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傅岑臉色變了又變,即使他有心護短,也不得不承認蘇卿這回惹上的麻煩根本就不是能不能和平解決的問題,這蠢女人做事前也不過過腦子,被人拿下這么大的把柄,想要保住她也只有如這幾個人嘴上說的,把拿走的東西重新再交出來了。 至于讓這幾人去見蘇卿,不過是當面再給蘇卿一次難堪罷了,傅岑臉色又陰了陰,可那背信棄義的蠢女人是死是活又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正該讓她自己去收拾自己闖下的爛攤子才對。 可終究還是不忍心。 一想到那膽小怯懦的蠢女人要自己面對這一番質(zhì)疑嘲弄,傅岑就生出一種煩躁的不忍。 “如果查明事情真像你們說的那樣,東西會原封不動的給你們送回去?!?/br> 傅岑灰眸掃了幾人一眼,“現(xiàn)在幾位還是先回去吧?!?/br> 祁靖白又看了蘇百川一眼,蘇百川已經(jīng)再次闔上了眼,老僧入定般在車里坐著,沒有半分想要離開的意思。 祁靖白道:“抱歉,事關(guān)重大,我們必須要在這里等著,除非把屬于蘇敏小姐的東西拿回來。” 這就是認為傅岑的話是托辭的意思了,幾個人都只當蘇卿是在?;ㄕ胁豢线€回東西,畢竟昨天還那么風(fēng)風(fēng)火火比賽的人,哪有可能一夜之間就病的不能見客了? 傅岑本身就不是個脾氣好的,礙于和祁家的合作忍了這一會兒已經(jīng)是極限,見這幾人死不配合的模樣,怒火緩緩的就蔓延上了眸中。 正在跟在傅岑身后的魯清墨心已經(jīng)提到了嗓子眼里,就怕傅少惱怒下做出什么不合適的舉動時,別墅門口突然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魯清墨一看到匆匆走在最前面的魯清遠身后的人,那砰砰直跳懸了半晌的心頓時就往下落了落,魯清墨忙趁機開口打斷了欲圖發(fā)作的傅岑。 “傅少,顧先生出來了?!?/br> 其實也不用魯清墨去刻意提醒,顧玨一行人的動靜極大,虎背熊腰一看就不是善茬的顧一幾人龍行虎躍的護在一邊,魯清遠臉色凝重的朝著停車區(qū)走過去。 走在正中央的除了抱著蘇卿的顧玨外,還有背著醫(yī)藥箱不住擦汗的張震,張震吃力的跟在顧玨的身邊,手上動作不停的朝著顧玨懷里的女人雙手上涂抹著什么。 傅岑見狀立刻臉色一變,也不管祁靖白幾人還在原地分毫不讓的堅持著,腳步一轉(zhuǎn)就朝著幾人大步走了過去。 “怎么了?剛不是說好轉(zhuǎn)了些嗎?” 張震不停的擦著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剛,剛才蘇小姐呼吸停頓了小半分鐘…毒素怕是浸入神經(jīng)了,得趕緊送去醫(yī)院。” 張震沒敢說出來的是,蘇卿眼下的情況太過危急,如果連他都瞧不出來是什么毛病,即使這時候送去醫(yī)院怕也只是徒勞了。 顧玨手背上的青筋已經(jīng)因為使力過度爆了出來,那雙鋒芒畢露的灰眸里沉色濃郁的幾乎要溢出來。 “聯(lián)系母親,讓她把陶紅菱派過來,她知道該怎么做?!?/br> 顧夫人身邊的能人異士頗多,陶紅菱能被顧夫人看重,甚至還專程派遣到顧玨身邊也是有著幾分真本事的,她最擅長的就是下毒解毒,只是傅岑一直對顧夫人身邊的人沒什么好感,從來也不屑于去用她的人。 況且顧夫人的人也不是那么好用的,越是這樣的情況時候她開出的價碼也會越是苛刻無理,只是這時候也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了,張震沒有明說,顧玨的眼力卻和傅岑還不一樣,經(jīng)歷過太多風(fēng)浪的他已經(jīng)看出了蘇卿的命懸一線。 魯清遠已經(jīng)動作迅速的備好了車,抱著蘇卿的顧玨身子一彎就坐了進去。 另一邊坐在車里的蘇百川抬眸看到顧玨的瞬間,身子驀地一震,臉色登時就是一變! “爸爸?” 蘇敏詫異的叫了一聲,可神色大變的蘇百川卻對她的喚聲充耳不聞。蘇百川動作極大的推開了車門,儒雅的面上顯出了幾分冷厲的神色。 蘇百川怎么都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碰到顧家人,和那女人有些六分相似的臉即使化成灰他都能認出來!如果說他先前還只是懷疑這個叫蘇卿的女人是受了那群人的指使,才能將鬼手的習(xí)性研究的那么透徹的話,眼前的一幕則是已經(jīng)將他的懷疑徹底的付諸為事實。 躲了那么多年,也是時候該正面會會這群喪盡天良的混蛋了…這群害的他不得不遠走他鄉(xiāng)十數(shù)年來保住女兒安危的畜生。 要不是他們,他又怎么會拋下小卿一個人,要不是他們,他的小卿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好生生的活著,被他護的好好的,好生生的活著… 想到這里蘇百川的眼睛已經(jīng)泛出了血色,黑眸中猙獰一閃即逝! 流線型的黑色跑車剛發(fā)動了引擎,車身前突然沖出來了一個黑影,駕駛座上的顧一一驚,忙踩了剎車! “什么人!不想活了嗎!” 被嚇了一頭冷汗的顧一大聲的呵斥著,可沖出來的那人卻對他的呵斥充耳不聞,攔下車子后徑直朝著后車門出走去。 “是顧家人吧?!?/br> 蘇百川的聲音冷硬微啞,透著股子掩藏不住的壓抑,車里的人卻根本就沒什么反應(yīng)。蘇百川唇抿成了一條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動作的,那細長的手指夾著一塊金屬模樣的東西往車門上一滑,下一刻在眾人詫異驚駭?shù)淖⒁曄?,后門的車鎖竟然發(fā)出了一聲輕響,蘇百川鬼魅般的手一伸,車門已經(jīng)被從外面大力的拉開! “安娜·伊萬諾夫娜…”蘇百川冷厲的眸子朝著顧玨面上看去,“傳說中的顧夫人,和你是關(guān)系。” 顧母常年被人叫做顧夫人,這世界上知道她本名的人寥寥無幾,灰眸含慍的顧玨一聽到蘇百川口中的名字,眉心頓時一蹙。 可還沒等到顧玨或者蘇百川再做出下一步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昏迷多時的蘇卿身子突然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那雙慘白到毫無人色的小臉上突然劇烈的冒起冷汗,睫毛飛快的顫動著,沒有血色的雙唇動了又動,神色間十分痛苦,顧玨見狀一驚,再沒心思估計敢上前找死的蘇百川,語氣略有些焦灼的叫著蘇卿。 “難受的厲害?再忍忍,馬上就…” “爸…” 顧玨話沒說完,蘇卿的唇邊突然溢出了一聲小獸受傷后悲鳴般的呢喃。 顧玨一怔,“你說什么?” “嗚…爸爸…” 蘇卿臉上痛苦之色愈濃,臉上慢慢的染上不健康的潮紅。 “爸…”她哽咽的叫著,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費力 ☆、第49章 “夠了!” 晃神片刻后立刻清醒過來的蘇百川眼眶迅速的泛紅,眼中血絲密布的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顧玨,“你們顧家同樣的把戲耍過一次還不夠…當真以為連我都能糊弄過去嗎?” 眸中帶著深入骨髓的痛恨的蘇百川很好的掩飾住了一閃即逝的慟色和悲哀,因為驟然涌起的難以名狀的暴怒,蘇百川的聲音都在輕微的顫抖著。 “這世上會解這毒素的人也只剩下我蘇百川一人了,你們既然有心拿這樣齷齪的伎倆來試探我,就做好承擔后果的準備,想我救她?” 蘇百川鐵青著臉露出一抹難看的笑意,一字一句冷冷道:“下輩子吧!” 說完蘇百川看都不再看臉色慘白虛弱,神情還帶著恍惚散亂的蘇卿一眼,到底被這出乎意料的一幕亂了心神的他也顧不得再去找顧家人的麻煩,像是躲避什么可怕的瘟疫般,快步的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 “攔住他!” 冷眼旁觀了半晌的顧玨突然冷不丁道。 早已經(jīng)嚴陣以待許久的顧一幾人立刻快速的朝著蘇百川撲了過去! “傅少!” 慢一步趕過來的祁靖白見狀登時爆呵,祁靖白并不認識顧玨,眼見著蘇百川就要吃上大虧,面色大變的他略有些焦灼的看向冷著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傅岑。 傅岑垂眸,面無表情的他依舊是一派沉默,一點都沒有想要去攔的意思。 可緊接著眼前的一幕卻震驚了所有人! 在祁靖白眼中要吃大虧的蘇百川剛被顧一給抓住了肩膀,另一面同時被兩個兩米高的壯漢圍住的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動作的,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時原本占有絕對優(yōu)勢的顧一幾人已經(jīng)悶哼一聲,齊齊捂住胸口踉蹌著倒退數(shù)步! “攔住他!” 唯一一個看清蘇百川動作的顧玨沉著臉又一次一聲令下,四周趕過來的顧家人毫不猶豫的全部朝著蘇百川沖了過去。 接著讓人跌破眼鏡的一幕就這么再次發(fā)生在了眾人面前。 蜂擁上前的壯漢們一碰到蘇百川,就像是下餃子似的瞬間倒了一片,別說攔住蘇百川,連擋住他的步伐讓他慢上片刻的功夫都沒有。蘇百川在一眾兩米高的黑衣壯漢間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可最讓人感到驚駭?shù)氖沁B對上蘇百川的顧家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倒下的。 如果不是深知顧家的屬下各個是百里挑一的好手,顧玨又御下極嚴,對上這么一副匪夷所思的場面,連傅岑都險些要懷疑是顧家人在故意給蘇百川放水做戲。 顧玨這才第一次變了臉色,俊美的臉上一雙凌厲的灰眸陰晴不定的看著那近乎鬼魅的身影快速的上了車。 蘇百川,這就是傳說中的鬼手蘇家的人嗎… 神色萎頓的蘇卿再次恍恍惚惚著睜開眼睛時,眼前已經(jīng)沒有了心心念念的父親的影子,一個熟悉到刻骨銘心的男人正神色復(fù)雜的站在不遠處看著她,祁靖白那怔忪的視線就落在她烏黑的雙手上,蘇卿剛?cè)旧蟽煞至凉獾捻宇D時像是蒼鷹折翼,轉(zhuǎn)瞬間就黯淡了下來。 果然,又是做夢么… 硬撐著的那口氣兒一松,蘇卿剛有幾分潮紅的臉色快速的失去了血色,唇色都開始泛著青灰。 不遠不近的站著的祁靖白眸光突然閃了閃,正要隨了蘇百川離開的他驀地停住了腳步,“可以把蘇小姐交給祁家一段時間嗎,我會設(shè)法勸動蘇先生救她一命?!?/br> “滾…” 蘇卿聞言臉色一僵,惡狠狠的回道。 顧玨危險的灰眸中閃過沉凝,壓根兒就沒搭理看上去像是在好心建議的祁靖白,長臂一伸就合上了車門。 祁靖白也不惱,俊秀清雋的面上頗有些意味不明,他對蘇百川的話是有九分相信的。 如果真像蘇百川說的只有他一個人能治好蘇卿的話,她早晚還是會被送去陽城。 張震預(yù)料的沒錯,到了醫(yī)院后各項檢查治療做下來,蘇卿的癥狀非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發(fā)起了高燒,中間蘇卿清醒了兩回,太過虛弱的她沒怎么說話,硬撐著要了把手術(shù)刀在手心里割了兩記后就再次臉色慘白的昏睡過去。 “送我回去?!弊詈笠淮吻逍训臅r候蘇卿疲憊道:“我有辦法,不要在醫(yī)院里浪費時間?!?/br> 顧玨緊了緊手心,放緩了力道摸了摸她的熱氣騰騰的額頭。 “聽你的?!彼f。 然而顧玨并不是一個守諾的人,等蘇卿再次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泡在一個蒸汽漫天的大木桶里,入鼻的全部都是濃郁的草藥味。 雙手鉆心的疼痛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蘇卿黯了黯神色,咬牙試圖動動身子,結(jié)果剛一動頭頂就多出了一個低沉渾厚的男聲。 “醒了?有沒有感覺好一點?!?/br> 接著蘇卿身邊的水位一升,某個恬不知恥的男人已經(jīng)只圍了個浴巾坐了進來,長臂一攬,自來熟的把不著寸縷的蘇卿抱在了懷里。 顧玨陰沉了許久的神色這會兒才總算看上去好了一些,散著細碎光芒的灰眸專注的盯著懷里的小女人。他雖然對顧母喜歡不上來,但不可否認,她身邊的人是真的有幾分真本事的,連張震都束手無策的情況,陶紅菱熟練的針灸過后蘇卿臉上的痛色就逐漸消失了,再泡了半晌藥草,連那慘白的臉色都紅潤了不少。 只是顧母開出的條件…顧玨垂眸間神色劃過兩分狠戾和厭惡,在蘇卿抬眸看過來前又極快的掩飾好,對上蘇卿的眸子時又是一派威嚴平靜。 “接下來再泡上三天,毒素就可以清的差不多了,如果再疼了你告訴我…” 顧玨低沉的話語還沒說完,蘇卿突然苦笑著開口了,她的聲音有氣無力,輕飄飄的聽上去頗有些虛弱。 “告訴你,然后再去針灸是嗎?” 顧玨一怔,眼中滑過幾不可見的意外,“你知道?” 蘇卿勾勾唇,本來只是試探著問的她,一聽到泡藥浴前真的被動了針,那臉上的笑頓時變得格外難看。 “我當然知道,而且我還知道這草藥浴的作用?!?/br> “我的雙臂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碧K卿道:“泡上三天,不只是手,我的一雙胳膊也就全廢了。” “你說…什么?” 顧玨全身的肌rou瞬間緊繃!等看清蘇卿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后,臉色鐵青的顧玨快速的起身把蘇卿抱了出來。 “怎么回事,說清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