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她不愿意回謝家的。” 玉潤沉吟片刻,終是忍不住問道:“桓澈說,當(dāng)年我之所以能進(jìn)謝家,是他開的口?!?/br> 謝玨的身子一震,眸光頓時(shí)變得極為復(fù)雜。 “我當(dāng)真想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庇駶櫷艘谎埤斄训耐恋?,腦海里不由得回想起桓澈出賣給伴妖花漸漸枯萎腐朽的軀殼,心中五味雜陳。 “許是他覺得,太寂寞了吧。” 謝玨伸出手?jǐn)堊∮駶櫟难?,低下頭整張臉埋入她的頸窩中,感知著她肌膚溫暖的溫度,這才覺得懸著的心終于落地。 再堅(jiān)持一會兒,堅(jiān)持一會兒,就好了。 謝玨輕輕的在玉潤的頸窩蹭了蹭,冰涼的唇瓣是不是擦過她光滑的肌膚,引起陣陣戰(zhàn)栗。 “卿卿,”他突然開口,聲音變得很輕。 “恩?”玉潤輕應(yīng)了一聲。 “若是我真的做了錯(cuò)事,你也得原諒我。” 玉潤卻是不答。 “你必須原諒我!” 他的聲音拔高了兩度,卻是難掩虛弱。 玉潤不由得蹙眉,忽而又聽見耳邊熱風(fēng)撲過,那人呢喃道:“求你?!?/br> 音調(diào)和口吻是如此的委屈,旋即壓在玉潤身上的重量也更沉了一些。 玉潤抱著他的腰身感覺不對,連忙仔細(xì)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謝玨竟是不知何時(shí),抱著自己暈了過去。 “放心,他并沒有大礙。”非夜見玉潤面露驚恐,連忙上前解釋道:“他這幾日不眠不休在追蹤你的下落,好容易求了山鬼,這才找到,如今為了制服謝明珠更是拼盡全力,現(xiàn)在,只是脫力暈過去了?!?/br> 玉潤這才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扶著的謝玨將他放在地上,站起身時(shí)不由得苦著一張臉看向非夜。 “不行,以我的體力只怕是不能背著他出這山谷?!?/br> 非夜抱著肩膀,渾不在意的說:“你放心,等下就會有援兵來,只是現(xiàn)在碰到乞伏國仁,一時(shí)半會兒未必能脫身。” “乞伏國仁的軍隊(duì)就在這邊?”玉潤心中大為不解,卻見到非夜攤了攤手,無奈道:“桓澈詭計(jì)多端,我們昨夜從傀儡手底下救出劉裕的時(shí)候又遭到乞伏國仁的進(jìn)攻,否則早就能夠救你脫身了?!?/br> 非夜重重的嘆息一聲,道:“帝星一旦隕落,后果不堪設(shè)想,所以當(dāng)晚他舍了你去救劉裕,你……別怨他?!?/br> 玉潤斂眸,不由得想起謝玨昏迷前求自己原諒她那些話,原來,竟是為了這事。 那如此說來,劉裕認(rèn)定自己對他有恩,是不是也是因?yàn)橹x玨? 非夜見玉潤不說話,因?yàn)樗闹羞€有惱恨,不由得面露愁色。 誰知玉潤素手遙遙一指,竟是突然開口道:“僅憑我一人之力,根本不能帶阿絕還有明珠的尸體離開,不如這樣,你附身在明珠身上。” “什么?!” 聞言,非夜頓時(shí)倒抽一口冷氣,苦著一張臉望著玉潤,上面寫的滿滿都是不情愿。 玉潤眉毛一挑,毫不客氣的飛來一記眼刀:“怎么,謝姑娘千金之軀,難不成,你還嫌棄?” 非夜面色頓時(shí)一苦,半晌無奈道:“她可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你連畜生都不嫌棄,還介意什么男女?!?/br> 玉潤說的毫不客氣,非夜乍一聽去十分有理,但細(xì)細(xì)想來,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對勁兒。 “我聽謝玨說你是游魂,可以隨意附身,卻無法阻止那具軀殼的腐爛,我想阿絕嘴上不說,可心里面也是不希望明珠留在這個(gè)鬼地方的吧。” 玉潤硬的不行,就開始來軟的,非夜果然就范。 只見一道黑影筆直的飛向謝明珠,轉(zhuǎn)眼那癱倒在地上的身影便站了起來。 玉潤看著那熟悉的嬌俏容顏,心中五味雜陳,明明是同樣的皮囊,可內(nèi)里面裝著的,卻早就換了模樣。 有了非夜的幫忙,他們便很快扶著謝玨出了那片山谷,將那一片荒蕪的土地還有無數(shù)傀儡的尸骸永遠(yuǎn)的留在了密林的深處。 然而玉潤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剛一出樹林就遇到了大批人馬,為首的一襲紫色披肩,被山風(fēng)吹得獵獵作響,正是多日不見的慕容珂。 見到玉潤等人如此狼狽的逃了出來,慕容珂一聲冷笑。 “你們幾個(gè),倒是命大。” 說完這句,他扭頭對隨行的侍衛(wèi)吩咐道:“備兩匹馬來!” 那侍衛(wèi)依言照做,玉潤這才松了一口氣,半晌才僵硬的道了一聲謝。 “你不必謝我?!蹦饺葭娴故切U不在乎,漂亮的鳳眸瞟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謝玨道:“我原本的確很想落井下石將他殺了,不過相比之下,讓他欠我一個(gè)人情似乎更為有利。洛陽王的軍隊(duì)就在后頭,你們走吧!” 語畢,他仰頭哈哈大笑,策馬揚(yáng)鞭的而去。 待到慕容珂等人走遠(yuǎn),謝明珠的聲線才幽幽傳來。 “此人,野心不小?!?/br> 不用非夜提醒,玉潤也能猜到,慕容珂當(dāng)初選擇要救謝玨,只怕是等這一天能夠殺回西燕,繼承皇位。 時(shí)逢亂世,又有誰,不想要分一杯羹呢。 思及至此,玉潤重重的嘆了一聲,在非夜的幫助下將謝玨附上了馬,二人這才快馬加鞭的離開了這死亡之地。 等到玉潤同洛陽王等人回合時(shí)候,洛陽王已經(jīng)將乞伏國仁的軍隊(duì)偷襲的七零八落,連連撤退。 葉綰綾擔(dān)心玉潤的安危也跟了過來,一見到她完好無損的回來,平素并不擅長表達(dá)喜怒的面上破天荒的露出狂喜之色。 只是這難得露出的笑容在看到謝明珠的那張臉時(shí)候,頓時(shí)變成了警惕。 “謝明珠”苦笑,卻只能眼睜睜的望著葉綰綾開心的同玉潤抱在一起。 “謝四公子他沒事吧?” 醫(yī)者仁心,葉綰綾見到謝玨昏迷在馬上,立刻就要去替他診脈。 誰知道謝明珠卻突然將她叫住。 “別!” 葉綰綾不解的看向謝明珠,冷然道:“放心,我不會對你哥哥不利?!?/br> “謝明珠”欲哭無淚,連忙對玉潤猛使眼色。 玉潤恍然大悟,桓澈說謝玨缺了生魂,這生魂主宰人的壽命,所以謝玨想要保持這軀殼的不腐,就只能以噬魂為生,若是被葉綰綾診脈,只怕會和常人有異。 思及至此,她連忙上前攔了下來。 “綰綾,等回去再說吧,此處兇險(xiǎn)異常,我們還是先走為上?!?/br> 葉綰綾見到謝玨面色紅潤,也不像是強(qiáng)弩之末,便立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一旁的“謝明珠”見狀也頗為感激的道了一聲:“謝謝?!?/br> 可葉綰綾卻是冷著一張臉,看也不看她,末了還對玉潤叮囑道:“你防著她點(diǎn),我總覺得謝玨這meimei,一肚子壞水兒?!?/br> 莫名其妙得了“一肚子壞水兒”的非夜表示非常委屈。 可玉潤卻半點(diǎn)沒有要給他伸冤的意思,反而是憋著一肚子笑,翻身上馬。 經(jīng)過幾番波折,眾人終于又回到了大營。 見到玉潤平安歸來,劉裕大喜,拖著一條病腿前來探望,可他來到玉潤帳外,卻突然聽到里面?zhèn)鱽砟凶忧鍧櫟男β暋?/br> “卿卿,我的手疼,動不了?!?/br> 謝玨倚在榻上,眼巴巴的望著旁邊桌案上放著的那碗雞湯,舔了舔嘴唇。 玉潤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將那碗雞湯端起,輕輕攪動湯匙。 謝玨心滿意足的張開嘴巴,笑得一臉促狹。 然而眼看著那湯匙就要遞到嘴邊的時(shí)候,玉潤的手卻突然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干脆利落的送到了自己嘴里,一邊品嘗還一邊滿意的點(diǎn)頭道:“恩,味道不錯(cuò)?!?/br> 謝玨眸中閃過一道精光,竟是趁著玉潤不注意,突然探身吻了過來。 端著雞湯的手一抖,旋即被謝玨的大掌扶住,另一只手則扣住玉潤的腦后,使得她動彈不得。 舌尖頂入貝齒,微涼唇瓣也將櫻唇含住,竟是里里外外吃了個(gè)干凈。 良久,感覺到玉潤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謝玨這才松開,舔了舔嬌艷的紅唇,學(xué)著玉潤那般一本正經(jīng)的評價(jià)道:“味道不錯(cuò)。” 也不知道說的是雞湯,還是…… 玉潤氣結(jié),狠狠的送了他一記白眼,卻不知道那帳外落寞的身影已悄然離去。 謝玨眼角的余光掃了一樣帳門口,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玉潤只顧著羞惱,并沒有察覺,氣的將雞湯塞入謝玨的手中。 “我瞧你渾身上下都好得很!自己喝!” 謝玨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陰影,看著著實(shí)可憐。 “卿卿可還是在氣惱,我那夜沒有先救你?” 玉潤一愣,不由得皺起眉頭,想到這件事兒,她心里的確有些不大舒服,可仔細(xì)想想,也能明白謝玨做下那樣決定的原因。 畢竟就前世來看,桓澈最終后悔了,對自己心存愧疚,并不會真的傷害自己。 最后不得已想要侵占自己的軀殼,也多半是因?yàn)樗阌?jì)劉裕事敗。 只是思前想后,玉潤總覺得有那么一點(diǎn)不舒服。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眼巴巴的問道:“阿絕,劉裕始終以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這件事,是不是因你之故?” 謝玨果然點(diǎn)頭,順便喂了自己一口雞湯。 玉潤吞了吞口水,又道:“那……若是當(dāng)日他見到的人是你,會不會戀上的,也是你呢?” “呃……” 這句問話來的太過突然,謝玨一個(gè)激動,雞湯頓時(shí)嗆在了喉嚨里,引得他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卿卿……你!” 見到這廝被自己嗆得著實(shí)可憐,玉潤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恩,這回可舒服多了。 她走過去替謝玨順氣,卻被謝玨一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