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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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娥小聲道:“那她后來,怎么和李簡,哦不,是我爹爹在一起的?” “鄭家之事,她是首告,又有齊王妃一事,高皇帝那里心一軟便也饒她一命。只是當(dāng)時(shí)齊王妃和齊王之事鬧的極兇,她又是個(gè)年紀(jì)尚小的姑娘,因?yàn)猷嵓抑轮鴮?shí)是受了很大的罪,李簡便先將她送到我母后那里,本是想著叫母后那邊看著安排的。只是后來,你娘不知怎的又和李簡聯(lián)系上了,再過了幾年,李簡因齊王和鄭家之事要辭官走,你娘便也跟了上去。他們?nèi)チ硕朊忌?,成了親,也就有了你?!?/br> 第95章 至于鄭娥的父母究竟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蕭明鈺自然難以查證,而作為長輩的皇帝也因著些許的顧忌沒有太過詳細(xì)的說明。 所以, 如今的鄭娥與蕭明鈺只能憑借大概的線索勾勒出他們的經(jīng)過。 鄭娥想了想, 把頭靠在蕭明鈺的胸口,聽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聲,聲音不知不覺間也低了下去, 口上道:“峨眉倒是多有女尼,你說我娘當(dāng)初要來這里, 是不是原就有出塵之念?” 當(dāng)時(shí)鄭氏出面告發(fā)了鄭家,雖說是因?yàn)楦呋实鄞缺瘬旎匾粭l命, 但她未必也真想在皇帝的庇佑下過一輩子。也許,她最初便是想若是真能活下來,等風(fēng)頭過了便去峨眉出家, 清清靜靜的度過此生。然而,大概是后來與李簡的通信往來, 了解漸深, 她本人因生父不慈的緣故一貫仰慕年長的男性, 不知不覺間便又轉(zhuǎn)了念頭, 竟是真的喜歡上了李簡。 只是,也不知她是怎么打動李簡這個(gè)大齡老光棍的, 最后兩人一起離開京城, 去了她原本想去的峨眉山,直接過起了神仙眷侶的日子。 蕭明鈺蹙眉想了想,既沒有點(diǎn)頭也沒有搖頭:“這個(gè), 倒是不太清楚?!彼D了頓,又道,“不過我聽父皇說過,你父親乃是病逝,你母親則是自盡而死——得成比目何辭死。似她那般的性子,總有些決絕太過,說不上是好還是壞。”雖說鄭氏做母親有些不盡職,可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將鄭娥托付給皇帝,也沒有他們今日了。 鄭娥微微一怔,倒是不知道這里頭還有這么一出,認(rèn)真想了想才抱著蕭明鈺的胳膊,與他道:“四哥哥,要是我以后死了,你可千萬別學(xué)我娘,好好活著才好……” 話還未說完,蕭明鈺已經(jīng)垂頭重重的在她的唇瓣上了咬了一口,警告了一句:“這種話,以后別再說了!”他語聲微微有些沉,第一次和鄭娥板起臉來,顯出幾分不悅來,“總之,只要我在,一定不會叫你有事的?!?/br> 鄭娥眨了眨眼睛,對上蕭明鈺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到底還是沒再說什么,只是把頭埋在蕭明鈺的懷里,小聲的應(yīng)了一聲:“好啦,以后都不說了。”她仰起頭輕輕的用舌尖在蕭明鈺抿著的薄唇上舔過去,軟聲求懇道,“你別氣了……” 蕭明鈺的臉到底還是板不長——他總是沒法子在鄭娥跟前生氣的。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抱著鄭娥,輕聲道:“以后別說死不死的了,真的很嚇人……”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道,“我以前就夢見過幾次,嚇得我好幾天都沒睡好,都要?dú)馑懒恕?/br> 鄭娥一雙明眸睜得大大的,烏黑的眼睫微微上揚(yáng),黑白分明,眸光如水。她極認(rèn)真的看著蕭明鈺,眼中似還有幾分的疑惑和不解。 蕭明鈺卻沒再解釋下去的意思,那些個(gè)噩夢早已被他遺忘的差不多了,如今更是連提都不想再提起。他把自己的下顎抵在鄭娥的肩窩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嗅著那云鬢間的幽香,感覺著她溫柔的氣息,急促的心跳這才慢慢的平穩(wěn)下來。 很早很早以前,他曾經(jīng)夢見過鄭娥好幾次,有她落水的場景,也有她面色蒼白的躺在病榻上早逝的場景……初時(shí)只是懵懵懂懂,有些不太明白,后來再夢見便越發(fā)覺得氣恨起來,氣恨起夢里無能的自己——比性命還要重要的愛人,夢里的他怎么能如此疏忽,怎么能沒有把懷中的人守護(hù)好呢? 那種失去的痛苦,他是真的、真的不愿再去品嘗。 蕭明鈺很快便轉(zhuǎn)開話題,親了親鄭娥的面頰,笑著道:“這兒風(fēng)景不錯(cuò),等回程路過這里,咱們再試一回吧?”他和鄭娥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長。 鄭娥面頰漲的通紅,猶如染著霞光的嫩葉一般顏色濃艷。她咬著唇瞪了蕭明鈺一眼,氣哼哼的鼓起雙頰,就像是炸毛的小貓咪一樣的小聲叫了一聲:“才不要!” 那么丟臉的事情,她剛剛一定是腦子壞了才會答應(yīng),才沒有下回呢! 蕭明鈺不置可否的挑了挑長眉,那映著夕光的側(cè)臉在一片山水的襯托中,猶如出鞘的長劍一般,帶著一種極鋒利的俊秀姿儀。他低著頭,輕輕的吮吸著那微微嘟起的紅唇,緩緩的把舌尖探入進(jìn)去,猶如沙漠中渴求甘露的旅人一般急切而又耐心的汲取著一絲絲的甘甜。 鄭娥與蕭明鈺到峨眉金頂峰的時(shí)候,恰是六月二十日,再過兩日便是鄭娥的生辰。蕭明鈺想了想,找到了鄭娥父母當(dāng)年所住的故居,叫幾個(gè)侍衛(wèi)仔細(xì)的打掃了一番后,便把隨行的東西一起搬上山,準(zhǔn)備在這里暫住幾日。如此,他們也能夠在山上替鄭娥過一回生辰。 鄭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這左右荒無人煙的,要是真要留下來,那些侍衛(wèi)還不知道要怎么安排呢。” 鄭娥父母都不是那種追求享受的人,對于他們來說,隱居追求的便是平靜安寧。他們想要的木屋不需要多么大或是多么奢華,只需要堅(jiān)實(shí)牢固,看著簡單樸素些便好。故而,這間木屋只有一間房,僅夠鄭娥與蕭明鈺休息,狹小的廳房里也塞不下那些個(gè)隨行的侍衛(wèi)。 蕭明鈺倒是已經(jīng)想過了這個(gè)問題:“沒事,讓他們在邊上搭個(gè)帳篷便好了?!?/br> “這兒臨近山頂,這么大的風(fēng),在外頭睡帳篷多不好啊,”鄭娥想了想,便道,“要不然就留三個(gè)侍衛(wèi)下來就好,讓他們廳房里擠一擠,其余人都去山下候著便是了。” 蕭明鈺仔細(xì)一想倒也無事——他們這一路十分小心,倘若是那些個(gè)上不得臺面的人,估計(jì)連山都上不了,更不可能對他或是鄭娥下手。而且,廢太子的事情才剛過去,便是有那些個(gè)居心叵測、有能力行兇的人估計(jì)也不敢在這種敏感時(shí)候動手。所以,就算只留幾個(gè)侍衛(wèi),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事情。反正鄭娥左右都是呆在他身邊,倒也沒什么大危險(xiǎn)。只是…… 蕭明鈺眉頭蹙了蹙,垂頭貼在鄭娥耳邊,小聲道:“真要叫他們留在廳房?”他壓低聲音,低沉的語聲好似一根纖細(xì)的羽毛輕輕的撓著鄭娥的耳朵,“這屋子這么小,他們?nèi)藬D在廳房里頭,我們晚上可怎么辦?” 鄭娥有些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問他道:“什么怎么辦?” 蕭明鈺也學(xué)著她的模樣眨了眨眼睛,眉目俊秀,薄唇微微上揚(yáng),原本凜然的弧線在他這微微一笑間顯得柔軟起來。他的聲音緊緊貼在鄭娥的耳廓邊上滑進(jìn)去,仿佛是含著唇齒之間,帶著說不出的旖旎和纏綿意味:“……你就不怕他們聽見什么?” 他的聲音微微有些啞,就像是細(xì)小的沙子磨在皮膚上,微微的一點(diǎn)癢意。 鄭娥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她瞪了蕭明鈺一眼,嘴里那些個(gè)要說的話全給憋回肚子里了——蕭明鈺這家伙,整日里不做正事,就知道考慮這些個(gè)“歪門邪道”。 她雪玉一般的面頰仿佛涂了一層胭脂,只是嘴上卻也沒說什么,只是重重的蹬了一下腿,起身入了那間唯一的臥室。 鄭娥一走,蕭明鈺便把侍衛(wèi)里頭領(lǐng)頭的那幾個(gè)點(diǎn)了出來,交代道:“就像王妃說的,你們幾個(gè)暫時(shí)就呆在廳房里吧。至于其他人,都到山下守著,這幾日,閑雜人等都不要放上山,幾條山路都得看好了?!?/br> 侍衛(wèi)們齊齊垂首應(yīng)是,很快便分批離開,只剩下那三個(gè)被蕭明鈺特意點(diǎn)出留下的倒是十分細(xì)心的起身去準(zhǔn)備東西了——這屋子久無人住,許多東西都沒有,他們還得趁著天沒黑,去找些柴火和水,順便燒好晚膳給屋子里的王爺和王妃…… 侍衛(wèi)們自去忙了,蕭明鈺倒是抬步入了內(nèi)屋,略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笑起來,起身上前道:“被褥我來鋪吧……” 只見鄭娥正抱著有些凌亂的被褥,怔怔的打量著,不知該從何處鋪開。 蕭明鈺連忙伸手從鄭娥手里接了被褥過來,笑著道:“你坐著就好?!?/br> 鄭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我來吧……這一路上我都沒幫上什么忙。” “你在,就好了?!笔捗麾曭v出手揉了揉她的鬢角,笑著道,“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來就是了,很快就好了?!?/br> 鄭娥瞧他手腳利落,越發(fā)覺得自己要學(xué)的還有很多,忍不住道:“那我看你鋪吧,你教我。下回我們出門,我就能幫你鋪了?!?/br> 她一雙水眸眨巴著,眉睫烏黑,眸子水潤,越發(fā)襯得她面如桃花,可憐可愛。 蕭明鈺手又癢了,手上動作極快,三兩下便把床榻鋪好了,然后順手將被子丟到榻上。等事情做完了,他才伸手揉了揉鄭娥的面頰,笑著打趣道:“那,下回看你的?” 蕭明鈺動作干凈利落,快得很,鄭娥適才還沒看得太明白呢,不過她仔細(xì)想了想又覺得鋪被褥這事到時(shí)候等到手上了肯定也就明白了,便很認(rèn)真的道:“下回讓我來鋪床。” 蕭明鈺忍著笑把自己王妃摟在懷里,兩人一齊倒在柔軟的榻上,他拉起被子一角蓋在鄭娥身上,煞有其事的點(diǎn)頭道:“唔,也好,到時(shí)候我給我家王妃暖床。” 只要有蕭明鈺在,床這種東西總是清白不起來,三兩下就能叫人想歪歪。 鄭娥深覺自己再被蕭明鈺這么抱下去,耳鬢廝磨間,說不得就要迷迷糊糊的被蕭明鈺給帶歪了。她想了想,連忙轉(zhuǎn)開話題:“明天要去拜祭我爹我娘,要和他們說些什么嗎?” 自從知道父母就葬在峨眉山,她便一直想要來峨眉看一眼,一路上亦是滿心忐忑和渴盼。然而此時(shí)真到了這里,離得這么近了,她反倒是有些近鄉(xiāng)情怯,想到此處,她忍不住仰頭去看蕭明鈺,烏溜溜的眼珠子跟著一轉(zhuǎn),小聲的加了一句道,“我爹學(xué)問那么好,我娘做事好像也很厲害,只有我什么都不會。你說他們要是見著這樣的我,會不會覺得很失望?” 蕭明鈺低頭親了親鄭娥,舌尖在她的鼻尖上輕輕一掠,唇角一揚(yáng)便也笑起來:“你哪里什么都不會了?你自小便每日早起練字,日日讀書,勤學(xué)不輟,若論學(xué)問,京里頭怕也沒有幾個(gè)姑娘能比得上你……嗯,你的畫也畫的很好啊,馬球打得也好,還會做藥膳——上回不是給我煮了山藥粥嗎?”他抱著鄭娥,就像是抱著世上最尊貴珍惜的寶物一樣小心翼翼,語聲不覺也跟著輕了下去,“我家阿娥這么好,他們見了一定會很欣慰的?!?/br> 山頂處原就極冷,這木屋左右空蕩,吹起大風(fēng)來也沒什么可遮蔽的東西。窗外有冷風(fēng)呼嘯而去,吹得緊閉的木窗呼呼作響,漏了幾縷寒風(fēng)進(jìn)來,猶如刀片一般刮過人的皮膚。 蕭明鈺把鄭娥抱得更緊了,抬手用被子把人捂著,輕輕的道:“如果他們真的在天有靈,見到你和我,一定會很高興的。因?yàn)樗麄儠匆姡核麄兊呐畠壕秃退麄兯胂蟮囊粯樱置利?、又善良,還嫁給了愛她的男人。他們一定會祝福我們的……” 鄭娥把大半的身體靠在蕭明鈺身上,縱是窗口漏入冷風(fēng),她也不覺得冷了。她輕輕的咬了咬唇,眼睛有些酸,可仍舊是極認(rèn)真的抬起眼去與蕭明鈺對視著,溫聲道:“謝謝你,四哥哥。謝謝你愿意陪我來一趟……” 從三歲時(shí)蔣美人說她是“來路不明野種”起,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確實(shí)是有些惦記自己的出身。所以,這一次來峨眉,從某種角度來說,亦是為了解開她心頭的這一個(gè)心結(jié)。 而這種時(shí)候,蕭明鈺愿意陪在她的身邊,對她而言已是最大的寬慰和支持。 縱然冷風(fēng)如刀一般的從木窗縫隙里戳入內(nèi)室,可靠在蕭明鈺懷里的鄭娥卻覺得極溫暖——被人溫柔愛著的時(shí)候,就像是被小小的火爐捂著,心頭也漸漸泛起暖來。 那種溫暖足以驅(qū)走四季的嚴(yán)寒。 而此時(shí),吳王正坐著馬車從齊王府出來。他姿態(tài)慵懶的靠坐在車廂一角,手里端著一盞熱茶,沒喝,只是捂著手心。 他現(xiàn)在整顆心也如手中捧著的那盞熱茶一般滾熱滾熱的,因?yàn)樗蔷┲谐嘶实壑?,第二個(gè)知道蕭明鈺為什么要帶鄭娥去峨眉山的人。 因?yàn)樗?jīng)從夏蕪娘那一處得知了不少“秘密”。 當(dāng)初在行宮里,夏蕪娘忽然來尋他的時(shí)候,那雙妙目仿佛能看入他的心底,從容淡定的道:“我知殿下您志向高遠(yuǎn),與眾不同。所以,我才來與殿下您合作?!?/br> 當(dāng)時(shí),吳王聽到她的話的一瞬間只是覺得驚惶,甚至起了殺人滅口的想法:幾個(gè)皇子里面,唯有他出身最低,又因?yàn)椤翱擞H”的名頭而不討皇帝歡心,所以他平日里行事一直十分小心低調(diào),在外也都是為二皇子馬首是瞻,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多是借著二皇子的名頭來。 然而,夏蕪娘接下來的幾句話卻徹底打消了他的念頭:“依太子心性,待皇后去后,必是坐不穩(wěn)儲位。而接下來,楚王志大才疏、五皇子好色貪玩,全都不足為慮,只有四皇子與六皇子是您的對手。六皇子且不提,至于四皇子,他也并不是沒有軟肋——他喜歡鄭娥,那便是他最大的軟肋?!?/br> 當(dāng)時(shí)的吳王只覺得可笑——鄭娥和他四弟差了足足五歲,那會兒才多大?可夏蕪娘卻振振有詞:“如果您不信,那便再等等吧。太后很快便會突發(fā)急病,然后您就知道我說的是真還是假了?!?/br> 太后果真急病,因此皇帝很快便也從翠微宮擺駕回宮。 那時(shí)候,吳王才覺出夏蕪娘這個(gè)“先知”的用處來,這才把人收到麾下,送到宮里藏好了。只可惜夏蕪娘也甚是警覺,不愿透露太多,后來甚至直接來了個(gè)不見蹤影,至今都不知是死是活。只不過,夏蕪娘本人似是對鄭娥又或者蕭明鈺心存不善,有意無意的便和吳王漏出許多有關(guān)于鄭娥出身的消息來—— “鄭娥那出身,原就不過是皇帝與皇后當(dāng)著天下人的面做的一場戲罷了,什么救命恩人的女兒,不過是騙騙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的謊話罷了。她原就是李簡與鄭家余孽的女兒,皇帝為著不叫齊王與太后知道,惹出事端,這才故意隱瞞的?!?/br> “就連李簡夫婦的墓都在峨眉山呢?!?/br> “齊王恨李簡入骨,只要選個(gè)好時(shí)機(jī),把這事戳破。到時(shí)候,便有好戲看了?!?/br> 吳王知道之后便開始想著要如何利用,只是之前太子還未倒,他大半的心思也都放在如何扳倒太子的上面,自然也沒太大的心思去管蕭明鈺。好容易等太子騰出了位置,吳王便開始琢磨怎么把蕭明鈺這個(gè)競爭對手給拉下去。 沒等吳王想好辦法,蕭明鈺便帶著鄭娥起身去了峨眉山。 吳王簡直想要大笑三聲——這可是他們自己去送死! 就像是夏蕪娘說的,蕭明鈺看似刀槍不入,可他還是有自己的軟肋——那就是鄭娥。而鄭娥的出身偏偏又有許多的話題可做。 到時(shí)候,為著一個(gè)鄭娥,蕭明鈺與齊王叔侄兩人反目成仇,那就有好戲看了…… 吳王這般一想,忍不住掀開車簾一角,回頭望了一眼齊王府,眸中神色深深。 齊王府上頭掛著的牌匾乃是玄黑色的,上面“齊王府”三個(gè)金色大字,龍飛鳳舞,力透千鈞,乃是高皇帝御筆所書。襯著門口兩個(gè)栩栩如生的漢白玉石獅子,低調(diào)中又透出幾分隱而不露的威嚴(yán)來。 齊王自齊王妃過世之后,本來就是深居簡出,幾乎要出家當(dāng)和尚了。等到太后過世,他更是淡出眾人視線,平日里能不出面便不出面,大多都把事情交給齊王府世子了,京里頭不少人常常會把他給忘了??蓞峭鯀s清楚得很:自家二叔可不是個(gè)簡單人物,當(dāng)年他腿還沒摔壞的時(shí)候,也曾是周軍里聞名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平日里不動如山,可真要是動起來,一定是雷霆一擊。 而此時(shí),齊王正站在王府后院的一個(gè)小佛堂里,上頭供著的乃是一尊彌勒佛,前頭擺著一個(gè)白云銅鏤空的香爐。 齊王站在堂中,手里握著三支點(diǎn)著了的香,正闔眼默默的念著經(jīng)文。佛堂里光線不足,他大半的臉都被掩在黑暗里。 而齊王府的林管家今日則是穿著蓮青色的袍子,恭恭敬敬的垂著雙手,小心的侯在一邊,等著齊王的吩咐。他站姿端正筆挺,猶如一根繃緊了的弦,顯然是從過軍的。 齊王念了一回經(jīng),這才緩步上前把那幾支香插到上面。 白煙裊裊而起,檀香淡淡,氤氳的霧氣里,那尊等人高的彌勒佛居高臨下、慈悲為懷的看著俗世里為那些俗事而煩惱的凡人們,仿佛看透了俗世的愛恨離別。 齊王面上漠然,神色間不透分毫,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極冷淡的。沉默片刻,他方才徐徐開口道:“雖說吳王心思不正,可這種事他想來也不敢騙我。你點(diǎn)幾個(gè)人去峨眉山看看,究竟是真是假。倘若李簡的墓真在上面……” 說到這里,他靜靜垂下眉眼,清雅俊秀的面容猶如一刀刀刻出來的,帶著數(shù)十年積下的霜雪,冷徹入骨,“該怎么做,你們應(yīng)該明白?!?/br> 林管家垂落兩邊的手微微握緊,躬身應(yīng)了一聲,正要起身出去,卻又忽然聽到齊王的聲音。 “這個(gè)時(shí)候,山上的野獸也不少,若是有人一個(gè)不小心,就這么送了性命也是有的。意外嘛,總是難免的?!?/br> 林管家回頭望去:一束金色的陽光從雕花窗欞,滿屋子的浮塵被照得猶如一粒粒的金粉,靜靜的浮在半空中。齊王站在滿堂的浮塵里,就像是站在光里,站在那逆行的時(shí)光里——無論過了多少年,他都從未從齊王妃死后的悲痛中里走出來了。 第96章 過了兩日, 便是六月二十二日,恰是鄭娥的生辰。 鄭娥因著夜里被蕭明鈺折騰了一回, 早上的時(shí)候仍舊覺得骨頭有些酸酸的, 更是連動都不想動了。所以,她就這么披著一頭零亂的烏發(fā),懶洋洋的抱著被子, 賴在床榻上不肯起來。 蕭明鈺倒仿佛吃了大補(bǔ)藥,生龍活虎的很, 一大早便起來了。他在外頭來回折騰了一番,轉(zhuǎn)回房里, 見鄭娥仍舊躺在床上,難免又過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鄭娥整個(gè)人都縮在被子里,連手都不愿伸出來, 想了想便扭過頭,十分嫌棄的將蕭明鈺的手撇開, 鼻子里輕輕的哼了哼。 蕭明鈺見她這般模樣, 便忍不住逗她道:“這都什么時(shí)辰了, 還不起來?” 鄭娥烏鴉鴉的眼睫跟著一顫, 聲音軟綿綿的,像是撒嬌一般:“你別吵, 我有點(diǎn)累, 就讓我再躺一會兒嘛?!彼F(xiàn)今出門在外,沒帶上練字的筆墨紙硯,故而也沒了早起的毅力, 加上昨夜折騰許久,睡得又晚,難免不想起來。 蕭明鈺略有些薄繭的指腹在鄭娥花瓣一般嬌嫩的面頰上輕輕的摸索過去,她的皮膚比細(xì)雪還要白皙,就連頰邊給被褥壓出的紅痕看上去也清晰至極。蕭明鈺瞧在眼里,想起昨日里在她皮膚上落下的那些痕跡,心中便也仿佛被什么磨過、壓過似的,有些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