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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匹馬戍梁州在線閱讀 - 第90章

第90章

    柳江隔著幾個書架在找著什么,彭芒章經(jīng)過時見了,順口問道:“大夫?qū)な裁淳碜冢靠梢規(guī)兔???/br>
    “也好?!绷嗔巳嘌郏叭死狭?,眼神也不行了?!?/br>
    “大夫要尋什么?”彭芒章問道。

    “建和十四年的春闈案。”柳江嘴里說著,手里又拿起了一摞卷宗,他定睛一看,那卷宗的封皮上正寫著“春闈”兩個字。

    “哎,找著了?!彼罩碜?,對彭芒章微一頷首,“行了,你忙去吧?!?/br>
    “大夫!”彭芒章趕緊跟上去,問道:“大夫可是覺得此次的春闈案與建和十四年的那一次很是相似?”

    柳江慢下兩步,問他:“你知道?”

    彭芒章道:“略略聽過,家?guī)煆那耙矊ξ抑v過一些,只是不多。大夫是兩朝老臣,定然清楚建和十四年的春闈案,還請大夫告知一二?!?/br>
    柳江把卷宗遞給彭芒章,幽幽地嘆氣,“范致遠,唉……可惜了?!?/br>
    彭芒章問:“聽說范氏一族,全都沒了?”

    柳江道:“除了最小的四公子,范家都死絕了?!?/br>
    彭芒章看他一眼,“四公子?怎么不曾聽老師提過?”

    柳江指了指卷宗,道:“范致遠有四子,當年案發(fā)時,只有幼子范棨尚未及冠,太后念他年幼,又有老梁淵侯求情,便饒了他一命,將人流放去了梁州。你老師與范致遠是舊識,想來也是想保范家一點血脈,不愿節(jié)外生枝,所以對外只字不提范家還有后人。”

    彭芒章愣了愣,約莫想到了什么,便不再問了。他翻了幾頁卷宗,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案子的起始經(jīng)過,指著上面的一個名字看向柳江,“這個商漢,后來怎樣了?”

    柳江反問他:“你覺得他能活過幾時?”

    彭芒章遂合上卷宗,直白道:“我猜這樁舊案并非紙上陳述的這般簡單,大夫放心,此案的真相我絕不外透,還請大夫詳細告知?!?/br>
    柳江道:“你都已經(jīng)猜到了,還問什么?”

    彭芒章突然跪下,懇懇求他:“我知大夫在擔心什么,大夫難道忘了我?guī)煆暮稳藛??入朝之前,老師問過我想去何處,我說想去大理寺,這樣就能經(jīng)手很多案件,不會造成冤假錯漏?!?/br>
    柳江微愣,“你……”

    彭芒章又道:“老師說,那不如去御史臺。雖然外巡很是辛勞,還得應付各式各樣的外官,但是多數(shù)案子都是起之于官。若為監(jiān)察御史,或許能從根上阻斷一些案子的發(fā)生?!?/br>
    “大夫,范相……致遠先生是家?guī)熍f友。就沖著這一點,我便不會外露一點風聲?!彼麍猿值?,“廣文堂的那些學生,說不準哪一位日后就能名垂千古,兩闈之試于他們而言已經(jīng)是最公正的入仕之途了。案子若不查清,那么科舉豈非形同虛設(shè)?我們這些監(jiān)察史,在其位,就要司其職?!?/br>
    柳江看他半晌,嘆氣之后扶他起來,慢慢地開口:“致遠當年,也有門生。”

    彭芒章問:“莫非這個商漢,就是致遠先生的門生?”

    柳江搖頭,“不是。商漢只是廣文堂里眾多寒門學子中的一員,他原本也想拜在致遠門下,可致遠覺得他不夠伶俐,有時候又有些迂,婉拒之后,建議他在廣文堂再修幾年,或者在讀書之余,去衙門里做個胥吏,就當是一番歷練。這建議其實沒什么錯,衙門里最能學到的就是人情世故?!?/br>
    商漢出身清貧,亦非邑京人士,他為人要強,一心只想出人頭地,覺得做胥吏委屈了。因此在拜訪過范茹后,他沒有接受那封入衙門的舉薦信,而是一頭扎入了春闈的備考中。

    然而放榜之后,他并未入圍。

    彼時京中學子化分成了兩派,一派是高中榜單,喝酒歡慶的。另一派是名落孫山,唉聲嘆氣的。

    商漢尋了個酒館借酒消愁,他平日里從不飲酒,因此三杯之后,腳下便有些飄了。這是他第四次參加春闈,卻依然不中,家里的老母還在坐等著消息,他實在是無顏面對。

    正愣愣地出著神,他忽然聽到隔壁的雅間里傳來斗酒的喝彩聲。

    一人喝酒如泥牛飲水,他放下酒碗時,左右皆在起哄:“程兄厲害!”

    姓程的公子抹抹嘴,打了個酒嗝,說道:“都喝?。〗袢杖阍谖业馁~上!再來——”

    有人拍他的馬屁,“程兄真乃天降奇才,只用一夜便中了榜,真是文曲星轉(zhuǎn)世!”

    其他人也跟著胡吹起來,程公子聽了贊揚,整個人飄了又飄,大聲道:“我吧,其實命不太好。若照以前,我也能恩蔭入仕的,可朝廷非是改了祖上的恩蔭制,我難啊,只得自己考。”

    “可程兄厲害啊,僅用一夜就中了榜,非朝廷英才不可為,定能名留青史!”

    “哎——”程公子擺擺手,他方才連喝幾碗,都是又猛又急,現(xiàn)在酒氣上來了,整張臉漲得通紅,顯然已經(jīng)醉得很了。

    “我拿各位當兄弟,是兄弟,就不藏著掖著?!?/br>
    眾人一聽,紛紛來了興趣,追著問道:“程兄莫非真有什么靈丹妙藥?”

    程公子喝多了顧不上儀態(tài),一腳就蹬上了桌案,晃得桌腳都“吱吱”作響。他說:“靈!可比太上老君的金丹都靈!”

    一幫人張大了耳朵去聽,只聞他說:“諸位知道李攸之嗎?”

    “是廣文堂的那個李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