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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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風(fēng)不好開口,再次看了一眼確定自己沒有見過白芨,便沉默地闔上了眼。 一個時辰之后,沈逸風(fēng)就看到了李薇竹貼身伺候的另一個叫做茜草的丫鬟。 這兩個丫鬟應(yīng)當(dāng)是一動一靜,白芨出了房間之后,茜草坐在了白芨曾坐過的繡凳上。 沈逸風(fēng)清了清嗓子,茜草就拿出了供沈逸風(fēng)如廁使用的小盆來。 沈逸風(fēng)尷尬了只不過是一瞬,見著茜草神色如常,便輕輕頷首,“勞煩茜草姑娘了?!?/br> ************************************************************************************************ 白芨到了正廳的時候,李薇竹正和李夫人論醫(yī),李志庭的手指摸著書面,有些懷念,“我以為這書陪著我至死而不見天日,沒曾想到居然還流了一套出去?!?/br> “這便是我與夫人的緣分了?!崩钷敝駵\笑著,和李志庭坐而論醫(yī)一個時辰,收獲頗深,原本書中不明了的地方在李志庭的解釋下豁然開朗。 李志庭的這一席話抵得過她苦讀半個月的書了。 白芨靜靜地站在李薇竹的身側(cè),李薇竹又和李志庭說了小半個時辰,有些口渴的時候,漫不經(jīng)心從桌子上拿起了水杯,這才注意到白芨的神色極差。 她眼底是淡淡黑色,靈動的眸子里有著細(xì)小的血絲,不知想著什么,死死抿著唇,唇瓣抿成一線。 “你怎么了?”李薇竹注意到白芨的神色不對,小聲說道,“昨晚上沒有休息好?” 白芨咬著下嘴唇,早在一個半時辰之前,她就想要詢問自家小姐沈逸風(fēng)的事情,等到茜草替了她的班,她站在李薇竹的身邊小半個時辰,那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情并沒有消卻,反而更加迫切了,“沈公子剛剛說,晚些時候,他要和我們一塊兒上路?!彼恼Z氣里也帶著焦急的意味。 “是了。”李薇竹微微頷首,“我其實(shí)只會給沈公子治腿,沈公子身上的毒我是沒法子,幸而遇上了李夫人,等到沈公子再養(yǎng)上幾日,她會把治愈沈公子的方子交給我。其中有三味藥十分難得,又要讓沈公子置于藥浴之中給他針灸,所以沈公子會跟我們一路?!?/br> 白芨聽到李薇竹的話語,心中一怔,從竹林里穿出的風(fēng)嗚嗚,她聽著這聲音,身上起了細(xì)細(xì)的雞皮疙瘩,聲音里也帶著顫音,“小姐是同我說笑?” 不僅僅是置身于藥液之中,還要讓小姐給赤身裸·體的沈逸風(fēng)針灸? 不等著李薇竹回答,白芨就自言自語,“小姐一定是在同我說笑了。”她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要笑,卻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第47章 他會娶她(二) 李薇竹見著白芨的模樣,輕聲問道:“李夫人不愿離開襄陽城,她因為與我投緣,才把治愈沈公子的方子交給我,這方子也不能外傳,我不給他治,又有誰能給他治呢?” 茜草的一句可是還沒有說完,主仆兩人的注意力就被李夫人奪去了。 李夫人的手指扣在桌面上,發(fā)出了扣扣的聲響,兩條秀眉豎起,對著白芨說道:“好個沒顏色的丫鬟,究竟薇竹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她做什么,還需要向你解釋不成?我還從未見過指手畫腳管到主子上的?!闭f到了這里又諷刺一笑,拉長了腔調(diào)說道,“也不是沒有管著主子的,讓我想想,約莫七歲以下就是管著的了。而薇竹多大?如果我沒有記錯,她說前幾日過了十四歲的生辰吧?!?/br> 李夫人的聲音帶著怒氣沖沖,當(dāng)即就讓白芨說不出話來,白芨的面色一白,雙手捏成拳,指甲陷入到了手心里的軟rou,垂在身體兩側(cè)。 李志庭對著白芨發(fā)作完,又轉(zhuǎn)到了李薇竹的身上,很鐵不成鋼說道,“女子的性子軟和也不是什么壞事,只是那說的是閨閣之中的女子,而你能一樣嗎?你剛剛同我說什么?” 原本扣在桌子上的手指戳在了李薇竹的腦門上,那手指頭來勢洶洶,讓李薇竹的脖子甚至是一縮,只是看上去來勢洶洶,實(shí)則只是輕輕在她的腦門上一彈。 李志庭瞧著李薇竹脖頸一縮,看著有些好笑,那怒氣也散了些,“你說,你想要行醫(yī),一直做個女大夫。只是在外行醫(yī),你這般的性子豈不是被旁人欺負(fù)了?再說了,就算是閨閣之中的女子,好歹也能夠拿捏得住自家的丫鬟婆子,瞧瞧你丫鬟這還當(dāng)著外人面前就駁了你的主意,下了你的面子?!?/br> 如果剛剛說李志庭的話讓白芨有些難過,這會兒她的話便是讓她羞愧了。 是的,她都做了什么?怎的就這樣不管不顧在李夫人的面前說話,落了小姐的面子。 李薇竹瞧見白芨的模樣,連忙說道:“你誤會啦?!崩钷敝裰览钪就ミ@話說的糙了些,是為她好,“茜草和白芨兩人,說是丫鬟,當(dāng)年是因為我救了她們兩人,她二人自愿為婢子,硬拉著去官府立了契的。” 李夫人的話語有些僵硬,“原來是這樣?!?/br> 白芨這會兒對著李志庭行了大禮,“多謝夫人教導(dǎo),當(dāng)年是自愿為婢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既然為了小姐的婢子,確實(shí)做得不妥當(dāng),我逾矩了?!?/br> 李薇竹見著白芨如此,溫聲道:“你也是擔(dān)心我,畢竟早些祖父還在的時候,是給我訂了親,在你的心中,我治病救人應(yīng)當(dāng)注意著點(diǎn),男女有別四個字,應(yīng)當(dāng)記在心中。是不是?我知道你是好意?!?/br> 李薇竹溫溫柔柔的聲音,讓白芨的眼眶一熱,她小姐已經(jīng)被退了親,她喜歡行醫(yī),她怎會強(qiáng)求她做到男女有別?若是真的做到了,許多人不能醫(yī),不便醫(yī),她只是不想讓小姐與沈世子那般親近,以免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是聽著李志庭的話,她知道,她就算是為了小姐好,今個兒也做得不對,今后萬萬不能如此了。 “定親?!”李志庭的眉頭深深皺起,她讓李薇竹照顧沈逸風(fēng),未嘗沒有撮合他兩人的意思。若是李薇竹已經(jīng)訂了親,她這般做是不合適了。 “是啊?!崩钷敝駛?cè)過頭,淺笑著,“不過只是定過親,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親了?!?/br> “怎么回事?”李志庭問完之后,沉默開口,“先前你去漳陽城就是為了你的親事?”看似是輕飄飄的疑問目光卻有著恍然大悟,“退親之后才進(jìn)京,原本可以不走襄陽這條路,因為看到了我的書,所以來了襄陽城?!?/br> 回應(yīng)李志庭話的,是李薇竹的微微頷首。 李志庭看著李薇竹的目光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意味,低頭呷了一口茶水,半晌抬頭眸色復(fù)雜,“我能問你,為什么退親嗎?”就算是李薇竹不回答,她也不回逼迫,只是心中祈求想要知道李薇竹的回復(fù)。 “這牽扯到一樁舊事了?!崩钷敝窀吨恍Γ⒉唤橐飧嬖V李志庭。 一開始的李志庭確實(shí)是趾高氣揚(yáng),壞了李薇竹對她的印象,只是短短的交談,她就受益匪淺,一正一負(fù),也就相抵消了。而且李志庭有時候會用隱蔽而悲傷的神情看著她。剛開始的時候李薇竹沒有發(fā)現(xiàn),次數(shù)多了,她就發(fā)現(xiàn)了。再一想初見時候剎那留意到的李志庭的不對,李薇竹猜想到自己的存在應(yīng)當(dāng)是勾起了李志庭的心頭舊事,才會讓第一次初見時候刻薄相對。 李志庭見著李薇竹不說話,手指收緊,緊緊攥住手里的茶盞。“我聽你慢慢說?!?/br> 聽到了李志庭的話,李薇竹略一沉吟,就把當(dāng)年漳陽趙家二公子的事情,到了漳陽城之后發(fā)生的事情盡數(shù)告知了李夫人,“就是這般了?!?/br> 李志庭想到了女兒,當(dāng)年她少了李薇竹這般直面的勇氣,心中一疼,端起了茶盞,把臉埋在氤氳的茶水霧氣里,睫毛都帶著水汽。 颯颯風(fēng)穿過竹林,李薇竹沒有錯過李志庭低落的神情,從她的身后眺望過去,窗扉完全敞開,可見著飛鳥振翅從竹林之中穿出,在空中劃過一道直線。 李薇竹沒有說話,李志庭開口,聲音低沉,“你若是退親了,按你所說,也不知道京都是什么景兒,太幸苦了。” “夫人不贊同我退親?”李薇竹順口一問,心中也并沒有指望別人理解自己的選擇。畢竟在尋常人的眼中,趙家富庶,趙邵辰又是人中龍鳳,趙家也并沒有完全毀約,只是納妾罷了。 李志庭深吸一口氣,看著李薇竹柔美的小臉,總是想到已經(jīng)過世的女兒,“我怎會不贊同?只是有些心疼你。” 李薇竹聽到了李志庭的話一愣,聽到李志庭贊同她退親,眼眶有些發(fā)熱,有人理解自己的選擇,她心中歡喜。尤其是身為女大夫的李夫人的贊同,對她的意義很不一般。 李志庭勉強(qiáng)笑道:“你以為我會不贊同?”目光放的悠遠(yuǎn),陷入了自己的思緒里,“若是她當(dāng)初也如同你一樣想得通就好了?!?/br> 她的聲音太小,只是唇邊下意識的呢喃,如果不是李薇竹有這樣一雙耳朵,也會錯過李志庭的話。 她是誰?李薇竹心中想著,應(yīng)當(dāng)是李志庭的至親至信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