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少婦人正是謝允德留下的風(fēng)流債瓶兒，在謝允德與沈氏被趕去洛陽的之后，這瓶兒就已經(jīng)在這邊兒生了孩子，誠然，季海棠與謝老太太并未給這個瓶兒提過分位，但吃穿并沒有少瓶兒的，這段日子已經(jīng)將瓶兒養(yǎng)得白白嫩嫩，比之以前更要貌美。

    謝允德伸手去抱了孩子在懷里哄著。

    其余幾位也上來給謝允德行禮，謝允德手中有孩子，沒顧上都說話，只沈氏拉著自己的兒子孫兒說長說短，好舍不得！

    幾人堂說說笑一陣子二房、三房都過來了，謝靖也下朝回來，眾人正坐定說笑，謝老太太便對李姑姑低語一陣子。李姑姑進(jìn)了內(nèi)間，捧了個紅緞蓋著的漆盤出來。

    李姑姑輕輕拍了拍案幾，一家人便靜了下來。

    謝老太太這才說：“大房里總要有人管事，我歲數(shù)大了，經(jīng)不起勞累，這些日子府中也全是海棠幫著打理，從今后這掌家權(quán)就傳給海棠。”說畢，掀開紅段子，從漆盤里取出一塊刻著“謝”字兒的銅牌，向海棠招了招手。

    二房三房并無詫異，只謝允德夫婦二人有些坐不住，雙雙對視一眼，又都不敢發(fā)對，畢竟現(xiàn)在謝靖承了爵位，季海棠的身份也水漲船高。

    季海棠起身去跪在了謝老太太腳下，伸手接下了那枚銅牌。

    當(dāng)夜里謝允德與沈氏胃口不佳，隨意吃了些便回了院子，方到院門口，謝允德便見瓶兒在門口立著，心頭有些火熱，便吩咐沈氏道：“今日我歇在瓶兒那兒。”

    沈氏早沒有掌家權(quán)，腰板兒硬不起來，只怕再攔謝允德就又要挨打，雖是不情不愿抱怨了兩句，最終還是放了謝允德去瓶兒那兒。

    謝允德入了瓶兒的房間，便迫不及待要上床榻，二人在床上翻云覆雨一陣子，瓶兒趴在謝允德的懷里，謝允德心滿意足，打起了帶瓶兒去洛陽的主意，遂說道：“你跟著我去洛陽享?？珊?？”

    比起洛陽，瓶兒自然更喜歡長安，不過她現(xiàn)在在意的不是長安，她在意的是自己還沒個名頭，便說道：“瓶兒自是想去，只是瓶兒以通房的身份去么？阿郎是可是真的憐惜瓶兒？日后小郎君長大，得知自己的生生母親只是個通房，他臉上怎么下得來？”

    抬她做妾？她是賤籍，要抬的話還得家里人去官府打通關(guān)節(jié)……這事兒并不好辦。

    謝允德久久不語，瓶兒則擦著眼淚說：“果然阿郎不是真心待瓶兒的，枉瓶兒一心想跟著阿郎去洛陽。”

    謝允德是個耳根子軟的人，最受不了女人裝可憐，這會兒聽她哭起來，哭得他心里一陣陣疼，想了一會兒，一咬牙，拍了拍錦被說：“明兒就給六弟妹說，讓她想法子給你抬了妾?！?/br>
    “那二少夫人那兒？她能答應(yīng)著來說嗎？”

    沈氏要是肯答應(yīng)下來就有鬼了！謝允德還沒那么傻：“你管她做什么，我親自去幫你說！”

    次日季海棠早早起了吩咐人將過年各房里里的置備冊子都取過來讓她過目，才瞧見廚房的用度安排不合理，正叫了管事婆子來訓(xùn)話，就看謝允德領(lǐng)著抱孩子的瓶兒匆匆趕來。

    季海棠只好叫管事婆子先站在一旁，命人端茶給謝允德與瓶兒。

    謝允德咋了一口茶，同季海棠說起正事來：“海棠，我想給瓶兒提了分位，你想個法子。”

    季海棠面上稍凝，著眼望了瓶兒一眼，這丫頭果然不是個省油的燈，從一個婢女爬到外室又爬進(jìn)謝府，這會兒竟然想做主子了！可這丫頭進(jìn)門就不是名正言順的，怎么可能讓她做主子？！

    季海棠為難道：“二哥折煞人，這提分位，要的就是對謝家有功、溫柔賢淑、懂得進(jìn)退，如此才能名正言順。”

    謝允德不耐煩道：“瓶兒替我生了兒子，還不夠功勞?！?/br>
    季海棠道：“功勞是夠了，可溫柔賢淑、懂得進(jìn)退，她是一樣也沒有?！?/br>
    謝允德氣急，忽地起身：“你說什么？”

    季海棠也站起身來，冷著眉目道：“她本是二嫂賣出去的婢女，卻被您養(yǎng)在外室，這便是不知廉恥、不知進(jìn)退、更不用談溫柔賢淑，進(jìn)府中不常給母親與祖母請安，便不是賢惠有德，且此事該是二哥院里的主母來提，未經(jīng)二嫂之手，前來提說分位，便是不規(guī)矩，因而縱然她是二哥您的心頭rou，海棠也不能提了她的分位！”

    “你，季海棠，你好本事！”謝允德上前去，頗有些兇神惡煞的姿態(tài)。

    季海棠被震得微微退了一步，卻直挺挺立著脊背，不肯說句軟話，仍是轉(zhuǎn)頭吩咐婢女：“清音，替我送送二哥，年節(jié)將至，還有許多事兒沒捯飭清楚。”

    “你敢，季海棠，我今天看你敢不敢！”謝允德上前來捏季海棠的手腕，季海棠不妨被他一捏手腕，通的皺眉，連忙甩手道：“你休要無理取鬧！”

    “你說你提不提這個分位，你不要以為有祖母護(hù)著你和謝靖，我就不敢動你們，你別忘了，誰是這謝府的嫡子！”

    襁褓里的孩子也被嚇得哇哇哭起來，“謝府的嫡子自然是二哥！”謝靖正撩了衣擺跨門而入。

    謝允德猛地聽見謝靖的聲兒，轉(zhuǎn)頭瞧去，只見謝靖面上不笑，頗有些陰鷙之色，嚇得立刻松開了季海棠。

    謝靖進(jìn)屋子立在季海棠身側(cè)，望了眼謝允德：“不知二哥是為了何事，要發(fā)這樣大的火。”

    孩子還在哇哇哭，瓶兒便命人抱了出去，自己呆在謝允德身側(cè)候著，偷偷摸摸觀察者謝靖的神色。

    季海棠方開口說：“二哥說想給…….”

    “問你了嗎？”謝靖抬了抬手阻止了季海棠，只冷冷盯著謝允德，偏是要逼謝允德自己說出來。

    季海棠不再開口，只立在一旁。

    謝允德看他要來壓自己氣焰，心頭火大，干脆擺起大架子來：“你回來了也好，海棠不會辦事兒，我跟你說，我想給瓶兒抬了分位?！?/br>
    謝靖瞥了瓶兒一眼，像是瞧了一眼螻蟻，并不值得多費神，極快地移開目光，笑了起來，活似只笑面虎：“這事兒不是該二嫂子來提么？二哥什么時候插手這些內(nèi)宅的事兒了？”

    謝允德撇了撇嘴：“玉娘...玉娘來不來有什么要緊?！?/br>
    “有什么要緊？只是后院這些事兒是他們女人做主而已。”

    “怎么，玉娘不來，你還不給辦這事兒了？你別忘了，我才是這謝府…….”謝允德說到這兒又立即收口，干干瞪著謝靖。

    謝靖冷笑一聲：“謝府什么？無須二哥多言，謝靖心頭有數(shù)，因而這事兒，海棠沒本事做您院子里的主，也不該做您院子里的主，如今能管下嫡子院子里事兒的也就只有祖母了，咱們到祖母那兒去，自見分曉?！?/br>
    謝靖此話說畢，連謝允德的回答都懶得聽，轉(zhuǎn)身捧了熱茶吃了一口，抬手請謝允德去謝老太太那兒。

    第69章

    “你是在威脅我嗎？”謝允德猶擺著架子。

    謝靖道：“如何是威脅二哥了，不過是讓祖母來主持罷了，還請二哥同我一起去祖母那兒?！闭f著，攜了季海棠的手走在前面。

    謝允德也引著瓶兒跟在后面，瓶兒到門口又趕緊抱了孩子去。

    謝老太太正在屋中逗蕓娘和長安玩耍，就聽見婢女進(jìn)來報季海棠他們來了，便將手里的長安讓李姑姑抱著，正坐著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