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fēng)寧見到慕予希的瞬間，長久壓制的，蟄伏在體內(nèi)的心魔隱隱有了出籠的趨勢，卻被因找尋到心心念念的人而產(chǎn)生的激動忽略了。

    當(dāng)被慕予希言語刺激，一再拒絕的那刻，心魔徹底壓制不住，所有的行為，言語都不在她控制范圍內(nèi)。

    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對慕予希做出不應(yīng)有的舉動，聽著不經(jīng)大腦思考的話，絕望卻無能為力。

    她痛恨自己有了心魔，更痛恨沒有壓制住，使得慕予希受傷。

    “所以呢？”慕予希嗤笑。

    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是她讓風(fēng)寧有心魔的嗎？

    “予?！憋L(fēng)寧強撐著一口氣，扶著時亦站起身，她想挺直了脊背和慕予希說話，可胸口一陣陣的疼痛讓她無法做到。

    混元劍乃是混沌之力所化，硬生生挨一劍，繞是她也受不住。

    慕予希警惕：“我姓慕，尊上別叫得這么親昵?！?/br>
    風(fēng)寧眼神一暗，“本尊剛剛不是故意的，弄疼你了嗎？”

    她的視線落在面前人的脖頸上，那里的傷痕已經(jīng)愈合，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

    又想到了那種窒息的，無限接近死亡的感覺，慕予希臉色冷沉了下去：“不勞尊上掛心，只要你不來，我能過得很好?！?/br>
    風(fēng)寧神色一僵。

    原來是這么不想見她嗎？也是，五年前，讓她差點死在了獻祭陣法中，五年后又差點失手殺了她。

    她恨她是應(yīng)該的。

    身上的疼痛遠不如心里上來的猛烈，一寸寸的酸楚化作一柄柄實質(zhì)性的劍，扎在早已破碎不堪的心上。

    這樣的心，就算拿出來，捧給面前的人，她也會嫌棄惡心吧。

    連她自己都覺得惡心。

    風(fēng)寧喉嚨滾動，咽下一口血腥，她耷拉著頭，手指動了下，帶著無盡的乞憐和埋入塵埃中的卑微：“予希，是師尊不好，師尊不該不經(jīng)過你同意，不跟你商量。更不應(yīng)該對你做那些事，我……”

    “打住?！蹦接柘：螄L不難受，風(fēng)寧在她眼中所有的濾鏡，一朝被打破，毀的丁點不剩，“過去獻祭也好，如今的心魔也罷，我都不想知道，沒有意義?！?/br>
    時亦別開頭，一言不發(fā)，她們師徒間的事，當(dāng)由她們自己解決。

    慕予希懶得再跟風(fēng)寧多說一句話，可李小然出現(xiàn)在了風(fēng)寧身后的位置。

    應(yīng)該是沒找到她，一直在兩條街上跑動，尋找。

    慕予希反身朝著風(fēng)寧而去。

    風(fēng)寧的眸光亮了起來，升騰出一絲希望。

    擦身而過之際，眸光點點消弭。

    錯身時，她伸手，幾根手指虛虛搭在慕予希的衣袖上，又怕血污弄臟了對方的衣衫，而使得對方更加厭惡。

    她弱弱地松開，放低了姿態(tài)，服軟：“予希，就當(dāng)是可憐可憐本尊。”

    “和本尊多待一會。”

    第33章

    衣衫上還是沾染了一抹血色指印，慕予希微微垂下頭，細白的手指點在風(fēng)寧觸碰到的地方，指尖劃過，干凈如新。

    漠然的，不帶有絲毫停頓的繞過身邊的女人，朝著她身后的小女孩走去。

    風(fēng)寧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無力地靠在時亦身上，淺色瞳孔被一層薄薄的液體覆蓋，晶亮，惹人憐惜。

    “連一句話都不愿與本尊說嗎？”風(fēng)寧喃喃自問。

    就這么無視了，即使是她這么卑微的祈求，也換不來一句。

    胸口的傷痛被無限放大，分不清究竟是心疼，還是身疼。

    時亦于心不忍：“你身上的傷太重了，先回去療傷?！?/br>
    “我沒事?！憋L(fēng)寧苦澀道。

    若是這一劍能換回慕予希片刻關(guān)心，她寧愿讓對方再多刺幾劍。

    可現(xiàn)在都沒了意義。

    “然然?！蹦接柘Ｔ竭^那抹結(jié)界，突然出現(xiàn)在李小然的面前，快速轉(zhuǎn)化了下心情，扯出一抹笑容。

    “慕j(luò)iejie你去哪了？然然找了你好久。”李小然小臉通紅，鼻尖布滿細密的汗珠。

    從集市上的這條街跑到那條街，又從那條街跑回來，遲遲找不到慕予希的身影。

    讓她以為對方被壞人拐走了，差一點就要去報官，還好找到了。

    “對不起，然然，慕j(luò)iejie剛剛有點事，走開了，讓你著急了。”慕予希拿起一塊絲絹，輕輕地擦去女孩臉上的汗水。

    “沒關(guān)系，慕j(luò)iejie沒事就好，哎，”李小然身子歪了下，瞳孔中躍出無盡的喜悅，她別開臉，手指著慕予希身后的位置。

    “怎么了？”慕予希沒有回頭。

    “是那位大jiejie哎?！崩钚∪患拥?，“我見過她，娘親說是我們家的恩人?！?/br>
    慕予希心里咯噔一聲。

    身后，時亦給風(fēng)寧使了個凈身術(shù)，揮手撤去結(jié)界，正低聲和風(fēng)寧說著什么，腰身的衣衫突然被人輕輕拽住。

    她垂眸看去，一位小女孩揚著稚嫩的面龐，伸出的五指小心地拉住一小片衣衫，滿是驚喜地望著她：“恩人jiejie?！?/br>
    女孩的面容和記憶中的重合，時亦緩了緩，掀起唇角，散發(fā)出善意：“好久不見，小然，都長這么高了?！?/br>
    “恩人jiejie，好久不見?！崩钚∪混t腆地喚了聲。

    風(fēng)寧手肘撐在時亦胳膊上，一瞬不瞬地望著背對著她的人，貪戀的用視線描摹對方的輪廓線。

    “恩人jiejie，要去我家嗎？娘親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崩钚∪患冋鏌o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