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是時轍發(fā)來的消息，大概是看他在門口停了太久，問他怎么了。

    程翊捏著手機站在原地，低頭深深呼了一口氣，極力克制著自己發(fā)抖的肩膀，讓自己的背影看上去無異。

    “沒事啊，我找?？?。”程翊按著語音若無其事地說，邁開步子離開學(xué)校。

    ——直覺告訴他，那個人，就是王崢。

    “你見到王崢了？”晏向辰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眉頭緊蹙，打量著進(jìn)門的程翊，“你沒事吧？”

    程翊拉開椅子坐下：“沒事?！?/br>
    “在哪里見到的？學(xué)校？”

    “嗯，他往辦公樓走了，我猜是去找唐振華?！背恬刺鹧郏粗滔虺?，神色平靜得有些不正常，“老晏?！?/br>
    晏向辰太了解程翊了，一看他這幅模樣就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么，臉色倏地沉了下來。

    “這次行動，我必須得參加?！背恬雌戒佒睌⒌卣f，“我不會給你們?nèi)堑?，也能保證服從安排，絕對不擅自行動，帶上我，行嗎？”

    晏向辰擰著眉頭不語，唐寧猶豫著開口：“立羽……”

    “我知道，你們不想讓我參加，不是怕我惹禍，其實是怕王崢趁亂對我下手?！背恬吹椭^，心不在焉地?fù)钢鴪A珠筆上的標(biāo)簽，“我要是說我不想替我爸媽報仇，你們肯定不會信，我今天在學(xué)校看到他那會兒，差點直接沖上去殺了他……”

    晏向辰臉色泛青，沉著聲低呵：“程翊?！?/br>
    程翊發(fā)出一聲很輕的嗤笑，也不知道是笑晏向辰的憤怒，還是笑自己沒能沖上去的勇氣。

    “但我不會這么做?！背恬茨弥鴱墓P桿上撕下來的標(biāo)簽紙，粘筆桿上殘留的膠痕，粘了一會兒，放下筆，說，“我還有很多要做的事情，我不會因為這么一個垃圾，斷送了我后半輩子……老晏。”

    程翊不溫不怒地看著晏向辰的眼睛：“如果就讓我這么躲著他，我心里這關(guān)……永遠(yuǎn)也過不去?！?/br>
    辦公室里陷入一片安靜，沒有人出聲，只有飲水機跳到自動加熱時發(fā)出的低聲嗡響。

    待房間里細(xì)微的嗡聲慢慢停下來，晏向辰輕輕敲了下桌子，幾人抬頭看過來。

    “如果這次行動在你那里出任何問題，你退出特行?！标滔虺缴袂閲?yán)肅地看向程翊。

    程翊沉默了片刻，說：“好?！?/br>
    一轉(zhuǎn)眼身邊多了兩個需要特殊保護的人，晏向辰不免有些**乏術(shù)。

    于是，到了下午放學(xué)時間——

    談子淵拉開副駕的車門，正要抬腿坐進(jìn)來，就看到后排的程翊，臉上流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神色：“程翊同學(xué)……”

    晏向辰對于自己這么拖家?guī)Э趤斫尤艘餐擂?，干笑了兩聲：“家里沒人，小孩兒一個人天天吃外賣不健康，我也不放心把他一個人丟在家里，就帶他來你這兒蹭個飯……”

    后座的“超齡兒童”更尷尬，一抬手把衛(wèi)衣帽子扣在頭上，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您就當(dāng)我不存在……”

    “啊，沒事沒事。”談子淵連忙擺手，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在晏向辰的示意下上了車，側(cè)身系安全帶，轉(zhuǎn)過頭看著程翊，“……那，程翊你晚上想吃什么？”

    程翊實在難以適應(yīng)這樣的氛圍，他干咳一聲，摸出手機胡亂劃著：“那什么，你們決定就行，不用管我……”

    晚飯是談子淵做的，晏向辰在旁邊跟著打下手，程翊想去幫忙，被晏向辰從廚房攆了出來，程翊也就十分有眼力見地沒杵在旁邊當(dāng)電燈泡，回沙發(fā)上看電視去了。

    三個人不尷不尬地吃完了飯，談子淵放下筷子，跟晏向辰使了個眼色，晏向辰起身跟過去。

    談子淵家不大，一室一廳，外加一個兩個成年人站進(jìn)去都快要錯不開身的小書房。

    他站在書房門口看了看，有些為難地回頭看向晏向辰：“這……”

    程翊打小就會看人臉色，沒等談子淵犯難，就先善解人意地開口：“不用麻煩了，我睡沙發(fā)就行。”

    談子淵忙說：“那怎么行，那么窄，睡著多難受。”

    “反正也沒幾天了。”程翊放下筷子，擼起袖子，順手把餐桌上的碗碟收了拿去廚房。

    “程翊你放著就行，一會兒我洗?！闭勛訙Y正要跟過去，被晏向辰攔了下來。

    “讓他洗吧，你要是不讓他干點活，他杵這兒得尷尬死?！?/br>
    “……那好吧?！闭勛訙Y抬頭朝掛鐘上看了一眼，小聲跟晏向辰說，“家居城這個點應(yīng)該還沒關(guān)門，要不咱們?nèi)ベI張床……”

    晏向辰看了看時間：“程翊在這兒住不了幾天……”

    “一天也是住啊?！闭勛訙Y打斷他，不置可否道，“這么高的個子擠在沙發(fā)上多難受啊，你過來住我也沒讓你睡過沙發(fā)?！?/br>
    晏向辰樂了：“那是，你哪兒舍得讓我睡沙發(fā)?！?/br>
    談子淵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伸手從衣架上取下晏向辰的外套，催促道：“走了走了，一會兒關(guān)門了?！?/br>
    “哎哎。”晏向辰套上外套，沖廚房喊了一聲，“程翊，我們出去一趟?！?/br>
    程翊頭也沒回地應(yīng)了聲：“知道了。”

    房門響了一聲，程翊這才把搭在肩上的另一只耳機塞進(jìn)耳朵里，說：“在洗碗，你吃飯了嗎？”

    “還沒，我回去吃?！睍r轍說。

    程翊把洗好的碗碟放進(jìn)櫥柜里，洗了把手，把水龍頭擰上，拿著手機往客廳走：“開個視頻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