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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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看到陸衍和陸疏木,只要看到他們,她就無法避免地會想起她失去的那個兒子! 陸衍這一次聽了言喻的話,卻沒有生氣,他彎腰,撿起了毛巾,冷靜道:“你現(xiàn)在生病了,折騰了,受到傷害的都是你的身體?!?/br> 他黑眸寒光微凜,睨了言喻一眼,菲薄的唇毫無感情地動了動:“還有,如果你再繼續(xù)鬧,你信不信,我會立馬告訴小星星,我是她爸爸,然后帶走她?!?/br> 盡管他的語氣再平淡,言喻的心臟還是狠狠地收縮了下,她蜷縮了下手指,那些憤怒像是漏了氣的氣球一般,全然癟了下去,只剩下了悲哀,是真的悲哀。 因為她知道,陸衍說的都是有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只要陸衍想。 所以,她離開了三年,改變了什么了嗎?她就算在律師行業(yè)拼出了一片天,她還是沒辦法跟資本對抗,她還是保不住自己的女兒,當(dāng)年的那一年多的婚姻,帶給她的是什么?是無窮無盡的傷害,不論是她的心,還是當(dāng)年那個被引產(chǎn)掉的孩子。 最悲哀的是,言喻想恨陸衍,卻發(fā)現(xiàn),連恨他都恨不下去,因為最初選擇和他結(jié)婚,是她自己選的,是她逼著他的。 她最該恨死的是她自己,所以。當(dāng)年害死了那個孩子的兇手,追根到底,她自己。 * 言喻的這一場病來勢洶洶,她還真的就因此倒了幾天,頭昏昏沉沉,意識模糊,但能感受到,陸衍一直在照顧她,從不假手他人,他給她不停地換毛巾,擦身,換衣服,喂水,喂飯。 她的所有反抗在他這里,都變成了徒勞無功。 家庭醫(yī)生也來了好幾次,就在臥室里吊著點滴,陸衍給言喻墊了暖寶寶在手下,讓點滴不至于太涼。 言喻睜開眼的時候,迷迷糊糊聽到了小星星的聲音:“我mama還在睡覺,我們小聲點,弟弟,我給你看個東西……好玩嗎?” 小星星又說:“叔叔,謝謝你,這次又是你救了我mama!” 言喻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目光所及,看到的是男人沉默的背影,他穿著春季的呢子大衣,背影高大又挺拔,幾乎遮住了所有從窗外投射進來的春光。 小星星和陸疏木站在了他的身后,小星星仰著頭,跟他說話。 他聽到了聲音,轉(zhuǎn)過頭,言喻看到他里面筆挺的西裝和一絲不茍的西服褲,他眉目斂著,神情淡漠,看著小星星。 言喻不知道為什么,像是突然覺得會失去什么一般,開口叫了小星星。 小星星轉(zhuǎn)過頭,眼里閃亮亮的,驚喜道:“mama!你醒了!”她跑了幾步,趴在了言喻的床畔,然后又不忘告訴陸衍一聲:“叔叔,我mama醒了?!?/br> 言喻抿著唇,沒有說話。 但不可否認,她在聽到小星星叫陸衍“叔叔”的那一瞬間,心里是舒暢的。 言喻知道這樣很自私,但她不想對現(xiàn)狀進行任何的改變,她更無法接受陸衍一副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什么都翻篇了一樣的態(tài)度。 陸疏木沒有走過來,遠遠地看了言喻一眼,言喻對上了陸疏木的黑眸,笑了笑,讓他過來,然后才收回了視線。 小星星的臉趴在了言喻的床側(cè),眨著黑葡萄似的眼睛:“mama,今天南北干媽要來了,她剛剛打了電話,說她已經(jīng)到倫敦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快到這兒了!” * 南北是下午到的,她拖著一個大行李箱,在寒意逼人的春天,露出了兩條白皙的大長腿,穿著大大的毛衣裙,搭配及踝靴。 她和小星星抱在了一起,互相用力地么么噠了幾下,然后沒忍住,揉了揉小星星的臉蛋,說:“小寶貝,你真是越來越可愛了!干媽才幾天沒看到你,又覺得你是小仙女下凡了!” 小星星有些害羞,她拉著陸疏木的手,介紹道:“干媽,這是弟弟,是那個叔叔的兒子?!?/br> 她指了指陸衍。 南北順著小星星手的方向看了過去,她看到陸衍的一瞬間,微微凝滯了眼眸,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縮了下,眼里浮現(xiàn)了愣怔的神情。 然后,笑了出來,唇角大大地揚起。 “什么?叔叔?”她毫不客氣地笑,眼里是濃烈的嘲諷,“小星星,你叫陸衍叫叔叔啊?” 小星星不知道干媽在說什么,南北笑,摸了摸她的頭:“你叫的對?!彼I嘲地瞥了陸衍一眼,“這種男人也只配當(dāng)你的叔叔了,叫得對,多叫幾遍?!?/br> 南北移開視線,看著陸疏木,粉雕玉琢的模樣,倒是挺像陸衍的,是陸衍跟他未婚妻的孩子吧。 不知道,如果當(dāng)年言言的那個孩子,也留了下來,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子。 陸衍英俊的臉孔淡漠,居高臨下地看著南北,他臉色平靜無瀾,眼眸的深處,是誰也無法看懂的幽黑。 兩個孩子都去玩了,南北看到陸衍正往樓上走去,她叫住了他。 南北不比言喻,她說話只會更難聽:“你來這里做什么?讓我想想,唔,你有未婚妻了,應(yīng)該不是舍不得言喻吧?你就不怕言喻再把你當(dāng)替身?我可告訴你,別以為你陸衍有多了不起,言喻多得是人喜歡,也多的是人想給小星星當(dāng)爸爸。所以,如果你是準備來搶小星星的話,我就立馬建議言言和秦讓結(jié)婚,以此來保障小星星的撫養(yǎng)權(quán)。小星星現(xiàn)在過得很好,她不需要一個爸爸的出現(xiàn),她所需要的父愛,秦讓能夠給她,你的突然出現(xiàn),只會打亂了她的生活節(jié)奏,她現(xiàn)在不記得你了,你要讓她怎么接受你?你又要怎么接受小星星?隔三差五地帶她回去程宅,回去陸宅,然后告訴小星星,看,這就是當(dāng)年把你mama逼得差點死掉的家庭么?” 她的每一句話都很戳心窩,平靜的殘忍。 她笑了笑:“言喻現(xiàn)在也過得很好,如果,你還念著一點點的舊情,就應(yīng)該知道,你不應(yīng)該來打擾她了,不要做一個卑劣的男人?!?/br> 陸衍背脊微微僵硬,他沒有轉(zhuǎn)過身,幾秒鐘的沉寂后,他開口說話,聲音像是山澗的冰涼泉水:“你看錯我了,我本來就是一個卑劣的男人,這三年我過得很不好,我還忘不了她,你讓我怎么放手?” 他繼續(xù)往二樓走去,背影挺拔,唇畔有淡薄的笑:“我知道你擔(dān)心孩子們,放心,我不會拿孩子做要挾的籌碼,動孩子的人是卑劣不如,而我只是卑劣。” 南北說:“就是你現(xiàn)在這樣,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的樣子,對言喻才是最殘忍的,你不知道她當(dāng)年受過多少苦,你的若無其事,只會讓她覺得,她所受的苦都是她的作,都是她的錯,你們根本就不適合!” 陸衍冷淡地道:“我們合適不合適,不是你說了就能算的?!?/br> 二樓的樓梯口,言喻靠著墻站,蹙了下眉頭,臉上的表情很淡,仿佛陸衍和南北在議論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想,痛苦都過去了,她不想回憶,也不想追究責(zé)任,只想要安安靜靜地帶著小星星生活,為什么陸衍連這點平靜都不肯還給她。 * 不大不小的房子里,多了三個人,陸衍每天遭受冷嘲熱諷,也沒什么大反應(yīng),照樣死皮賴臉地不走。 言喻恢復(fù)健康后,開始去律所上班。 南北最近一段時間在休假,每天早上她負責(zé)送小星星去上學(xué)后,就賴在沙發(fā)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翹著腿,一邊吃零嘴,一邊跟陸疏木說話:“陸疏木,你說你爸怎么天天在別人家?你爸連工作也不干了?……喲喲喲,你媽也不找你們了?……你說你爸現(xiàn)在看起來像不像一條厚臉皮的狗?。繂褑褑?,你爸看起來好像要生氣打我咯?我可不怕,他要是打我,我就派宋清然咬他!” 陸疏木幾乎沒理過南北,他一直在干自己的事情。 但是這一次,他聽到南北的最后一句話,抬起頭,眨了眨眼問:“宋清然是狗嗎?” 南北:“……” ☆、076 言喻知道她趕不走陸衍,所以干脆就直接無視了陸衍,她把陸衍當(dāng)做了一個隱形人,即便陸衍就住在了她的隔壁。 言喻覺得她的內(nèi)心很平靜。 她很滿意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心如止水,人的情緒很難把握,但現(xiàn)在她總覺得,她這樣平靜不在意,是不是說明她已經(jīng)放下了陸衍,所以即便他就在身邊,但還是激不起她的一絲一毫的情緒。 言喻也沒問陸衍的未婚妻為什么不來找陸衍和陸疏木,倒是小星星和陸疏木的關(guān)系一天天變好,陸疏木少言寡語,不怎么理會小星星,但似乎也常常陪伴在小星星的身邊。 小星星有來找言喻,就會帶著陸疏木。 一開始,言喻只會抱著小星星,但她好幾次都看到了陸疏木渴望的眼眸,黑漆漆的,仿佛被雨水浸潤過,帶著令人心軟的溫度。 一次、兩次、三次之后,言喻在心里嘆了口氣,她也抱起了陸疏木,一人坐著她的一條腿。 言喻告訴自己,大人的恩怨歸大人,她再不想見到陸衍,但也跟陸衍的兒子無關(guān),孩子是無辜的。 陸疏木似乎有些興奮,他抿緊了唇角,抬起眼眸,看著言喻,然后,慢慢的,慢慢的,靠在了言喻的肩膀上,就好像每一次,他看到小星星那樣靠著一樣。 他安靜地閉上了眼睛,纖長卷翹的睫毛抖了抖。 他聞到了言喻身上的干凈好聞的氣息,那種讓他迷戀的想要的氣息,如同驚濤駭浪一樣撲面而來。 言喻胸口起伏了下,遲疑了會,伸出手,溫柔地拍了拍陸疏木的后背,就好像安撫著一個躁動不安的靈魂。 臥室里,很安靜,能聽得到幾人輕輕的呼吸聲,小星星也學(xué)著陸疏木,趴在了言喻的另一邊肩膀上,她還調(diào)皮地將手繞過言喻的背,然后滑了下去,勾住了陸疏木的手指,微微曲起,指縫交錯,她在彎著眼睛朝著陸疏木笑。 言喻輕輕地呼吸著,忽然感覺到一種久違的寧靜和滿足感,胸口的空蕩仿佛被什么給填補住了。 她垂眸,安靜了一會,笑了起來。 這一刻,就當(dāng)她的那個孩子,還在,就好了。 門外,南北拿著兩杯牛奶,從門縫里看到言喻和兩個孩子擁抱的畫面,她的手一抖,牛奶灑了點出來,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指印落在了干凈的玻璃杯上。 南北咽了咽嗓子,抿緊了唇,眸光有點散,她的記憶有時候模糊,有時候又清晰,很多言喻忘了的事情,她都記得。 南北想,當(dāng)年的引產(chǎn),言言一定很痛很痛,她看見過言喻虛弱如紙片人的模樣,也看到過言喻自我折磨的樣子,更看到過言喻抱著她痛哭的樣子。 所以,盡管陸衍現(xiàn)在想粉飾太平,裝大尾巴狼,裝癩皮狗,南北也不希望言言和陸衍再在一起,因為就算他們在一起了,當(dāng)年的那些問題,放在現(xiàn)在,也仍舊是問題。 更何況,現(xiàn)在的陸衍除了許穎夏外,還有了未婚妻和兒子,她都不知道,陸衍是以什么樣的心態(tài),來讓痛失過兒子的言喻,照顧他和未婚妻生下的兒子? 他們兩人跨不過去檻,再來一次,也只會是再一次的傷害,遍體鱗傷,絕望分開。 就像是她和宋清然一樣。 她在宋清然的身邊陪伴了二十多年了,自我折磨、自我虐待了二十多年,她終于覺得很累很累,累到已經(jīng)無法再走下去了。 南北靠著墻站了一會,低眸,微笑,深呼吸,敲門走了進去,她笑著逗了逗小星星,又讓保姆阿姨將兩個小孩都帶去洗漱睡覺。 臥室里,安靜了下來,南北關(guān)上門,把兩杯牛奶,分了一杯給言喻。 言喻微微一笑,接了過來,她抿了幾口:“北北,想找我聊天?你終于愿意敞開心扉,跟我講最近發(fā)生的事情了?” 南北和言喻不一樣,她自身就是心理醫(yī)生,所以很多時候,她不想說的事情,言喻怎么誘導(dǎo),她都不會說的,所以,言喻多年來,研究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她可以不知道南北在傷心什么,她只需要知道南北在傷心的事實就好了,然后安安靜靜地陪在她身邊,等待著她敞開心扉,然后做她的情緒垃圾桶。 南北這次來找她,明顯就心情不太好,盡管她每天都笑得很開心。 言喻安靜地看著南北,輕輕問,聲音軟軟的:“北北,怎么了?是宋清然的事情么?” 南北忽然抱住了言喻,靠在了她的胸前。 言喻微怔,然后垂眸,抱住了她的腦袋,輕輕地摸了下她的后腦勺。 南北輕輕地說:“我懷孕了?!?/br> 言喻瞳孔瑟縮了下,她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整個臥室里陷入了隱約令人窒息的死寂。 許久之后。 “言,流產(chǎn)是不是會很痛?” 冰冷的器械伸進身體里,攪碎著,南北只要想起,就不寒而栗。 流產(chǎn)痛不痛? 言喻咬住了下唇,眼角泛起了一點點涼薄的譏諷弧度,怎么會不痛?痛得她只要提起“引產(chǎn)”、“流產(chǎn)”的字眼,神經(jīng)末梢就會流竄著難以言說的疼痛,骨骼分裂,肢體分離,筋脈剝開。 那些冰冷的工具,無所顧忌地弄死肚子里的生命。 被言喻很好地隱藏住的恨意,又隱約浮出了情緒表面,像是浪潮,洶涌著將要淹沒她,奪去她的呼吸,冷箭扎進心窩。 南北說:“言言,怎么辦,我不想告訴宋清然,我不想給他說出打胎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