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原本若要破解這個死局,有一個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替傅錦朝改換命格??墒侵磷鹬临F的命格根本就無可改換,唯一剩下的辦法就只有偷天換日,將傅錦朝的命格與羅甜的徹底綁在一起,徹底破除“九死一生”和“一線生機”之間的壁障,那么自此之后,兩人就是真正的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遮天蔽日大陣只可遮蔽人,若想真正的掩蓋天機,那么只能趁著鳳靈成靈渡劫,天機一片混亂的時候實行此法,到那時,興許會有一絲成功的可能。自然,若是不成功,代價亦是慘重,重則命喪當場,輕則修為盡廢,從此再不能修煉,徹底淪為廢人。又因為到時候主動設陣的人是羅甜,所有的果報都只會報在她一人的身上,而傅錦朝,除開日后渡不過劫數(shù),并無任何其他損傷。 可以說,羅甜提出的這個方案,唯一的受益者只有傅錦朝,羅甜是拼上了自己的性命,修為在賭,甚至于哪怕是成功,她也是和傅錦朝分享了自己的壽命。 可是,她什么都沒說。 在她看來,這些都沒有必要去說,只要說她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了,至于后果,她既然決定了這么做,那么這一切的后果,她也已經做好了承擔的準備。 第二天一早,整個八卦堂上上下下就都忙活了起來。 對于眾人而言,今天可是小師叔時隔許久之后終于在眾人面前露面的重大日子,八卦堂上上下下都務必要做到完美才可以。 于是羅甜一下樓,就看到了忙得飛起的眾人。 “怎么了,怎么了這是,坐火箭趕場吶?”羅甜東看看,西瞧瞧,一個個忙得跟腳下踩著風火輪似的,讓她頗有種目不暇接的感覺。 “哎呀,小師叔,你可起來了,你的衣服早就送來了,結果一直忘了給你試穿,快快快,就掛在你衣柜里呢,快上樓試衣服去,要是不合適了再趕緊讓師傅來加緊修改一下?!秉S玥然看到羅甜下樓跟看到救星似的,直接就推著羅甜又上了樓。 羅甜一頭霧水,“衣服,什么衣服,我什么時候定衣服了?” 說話的工夫,黃玥然已經在衣柜里拿到了衣服,就差把羅甜給扒了替她把衣服給套上去了。 “嘿嘿嘿,我自己來,自己來?!绷_甜連忙一個閃身躲過了黃玥然的手,鉆進衛(wèi)生間里換衣服去了。 黃玥然站在外頭嘿嘿笑:“哎呀,小師叔,跟我客氣個什么勁兒啊,您當年小的時候我什么沒看過啊!” 羅甜“憤怒”的從門后探出腦袋,“欺負小孩子,你還好意思講?” 黃玥然攤了攤手,“我臉皮厚嘛,有什么不好意思講的咯?!?/br> 羅甜氣得直接又關上了門,再不睬她了。 之前羅甜就看到了試衣間的衣柜里掛著許多的衣服,各式禮服也有好幾件,原本她就打算晚上宴會的時候隨意挑一件的,倒是沒想到,黃玥然居然還特意去給她定了一件旗袍。 “咚咚咚”,黃玥然沒忍住又敲了敲門,“小師叔,好了咩啊,安啦,這旗袍叉開得低,不會被你老公講的啦?!备靛\朝有多愛吃醋,黃玥然早就見識過了,所以在去定旗袍的時候,特意就跟老師傅交代了,叉一定要開得低一點,最高不能超過膝蓋,這不,拿回來的這件叉就開在膝蓋處,一絲一毫都沒超過。 羅甜這些年其實也沒少穿旗袍,蘇福記每年都至少要給她做上六身,哪怕她人不在國內,數(shù)據也都是傅錦朝量好了告訴于思淼,然后再由于思淼去定。黃玥然就是偶爾幾次見了羅甜穿旗袍的樣子,所以這回才會去香城一位專給闊太們做旗袍的老師傅那里給羅甜定了這么一身。 這位老師傅也是家傳的手藝,她母親原本還是前些年逃難逃來的,后來就憑著這一身本事在香城立足開店,又傳承了下來。 “怪不得你那天要給我量身呢,這位老師傅的手藝也挺好的啊?!绷_甜系好了最上面一顆珍珠扣之后打開了門。 穿的多了,羅甜對于旗袍的了解也多了一點,像她身上這一身,香云紗的料子本就昂貴,其上的刺繡更是不消多說,就連盤扣用的珍珠,也是上等的好東西。 “這件旗袍可夠貴的啊,連盤扣都用珍珠扣,這么好的珍珠拿來做盤扣?”羅甜對著鏡子照了照,處處貼合,甚好,甚好。 黃玥然毫不在意,“小師叔,咱們八卦堂看著不顯山不漏水的,可真正論起家底來,我們也不比那些大家族差啊,別說拿珍珠做扣子了,就是拿真金白銀抽金絲銀線織一件金銀衣也行啊?!?/br> 羅甜連連擺手,敬謝不敏,“可別吧,別回頭路還沒走幾步呢,先把我給壓塌下了?!?/br> “放心,您功力深厚,壓不塌的,我看挺好的,應該是不用改了,對了,首飾還在我那兒放著呢,我……” 羅甜示意不用,“這樣的場合,珍珠翡翠還是金銀點翠往頭上戴都沒用,我之前因緣際會得了個漢代的和田白玉簪,到時候梳個頭,直接戴那個就行了?!笨v然愛財,可是在相師們眼中,真正最重要的還是法器,這才是真正能鎮(zhèn)場子,安身立命吃飯的家伙。 黃玥然一聽,眼睛就亮了。她可是知道小師叔的眼界有多高的,能夠留在她的手上,那必然是好東西啊。 “師叔,師叔,拿出來給我開開眼唄?就看一眼,就看一眼!”黃玥然手上自然也是有幾件壓箱底的好東西的??墒欠ㄆ鬟@東西對于相師而言,最重要的還是要合用,就像羅甜手上戴了這么多年都沒拿下來的五帝錢,黃玥然看著眼饞嗎?當然眼饞了。不止是她眼饞,八卦堂上上下下,有誰不眼饞呢。 可是眼饞也沒用啊,這東西擱他們手上,用倒是也能用,可是壓根就不能發(fā)揮這東西的全部威力啊,這不是明珠蒙塵嘛,所以他們也只能看看了。 “行行行,給你看,給你看,你看到書架上最右邊那一格的木盒子沒有,就在那里面呢?!?/br> 羅甜的話音剛落,黃玥然就跑到書架跟前去了。黃玥然小心翼翼地捧著木盒子放到桌子上,而后輕輕地打開了盒蓋。 里面躺著兩樣玉器,一件就是羅甜說的那個漢白玉的玉簪,另外一個,則是一個平安扣。這倆樣東西,不管是哪一個,都讓黃玥然眼睛發(fā)亮,口中生津,心臟急跳。 “小師叔啊,你到底是哪兒來的好運啊,這么好的東西,我怎么就碰不上呢!”黃玥然就差抱著盒子哭了。 羅甜無奈聳肩,“就有一次假期跟錦朝飛歐洲去度假,路上閑逛的時候在一家小店里頭買到的,大概花了,花了五百法郎吧?!?/br> “什么!”黃玥然覺得自己被刺激的心臟病都要發(fā)作了。 樓下,故事中的另一位主角正坐在張省非的對面。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江飛絕和江一慶都不算啥,真正的目的是這個啊,羅大師對傅錦朝那是絕對的真愛 最后一個關卡啦,過了本文也就差不多要完結了 第180章 ch.180 “張師兄, 關于甜兒的計劃, 她到底向我隱瞞了什么?”傅錦朝神色冷靜,眸中波瀾不驚, 連語調都和往常并無二樣,好像他此刻并不是在問羅甜的秘密, 而是在問張省非他晚上準備穿什么衣服一樣。唯有藏在桌上緊握的雙手, 和因為用力過度而隱隱發(fā)白的手指,能透露出傅錦朝內心的焦灼和不安。 張省非神情自若, 甚至還有閑心給傅錦朝倒了杯茶,“這個你們小倆口之間的事情, 我這個當師兄的, 還是不要插手了吧?!睆埵》呛呛切Φ?。 羅甜隱瞞了什么? 說真的, 張省非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羅甜有個計劃,似乎是想借著鳳靈成靈天機混亂的時候做點什么, 但是張省非自認了解這個小師妹, 也算是看著她長大, 心中清楚她絕對不會做有損于鳳靈之事,畢竟連寒靈冰晶這樣的絕世奇珍都拿出來了,要說羅甜對鳳靈有壞心,張省非是絕對不相信的。 羅甜和傅錦朝當年在虎踞山發(fā)現(xiàn)寒靈玉髓,而后又發(fā)現(xiàn)了寒靈冰晶。只是前者尚能為人所用,后者卻不是凡人可享受的,所以羅甜當年只取了一些寒靈玉髓。就是那一小半,用到如今,還剩三分之二沒用呢。 可是鳳靈不是凡物。 天生天長的天地靈物,集天地精華與鐘愛而生,故而寒靈冰晶于鳳靈而言,是有用的。所以羅甜自己一個人去了虎踞山一趟,取了一塊寒靈冰晶回來,就這么一小塊,都廢了她近百張烈火符,如今那塊寒靈冰晶正在落羽山的大陣中央,在為鳳靈所用的同時,也暗地里影響著落羽山。這也是為什么最近天越來越熱,可是落羽山上還是涼爽依舊的原因。不僅因為山勢,更因為寒靈冰晶。 傅錦朝的觀察力一向敏銳,他能察覺到,張省非不是在說謊,他是真的不清楚羅甜到底要做什么。 雖說昨晚羅甜將她要做的事情說得很輕松,可是傅錦朝并不是笨蛋。盡管他不了解相師們的手段,但是他很確信,改換他的命格,絕對不是像羅甜所說的那樣簡單。 不管是于玄鶴,還是羅甜,甚至于葛思明師兄弟三人,對于他的命格,都是一句話,福運綿延,紫氣加身,至尊至貴。在這一點上,傅錦朝自己也深有體會,就連說他的壞話都會倒霉,對于自己的命格,傅錦朝的體會真是不能再深了。 可越是如此,他的命格就越難更改。羅甜當年就說過,他這是太過于順風順水而為天所妒,天妒者,豈可輕易變更? 羅甜說要趁著天機混亂之時擺下大陣來破他的命格,他信。 羅甜說這次的機會千載難逢,他也信。 可是她說這件事很簡單,傅錦朝不信。 傅錦朝沉吟再三,終究還是將昨晚與羅甜的一番對話盡數(shù)告知了張省非,畢竟這件事,除了張省非,他也沒有其他人可問了。 張省非一開始還十分淡定,只當聽幾句閑話,可是聽到最后,他已然神色劇變,眉頭緊鎖。 “此話當真?”張省非只覺難以置信,下意識又問了一遍。 “絕無半字虛言?!?/br> “這,這,哎……”張省非無奈搖頭,“可是你要知道,若是甜兒打定了主意要做此事,你我可都是攔不住的?!?/br> “張師兄,這件事的后果到底會怎么樣?”傅錦朝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只憑張省非方才那一聲長嘆,傅錦朝就確定,他一定知道這件事的后果。 張省非猶豫了一下,他知道,以羅甜的性格,肯定不會將這件事的后果告知傅錦朝,可是換在他的角度,自家的小師妹為他人,是,是她的愛人,做了這樣的事情,還要他憋著不說的話,那張省非可真是覺得有點憋屈。 想到這里,張省非也就不再去想羅甜知道他“泄密”之后的反應,而是將這事徹底給說了出來。 “說起來也幸虧你找的是我,這本是八卦堂密藏之中的一個辦法,歷來只有掌事之人知道,師妹知道大概也是因為她的那位師父是一位有大來歷的吧。這個辦法,要求極高,就是師妹如今進入了上品之境,真正實施起來,也是極難的,而且說白了,這種系命之術,能成功者百中存一——” “系命?”傅錦朝著急地打斷了張省非的話,“甜兒不是說是為了改換我的命格嗎,這系命之術又是怎么回事?” 真真是前世的冤孽啊!張省非在心里慨嘆了一句,接著解釋道:“你自己其實心里也明白,你的命格,想要換,何其之難,所以不能換,只能系,甜兒是你的一線生機,也唯有她的命可以與你相系,若是成功,則從今而后你們性命共享,當可能說一句同年同月同日死了?!?/br> “可若是不成功呢?”傅錦朝的面色深沉,猶如百米深海下的流水,看似無聲,實則洶涌內流已經蓄勢待發(fā)。 “若是不成功,你作為被施術之人,自然是全然無損的?!笨闪_甜就…… “可是甜兒會有事,對嗎?”傅錦朝從張省非那不斷變換的表情之中已經猜出了答案。 事已至此,說與不說,也沒有什么實際區(qū)別了。張省非狠了狠心直接道:“若是不成功,重則命喪當場,輕則修為盡廢,從此再不能動手,徹底淪為廢人一個。” 張省非此言一落,傅錦朝的眼睛立刻就紅了,兩人對面而坐,張省非甚至能聽到傅錦朝因為拳頭握得太緊而產生的“吱呀”之聲。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一字一句,字字泣血,就連張省非這個不通情愛之人,都能感受到傅錦朝此刻的暴怒,和那通天怒氣之下的絕望和深愛。 不待張省非再度張口,傅錦朝就直接沖出了房門,疾步上樓去尋羅甜去了。 “哎!”張省非無奈地再度長嘆。 情之一字,誤人??! 黃玥然原本正在房間里給羅甜梳頭,黃玥然手巧,各種發(fā)型都能梳。羅甜小時候和她一起游歷的時候為了方便,頭發(fā)剪得比小子還要短,讓黃玥然不知道扼腕了多少回,現(xiàn)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給小師叔梳頭,黃玥然那可真是渾身帶勁兒,正準備大展身手呢,就聽到門外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沒待兩人反應過來,哐當一聲,門就被推開了。 “傅……”黃玥然話還沒說,就被傅錦朝給打斷了。 “我有事要和甜兒談,你能暫時避開一下嗎?”傅錦朝此刻氣勢驚人,黃玥然一時間被他所懾,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fā)覺自己已經走到樓下了。 “壞了!”黃玥然猛地一拍腦門,“看這架勢,來者不善啊,小師叔別出事啊,不行,我得再上去看看情況去。” “玥然!”張省非直接叫住了自己試圖營救羅甜的弟子。 “師父,剛剛師叔……” “好了,他們小倆口的事情你就不用多管了,去幫著榮游忙活晚上的事情吧,江飛絕晚上肯定會來,防護一定要做好。”張省非刻意支開了弟子。 “哦,我這就去。”黃玥然縱然心里再怎么好奇,可是師父都已經發(fā)話了,她只能不情不愿地到后面去找榮游去了。 樓上,傅錦朝死死地盯著羅甜,憤怒,愛戀,痛楚,百般心緒齊聚心頭。明明他心里有那么多話想要說,有那么多問題想要問,想要問她為什么要瞞著他,想要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想要問她這么重要的事情為什么不和他說清楚。這么做值得嘛?要是他是個負心漢怎么辦?要是他以后另覓新歡了怎么辦?可是話到嘴邊,就只剩下一句,“你怎么忍心呢?” 是啊,羅甜怎么忍心呢? 她將所有的危難和可能的痛楚,甚至于死亡,都扛在她一個人的肩膀上,剩下留給他的,只有未來和光明。 可是她又怎么敢,讓他從今而后要一人獨活,沒了羅甜,傅錦朝又怎么還能活得下去。 早在傅錦朝氣沖沖上樓的時候,羅甜心里就知道,傅錦朝肯定是知道這件事的內情了??墒撬龥]有別的辦法了啊,傅錦朝問她怎么忍心,她忍心,她當然忍心啊。 “因為我自私啊,”羅甜的聲音輕柔又甜蜜,像是說著最讓人心動的情話,可是字字句句落在傅錦朝的耳朵里,都像是一把把利刃,將他的心,將他的五臟六腑,將他的骨rou血皮都劃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傷痕,刀刀見骨,字字戳心。 “我自私,我沒辦法去想如何去承受你不在的痛楚,沒辦法去想沒了你我要怎么繼續(xù)生活,更沒辦法去想我要怎么樣活在一個你已經不在的世界,我知道,我這樣特別沒有良心,我忘了我的父母,忘了我的兄弟姐妹,忘了我的朋友,可是沒了他們,我還能活,沒了你,我和死,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傅錦朝在眼眶之中蓄積良久的眼淚終于落下,可是羅甜的臉上的笑容卻越發(fā)的溫柔繾綣。 “就是因為沒有區(qū)別,所以,這樣的選擇最好啊,你想想看,如果成功,那自然是最好,我與你共享我的生命。如果不成功,與其有朝一日讓你走在我的前面,那就讓我無情冷血這一回,我走在你的前面,把失去的痛楚都留給你,這樣我就不會痛了,怎么樣,我是不是特別自私???” 作者有話要說: 哎,這段覺得好悲傷,說好的甜文呢?。?! 第181章 ch.181 “是, 羅甜, 你真是特別自私。”傅錦朝上前一步,死死將羅甜抱在懷里, 那力度,當真是恨不得能將羅甜揉入他的骨血, 從今而后再不分離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