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蜀不敢敷衍，連忙仔細(xì)回想，還真讓他找到了不對勁：“那會兒章先生好像手一直捂著肚子。”

    難道是吃錯東西了？

    “他吃了什么？”弘卓皺著眉頭，松開了握著的拳頭，手上方才的發(fā)麻感已經(jīng)徹底消失。

    看見他的動作，林蜀肩膀緊了緊，按捺下想要后退一步的動作：“章先生沒吃我送上去的午飯?！绷质襁^去送下午茶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中午端上去的菜和飯一點兒都沒動，就連位置都沒挪過一丁點兒，已經(jīng)涼透了。

    弘卓仿佛抓住了什么，繼續(xù)追問：“早上呢，他吃了什么？”

    林蜀忽然身體一僵，終于意識到了什么，他的肩膀有些垮下來，視線也不敢再看弘卓：“早上……章先生也什么都沒吃?！?/br>
    他照之前從錢伯那里問來的，早上給二樓送去面包和牛奶，中午去送午飯的時候面包和牛奶也還在原地。

    弘卓轉(zhuǎn)過身去，吸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眉心。

    居然讓一個心臟病人一整天下來什么都沒吃?？伤镜尼t(yī)學(xué)常識還是有的，不至于一天不吃飯就發(fā)高燒，除非還有別的原因。

    弘卓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里已經(jīng)有一絲明顯的怒火：“昨天和前天，章代秋在家里做了什么？去給我問清楚。”

    林蜀忙不迭點頭，轉(zhuǎn)身走到走廊另一頭，打了個幾個電話。十分鐘之后，他掛了電話走到弘卓身邊，呼吸都是急促的，想到從電話里問來的消息，林蜀從臉上明顯可見有慌亂，一副不敢開口的模樣。從

    弘卓卻壓低了聲音怒斥一聲：“說。”

    林蜀被他吼的一個激靈，下意識把事情最簡單地概括了一遍：“章先生兩天沒吃飯了！”

    弘卓臉色黑的仿若鍋底，目光凌厲，看向林蜀。

    林蜀一刻不敢耽擱，把問來的事情按照時間順序，清晰地同弘卓說了。

    ☆、第十九診

    林蜀話音才落，急救室的門就開了，方才送進去的人仍舊雙眼緊閉，手上扎了針，被送了出來。

    弘卓大步上前，緊緊地盯著對方紅的不正常的臉色。

    幾名醫(yī)生中此時站出來一個資歷最老的，上前攔住弘卓，輕聲說：“病人需要靜養(yǎng)。弘先生請跟我來?！?/br>
    弘卓這才挪開視線，沉著臉跟在醫(yī)生身后。

    “弘先生，”醫(yī)生嚴(yán)肅地點開系統(tǒng)里名叫“章代秋”的病例資料，拉下口罩，認(rèn)真仔細(xì)地說：“病人是急性胃炎，病因目前不是特別確定，但病人胃里沒有食物，初步可以排除食物中毒?！?/br>
    弘卓聽著，把話接了過來：“他兩天沒吃東西。最近一段時間吃的也很少。”

    “最近一段時間是多久？病人都吃了什么？”醫(yī)生追問。

    弘卓臉色不大好看，若不是親耳聽到宅子底下的人說，他只怕自己都無法相信：“不到一個月，面包和牛奶。”

    “還有呢？”

    “……沒有了?！?/br>
    醫(yī)生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可弘卓話還沒說完：“除了牛奶和面包，他吃別的就會吐，可是從昨晚開始，他吃牛奶和面包……也會吐。”

    “病人以前有過這樣的情況嗎？”

    弘卓對此并不清楚。他直接打了個電話，三兩句問了清楚：“沒有。之前飲食一切正常?！?/br>
    “……”醫(yī)生一陣無語，幾乎要懷疑弘卓虐待弘過他的病人了：“也就是說，自從弘先生你上個月把人接走，人就沒吃過一餐飽飯了？”

    年過半百的醫(yī)生這會兒的臉色已經(jīng)黑的跟弘卓沒什么差別了。從學(xué)醫(yī)開始他就對生命懷著尊敬，最見不得這樣不把健康當(dāng)回事的事情，哪怕眼前站著的是醫(yī)院的股東，弘氏的家主，他也毫不客氣地指責(zé)道：“你們就是這么照顧心臟病人的？連續(xù)一個月支持牛奶和面包，又餓了幾天……就算再怎么命大，也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　?/br>
    似乎嫌不夠解氣，還上趕著加了一句：“弘氏不差人小青年這么一口飯吧？”

    弘卓的手用力握緊座椅扶手，雖然多年來能這么懟他的人沒有幾個，這會兒他卻無法反駁。幾個深呼吸之后只問：“章代秋他情況怎么樣？”

    醫(yī)生沒好氣地說：“死不了。”見弘卓被他激的臨近失態(tài)邊緣，醫(yī)生心里冷笑一聲：“情況不怎么好。他的胃里有非常大面積的潰瘍，但是別的東西又吃不了，只能先吊瓶，把炎癥消下去，等人醒了再看給他吃什么?！贬t(yī)生一邊說，一邊敲著鍵盤，打完一行字，看了眼桌子后面的弘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病人身體狀況非常差。他的身體各項指標(biāo)都很難看，經(jīng)不起一點折騰。還希望弘先生找來照顧他的人能夠稍微上點心。”

    醫(yī)生說完，也不看他了，兀自規(guī)劃著治療方案。只是他有些想不通，照弘氏的能力，如果想摁死一個人，何其順手，何必如此？如果想照顧一個人，只要稍微上點心，又怎么會做不到？

    出了醫(yī)生的辦公室，弘卓對匆忙趕來的肖正平說：“把錢伯喊回來。”

    錢伯聽說了事情，連忙從家里趕過來，兩個小時之內(nèi)就出現(xiàn)在醫(yī)院里，弘靈玉的病房外。

    這時弘卓正坐在病床邊上，目光落在弘靈玉扎了針的手背上。對方皮膚很白，人也很瘦，白皙皮膚下，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透過薄薄的一層皮膚，甚至還能清晰看到血管下一小截凸起，顯然是被針頭撐起來的。順著瘦的幾乎皮包骨的手臂，弘卓目光一路往上，落在弘靈玉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