個手刀敲在她肩膀上：“不要太把別人家當自己家?！?/br>
    顧盼怒目相視。

    “沒關系啊?！备鹬逻h連忙道，想起剛才和倪文雅獨處的那十分鐘他才心有余悸呢，也找不出什么話題，干巴巴地扯作業(yè)學習，顧盼這么能說真是謝天謝地。

    抱著書包坐在沙發(fā)上往他們?nèi)朔较驈埻?，沒什么存在感的倪文雅這才不自在地放下書包走過來，唐頌側身站到顧盼身后，把位置讓出來。

    “真的很漂亮呢，我們家在二樓，跟前面那棟樓挨得又近，站在窗口只能看到對面那戶人家的防盜窗，一點意思都沒有。”倪文雅摸摸頭發(fā)，感嘆。

    顧盼接話：“以后自己買房可以挑這樣樓層高的呀?！?/br>
    沒想到倪文雅搖了搖頭：“太高了，要是發(fā)生點事故逃生太很困難的?！?/br>
    葛致遠抽抽嘴角，這妹子還真是不會說話啊……

    “等會再回來聊吧，現(xiàn)在先去書店怎么樣？”他摸出放在口袋里的購書券，搖了搖。

    一行人只帶上錢包手機，十分鐘后，成功抵達書店。

    葛致遠在二樓轉(zhuǎn)過兩個書架，數(shù)了兩遍人數(shù)都只有三個，疑惑道：“顧盼呢？”

    唐頌徑直走到高中輔導書那一塊區(qū)域，搖頭讓葛致遠別在意：“別管她，等會走的時候給她打個電話就行了?！?/br>
    他的視線在眾多書籍上逡巡，取下來兩本打開翻了翻，又都放了回去。

    另一側的倪文雅往他那兒看了好幾次，終于在他選定一本綠殼的數(shù)學輔導書時忍不住出聲提醒：“唐頌，你剛才挑的那本，我暑假補課的時候用過，都是很基礎的題型，沒什么作用的?！?/br>
    唐頌“嗯”了一聲，接著拿了同一套的化學和物理：“這些是給顧盼買的，以她的腦容量掌握這些都很不容易了。”

    “是這樣啊……”倪文雅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你和顧盼的關系真好呢?！?/br>
    唐頌沒注意聽她的語氣，漫不經(jīng)心拿起一套卷子翻看：“勉勉強強。”

    “雖然你這么說，但顧盼在你心里一定是特殊的吧?！蹦呶难排D出笑臉，試圖用平常打趣的語氣來說這樣的話，心頭卻愈發(fā)酸澀，難受地想哭。

    盡管顧盼現(xiàn)在不在這里，唐頌做的事情也都與她有關。

    唐頌對她的異常一無所覺，理所當然地點了下頭回應她的話。

    就算撇開最近令自己捉摸不透的那種感覺，顧盼也毫無疑問是特殊的。

    他跟顧盼在一起的時間，比跟父母在一起的時間都要長得多。

    作者有話要說：　　最后一章存稿了otz

    正文、依然青澀的心事

    葛致遠繞了一圈回來，笑嘻嘻地舉著兩本書問唐頌：“你說哪本比較好？”

    唐頌瞄了一眼，沉默了。

    左手《倉央嘉措詩集》。

    右手《納蘭詞全編箋注》。

    最近好像是比較流行這兩個人的詩作。

    他指一指葛致遠的左手：“三分鐘熱度的話，這本薄一些的比較適合你。”至少能節(jié)約幾塊錢成本。

    葛致遠認真地考慮了他的建議，覺得很有道理：“那我就選這本了，如果我能把它看完，就再來買納蘭詞。你就挑輔導書嗎？”

    唐頌點頭：“其他書前不久剛買了一批，還沒看完?！?/br>
    “是嗎？”葛致遠余光掃到不遠處氣壓極低的倪文雅，小聲問唐頌，“她怎么了嗎？”

    唐頌疑惑地朝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倪文雅抱著一本厚厚的題集發(fā)呆，他誠實道：“我不清楚。”

    葛致遠小聲嘆息：“人心真復雜?！?/br>
    還好倪文雅沒聽到，不然有可能委屈地大哭出聲。

    結賬的時候一直待在一樓的顧盼悄無聲息地就出現(xiàn)了，偷偷把自己挑的兩本漫畫放在了唐頌那堆書上面。

    葛致遠：“……”

    倪文雅笑：“顧盼，很會享受生活呢?！?/br>
    唐頌結了賬，把袋子拎起來：“倒不如說是不思進取?！?/br>
    收銀的阿姨笑著插了一句：“挺好的，真的，這小meimei很有趣，剛才還幫忙哄了一個小孩子，她說了幾句，那孩子立刻就不鬧了，乖乖地就跟著他mama走了?！?/br>
    顧盼被夸獎了，得意道：“聽到?jīng)]有？”

    唐頌唇角上揚三分：“難道不是因為你的腦回路跟小孩子一樣，比較有共同語言？”

    這兩個人在一起，真的就沒有消停的時候啊。葛致遠心生羨慕，青梅竹馬什么的真好，滿滿都是曖昧，卻又能曖昧地這么自然……

    吵吵鬧鬧回到葛致遠家里，其他三人各自占據(jù)桌子的一方學習，顧盼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看新買來的漫畫，時而無聲詭笑，時而眉頭緊蹙，表情豐富多彩，葛致遠給她拿水果過去的時候都被驚到了。

    “顧盼，你沒事吧？”

    顧盼擺擺手，把臉摁在漫畫上“嗤嗤”笑。

    唐頌抽空說一句：“別理她?！?/br>
    “哦?！备鹬逻h摸摸自己的胳膊，顧盼這模樣也挺嚇人的。

    倪文雅對待學習的態(tài)度向來是十分認真的，她把平時沒有完全掌握的題目都翻出來，挨個兒解決之后才摘了一顆葛致遠洗好的葡萄，細心地把皮剝掉，吃掉果rou后又拿了一張紙巾仔仔細細地把沾到汁水的手指擦干凈。

    她說：“快期中考試了，顧盼也來一起學習吧?！?/br>
    “我不。”顧盼斷然拒絕，她看了一下時間，“現(xiàn)在三點，如果我們四點出發(fā)去學校就還有一個小時，正好把這本漫畫看完?！?/br>
    她做了決定，而準備在期中考試之后再一起教育她的唐頌也不出聲，倪文雅尷尬，低下頭打開剛買來的一套數(shù)學試卷，拋開一切雜念心無旁騖做起來。

    學習氛圍簡直不能再好，葛致遠轉(zhuǎn)動手上的筆，對于十一班的人來說，這樣的考前復習戰(zhàn)線好像是拉的長了一些。

    大家都有自己的一套標準和底線，個中分寸自己把握住就好。

    他偶爾抬頭看唐頌一眼，這人的筆還是唰唰唰地都不帶停一下的。最服唐頌的思考速度，無論做多少題思路永遠清晰，準確率也幾乎達到了百分之百。

    葛致遠無聲嘆氣，這家伙一個小時能做自己兩個小時才能完成的事情……像話嗎？！

    四點一到，分外有時間觀念的四個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開始整理東西。

    顧盼悶悶不樂地把漫畫塞到書包里，果然這種少女漫就是逃脫不了套路，原本只是看不慣男主才來故意引誘女主的男二號，還是被女主純真善良的高尚品質(zhì)打動，甘愿成為女主與男主各種鬧別扭之后的心靈歸宿。

    不爭氣啊，太不爭氣了。

    從葛致遠家坐公交車到學校差不多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幾人在附近的面館隨便吃了碗面，就踏上了回校的旅途。

    “還有座位，最后一排正好四個位置。”顧盼刷卡后張望了一下，又問：“你們有暈車的嗎？前面這邊還有一個空位?！?/br>
    坐后排對暈車的人來說負荷太大，所幸四人都不是暈車體質(zhì)，顧盼快速跑過去，搶占了右邊靠窗的位置。唐頌理所當然地坐到了顧盼身邊，倪文雅猶豫了一下，挨著唐頌坐下。

    葛致遠：“……”為什么會是這種坐法？不應該是女生和女生一起嗎？這樣坐好像誰誰跟誰誰是情侶似的。

    其實大家坐下的時候都沒怎么多想，只是順從自己的心意和習慣，一個座位而已，也沒必要考慮良多。

    葛致遠拉開左邊車窗，憂桑地吹冷風。

    這個時間段車流量大，公交車慢騰騰地往前挪動，逢紅綠燈必停，唐頌的眼皮逐漸沉重。

    前一天晚上被顧盼拉著從最有氣氛的十二點看恐怖片到兩點，結果膽小如鼠在某些方面又膽大包天的顧盼遮著眼睛很快睡著了，看完了全集的自己卻精神百倍，折騰到四點多才睡下。

    倪文雅感覺肩膀被碰了一下，稍微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唐頌閉著眼睛，身體往自己這邊傾斜了一下。

    她瞪大眼睛：睡著了嗎？

    此時車子來了一個大轉(zhuǎn)彎，唐頌被這一晃在徹底撞上倪文雅前及時地清醒了，他直起身體，朝倪文雅說了一聲抱歉。

    “沒關系?！蹦呶难艙u頭。

    顧盼把視線從窗外快速退后的高樓矮樹上收回來，看了一眼精力不濟的唐頌：“累？”

    唐頌揉了揉眼睛，點頭：“托你的福，我今天早上四點多才睡的?！?/br>
    “又不是我讓你那么精神……你睡一會兒？”顧盼拍拍自己的肩膀，豪氣道：“借你靠。”

    唐頌盯著她窄窄的肩膀看了三秒，只是□□身體往顧盼身上靠了靠，再度閉上眼睛。

    他們倆挨在一起，隨著唐頌身體地放松，顧盼身上承受的力道也越來越大。比想象中重很多啊，她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被抵的有點痛，呼吸也不順暢起來。

    沒過多久，睡著了的唐頌無意識地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腦袋擱到了顧盼的頸間，額頭與她的脖子緊密相貼。

    那一小片肌膚，guntang燙的。

    唐頌的呼吸太近，她的心跳一聲比一聲響。

    居然會緊張，顧盼偷偷捏緊了手指。

    好像只能聽到唐頌的呼吸聲和自己的心跳聲了。

    葛致遠翻了個白眼，眾目睽睽之下還真好意思做這種事，其他人可不知道你們是相依為命的那種青梅竹馬。

    倪文雅黯然地看著這一幕。

    她第一次喜歡上的人，第一次鼓足勇氣努力去靠近的男生，不但有喜歡的女孩子，還同樣被那個女孩子喜歡著。

    沒有機會。

    好苦澀。

    “你臉色很差，不舒服嗎？”葛致遠戳了一下倪文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