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養(yǎng)心殿的龍床再寬敞,也不如承恩殿的小榻
這個讓延浩涆甚為心動的計劃,最終根本沒能實施。 因為竇憐筠使盡了手段,都沒能讓皇叔「睡」她一次。 眼看月份越來越大,快要瞞不住了,她才到楚夢梵面前來演了那一出「表忠心」的戲碼。 掐算著月份,楚夢梵想著大概就是一個多月以前懷上的。 原本上次讓她罰跪,就是想讓她直接跪到流產,結果她跪到一半暈倒了被抬回了長歡殿,算是逃過一劫。 楚夢梵垂眸不語,纖指輕輕摩挲著自己的小腹。 這里,曾經也有一個孩子。 雖然,她連孩子父親是誰都不知道,但這并不妨礙她對那個孩子有感情。 畢竟,從她知道自己懷孕起,對那個孩子就充滿了期待和愛。 盡管后來,她知道那個孩子不是延浩涆的,整個人倍受打擊。 可死過一次之后,她反而更清醒了。 不是延浩涆的,才好。 上一世,竇憐筠在城墻頭上命巧蝶殺死自己的同時,也殺了她的孩子。 這一回,她也算計著流掉了竇憐筠腹中那個孩子。 一報還一報,很公平。 雖然,就算她不這樣做,竇憐筠的這個孩子,也沒有降生的機會。 可是,該報的仇,還是要親手報了,才算解恨。 勾唇輕笑,殘紅的夕陽透過窗戶撒在屋里,鋪了一地昏暗的橘紅,也為楚夢梵的身上,鍍了一層血樣的微光。 她就這樣靜靜的坐在窗邊,目光空洞,不知所想,卻周身都透著陰森寒意。 就仿佛是有人推開了地獄的大門,窺探到了奈何橋上獨倚憑欄等著游魂渡奈何的孟婆。 她并不凄厲,也不猙獰,甚至有一種詭異的祥和和淡漠,可那雙看透了世事生死的眼睛里,卻沒有一絲暖意。 誰都知道,接過她手中那一碗湯,就意味著與這三千紅塵,再無瓜葛了。 打破了這份詭異寧靜的,是太監(jiān)一聲高亢的“陛下駕到——!” 楚夢梵怔了一下,猛然起身向門口張望。 六日了,皇叔整整六日沒有回來了。 她想念皇叔,可雙腳卻像是生了根,邁不出那一步去。 所謂近鄉(xiāng)情怯,大抵如此。 所有的理智都在告訴她,皇叔期待的感情她回應不了,那便不該再去靠近皇叔。 她滿身罪惡,污濁至極,她不應該將這苦厄困惑帶到皇叔的人生里去。 可道理她都懂,卻壓不住那份對皇叔的渴望。 明黃色的龍袍出現(xiàn)在眼前,楚夢梵驀地就濕了眼眶。 憋了憋嘴,壓不住鼻腔里的酸澀,帶著淡淡的哭腔,喚了一句“皇叔?!?/br> 一個溫暖的懷抱,瞬間就將所有的理智都擊得粉碎,如塵埃飄落了一地,經風一吹,了無痕跡。 “你……你怎么回來了?” “我的梵梵在這里,我不回來,還能去哪?” “可是皇叔,你不是……”不是生氣了,所以不理梵梵了嗎? 君珩低頭輕笑,看著懷中那小人,眸光里滿是水氣,有幾分的委屈又有幾分的膽怯,靈動又惹人戀愛,讓他舍不得對她說上一句重話。 “梵梵說的,皇叔是你最重要的人,此生都是為皇叔活著的。這句話,可還算數(shù)?” “這句話,永遠都算數(shù)。”楚夢梵慎而重之的點著頭,然后看著君珩說“皇叔想要梵梵做什么?就算粉身碎骨,梵梵也一定會為皇叔做到的。” 君珩看著她信誓旦旦的模樣,心中熨帖。 點了點她的小鼻子,道“皇叔不必你做任何事,你的存在本身,已經取悅了皇叔千萬回?;适逯灰闫桨蚕矘罚肋h留在皇叔身邊?!?/br> “好,梵梵永遠留在皇叔身邊。” 彼此,都沒有再提起有關于「喜歡」這個話題,避免惹對方生氣。 她們都很清楚,關于這一點,她們都無法說服對方放棄,而自己也沒有辦法妥協(xié)。 可她們也更知道,她們不愿意再冷戰(zhàn)下去了。 君珩將楚夢梵抱在自己的腿上,捏了捏她的小手,有些心疼,道“皇叔不過幾日不在,你就把自己餓得瘦了這么多。真是不懂得照顧自己……” “皇叔才是,眼下的烏青這樣明顯,分明就是沒有好好休息。”楚夢梵看著難掩疲倦的君珩,心中也是心疼的“我明明叮囑了他們要給皇叔上安神茶,燃寧神香……這幫子不上心的奴才,竟然伺候的這樣敷衍?!?/br> 君珩執(zhí)著楚夢梵的小手放在唇邊親了親,道“再好的香,再好的茶,也比不上梵梵能讓皇叔安心寧神。養(yǎng)心殿的龍床再寬敞,也不如承恩殿的小榻睡得安穩(wěn)?!?/br> 燈光之下,君珩的輪廓也像是鍍了一層暖光,顯得格外溫柔。 目若秋波,即視而有情。 眸光之中,仿佛閃動著琉璃的光澤,所有的璀璨,只為她一人傾瀉。 驀地紅了臉,楚夢梵下意識的低頭,想要抽回自己的小手。 君珩卻不肯如她的意,不但不松開,反而握得更緊。 稍稍用力,便將嬌羞的她攏在了胸前。 緋唇輕吻著她的額頭,他低醇而渾厚的聲音緩緩響起,每一個字,都仿佛直擊著她的心臟。 “梵梵向來好看,為皇叔臉紅的時候尤其好看。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 “皇叔?!?/br> 楚夢梵含羞帶嗔的喚了一聲,不讓君珩繼續(xù)說下去。 君珩只笑著舒了一口氣,似是將這幾日來積壓在胸口的濁悶都舒了出去,然后將下顎輕輕搭在楚夢梵的發(fā)頂。 “皇叔在呢,一直都在。” 傳了晚膳,君珩就這樣抱著楚夢梵一口一口的喂著她,仿佛只要看到她吃的高興,他就很滿足。 席間楚夢梵幾次說要自己坐到一旁去,都被君珩拒絕了。 他也不說不行,就是大掌托著楚夢梵的腰,一言不發(fā)的看著她笑。 笑得楚夢梵自己蔫蔫的發(fā)著心虛,然后乖乖的坐著不敢再亂動,他才又和煦的面色,繼續(xù)喂她。 待她吃得飽足了,他才滿意的將她放到旁邊的位置上,只是他帶著薄繭的大手始終輕握著她的小手,片刻不曾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