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城蹙眉，又收緊了些懷抱，聲音輕柔極致，“噓……沒事了沒事了……我在我在……”

    ☆、第31章

    也不知道埋在方城胸前哭了多久，等再也沒有眼淚從眼眶里涌出，于桐慢慢推開了方城，人有些沉默，腦袋一直耷拉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桐？”方城喚她。

    于桐沙?。骸澳阆葎e說話，讓我說?！?/br>
    于桐吸了吸鼻子，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漬，抬頭與方城對(duì)視，她擺出一個(gè)微笑：“方城，不管結(jié)果是什么，都是我自己選的?！?/br>
    “剛才……剛才我有點(diǎn)懵，畢竟正常人一時(shí)半會(huì)兒都接受不了?！?/br>
    “沒味覺就沒味覺吧，反正我也吃不上什么好東西。”

    “還有，你別覺得愧疚，我不需要?！?/br>
    于桐這心態(tài)調(diào)整的有些快，快到太不現(xiàn)實(shí)，方城沒說話，就那么盯著她，總覺得她是故作堅(jiān)強(qiáng)。

    于桐心虛移開視線，人后退些，徹底離開方城的懷抱，她轉(zhuǎn)身走回餐桌前，坐了下來，一勺一勺的將粥喝了個(gè)干凈。

    方城隔著個(gè)廚房洗手臺(tái)，就那么遠(yuǎn)遠(yuǎn)看她默不作聲喝完，留下一個(gè)空碗起身回房。

    聽見關(guān)門聲，方城才嘆口氣走到餐桌旁收拾起碗筷，動(dòng)作尤其緩慢，人有些出神。端起碗的瞬間，他又?jǐn)R下，拿起桌上一旁的手機(jī)。

    方城打開微信，找到好友呂蒙揚(yáng)，發(fā)了條微信過去。

    方城：【蒙揚(yáng)，我朋友的朋友因?yàn)樯?，情緒有些低落，怎么樣才能讓她高興一點(diǎn)。】

    呂蒙揚(yáng)秒回：【她？女孩子？】

    方城：【嗯。】

    呂蒙揚(yáng)在家中的沙發(fā)嚇得都快滾地上了，什么朋友的朋友，肯定是他師傅的朋友，而且還是個(gè)女性朋友，他師傅這借口都用爛了，怪不得他師傅最近不正常，原來在苦惱怎么哄女孩子啊。

    呂蒙揚(yáng)：【女孩子嘛，包包，化妝品，好吃的，一般哄哄就能開心了?！?/br>
    方城：【她應(yīng)該不喜歡你說的那些東西?！?/br>
    呂蒙揚(yáng)：【是不是病情嚴(yán)重，所以覺得那些都是身外之物了？】

    方城：【嗯……你就這么理解吧。】

    呂蒙揚(yáng)：【那她有沒有什么特別喜歡的東西？】

    方城：【打架……爬樓……算嗎？】

    呂蒙揚(yáng)：【……】

    *

    于桐一個(gè)人抱腿坐在窗臺(tái)上，看著外邊的天色由橙紅變成了墨黑，手機(jī)設(shè)定的晚八點(diǎn)鬧鐘響了。

    于桐回神，關(guān)掉鬧鐘撥通了老爺子的電話，電話一下就通了。

    “爺爺……”

    于桐拭去臉上的眼淚，本來覺得已經(jīng)哭不出來了，可聽到老爺子的聲音，心底就又泛酸。

    “丫頭啊，醒了啊，我之前跟方城講，你醒了就讓你在老時(shí)間給我打電話，誒呀，總算是給我打電話了。”

    老爺子在那頭又擔(dān)心又開心，心里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

    “丫頭，怎么不說話？”

    “爺爺……嗚嗚……”于桐這又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

    老爺子慌了，“怎么啦？怎么啦？方城那小子欺負(fù)你了？”

    于桐哽咽道：“不是……爺爺……王晞她真的是孩童骨……”

    王晞，她所碰到的第二個(gè)異數(shù)，再一次證明她重新劃分界限是正確的。

    老爺子默聲片刻，問：“丫頭，那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爺爺……我沒味覺了……”

    那頭靜音，須臾，老爺子嘆口氣，感慨：“丫頭，路是你選的對(duì)嗎？”

    “嗯……”

    “結(jié)果也得你自己承擔(dān)對(duì)嗎？”

    “嗯……”

    于桐吸吸鼻子：“爺爺，道理我都懂，就是……有點(diǎn)難受……”

    老爺子笑了：“丫頭，那你就今晚難受難受，過了今天，這事兒就翻篇了，知道嗎？”

    “嗯，知道。”于桐擦干眼淚。

    她爺爺從小到大教她，什么不好的情緒都不要過夜，明日又是新的一天。

    于桐從高樓俯視小區(qū)里頭發(fā)著黃光的路燈，她低聲問：“爺爺，你那時(shí)候知道自己失去了嗅覺，難過嗎？”

    老爺子爽朗笑兩聲：“當(dāng)然難過，但一想還有你，爺爺就不難過了。”

    于桐聽后笑了，她的臭爺爺關(guān)鍵時(shí)候說的話還挺能哄人。

    “爺爺……我是為了救王晞才這樣?？赡惝?dāng)時(shí)為什么要摸方城的骨頭……”

    老爺子：“我見他長得俊。”

    于桐輕哼一聲：“我才不信?！?/br>
    老爺子真摯：“真的！”

    “不信！”

    老爺子那頭風(fēng)呼呼地吹：“行了，爺爺掛電話了，你要是難受的話再去被窩哭會(huì)兒?！?/br>
    “我才不哭！”

    “行！有骨氣！是我孫女！爺爺掛了啊——”

    老爺子還真是說掛就掛，于桐無奈笑笑，跟老爺子打完電話，雖然只有三言兩語，但心里舒服了不少。不就是嘗不出味道了嘛，反正她平日里也不挑食，沒失明沒耳聾沒啞巴，已經(jīng)是萬幸了。

    于桐下了窗臺(tái)，趿拉上拖鞋，突然想到什么。

    嗯？(⊙_⊙)

    她爺爺剛才是不是說……他在她暈睡的時(shí)候跟方城通過電話？

    于桐一嚇，趕緊打開門小跑出去，忙喊：“方城！”

    “??？”方城回應(yīng)，拿著筷子的手一抖。

    于桐站在空曠的走廊，眨巴眨巴眼望向在廚房穿著圍裙忙活的方城，“你在干嘛？”

    方城溫和道：“煮晚飯，怕你沒吃飽……”

    于桐愣愣，都已經(jīng)八點(diǎn)多了……

    她指著自己的鼻子說：“給我煮的？”

    “嗯……”

    于桐擺擺手：“晚飯不重要，方城，你是不是跟我爺爺通過電話？”

    方城：“嗯……”

    于桐嘴角抽搐，完了，按照她爺爺?shù)哪蛐?，絕逼會(huì)瞎說八道！

    于桐試探問：“方，方城，我爺爺沒說什么奇怪的話吧？”

    方城握著筷子的手又一僵，奇怪的話……孫女婿算嗎……

    他瞥了眼于桐，“沒有。”

    “真沒有？”

    “沒有……”

    于桐瞇眼“嘶”了一聲，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方城拿著碗說：“面快好了?！?/br>
    于桐呆呆點(diǎn)頭。

    “你去坐?！?/br>
    于桐繼續(xù)點(diǎn)頭，“喔。”

    沒一會(huì)兒，一大碗面擺在她面前，雞腿面，配料十足，看起來味道應(yīng)該不錯(cuò)。方城將筷子擱在她碗上，自己也端了一碗，坐在她側(cè)面。

    方城：“吃吧。”

    于桐：“你不用做這么好，你知道我現(xiàn)在嘗不出味道了?！?/br>
    方城動(dòng)筷子吃了起來，咽下嘴里的面說：“我知道，所以我替你先嘗了味道，好吃才給你吃?！?/br>
    “你只要知道它是好吃的就夠了?！彼a(bǔ)充。

    于桐黑亮的眸子覷著他，“方城，我說過你不用愧疚的。”

    方城垂下眼簾，他明白于桐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剛才她把自己悶在房間里的幾個(gè)小時(shí)，他在書房也想了很多，怎么做才能讓她寬慰。

    方城不緊不慢道：“你既然嘗不出味道，我替你嘗。以后你的一日三餐，我都會(huì)負(fù)責(zé)?！?/br>
    于桐哭笑不得，還是在愧疚，方城心思重的毛病改不掉。

    她打趣：“中餐你怎么包？”

    “來我工作室?！?/br>
    于桐：“你開玩笑的吧。”

    方城：“我像嗎？”

    于桐閉嘴，還是拿起筷子安安靜靜吃面吧。雖然嘗不出味道，但她覺得很好吃，因?yàn)樗劦贸鱿阄?！特別特別香！于桐樂呵呵笑了，剛才哭過的事情都拋之腦后了。

    方城時(shí)不時(shí)偷瞄于桐兩眼，于桐情緒似乎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