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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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猶豫了一下,答道:“吳匠頭有些好色,織坊不少織娘都跟他牽扯不清。江匠頭人還可以,就是有些jian猾。” 畢竟是同一個田莊出來的,阿良的回答應(yīng)該選擇了略微保守的說法。對這答案,梁峰不置可否,點了點頭:“我曉得了?!?/br> 這下可讓阿良分不出輕重了,郎主這是想如何處理呢?思索了下,他斗膽問道:“郎主要招他們過來問話嗎?” “不必,先看看吧。”梁峰確實沒有立刻清算的想法,現(xiàn)在他手上根本沒人,如果因為田裳先把四坊攪得天翻地覆,反而得不償失。不如先看看這群人的打算。 這話說的有些深藏不露,阿良頭上也有些見汗。他總覺得從上黨回來之后,郎主就變得厲害的許多。也是,人家祖上可是九卿之一的大官,若真耍起心思,他們這些小人物又怎么可能應(yīng)付的了? 發(fā)現(xiàn)阿良神情有些緊張,梁峰笑笑:“這次差事你做的不錯。把庫房里的東西清點好之后,你要留意一下田莊的動向,尤其是關(guān)注旱情對莊戶的影響,回來仔細報給我聽。” 這是信任他,要繼續(xù)委以重任啊。阿良的心神立刻定了下來,大聲道:“小的一定好好去做?!?/br> “善。你且去吧?!?/br> 揮退了阿良,梁峰覺得心中那股煩悶又出來了,讓他有些坐立不安,似乎有一股火憋在心口。明明一切進展的都挺順利的???遲疑了片刻,他開口道:“綠竹,扶我去書房?!?/br> 找些事干總歸會好點,這個殼子的原主似乎只學(xué)過四書五經(jīng),腦袋里除了亂七八糟的詩句,根本沒有任何有用的資料,還是要惡補些東西才行。 書房也在主院之內(nèi),位于向陽一側(cè),分里外兩間。外間可以待客辦公,內(nèi)間則是滿滿三墻的藏書。在這個竹簡尚未徹底消失的年代,書也是代表身家的一種象征,莫說收藏,就算想要抄錄幾本,也麻煩的要命。因此但凡士族,都要有自己的書庫,書籍越多,就越證明其底蘊深厚。梁家既然能出一個大司農(nóng),在這上面還是保持了詩書傳家的根本。 走進書房后,梁峰四下打量一番,這里似乎天天有人打掃,桌面整潔,書架上灰塵也不算多,可見主人對書籍的呵護還是相當上心的。梁峰吩咐綠竹去磨墨鋪紙,自己則在書架前晃了一圈。 梁家的書多,但是最多的還是各類經(jīng)史。四書五經(jīng)就不說了,“注”、“疏”的版本也數(shù)不勝數(shù),早年的簡牘都已經(jīng)磨的明晃晃,還有紙抄的新書放在旁邊,旁邊《老子》、《莊子》和幾卷明顯是講述道家金丹的竹簡也經(jīng)常翻閱,清楚明白的展現(xiàn)了梁家前幾任家主的閱讀傾向。 這些東西,梁峰自然毫無興趣。繞過當中的書架,更靠邊的則是一些歷史類的書籍,幾卷《太史公書》,大略翻翻看起來像是《史記》,還有幾卷游記或是生物學(xué)類的異物志,《九章算術(shù)》也有,早就落滿了灰塵。一直走到角落,梁峰才發(fā)現(xiàn)了一卷《太公兵法》。 這可是兵書了啊!沒想到梁家竟然還有兵書?梁峰有些喜出望外,趕緊又在同一層翻找了一遍,《六韜》、《三略》、《司馬法》都有,《孫子兵法》還是疏注版的。看看竹簡的編線,這恐怕是很多年前的舊物了,應(yīng)該是梁氏的家祖梁習(xí)傳下來的。那畢竟是個當過二十年刺史的牛人,藏些兵書一點也不奇怪。 雖然不如《紀效新書》來的實用,但是兵書這種東西,還是多多益善。對了,梁習(xí)還當過大司農(nóng),必定也會收藏不少農(nóng)書。梁峰又仔細檢查了一下那幾架不怎么翻閱的書簡,從中找出了兩卷似乎是關(guān)于農(nóng)學(xué)的書籍,等回頭精神好了,還是要一一看過才行。 也是手頭實在沒人可用,否則他一個從事刑偵的,何必看這些東西? 心底暗自苦笑,梁峰走回了書案前,除了《金剛經(jīng)》以外,其他能記住的東西也要寫出來,省得以后忘個干凈。正思索著有什么東西值得記錄,門外傳來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綠竹走了進來:“郎君,小郎君來請安了?!?/br> 自從昨天那檔子事后,梁峰就讓梁榮改成八九點問安了,小孩子就該多睡會兒,醒了吃個飯,消消食,再來應(yīng)付這種虛禮。 “父親大人!”今天梁榮精神多了,步態(tài)依舊那么故作沉穩(wěn),只是步速略快,都快趕上小跑了。 看著那張紅撲撲的小臉,梁峰笑道:“榮兒吃過飯了嗎?” “孩兒吃過了,還練了三張大字!”梁榮趕忙答道。 “真乖。這邊坐,給為父說說,你的學(xué)業(yè)如何了?”跟孩子談學(xué)習(xí),是個永不過時的話題,梁峰隨口問道。 梁榮果真來了精神:“啟稟父親大人,孩兒剛剛背熟了《孝經(jīng)》!” 看著梁榮閃爍著“考我考我”的期待眼睛,梁峰吞了口唾液。就前任殘留的那些記憶,他勉強還能記得些四書五經(jīng)的內(nèi)容,但是《孝經(jīng)》實在讀的太早,根本就沒個囫圇印象,如何考校別人?而且四歲背完《孝經(jīng)》,這學(xué)業(yè)進度是快還是慢?完全沒有概念?。?/br> 堆出些溫文笑意,梁峰頷首道:“不錯,開始學(xué)《九章》了嗎?” 梁榮小臉立刻有點垮:“還沒學(xué)到詩……” 等等,《九章》跟詩有什么關(guān)系? 似乎看出了父子之間一瞬的尷尬,跪在梁榮身后的朝雨輕聲道:“郎主說的恐怕并非《楚辭章句》,而是《九章算術(shù)》?!?/br> 《九章》一般是指《楚辭章句》中屈原所著的九篇作品,根本就不是蒙學(xué)教材。相反,《九章算術(shù)》則是幼童啟蒙的經(jīng)典著作之一?!抖Y記·內(nèi)則》里說,六歲,教以數(shù)目與四方之名。因此《九章算術(shù)》的第一章“方田”,往往五六歲就開始學(xué)習(xí)。梁榮如今才四歲,學(xué)“方田”尚有些早,但是有此一問,算不得太奇怪。 沒想到梁榮的乳母會幫忙解圍,梁峰有些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這個雙十年華,容貌平平的女子,問道:“梁榮的蒙學(xué)是你教導(dǎo)的?” 梁豐的妻子早就過世,如今后院也沒其他女眷,梁榮啟蒙教育的選擇范圍自然有限。 “正是奴婢。”朝雨欠了欠身,柔聲答道。 “你學(xué)過《九章算術(shù)》?” “略知一二?!背甏鸬闹斏?,但是面上并無慌亂或是自滿的情緒,教養(yǎng)相當不錯。 梁峰也沒多問,隨手拿起一卷竹簡,遞了過去:“算算這卷,看數(shù)目可對?” 弄不清楚郎主的意思,朝雨雙手接過了竹簡,打開一看便覺有些詫異,這居然是莊上的賬薄。不敢怠慢,她飛快掃過一行行數(shù)字,嘴唇輕動,不一會兒就看到了最后一行。閉目想了片刻,朝雨睜開雙眼,道:“啟稟郎主,此卷數(shù)目并無差錯,但是有兩處似乎做過更動。” 說著,她伸出手在兩處數(shù)字下輕輕一劃。梁峰打眼看去,果真如朝雨所言,上面似乎是從“一”改成了“三”的樣子。都是小寫數(shù)碼,想要在賬上作梗,實在簡單至極。然而一個乳母都能看出不妥,還精通心算,這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了。梁峰不由有些好奇,問道:“你的數(shù)算是跟誰學(xué)的?” “啟稟郎主,奴婢的祖父嗜好數(shù)算,因此奴婢才學(xué)了些。不過所學(xué)不精,《九章算術(shù)》只讀到‘方程’一篇,‘勾股’并未讀透,‘衰分’亦有些懵懂?!背昝嫔纤坪跤行┬唪?,低聲答道。 梁峰:“……” 他可不記不清楚《九章算術(shù)》都有哪九章,但是“方程”、“勾股”、“衰分”還是能聽懂的。這差不多是初高中內(nèi)容了吧,還叫所學(xué)不精? “你祖父是否還建在?家中還有精善數(shù)算之人嗎?”梁峰頓時來了興趣。這時代,知識被少數(shù)人壟斷,因此依靠的也是家傳,沒有親人的身傳言教,很難自學(xué)成才。一個“嗜好”數(shù)學(xué)的人,他的子孫懂這方面知識的概率也非常大。 “家祖五年前便以故去。”朝雨也發(fā)現(xiàn)了梁峰的意圖,頓了頓,補充道,“不過數(shù)算一技,兩位從伯父也得了真?zhèn)?,只是天資稍欠。除此之外,祖父還有幾位親傳弟子,可惜奴婢離家已久,并不清楚這幾人的近況。” 這分明是一個數(shù)學(xué)世家了啊,朝雨還要來梁府做乳母,估計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家。梁峰立刻燃起了希望,追問道:“不知你那兩位從伯父是否任官?能否請他們前來梁府,擔(dān)任賓客?” 此刻,朝雨又如何看不出,郎主是有心想要招募精通數(shù)算之人。她家確實算不得富庶,祖父癡迷數(shù)算,不善營生,兩位從伯父性格軟弱,連帶從兄都沒什么前途。她進入梁府擔(dān)任乳母,已經(jīng)是家中數(shù)得上的差事了。要知道乳母地位可不算低,如果梁榮繼承了梁府,她也能“母憑子貴”。 然而再怎么說,這也是奴婢,如果能當上賓客,又不一樣。之前梁府還有頹敗的跡象,但是郎主大病之后,突然有了重振梁府的意思,手腕看起來也不差。若是能恢復(fù)前朝梁公那樣的身份地位,怕也是上品門第。來梁府不論是擔(dān)任賓客,還是教小郎君數(shù)算,都比做個平頭百姓要強上許多。 想到這里,朝雨面上帶出了點笑容:“兩位從伯父都未任官,奴婢可去信問問。” “盡快寫信,我差人送去?!币诲N定音,梁峰干脆答道。 梁榮在一旁困惑的眨了眨眼睛,鬧不清話題是如何轉(zhuǎn)到這上面的。梁峰這才想起兒子,伸手撫了撫他頭上的總角:“榮兒也要學(xué)些數(shù)算、騎射的本領(lǐng),君子六藝,不要偏廢才好。” 這該死的年代,詩書讀的再好恐怕都是白搭,還不如好好鍛煉身體,學(xué)好兵法、經(jīng)濟之道,才是活命的本錢。 梁榮不知梁峰心中所想,但是父親和顏悅色,還是讓他激動的小身板直顫。又閑聊了兩句,梁峰才讓朝雨帶小家伙下去了。 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腦袋,梁峰還想再看幾冊簡牘。綠竹已經(jīng)眼疾手快端上了一個木盤,小聲勸道:“郎君,該用些粥點了?!?/br> 已經(jīng)到了吃飯的時間嗎?然而梁峰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吃不下東西,胃里就像堵了個秤砣,沉甸甸、冷冰冰的,讓人食欲不振。實在是綠竹殷切的眼神不容拒絕,梁峰勉強喝了小半碗豆粥,就放下了碗箸。 “只用這些嗎?”綠竹臉上的不甘簡直溢于言表。 梁峰用絹布擦了擦唇角,問道:“外面的杖責(zé)完了嗎?” 這是轉(zhuǎn)移話題,但是對小丫頭相當管用,綠竹恨恨道:“已經(jīng)拖下去了。這兩個刁奴,簡直欺人太甚!幸虧弈延眼尖,才沒讓他們逃過去……” “以前是疏于管教,才讓他們忘了形,今后還要好好管教才行?!绷悍宓?,“綠竹,去拿兩卷書簡,帶回去慢慢看吧。” 這是要回屋休息了嗎?綠竹立刻抱起了梁峰指點的書卷,殷切道:“郎君快些回去吧,躺著看書也輕松些。” 梁峰笑了笑,壓抑著胸腹內(nèi)持續(xù)不斷的悶痛,一步一挪,緩緩向臥房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史記原名太史公書,東漢時期外界就開始流傳了,不過大熱還是在唐代。兵書古代也不是誰都能看的,梁少這是占了家世的便宜。 第23章 丹石發(fā)動 弈延在營房待了整整一天。cao練新兵, 修整營房, 讓那些莊漢們學(xué)會基礎(chǔ)的命令, 著實花了不少心力。身體上的疲憊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首次領(lǐng)兵帶來的精神壓力。這可是主公的家底,不容輕慢。 因此當他回到主院時, 天色已經(jīng)漸晚。一進門,就見綠竹靠在窗下,拿著針線靜悄悄縫補著什么,主公則躺在里間的床榻上,身子側(cè)臥, 面容被紗帳掩蓋。 弈延走到了綠竹身邊:“主公睡了多久?” “有一個時辰了吧?!本G竹探頭看了眼漏壺, 對弈延道, “你在這邊守一下,我去端藥來?!?/br> 弈延點了點頭, 在門邊坐下。昨晚并未睡好, 今天又cao勞了一日, 就連他都覺得有些疲憊。不過這些不算什么, 只要主公需要,再苦再累他也能抗住。目光不由自主望向床榻方向,誰料這一眼,突然讓他面色大變,起身向里間沖去。 睡夢中,梁峰覺得有雨點滴落,淅淅瀝瀝,淋在身上,讓他渾身冰涼,呼吸發(fā)悶。很快,那冷意變成了更為難熬的瘙癢,就像螞蟻爬在身上,鉆入骨髓,讓他想要大聲吼叫,抓撓胸膛。一股邪火沖上心頭,他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從夢境中醒來。然而有什么東西蒙在了眼皮上,就像被癔著了一樣,他陷入了無休止的掙扎之中。 “主公!” 一聲低呼在耳畔炸響,梁峰猛然睜開了雙眼。他正躺在床榻上,距離自己很近的地方,有一雙蒼藍色的眸子焦急的注視著自己。因為太近,他幾乎能在那淺色的瞳仁中,看到自己蒼白憔悴的面孔。 用力喘了一口氣,他擠出兩個字:“弈延?” “是我,主公!”弈延跪在床邊,急急道,“你癔著了嗎?該含些槐葉驅(qū)邪!” 梁峰胸中生出了一陣煩悶,揮了揮手:“綠竹呢?” “她去廚房端藥了?!?/br> 聞言梁峰才發(fā)現(xiàn),外面天色已經(jīng)黑了,估計有六七點的樣子。自己居然睡著了,難怪會做惡夢。強撐著從床榻上坐了起來,他虛脫的靠在床頭,抿了抿嘴唇:“取些水來?!?/br> 弈延噌的一下站起身,跑到矮幾旁倒了杯水,又跑了回來。梁峰這時連抬手的力氣都沒,只能微微傾身,想就著杯子抿上一口。弈延見狀連忙把茶盞湊了過去,小心翼翼的控制著杯子的角度,喂梁峰喝水。 溫?zé)岬乃骰肟谇唬碇懈砂W終于消退了些,但是心中的焦躁卻沒有絲毫減少。只喝了幾口,梁峰就側(cè)過了臉,問道:“今天你們都干了什么?” 弈延下意識的看了眼對方還有些干裂的嘴唇,但是很快,他就回過神,答道:“下午帶他們清掃了一下營房,還cao練了隊列?!?/br> 當做營房的屋子是昨天才收拾出來的,正好可以把守主宅門戶,又能遙遙相顧后面的莊園。只是那幾間房屋年久失修,比草屋強的有限。真正要住人,估計還要些時日。 “必須盡快住進去,讓他們收心!”cao練最重要的就是畫出軍事區(qū)域,新兵統(tǒng)一入住。戰(zhàn)斗氛圍是需要營造的,天天跟農(nóng)民混在一起,就只能當個農(nóng)民。 梁峰壓抑著心中的急躁,繼續(xù)問道:“隊伍cao練的如何了?” “還不成樣子。不少人分不清左右,踏步也不整齊?!笨粗悍甯吒甙櫰鸬拿碱^,弈延補了一句,“但是有幾個機靈的,比如牛五和孫焦,反應(yīng)很快,也不笨。只是比羯人們,少了些什么?!?/br> “沒見過血,少了銳意?!绷悍瀹斎恢擂难诱f的是什么。這些個莊漢雖然算得上勇氣可嘉,也有些頭腦,但是畢竟跟打過山匪的羯人不一樣,缺了血性?!盎仡^開始練槍陣,就會好些……” 說到一半,梁峰突然低頭咳了起來。弈延緊張的放下了茶杯,猶猶豫豫的伸出手,又放下,攥緊了拳頭:“主公,你是不是哪里不適?你身上一直在冒汗……” 聽到這話,梁峰才覺出額頭濕了一片。那股煩悶感并沒有退去,反而愈演愈烈,像鋒利的小刀一樣,刮過腸胃,戳刺心肺。當那陣讓人發(fā)狂的麻癢感再次竄上時,梁峰突然醒悟過來,見鬼,這是戒斷反應(yīng)! 之前原主服用五石散,一直是十天一次,可能是錯過了服藥日期,又因之前吃了加料的散劑,成癮癥狀才會嚴重反噬。姜太醫(yī)是說過可能會有丹石發(fā)動的征兆,但是誰能料到,居然會如此猛烈! 這忒么到底是摻了哪種藥物?梁峰猛地抓住了身上的素白里衣,劇烈的顫抖起來。那疼痛連綿不絕,漸漸有了萬箭穿心之感,胸腹內(nèi)的焦灼熊熊燃燒,灼烤的他咽喉發(fā)燙,雙目赤紅,連理智都要被碾碎。就像有什么東西,在召喚著他,讓他為之屈膝,為之臣服! 啪的一聲,瓷器的碎裂聲響起,接著是綠竹驚慌失措的叫喊:“郎君!郎君!你這是怎么了?” 毒癮發(fā)作的模樣可不好看。梁峰用盡全身力氣,從喉中擠出句話:“去……弄些……溫水……” 眼看主人滿頭大汗,綠竹傻了片刻,跌跌撞撞向著門外沖去。打發(fā)走了小丫鬟,梁峰再也控制不住,悶聲哼了出來。那股劇痛就像刮骨鋼刀,摧殘著他本就病弱的軀體,四肢開始抽搐,牙關(guān)格格響個不停,連五官都變得扭曲。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在劇痛的影響下,一股狂怒涌上心頭,讓他想要去撕碎什么,摧毀什么!一聲裂錦之聲在房間中回蕩,梁峰抓破了胸前的衣衫,幾道長長的血痕頓時出現(xiàn),但是那股邪火絲毫沒有減退。他掙扎想要再撕扯些什么東西,雙手卻被另一雙手牢牢按住了。 “主公,松手!”弈延叫了出來。在他面前,那只矜貴柔軟,只能握住毛筆的白皙手指染上了鮮血,瘦弱的幾乎能數(shù)清肋骨的胸膛,隱有血絲淌出。這就像在他心頭狠狠砍了一刀,弈延拼命握住了他的手,想要讓梁峰停止自殘。 “滾開!”連這個發(fā)泄的口子都被堵住了,梁峰嘶啞的吼了出來。雙腿猛烈踢動,想要把那礙事的家伙踢開。然而弈延沒有給他逃脫的機會,整個環(huán)住了他,用身體壓住那瘋狂的掙扎。 guntang的體溫,以及汗水混合著塵土的氣息沖入鼻腔,沖散了經(jīng)久不消的馥郁熏香。這就像在烈火中添了一把干柴,梁峰的腦子里閃出了無數(shù)凌亂的畫面,跟歹徒搏斗,命懸一線,還有手雷、爆炸……他猛地張開了嘴,咬了上去。 弈延的反應(yīng)足夠快,如果他想的話,完全可以躲開對方的利齒。但是他沒有閃躲,只是微微避開了頸間要害,把肩頭送了上去。他沒法躲開,他見過發(fā)羊癲瘋的族人,如果這時候不在口中咬些什么,那些發(fā)病的人很可能會咬破舌頭,甚至咳血而亡。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主公受傷! 疼痛立時傳來,那一口咬的夠深,也夠狠,鮮血從肩頭滲出。弈延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更加小心的環(huán)住了梁峰的身體。血腥味沖入口腔,有那么一瞬,梁峰像是恢復(fù)了意識,斷斷續(xù)續(xù)說道:“把我……綁起來……發(fā)作……” “不!主公,我可以騎馬去找那個太醫(yī)!” “太遠……沒……用……”梁峰掙扎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