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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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溫情 趙清婉雖不過多理會蔣如溪,然連日里被蔣如溪緊緊跟隨也頗覺厭煩。這不,趙清婉正要去找尋阿姐,蔣如溪便守在院中,隱隱想要跟隨。 “趙小姐,能否請求你向各位世家小姐引薦我?”自上次趙清婉直言提出不許蔣如溪稱呼她為jiejie,蔣如溪便只稱趙小姐。 此時眼見趙清婉依舊不理會于她,急急開了口。 趙清婉倒未曾料到蔣如溪會直言請求,上一世的蔣如溪那般委曲求全,百般隱忍,今日怎得這般沉不了氣。 “我為何要為你引薦?你且說個道理?!?/br> “小女愚鈍,不知何時惹怒趙小姐,如溪給您賠不是,趙小姐寬宏大量定不愿與小女計較。只是想來日后都在京中,姐妹們自是應(yīng)當(dāng)互相幫襯著?!笔Y如溪一席話,說的妥帖忍讓,趙清婉一再逼迫,想來自是沒有道理。 奈何趙清婉并非是一任人哄騙的稚嫩小姐,她深知蔣如溪是一百足之蟲,別說給一臺階便可登峰造極,甚是死而不僵。 “在不在京中,那還是后話,蔣小姐倒是有揣度人心之能,未卜先知圣上旨意,清婉好生佩服。既有這般本領(lǐng),又何需姐妹幫襯?” 蔣如溪被唬的一震,再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揣測圣意啊!原先只以為趙清婉世家嫡女驕傲霸道,如今方知,對方這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蔣如溪本也是家中獨(dú)寵,怎會如今日這般低聲乞求。只因昨日收到父親來信,九月上京之前須得她打探京中形勢,奈何她諸人不識,雖之前也曾試圖與眾人相交,然別家小姐也均知曉她并非京中富貴,都不愿與她過多來往,確不如趙清婉這般直言不諱,也均委婉表示不愿深交之意。 只是趙清婉究竟為何,蔣如溪怎的也想不明白。不過,想來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再說趙清婉,她未曾將蔣如溪視作普通之人,相處多年,她自知其秉性,最善偽裝。柔弱惹人憐惜俱是她慣用招數(shù),這一世的趙清婉并非良善之人,她要讓欠她之人償還于她,然須得等待時機(jī),一個可以斷絕蔣如溪所有念頭的時機(jī)。 “主子為何這般厭惡于她?”待走出院落,冰梅忍不住問出聲。 冰蘭雖是清冷之人,但相處了幾年與冰梅幾個也甚是交好,乍聽冰梅質(zhì)問自家小姐,雖也知曉小姐待她們極好,然畢竟主子就是主子,丫鬟怎能這般口氣質(zhì)問于人?只急急拉了冰梅袖口,示意她停嘴。 “無事?!壁w清婉自是看到冰蘭的動作,只淺淺一笑,“大梁高祖年間有一女子名喚墨染,最是善良溫婉,與夫君恩愛多年,”趙清婉說話之時,眼神悠遠(yuǎn),仿似透過遠(yuǎn)方看向了上一世的自己,“然直至她死前才知曉她愛了多年的夫君只是為利用于她靠其上位,墨染曾經(jīng)救過的女子彩畫竟做了夫君多年外室,且為的上位,挑唆那個夫君毒殺自己相守多年的妻子,就連墨染幼小的兒子也不曾放過。” “那后來呢?主子,后來呢?”冰蘭和冰梅是震撼的,不知世上還有這般忘恩薄情之人。 “后來?沒有后來?!壁w清婉回過頭,凄慘一笑,“這大千世界,唯獨(dú)人心最是猜不透,為了自己的目的,哪怕放棄人性也要達(dá)成,防人之心不可無,有些人從一開始就不能相交。” “可是小姐,那墨染的夫君不是更加可恨嗎?”冰梅快人快語,一語道破。 趙清婉一愣,“是啊,那男子才最是可恨?!闭f著,又陷入自己的回憶中,誰說不是呢,蔣如溪固然可恨,蟄伏多年終與趙清婉分庭抗禮,然最是殘忍之人如不是那最是涼薄的男子。 “你家小姐不會遇到那般非人,再也不會?!彼剖窃诨卮鸨?,也似是在提醒自己,趙清婉說罷便繼續(xù)向前走。 冰蘭在后看著自家小姐的背影,不知為何竟只覺孤寂,在炎炎夏日,小姐周邊卻那般肅然,只覺突然迸發(fā)一陣?yán)錃?,?dú)獨(dú)冰封了小姐的世界,誰也進(jìn)不去。 是的,誰也進(jìn)不去。 冰蘭雖覺困惑,然只以為自己感覺恍惚,也未當(dāng)一回事,只暗暗決心要保護(hù)小姐,定不讓那蔣如溪再以小姐當(dāng)作登山石。 趙清婉主仆三人走入趙清菡院門之時,聽的阿姐銀鈴般的笑聲,不自覺的,方才因?yàn)榛貞浥f事而驟起的不快也隨之而消散。 “阿姐因何這般開心,快說來聽聽?!壁w清婉笑著朝向阿姐。 “婉婉,你來了,快過來涼亭,這般燥熱還出來作甚,你可莫要中了暑氣?!壁w清菡看到自家meimei過來,趕緊的拉她去涼亭。 趙清婉和一旁的宋承云甚是無奈,當(dāng)然,這是甜蜜的無奈。 幾日來,宋承云早已習(xí)慣這對可親姐妹的相處方式,jiejie趙清菡最是著緊meimei,諸如菜色宜淡宜重,諸如學(xué)藝之時教她不擅長的繪畫,諸如夜間提醒加盆冰水散熱,諸如正在繡著的驅(qū)蚊荷包,樁樁件件都是用了心的去疼去寵。 meimei趙清婉也不似面上那般清冷孤傲,她只是凡事喜好行動,不多言語。 上次用膳之時,那位名為楊曦的女子不小心碰灑了一碗湯食,眼見那碗直直朝趙清菡而去,怎料對面的趙清婉竟以那般快的速度閃身而來,擋在了趙清菡面前,湯食盡數(shù)傾倒于趙清婉身上,幸好溫度并不高,沒有燒傷。然趙清婉第一句話還是擔(dān)心阿姐有事,當(dāng)時趙清菡立時便紅了眼眶,只覺那小小的身影很是招人疼,只想著再多寵小妹一些,再多疼小妹一點(diǎn)。 宋承云眼見著二人相處點(diǎn)滴,甚是感動。 此時又見趙清菡著緊小妹的傻氣,雖無奈,倒也真心覺得這般一心為你之人確實(shí)難得。 趙清菡看著眼前兩人都含笑看她,倒也有些害羞道:“承云,你莫要看我這般小心翼翼,好似多此一舉,你不知曉,實(shí)在是我家婉婉底子差些,年日來總要比別人多請幾次大夫,父親因此特地尋了幾個郎中作為府醫(yī)常駐家中,為防婉婉突發(fā)病癥延誤了時辰。非我如此擔(dān)憂于她,這么多年,家中父母兄長都是如此。書院只有我,如若我不看緊著些,誰又管的了她。” 自重生以來,趙清婉已甚少情緒波動,一切都是清清冷冷的樣子,唯獨(dú)與家人同處,每每感覺溫暖,此時又濕了眼眶,奈何阿姐還要繼續(xù)說下去,只得委屈著喊了停。 “婉婉定當(dāng)顧著自個兒,阿姐莫要擔(dān)憂,你看初來這幾日,婉婉不是好好的嘛,哪就那么嬌氣?!?/br> “好了,你就聽你阿姐的,日后她說你聽著便是,莫要她著急。你要別一直嘮叨阿婉,怎得十幾歲的小姑娘和幾十歲的老媽子似的。”宋承云打趣的說道。 趙清婉一聽這話頓時不顧時宜的笑出聲,旁邊幾人的小丫鬟們,那微微抽搐的嘴角,微微抖動的雙肩,無一不顯示眾人忍笑忍得很是辛苦。 “好啊,你們都來欺負(fù)我是不是,婉婉你都跟著你云jiejie學(xué)壞了,竟幫著她欺負(fù)起阿姐來,看我不收拾了你們?nèi)??!壁w清菡說著便起身追起幾人來,三姐妹嬉笑打鬧好不熱鬧。整個院子里都充斥著溫暖的氣息。只讓人渾身舒坦。 這不,哪怕未曾置身其中,只看著暗衛(wèi)送來的信便能感覺到這滿園的溫暖引人入勝。 一頁頁翻看著詳細(xì)的奏報,連同誰說了什么話都不曾遺漏??葱胖四抗馊岷?,眼簾光芒清亮,雙唇微張,右手不停敲打著書案。 下首站立之人看見主子這般狀態(tài)并未有何驚疑,俱是已經(jīng)習(xí)慣,自上次主子專門調(diào)來女衛(wèi)置于那位趙小姐身邊,每日午時和酉時都在此詳看女衛(wèi)送來的奏報,其認(rèn)真程度竟比皇上吩咐的奏折還要用心十分。 初時總是一邊翻閱,隱隱微揚(yáng)嘴角,這幾日竟忍不住每每笑出聲來,當(dāng)差之人俱已習(xí)慣主子這般。 方才還是如沐春風(fēng),如今再一回神突然見主子變了神色,眼眸幽深,只覺詫異。 “查,蔣如溪,給本殿查。從生到此,從京外到此,從她到她蔣家諸人,俱給本殿查個清清楚楚。樁樁件件,不得遺漏?!甭犞髯芋E然冰冷的語氣,趕忙應(yīng)了差事。 那一絳紫身影甩下方才的奏報,起身久久立于窗前,腦海里不斷琢磨方才信中趙清婉那句“再也不會”,她說的是“再也不會”,曾有人負(fù)過那般他捧在手心的人?不不不,她才十歲,怎么會,然而那語氣中的決絕,即使他未曾聽到亦可從中感受的出。 還有那個關(guān)于墨染的故事又是哪里所得?他所讀大梁史書甚至雜家野史不在少數(shù),怎得從未聽說? “陌隱,找人查探是否有叫墨染,或是彩畫的女子?速度要快。”他對著無人的書房吩咐一聲,憑空竟多出一聲鏗鏘有力的“是”字應(yīng)答,再一定睛,又仿似幻覺。 輕輕嘆了一聲,伸手掏出胸前的絹帕,還是那塊暈染的“婉”字手帕,他輕輕握緊,又微微松開,越想握住越覺握不住。 ☆、第十章:希望 紫陽書院,弘毅別院。 太陽依舊高掛天空,向每個人招手示意。仿似還嫌不夠熱情,可勁兒地肆意綻放光芒,只照的人不愿出門。黏膩的觸感只覺周身不適,做何事都提不起精神,盡管身邊放置了足量的冰塊散熱,也難以抵擋如火的驕陽。 趙清揚(yáng)坐在石凳上喝茶,不理會一旁聒噪不已的宋承寧。在他聽來,宋承寧今日嘰里咕嚕一番話竟比樹上的蟬鳴還要惹人厭煩。 “你倒是說句話啊?!彼纬袑幚^續(xù)自己的發(fā)問,果真鍥而不舍。 “你想要我說什么?”趙清揚(yáng)輕瞥他一眼,漫不經(jīng)心的答道。 宋承寧今日一早來尋趙清揚(yáng),本是邀他休日外出,然,人不在屋內(nèi),也就打算離開,不料忽然掃到案幾上攤開的書頁是酒樓雜述,甚是好奇,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擺放書目俱是經(jīng)商之學(xué),確實(shí)把宋承寧驚出一身冷汗。 大梁倒不實(shí)行抑商政策,然商賈之家自古地位卑微,尋常人家寧肯農(nóng)耕亦不愿經(jīng)商,況世家勛貴子弟怎可自斷前程。 故,宋承寧趕緊著找到趙清揚(yáng),想要問個清楚,奈何其竟是不釋一詞。 “你老實(shí)告訴我,日后想要做何?”宋承寧仍不死心。 “日后是何時?” “別裝蒜,定是出官學(xué)以后?!?/br> “自然是要隨父出征,保衛(wèi)邊境。” “你還有你大哥,輪不到你去。少來唬我。” “唬你作甚,承寧兄你今日這是怎么了?!?/br> “你可想過出仕從商?”宋承寧話音一轉(zhuǎn),直抒胸臆。 “從未?!?/br> “此言當(dāng)真?”宋承寧繼續(xù)盯著他,好似想要看透他一般。 “當(dāng)真?!壁w清揚(yáng)放下手中茶盞,定睛回視。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不執(zhí)一詞。 早在宋承寧走進(jìn)趙清揚(yáng)居所之時,就有暗衛(wèi)來向趙清揚(yáng)匯報,他知曉此刻去阻止已然來不及,不覺大意未曾將書籍收起,然冷靜過后便決定裝傻到底。畢竟此事非同小可,雖承寧兄值得信任,也不愿牽扯過多。 良久,宋承寧移開視線,執(zhí)起桌上青瓷酒壺,就著嘴直接往下灌。然后揚(yáng)起嘴角,朗笑出聲 :“善,如此就好?!?/br> 趙清揚(yáng)沒有喝酒,而是繼續(xù)喝先前的毛尖,苦澀的感覺充斥舌根,卻讓人異常冷靜,滿園都靜的出奇,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 紫陽女學(xué),海棠花下。 趙清婉早早便回到小院,今日所學(xué)琴藝,林夫子太是有趣,習(xí)得琴藝造詣之人莫不脾性沉靜灑脫,文帝年間古裳者,溫文爾雅,琴藝高絕,高山流水,甚是古雅。炎帝年間師易者,悠然意境,磅礴大氣,最是震撼。 唯林老這般,嗯,這般乖張怪異,只此一位。 先是以每人面相分析了各人秉性,并不知曉與琴藝有何關(guān)聯(lián),竟以為在上八卦之學(xué),后又以神鬼之說追究琴學(xué)蹤源,直把眾位小姐講的神乎其神,果然是都城腳下最富盛名的女學(xué)之地啊,夫子傳道授業(yè)各有風(fēng)格。 不過,趙清婉倒是很欣賞這位林老,前世母親請來家中教阿姐與她之人正是這位林夫子,當(dāng)然,那時的林夫子為人謹(jǐn)慎,不曾多執(zhí)一詞,只做分內(nèi)之事。 不僅僅在琴藝造詣頗深,而其最富盛名便是關(guān)于大梁百年盛世人物傳記著述,究其由生至死,奇人軼事,辭藻嚴(yán)謹(jǐn),文風(fēng)幽默,當(dāng)今圣上,也將此人所著作為書館圣物,典藏后世。 不想,現(xiàn)今,林夫子竟是這般有趣,頗覺自己的記憶很是不靠譜。 罷了,只走著看著便是。 撇去閑雜之事不過多猜想,趙清婉淺窩在座椅之上,背靠海棠,輕閉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閉著雙眼也覺其靈動,旁邊冰梅小扇輕搖,額前的發(fā)絲隨著微風(fēng)蕩漾。今日趙清婉身著一襲水綠色韻白紗裙,層層疊疊的下擺鋪就,星星點(diǎn)點(diǎn)落了幾片海棠花瓣,紅的似火,綠的清爽,紅綠間錯著,仿似人花融為一體。在這盛夏燥熱中,獨(dú)獨(dú)添進(jìn)一片清涼。 待蔣如溪回到小院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靜謐的睡美人圖景,她稍顯呆滯,又緊緊扣著五指,微長的指甲直戳進(jìn)rou里,不知用了多大力氣,霎時便見嫩白的小手紅暈一片。 她不想承認(rèn),這樣的趙清婉著實(shí)美麗,她想不到有什么詞可以形容這份寧靜,只覺自己無處遁形,一顆嫉恨的種子從心中發(fā)芽滋長。 人啊,就是這般頑劣,不知什么時候你可能就開罪了誰,被誰嫉恨,被誰怨懟,然而無解,最難掌控與相信的便是人心。 早在蔣如溪回來之時,趙清婉就已發(fā)覺,自重生以來,睡眠甚淺,夜間寂靜無聲方可安然入睡,稍稍有異動便立時驚醒。 故,蔣如溪站了多久,趙清婉亦知曉?;叵肭笆琅c她姐妹情深,錯信歹人,誤會阿姐。 只想來一場大雨,將前世種種通通沖洗,明日醒來仍是新陽初升,新風(fēng)依舊,新人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