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八星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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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良道:“咳。梁曼,今天云大哥也有空跟你一起來了啊…” 前頭的連夏立時轉(zhuǎn)過身嚴肅地糾正:“不,沒有云大哥。我是梁青。這里只有梁曼,和,梁青?!?/br> 珠良被他如此沒頭沒尾的一番話噎住了。她覷了眼平淡自若沒任何反應(yīng)的梁曼,硬生生憋下一肚子疑問:“哦哦…好的,梁、梁青大哥…” 他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頭應(yīng)了。連夏手背在后,轉(zhuǎn)過來一顛一顛倒走,滿面春風地沖她挑眉一笑:“這個名字好聽吧?是梁曼給我起的哦?!?/br> 珠良陪著訕笑了幾聲,實在摸不著頭腦。梁曼在旁拍拍她手,輕聲道:“我們?nèi)ツ沁叞伞!?/br> 兩人相攜手繞開他,珠良小聲貼在梁曼耳朵邊問你家的怎么好像又不對了,梁曼則平靜地搖搖頭。連夏不急著跟上,齜牙在后遙遙叮囑她倆要小心腳下。見兩人走遠后,便專心只挑星點密集的澗邊走。 天際似水,疏星點點。竹間流螢飛,溪上殘月流。 這日,二人再度來山林里撲螢蟲。這是連夏的提議,他記得她那日很喜歡。他謀劃著,用布袋裝滿一兜螢蟲送給她。 即使這是熱臉硬貼冷屁股,他也樂此不疲。 漫天游光一叢叢一團團于林間紛飛漂浮。螢蟲像至柔至微無數(shù)散碎的星。 連夏瞇眼看中水邊一叢閃爍的蒲葦,悄無聲息撲過去—— 蒲草搖晃,螢蟲嘩地沖天而起。他撲了個空。折去功力后,雖然底子還在,但到底還是影響了身手。 連夏倒不氣餒,撣了撣袖邊沾染的泥點。四處轉(zhuǎn)了轉(zhuǎn),尋到一處空地打算守株待兔。 稀疏的竹林外人影綽綽,他正緊盯一處密集的光點屏氣凝神。耳朵一動,他聽到來人正在閑聊: “…就是因為那晚天火星隕時我許的愿…當時連多卓來看都搖頭說阿堤不好了,沒想到過幾天他就能下地了。簡直比竜樹還厲害呢!” “呀!那你也運氣太好了,每次我都看不到流星。等看到時也總來不及許愿…” 連夏豎起耳朵,入神地聽了一陣。 心想。他還曾去河神廟求過要一個解藥的愿望呢,幼時更是對家里的神像磕過一個頭??上ㄍú混`。所以他才不信這些神神鬼鬼,畢竟信誰都不如靠自己。 可聽這個人說… 正若有所思地思忖。溪水對面珠良牽著梁曼招手喊他:“云…呃、梁青大哥!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心不在焉地跟在后走了一段路。期間珠良回頭瞅了他好幾眼,又俯在梁曼耳邊竊竊私語。 連夏沒顧得上分神去聽。 又走幾步,他停下腳。 珠良偷摸拽拽梁曼,回頭詢問:“怎么了,梁青大哥?”梁曼也轉(zhuǎn)過頭看他。 他嘴里含糊地應(yīng)了。思索一陣,望向梁曼道:“曼曼,我忘了件事…你先回去休息吧,不必等我。路上小心。” 梁曼見他心神不定的樣子,什么也沒說。默不作聲地點點頭與珠良一齊走了。 . 夜深露重,山林滿是濕漉漉水汽?;丶液?,先將沾染上潮氣的衣衫換下。 拾掇好一切,聽聽院門外還是靜悄悄的。她逼自己不再去想他現(xiàn)在會在做什么,吹熄蠟燭上榻休息。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難過他那日說過的話。 梁曼的心很割裂。她痛苦地要死。 她痛恨云凌。她恨云凌竟會嫌自己不貞潔,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云凌違背對她的誓言。那夜,梁曼確實在想,要不要拿剪子捅死他一了百了。她想狠狠報復(fù)云凌??善置艿卦鯓右矡o法對他下死手。 想走,沒走成。想殺他,下不去手。如此兩廂折磨下,她痛苦地想尋找一個解決方案,卻遍尋不到。 可之后,云凌向她下跪道歉,梁曼竟覺他這樣后悔了、又破了功力只得黏黏糊糊依賴自己的樣子真好。她希望拿住云凌的把柄,讓他以后永遠這樣,永遠離不開自己。 梁曼覺得自己真是太賤了。 即使云凌那樣侮辱自己,即使她恨他??伤€是、對他割舍不下… 她還是喜歡他。 . 在榻上闔了會兒眼,漸漸有了睡意。因為她失眠實在太重,就讓村里的大夫給自己開了方安神助眠的藥,夜夜睡前服用。她這才能睡得了覺。 昏昏沉沉間,她想。不能整天待在家,還是找點事做吧。都怪之前把村里的營生辭了,一閑下來人就老是東想西想。 如此迷糊一陣,終于睡著了。 臨到半夜,天邊轟隆隆一聲巨響。 梁曼被驚醒了。她閉眼豎耳聽了聽,發(fā)現(xiàn)外面噼里啪啦下起了急雨。 …他還沒有回來。 沒回來就沒回來吧。他又不是白癡,有雨不會找地方躲么。 再說了。誰知道他現(xiàn)在在干什么。呵,夜不歸宿,說不定又… 回憶起那天他喝醉的樣子。想至此,心底頓時又浮出些恨意。牙關(guān)也咯咯咬緊了。她掐住手心,耐著性子默念重拾起來的太初峰心法?!靶拿皂毤俜ㄕ眨奈蚍ǜ灰蝗舴畔挛覉?zhí),至此明心見性?!?/br> 這些天里,她就是靠念心法來克制住對云凌的恨意??纱巴忄须s密集的雨聲讓她越念越暴躁起來。 勉勉強強從頭到尾念了幾遍,手心已掐出無數(shù)道雜亂紅印。 遙遙地又是一聲悶雷滾過。 梁曼猛地坐起,跳下榻就去拿傘。 去伙房掂了掂菜刀,擱下后又挑了把更尖的剔骨刀別在腰上。她尚覺不夠。在屋里翻了翻,又尋摸出一只不易引人注意的小鐵叉掩入袖中,這才滿意地出門了。 天雨如瀑。迎著密匝匝的雨幕,她提高燈籠四下張望,轉(zhuǎn)了幾圈卻沒發(fā)現(xiàn)村里哪家還亮燈。 梁曼有些疑惑。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走停停,猶豫地往山邊尋去。 陣雨來的急,去得也急。走了一半,劈頭蓋臉的雨絲轉(zhuǎn)而淅淅瀝瀝。等摸到溪邊,便徹底止住了。 梁曼收起竹傘,甩凈傘面上的水珠。老遠就聽見,有誰重重地打個噴嚏。 她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遠處樹下,立了個濕漉漉的人。 她輕手輕腳靠過去。 男人一動不動地立于樹下,凝神仰望夜空。濕漉漉的發(fā)絲沾染在他的側(cè)頰,幾滴水珠還掛在頜下上。似乎是因為此時過于入神,他并沒有注意到她的腳步。 梁曼正疑心他是不是又犯了瘋病。悄無聲息地躲在一側(cè)等了又等。 直到烏云消散,半掛弦月清凌凌顯出。腳下樹影婆娑,雨后的山林悄無聲息,半聲蟲鳴也無。 天際幾道閃光凌空劃過,男人驚喜地睜圓眼睛。 她聽見,寂靜無聲的深林中有人在低低地念: “我希望,梁曼也會喜歡上我?!?/br>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只要她也愛上我,哪怕,只有一點點…” 在他的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虔誠與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