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花點時間跟席夢歌深聊一次，可池念見章羽凝不太開心，便拖著人走了。

    盡管知道席夢歌期待自己回家，盡管回家可以深入交談，可池念不想面對池經(jīng)，那個家對自己來說，早就不是家了。

    回到迪安公寓，池念很疲憊，只想抱著章羽凝好好睡一覺。她晚上十點的生物鐘不容被破壞，一旦到點，池念就困頓不已，閉上眼睛或許不能睡著，可能夠回憶。

    能回憶曾經(jīng)的種種美好，能回味近期的細(xì)節(jié)互動，對她來說，陷入到擁有過的世界也是另一種幸福，只要不讓自己清醒，不去心酸于痛苦的經(jīng)歷，池念就能暫時感覺到快樂。

    不知章羽凝是不是在一步步妥協(xié)，池念能感覺到她的心在變軟，不再抵抗自己的靠近，不再掙扎兩人的親密，唯一執(zhí)著的點就是總會忍不住試探月亮的存在。

    傻瓜，月亮就是你啊。無數(shù)次，池念都想對她說出這句話，可最后化為了沉默。

    月亮在身邊，要燈做什么呢？她心里的燈滅了，不知什么時候再能重新點亮。

    后半夜是章羽凝熟睡時間，不容易醒，但池念幾乎每隔兩小時就會嚇醒一次?？僧?dāng)她看到章羽凝在身邊時，又會覺得踏實。

    天剛蒙蒙亮，她按照約定出了門，章羽凝還在熟睡，池念起來時在她額前輕輕落下一吻。

    林肯車停在不遠(yuǎn)處，池念約的人正是席夢歌。

    上車后，席夢歌笑臉盈盈：“總算愿意見我了？”

    “嫂子是自己人，我哪有不見的道理?！?/br>
    “你哥的所作所為，我已經(jīng)說過他了，始終是一家人，你能安然無恙，以后必定平安順?biāo)臁！毕瘔舾杷坪踉诋?dāng)兄妹倆的和事佬，她跟池經(jīng)夫妻倆相敬如賓，更像合作關(guān)系，在公司配合默契。

    池上集團(tuán)的財政支出席夢歌卡得很死，她更像家族管家，精打細(xì)算每筆錢的用處。

    “董事長位置是他的，我沒想爭取，我只要科研基地和醫(yī)療模塊，計劃書我已經(jīng)做好發(fā)你郵箱，希望嫂子盡快批款?！背啬畹男〗饚祀m說很充盈，可做這些上億的研究項目，還是吃力。

    只有席夢歌同意的項目才能推進(jìn)，大量的財務(wù)撥款也需要莫大的利益回饋。池念要做的這兩個項目，無論完成哪個都會名動世界，成為古往今來第一個，其價值不僅是企業(yè)更是整個國家的。

    所以完整的項目計劃書，是必須要的，否則對于撥款者來說，無異于是白白砸錢。

    最大股東雖然有話語權(quán)，可也不能隨意用款，于情于理，池念都得得到席夢歌的支持才能執(zhí)行。

    車子在微蒙的凌晨，像散步般開著。

    席夢歌看了窗外一眼，霧靄蒙蒙的，她默然片刻，說：“念念，你mama走十年了?！碧峒斑@句話，她表情變得悲傷起來，那種失去一個人后的落寞和滄桑，池念很敏感。

    她望著眼前的席夢歌，點頭：“嗯，剛好十年?！?/br>
    “她是癌癥去世的，所以你要做抗癌研究，我又怎么會反對？”

    池念低頭不語，她想做抗癌根本不是為了母親，而是自己所愛，抗癌藥研究也不是根本。母親已經(jīng)走了，她沒有那么偉大，讓這成為自己畢生理想。

    抗癌藥最終會服務(wù)人類，可在研究抗癌過程中出現(xiàn)的新毒菌才是致命的，這種毒菌就是藥物副作用，未來已經(jīng)克服，也出了特效藥。

    這個特效藥在未來也救了很多人，可惜章羽凝沒趕上。

    “能把抗癌藥研究出來，造福人類總是好的。”

    “嗯，如果學(xué)姐在世一定坐在我這個位置，而她一定會選擇相信你看中的項目，何況這項研究已經(jīng)成功了一半?！毕瘔舾枳旖俏P，輕輕拍了拍池念的手背，溫柔地說：“嫂子說過，你想要的我一定會給?！?/br>
    “謝謝嫂子，那我等您好消息?！?/br>
    席夢歌笑容斂了斂：“你穿這么漂亮是做好今天應(yīng)酬局的準(zhǔn)備了?！?/br>
    “嗯。”

    “不用擔(dān)心，今晚的酒會嫂子會在?！?/br>
    池念有些驚訝：“你不是對這些不感興趣么？”

    “但你來我肯定要去。”席夢歌說完，眉頭皺了皺：“你雖然化了淡妝，可為什么看起來氣色不佳？”

    池念不自然地?fù)崃藫崮槪骸皠偲鸫舶煽赡?，底子不好?！?/br>
    “那嫂子可不認(rèn)同，你素顏也跟學(xué)姐一樣好看?！?/br>
    兩人對話總能提及母親江驀然，池念不禁有些好奇，母親大席夢歌快十歲吧，怎么感情會這么好？據(jù)說當(dāng)年席夢歌的博士論文遇到阻滯，是母親幫她度過的難關(guān)，隨后帶著她參加各種財經(jīng)類論壇，認(rèn)識很多大咖。

    后來母親患了乳腺癌，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晚期，查出病后她就把席夢歌帶入池上集團(tuán)，把平生所學(xué)都交給了她，隨后看著席夢歌和池經(jīng)完婚后便離世了。

    池經(jīng)被收養(yǎng)得早，那時候夫妻都還年輕，所以席夢歌比她那個哥哥要大一些，學(xué)姐變成婆婆這種舉措在那時候也算前衛(wèi)的。池念不止一次懷疑，這場婚姻是交易，是形式，更可能是合作。

    想來都是傷感。

    有時候，池念會在席夢歌身上看到母親的影子，她好像活成了母親的樣子。她不愿意去深想這是哪種感情，人已走，剩下一人孤獨地活著，靠的是什么呢？

    池念不懂，因為她活不下去。

    兩人一起喝了早茶，家長里短結(jié)束后，池念就回到了迪安公寓，這時候天也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