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蘊下午離開后，和昨天一樣，回來時已經(jīng)夜里了，郁顏還沒有睡覺，窩在沙發(fā)上看書，看見蕭蘊回來，她不免問了一句：“爸爸情況如何？”

    蕭蘊搖了下頭：“沒有起色?！?/br>
    郁顏訥訥點頭，沒有起色，不好不壞，這并不是一個讓人高興的消息，“你想好什么時候告訴把這件事情告訴mama了嗎？”

    這大概是最讓蕭蘊為難的事情，他不敢冒險，卻也知道不能再繼續(xù)拖著了，再拖下去，任由母親胡思亂想，不是長久之計。

    他說：“就這兩天吧?！?/br>
    郁顏點點頭，這樣也好，希望蕭母的出現(xiàn)對于蕭父的恢復(fù)有所幫助。

    誰知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蕭母把蕭蘊和郁顏叫到跟前，道：“說罷，老蕭到底怎么了？”

    郁顏勉強笑了，說：“爸爸不是出差去了嗎？”

    蕭母道：“你們瞞不了我，這幾天你們吞吞吐吐的，老蕭又一直沒電話，我知道的，他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你們也別瞞著我，我沒那么脆弱，風風雨雨幾十年，生死也見多了。說罷，到底是什么事？”

    郁顏僵硬著不知該怎么回答，雖然在此之前她曾經(jīng)在腦海里演習(xí)過很多次，該用什么樣的語氣、說辭、方式，才能將對蕭母的傷害降到最低，然而當真正發(fā)生時，她沉默了，因為無論是多風輕云淡的話語，對于蕭母來說，都是晴天霹靂的打擊。

    她看向蕭蘊。

    蕭蘊臉色極為沉靜，他眉間微蹙，那雙銳利的眼眸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如今只剩下外人看不清道不明的光。

    他心里肯定是不平靜的。

    蕭母態(tài)度堅持，又追問了一句：“還想瞞著我？”

    郁顏搖搖頭：“沒有……”

    蕭蘊突然握住郁顏的手腕，郁顏的話音堵進喉嚨里，她扭頭看蕭蘊，只能看見蕭蘊輪廓分明的側(cè)臉。

    “帶媽到車上去?！?/br>
    郁顏默了默，點頭：“知道了?！?/br>
    郁顏扶著蕭母上了車，沒一會兒，蕭蘊也拿上外套出來了，沒有司機，他親自開了車。上車后他將一個白色的布口袋遞給郁顏，郁顏接過來一看，是蕭母的藥。

    車子很快駛離蕭宅，上了繁華路段。

    蕭母問：“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

    蕭蘊：“帶你去見我爸。”

    蕭母沉默下來，安靜的坐在后座，眼睛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車流。

    郁顏看見蕭母緊張握在一起的雙手，知道她肯定不如表面那樣平靜，伸過手去，將蕭母的手握住。蕭母側(cè)頭看看郁顏，郁顏安慰般的笑了一下，蕭母也跟著笑了笑，嘆息一聲，沒有多余話言說。

    ·

    小車停在住院部前，郁顏和蕭母下車，蕭蘊將車交給陳助理開去停車場，他大步走在前面，郁顏挽著蕭母跟在他身后。

    消毒水的味道沖刺鼻尖，讓郁顏的心也跟著變得沉甸甸的。他們都知道，新的一輪考驗又來臨了，是好是壞，都成了不可預(yù)測的未來。

    到了這個地方，蕭母已經(jīng)能夠猜到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緊張，更有害怕，她沒忍住問：“為什么是在醫(yī)院啊？是老蕭出了什么事情？”

    郁顏知道，這個時候無論什么樣的安慰和勸慰，都無法消除這種不安和恐懼，她只能讓蕭母堅強的撐下來。她握著蕭母的手，說：“mama，爸爸在等你?！?/br>
    這一句話比“別擔心、不要害怕、會沒事的”之類的勸說要有力量，因為這讓蕭母知道，自己再急再慌也不能倒下，因為她的丈夫在等她，她的丈夫需要她。

    “對，對，我知道……”她凌亂的應(yīng)下，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跟在蕭蘊身后走著。

    郁顏以為蕭蘊會直接帶著蕭母去重癥監(jiān)護室看望蕭父，誰知蕭蘊先帶著他們?nèi)チ藙⑨t(yī)生的辦公室。

    蕭蘊說：“媽，劉醫(yī)生是我爸的主治醫(yī)師，他會把一切和你解釋清楚?！?/br>
    郁顏本想陪著蕭母進去的，被蕭蘊拉住了，她停了下來，看著蕭母一個人進了辦公室，盡管蕭母表示她可以，但郁顏仍然擔心。

    “蕭蘊，這樣不行，你進去陪著吧，怎么能讓mama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情況？”

    蕭蘊想點煙，拿到一半才想起在醫(yī)院禁止吸煙，又放了回去，低沉道：“我已經(jīng)打過招呼，劉醫(yī)生不會亂說話。而且這個時候，醫(yī)生的話比我們管用。”

    郁顏抬手捂了下額頭，難過的說：“這讓mama怎么接受得了？爸爸是因為她的關(guān)系才會……就算現(xiàn)在瞞著，一旦我們告訴她她的病情，mama總會知道的……如今爸爸又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這對mama來說……”太殘忍了！

    蕭蘊良久沉默，他靠在墻壁上，仰頭看著天花板，低沉的聲音傳來：“郁顏，你說的很對?！?/br>
    郁顏愣了愣，茫然的問：“我說了什么？”

    “我爸在等她。”

    所以蕭母不會倒下，她會站得比任何時候都穩(wěn)，會比任何時候都堅強。

    ·

    十多分鐘后，白色房門從里面打開了。

    劉醫(yī)生和蕭母一起從里面走出來，蕭母是哭過了，眼睛有些微的紅，但是精神看起來還可以。

    劉醫(yī)生悄悄對著蕭蘊點了下頭。他按照蕭蘊的之前的安排，和蕭母說的都是比較樂觀的情況，當然也把病人發(fā)病的原因隱藏了下來。因為這對一位老太太來說，壓力太重太大了。

    郁顏不自覺的松了口氣，看這樣子，并沒有發(fā)生最壞的情況。

    她上前扶住蕭母。

    蕭蘊站直身體，道：“走吧?！?/br>
    走去的路上，蕭母惴惴不安，忍不住道：“你們?yōu)槭裁匆m著我？這都幾天了，我竟然是最后一個知道的！我就說最近小蘊怎么每天晚上都回來??！還當你終于老實了……情況真的都穩(wěn)定下來了吧？”

    蕭蘊說道：“我的話你可以不信，醫(yī)生的話你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