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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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這主意出的不錯,誰料連曲軒聽完了,滿臉皆是嫌棄。 他戳了戳我的額頭,“你能不能將你腦子里這些腌臜料都往外倒一倒,一天天的,凈是出些餿主意?!?/br> “我這明明是天衣無縫的妙計?!?/br> 挨了連曲軒一記眼刀子之后,我輕咳一聲,聲音不自覺壓低了些,“如若不然,那就只能你喝了?!?/br> “酒后吐真言,你多喝些酒,來個真心剖白,我就不信他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br> 這回連曲軒沒再罵我。 他垂下眼睫,似是在思考我這話的可行性。 半晌后,他在我的手臂上狠拍了一把。 “就按你說的辦?!彼炎∥业募绨蚧瘟藥谆?,“若是不成,明日我就來取你的項上人頭?!?/br> “好?!?/br> 我答應(yīng)得痛快,心里卻已經(jīng)盤算著明日就回北涼去,到時候天高皇帝遠(yuǎn),就算他跟秦長歡鬧出花來,也是鞭長莫及。 連曲軒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興沖沖地就要去實踐。 我一把扯住他,叫他幫我個忙。 “哥哥,你去錦衣閣替我找一趟蘇煙。” “又要查誰?” “欽北。” 連曲軒輕挑了挑眉,“他不是你的小尾巴么,他的底細(xì)你不清楚?” 我捏了捏眉心,順口搪塞道:“他的底細(xì)我有些記不清了,查一查總是好的。” 連曲軒也未疑心,滿口應(yīng)下后便要走。 我將連曲軒送出府門,再回到后院時,便看見了臉上帶彩的顧良舟。 他站在廊下,似是在等我,看見了我之后,立刻朝我走了過來。 我掃了他一眼,問:“溫喻之呢?” 顧良舟聳肩:“跑了?!?/br> 我從他身側(cè)經(jīng)過,隨口道:“為什么不殺了他。” “你舍不得,我怎么敢動他?!?/br> 我倒茶的手略頓了頓,回眸看向那跟著我走進(jìn)來的少年,“本尊怎么會不舍得?!?/br> “不要嘴硬啊?!鳖櫫贾酆敛豢蜌獾刈?,手肘撐在桌上,后仰著頭來看我,“他哭的時候,你的眼睛也紅彤彤的呢。” 說著,他伸手便要來摸我的眼皮。 我一把打開他的手,抓了一邊的毛筆,用筆桿子扎進(jìn)了他的掌心。 顧良舟叫了一聲,抽著冷氣從椅子上跳起來。 白玉筆桿扎進(jìn)他掌心的皮rou里,沒戳穿,但也極深,他將筆桿子拔出來的時候,濺了幾滴血到桌上。 我嫌棄地蹙眉,抬步離他遠(yuǎn)了些,“你若是再多話,這筆可就要插進(jìn)你的脖子里了?!?/br> “得得得,我知道了。” 顧良舟甩了甩手上的血,忍不住瞪了我一眼,又小聲嘟囔,“脾氣那么怪,怪不得沒人要?!?/br> 我眉皺得更深,“你很閑?” 顧良舟點頭:“有點。” “那去吧,喂他些飯食和水?!蔽抑噶酥秆谠谧啦枷碌氖捄?。 顧良舟低下頭去細(xì)瞧,被他慘白的臉色嚇了一跳,“這人還活著呢么,別是餓死了吧?!?/br> “所以才得你喂?!蔽彝ü缮硝吡艘荒_,險些踹得他跟蕭何貼到一塊去,“本尊等會兒便叫人送飯來,你要是沒給他喂進(jìn)去,我就擰了你的腦袋。” “那你做什么去?” “下棋?!?/br> 說罷,我便走出了房間。 下棋是假,找謝鎮(zhèn)山打探一番顧良舟的底細(xì)才是真的。 像是早就猜到了我會來找他,內(nèi)室里早晾好了我素日愛喝的茶。 “叔公——” “我知你為何而來?!?/br> 謝鎮(zhèn)山朝左手邊的凳子一指,“你且坐下慢慢說?!?/br> 我點了點頭,走過去坐下。 我瞥了眼他手里的書,輕笑道:“叔公不是一直嫌這兵書里的東西冗雜,今日怎么倒看起來了。” “偶爾看看也不錯。” 謝鎮(zhèn)山將書撂在我面前,我垂眸一看,發(fā)現(xiàn)那頁書不是旁的,正是借刀殺人之計。 我摩挲那幾個字,故作不懂地問:“叔公這是何意?” 謝鎮(zhèn)山微微一笑,“你是個聰明的,怎么會不懂我的意思。” 恰巧有陣風(fēng)來,吹動了窗框上的一串漂亮的風(fēng)鈴,引了幾聲脆響。 “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br> “該不該信,該如何信,還是得心中有數(shù)的好,不然頭腦一熱,便會給他人做了嫁衣裳?!?/br> 第46章 至此,已成定局 自內(nèi)室出來時,已是下午。 我站在廊下,抬眸盯著那輪半掩在陰云后的太陽,只有迷惘向陽而生。 謝鎮(zhèn)山與我說了許多。 他說他不清楚太多的內(nèi)情,話里話外,卻都在暗指方止行無辜。 他是我的親人,可……此刻的他真的是值得信任的嗎? 我不知道。 連日來的事一樁接著一樁,一件連著一件,刻意引導(dǎo)著我去探查。 我能發(fā)覺出怪異,卻半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我原本的計劃是,先拿溫喻之開刀,然后是黎楚川和蕭祁,我想叫他們眾叛親離,想慢慢折磨他們。 可眼下的一切,都叫我陣腳大亂。 我該做什么。 我是要報仇的,可這仇,該去找誰報?我手里的劍又該向誰揮? 有涼風(fēng)習(xí)習(xí),吹動我手腕上的紅穗與鈴鐺,細(xì)碎清脆的響聲里,我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