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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快穿之無限治愈在線閱讀 - 第18節(jié)

第18節(jié)

    宋瑯一愣,問:“沈家的劍譜就這么外傳了,真的沒問題么?”

    他鴉羽般的烏黑睫毛垂下,遮住眸色:“……無妨?!?/br>
    宋瑯翻開手中劍譜一看,里面的武學(xué)招式繪畫精致,線條流暢。旁邊的空白處,是密密麻麻的雋秀字跡,足見抄錄者的用心,而且墨跡都還很新。

    她一時沉默不語,看來這本冊子是他最近幾日應(yīng)酬之余,連夜抄錄并在上面細心注釋好的。

    “公子……”宋瑯聲音清淺,又透著些許無奈。

    公子和小姐,果然不愧是兄妹呀!

    他們沈家兄妹,連討好人的方式都一樣,贈送對方自己最喜歡的東西,挖空心思還得小心翼翼。

    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姐,是放下貴家小姐的矜傲,親自剝了葡萄喂她。而公子更是狠辣,竟然連家傳劍譜都掏了出來,還費盡心思連夜為她這個武學(xué)小白標(biāo)注感悟。

    但是,他們討好的姿態(tài)卻又都帶著同樣的不容拒絕。照這么看來,小姐在討好之后,還會不放心地用她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的三個愿望束縛她,讓她承諾永遠不會疏遠。那么……

    宋瑯側(cè)頭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公子。那么公子呢?他又會用什么方式?

    第35章 京城貴家的公子與小姐〔十七)

    見到宋瑯無奈地正想開口,沈聞淡聲打斷:“此行可還順利?”

    好吧,果然是不容拒絕!宋瑯抿了抿唇,將阿寶的身份告知他。

    沈聞眸色暗沉,立刻擔(dān)心望向她:“是我失策了。那他有沒有對你不利?你有沒有事?”

    宋瑯搖了搖頭,無所謂地說:“他沒有對我不利,只是想拐我當(dāng)血殺樓夫人而已?!?/br>
    沈聞眼眸一暗,臉色不虞。

    她繼續(xù)說著:“我也沒有什么事,只是不小心被壓了一下,舔了一下而已?!?/br>
    沈聞頓時面沉如水,緊握住木輪椅的手青筋爆出。

    說完,宋瑯擰眉糾結(jié)了一下,還是狠心將劍譜遞了回來:“公子,這個劍譜實在是太過貴重,宋瑯無功不受祿,公子還是收回……”

    “你是不是喜歡阿寶?”

    沈聞忽然冷冷打斷她,低沉的聲音凍結(jié)如深海玄冰。

    宋瑯?biāo)查g囧然:“……公子,你是認(rèn)真的嗎?”

    他低著頭,神色不明,樹枝的陰影在他臉上輕輕晃動。

    “你是不是覺得我冷漠陰險,不如他灑脫不羈?”不然你為什么不肯收下我送的劍譜?

    “怎么會呢,我……”

    “你是不是覺得我寡言無趣,不如他乖巧幽默?”不然你以前為什么總是逗弄他,不來逗弄我?

    “誒?并不……”

    “那么,”他低在陰影中的臉龐終于抬起,眼神晦暗幽沉,像帶刺的荊棘將她緊緊纏繞,“你是不是覺得我身有殘缺,不良于行,不如他體魄矯健,來去自在?”

    他陰冷的質(zhì)問聲中,罕見地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卑。過去的那么多年里,他對于那些看向他時驚艷又隱含惋惜的目光,以及那些恭敬阿諛又暗藏鄙夷的語氣,向來是不屑去理會,不屑去辯解的。在那些無聊的人面前,他也從不覺得自己會自慚形愧或是需要可憐。但這一刻,在對著她時,他卻難以抑制地生出一絲無措,還有——暴虐。

    “公子,你怎么了?”宋瑯只感覺到渾身一冷,寒毛豎起,雖然有點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立刻下意識地表衷心:“公子你很好,真的!”

    他冷哼,推著木輪椅靠近了她一些,緊盯著她語氣冰涼:“那你就收下劍譜,以后不許疏離于我。至于那個血殺樓頭兒,你以后也別再看他一眼,別再聽他一句!”

    聽到這一番話,饒是宋瑯自認(rèn)好脾氣,也是忍不住氣笑了。這些事兒他要是好好說,她也愿意聽從,但是他這種將她當(dāng)成自己所有物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于是宋瑯也冷下臉,涼涼地說:“若是我不答應(yīng)呢?”

    “我不容許!”

    “公子,很抱歉,我并不是你的附庸,請恕宋瑯難以從命?!?/br>
    聞言,沈聞森寒的目光緊緊鎖住她,聲音也仿佛淬著冰刺:“呵,很好!既然你不愿意,那我終究也只能如你所想的那般冷漠無情了?!?/br>
    如霜月光下,他仰起頭:“宋瑯,別怪我把你牢牢束縛在我的身邊。這樣,你就再也無法疏遠我,再也無法出府去見那個血殺樓頭兒?!?/br>
    宋瑯一愣,這是什么畫風(fēng)?

    但她宋瑯向來是遇強則強,吃軟不吃硬的性子,于是,對上沈聞陰霾如霧的雙眼和黑云壓城的低氣壓,她也冷哼一聲,面若寒霜。

    她緩慢彎腰俯身,雙手有力地?fù)紊夏据喴蝺膳裕钣牡捻訉ι纤年幇?,周身的氣場比他更甚,她悠悠開口,字字喑沉。

    “公子,是不是一直以來我都表現(xiàn)得太無害了,所以公子才會認(rèn)為,我可以任你為所欲為?”

    “公子要知道,我現(xiàn)在還甘愿回來,甘愿繼續(xù)留在你和小姐的身邊,唯一的原因,也只不過是出于感情?!?/br>
    “我宋瑯若是真的想走,沒有人能攔得住我,公子信是不信?”

    她一邊冷冷地說著,一邊在心中快速猜測沈聞接下來可能會有的反應(yīng),并根據(jù)他不同的怒火等級想好了多種說辭與行動。畢竟她只是想表達自己的立場,而不是和他鬧僵。

    一番話說完時,她腦海中已經(jīng)構(gòu)思好種種應(yīng)對策略,于是她心神一定,這才抽出思緒看向身下的沈聞——

    誒?!是她打開的方式不對嗎?

    此時的沈公子完全沒有她想象中的發(fā)怒模樣。他將頭偏向一側(cè),呼吸微屏,胸膛卻起伏不定,以往一雙清冷的眸子正水顫顫地躲閃著。他努力想向后仰靠而去,玉澤的頸項緊繃出精致而流暢的線條,上面一抹薄紅正在蔓延……

    夜風(fēng)拂過,一頭霧水的宋瑯因為這一陣清涼,頓時醒悟了過來:她之前一直在練劍,出了滿滿一身的汗呀!她……她竟然就這么湊了過來……

    宋瑯感覺自己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她慌忙后退了好幾步,恨不得趕緊來一陣新鮮的空氣吹散兩人之間的氣息。她感覺自己也要羞愧得哭出來了,怎么可以做出這么沒有禮貌的事情呢,自己練劍出了一身的臭汗,竟然還這么毫不自覺地湊過去,熏到了別人,真是——太沒有教養(yǎng)了吶!

    她緊緊抿著唇,萬分羞愧地對沈聞?wù)f:“實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沈聞水潤的眼眸微顫,耳朵悄悄紅了:“沒……沒關(guān)系?!?/br>
    她之前想到的所有聲色俱厲的說辭,在這一刻都被忘得一干二凈,她羞愧地顫著聲線問:“那個,劍譜的事……”

    沈聞低著頭,聲如蚊訥:“你拿著吧……”

    她連忙點頭,繼續(xù)顫著聲線問:“那么,不讓我隨意出府的事……”

    沈聞偏開的頭依然低垂著:“也算了吧……”

    “那好,”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回去洗澡了,“公子,那我先回去了?!?/br>
    “嗯……”

    一路羞愧地奔跑回房中的宋瑯,靠在木門上放松地舒了一口氣,然后她后知后覺地想了起來:誒?今晚的事情怎么這么順利地就談妥了?

    第36章 京城貴家的公子與小姐〔十八)

    經(jīng)過數(shù)日的舟車勞頓,出使荊國歸來的沈家眾人終于回到了賀蘭國京城。身為京城十大公子之首,沈聞這一次遠赴荊國參加雅士之宴的細節(jié),自然也早早在京城的茶坊間傳開了。

    然而市井間更為津津樂道的,卻是沈公子門下一名在雅士之宴上智驚諸國的女門客。在這個名士風(fēng)流的時代,一位柳絮才高的女門客,足以在說書人的口中掀合出無數(shù)旖旎風(fēng)月。于是,伴隨著宋瑯聲名遠揚的,不只是她念題聲落木牌擲的壯舉,還有一段又一段不同版本的風(fēng)流韻事。

    此時,馬車內(nèi)的宋瑯正將一本翻開的倒扣在臉上,對著一旁捧書而讀的沈聞,她郁悶地用說書腔詠唱著:“公子吶~~聽說我們一見傾心互慕才華夜夜紅·袖添香來,卻嘆那門戶有別驚煞鴛鴦不忍相決絕~~噫!郎啊郎,恨不得私定終身從此天涯漂泊去~~喏,你怎么看?”

    “……”沈聞姿態(tài)閑散,抬眸瞥了她一眼,又繼續(xù)低下頭看書。

    聽不到回應(yīng),宋瑯抬手便將臉上的書取下,下巴擱在木案上:“公子,我們都私定終身這么關(guān)系親密了,你是不是該給我加俸祿了?”

    沈聞低下眼眸看她:“不是將你提拔成上等門客,可享受食有rou出有車的待遇了?”

    “但是我窮,公子!”

    “你缺什么?我會讓人為你采買?!鄙蚵劙櫭?。

    宋瑯定定看他一會,忽然開口:“公子,小姐的及笄禮過后,我想離開了?!?/br>
    她最初的打算是留在他們身邊,等過了幾年再走也不遲,但是現(xiàn)在她改變主意了。

    沈聞將書放下,冷冷盯著她:“你要去哪?”

    “唔,我要去周游天下了,以后還請公子和小姐莫要牽懷掛念?!彼维槾瓜卵酆煟曇糨p快:“或者,公子也可以當(dāng)成是一個剛?cè)胧赖暮Q胍ヌ剿餍率澜绨?!?/br>
    “非走不可?你就一點牽掛也沒有嗎?”沈聞的聲音變得低沉無比。

    馬車內(nèi)一陣沉默。在壓抑的氣氛里,宋瑯微帶苦澀地說著:“非走不可。但是,怎么會不牽掛呢?你和小姐在我心中,都是很重要的人呀!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們以外伶仃無依,我身若浮萍無處安定,你們卻對我實在太好太好。無論我今后身在何處,對于你們,我也總是會有一份牽念在的呀!”

    良久,安靜的馬車內(nèi),沈聞的聲音輕輕響起:“隨你。”

    時光流轉(zhuǎn)匆匆。數(shù)日后,在丞相府上下賓客往來的熱鬧忙碌中,沈瑤的及笄禮也將要開始了。

    宋瑯當(dāng)初在船上曾答應(yīng)了沈瑤,要在她及笄禮的這一天,親手為她梳發(fā)上笄。紫檀木梳一下一下在如墨云發(fā)中穿梭而過,宋瑯左手握著發(fā)尾,對鏡中的沈瑤淺笑:“小姐終于長大了,也到了待嫁閨中的年紀(jì)了呀?!?/br>
    “可我不想這樣……”昏黃的銅鏡中,上了淡妝的沈瑤面若桃李,明艷中依稀有幾分沈聞的清魅橫生。她抬起頭,對上銅鏡中為她梳發(fā)的宋瑯:“我哥說,今天過后,阿瑯就要離開府中了,是嗎?”

    手中的木梳停下,宋瑯清淺笑著:“是的呢,小姐!”

    “只可惜,我不能親眼看到小姐日后覓得如意郎君,安康美滿的將來了。我走之后,還望小姐善自珍重。”

    沈瑤低下頭,輕聲說:“阿瑯,若是可以,我寧愿不要嫁人生子,和你一起去看看這廣闊的天地,而不是一生困在這繁華京城中,當(dāng)一個王侯門府的墻中人?!?/br>
    “我知道的?!彼维樌^續(xù)為她輕柔梳著發(fā):“否則小姐就不會擅自跟著公子出海,也不會膽大妄為到,收留我這個被別人當(dāng)成是妖物的來路不明之人了?!?/br>
    她放下木梳轉(zhuǎn)到沈瑤前面,矮身握上她的肩,柔聲說著:“以后我可以常給小姐寫信,把我路上看到的風(fēng)景、遇到的人事都畫下來、寫下來告訴小姐,好不好?”

    沈瑤低頭勾起笑痕,卻不言不語。

    次日一早,宋瑯收拾好行李,心中滿懷唏噓地將房中木栓扣落?;蛟S以后,她就沒有機會再一次回到這里了。

    她轉(zhuǎn)過身,提著包裹一邊在沈府中緩步而行,一邊想著待會應(yīng)該怎樣和公子小姐辭別。然而,在走出院中轉(zhuǎn)角時,眼前長長一列低調(diào)而奢華的沈家標(biāo)志馬車,以及整裝待發(fā)的眾多侍衛(wèi),卻讓她瞬間不明所以地愣在當(dāng)?shù)亍?/br>
    眾人之中,最前面的沈聞抬起頭,淡淡看了她一眼,說:“收拾好了?那就上路吧?!?/br>
    宋瑯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怔怔地說:“公子,你們……”

    “走啦走啦!阿瑯,別磨磨蹭蹭的了,我都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沈瑤跑過來挽上她的手,將她拽拉到馬車上。

    看著宋瑯難得呆愣遲鈍的模樣,沈瑤得意笑著解釋:“我哥現(xiàn)在可是鴻臚寺卿,有圣上親授的使節(jié)符信,以后將會以賀蘭國之名出使四方,聘問諸國。這么一來,阿瑯要周游天下的話,就剛好和我們同路了呀!”

    “但是……我之前并不曾聽說公子有這種打算?”她也是公子的門客,如果公子早有籌謀,她不可能完全不知情的。

    “嗯,這是我哥臨時決定的。前幾日入宮交卸差事的時候,圣上因為他在雅士之宴上的表現(xiàn)而龍心大悅,問他想要什么獎賞的時候,我哥就討來了這個官位!”

    聞言,宋瑯微怔了一瞬,最后也只是低頭輕輕嘆了一口氣。

    中途馬車停歇時,她猶豫了一下,還是來到了沈聞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