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湛蓮道:“妾沒事,請?zhí)獮殒獎优?,傷了身子。?/br> 太妃欣慰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語重心長道:“你是個好孩子,哀家知道,是那些居心叵測的后宮想拿你來作文章,真真?zhèn)€個都是些豺狼虎豹!哀家原是看你可憐可愛,才叫你進(jìn)宮來陪陪哀家這老太婆,誰知竟生了這些事端。這后宮地兒,清靜的日子少,哀家再留你,便是害了你,明兒,你就收拾東西,回家去罷?!?/br> 湛蓮明白自己已讓明德帝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母妃便是達(dá)成了目的,既是如此,自己著實沒有留在宮中的理由,在母妃看來,她待得久了,反而夜長夢多。 湛蓮不想強(qiáng)行留下惹母妃厭惡,乖乖地點頭遵命。 夜幕降臨,湛蓮自知哥哥今夜定會過來,早早地沐浴換衣,叫退了奴婢,獨(dú)自一人坐在小桌前,拿著許多瓶瓶小罐調(diào)制密方。 忽而一雙溫?zé)嵊辛Φ拇笳瓢丛谒p紗的肩頭,低沉好聽的聲音傳進(jìn)耳膜,“又在搗鼓什么?” 湛蓮對于哥哥來去無聲的行為已見怪不怪了,她嘻嘻抬頭,“我在配瑩膚散?!?/br> 湛煊深深嗅進(jìn)烏發(fā)中的幽香,片刻才放開大手,“頭發(fā)真香,你換頭油方子了?” 湛蓮點頭,“我這回用的是玫瑰油,用得不多,香而不膩。” 湛煊微笑點頭,就著燭光看向湛蓮一身隨性而清涼的打扮。她里頭穿著一件繡出水芙蓉的湖綠襦裙,外頭只披著他今日才賜下的薄櫻輕紗,這種紗如同仙境飄霧若有似無,即便穿上幾層也能將膚上淺痣看個一清二楚,湛蓮如此打扮,那圓潤的肩頭下的纖細(xì)玉臂,漂亮蝴蝶骨下嫩白柔軟中的細(xì)溝都一覽無余。 湛煊瞇了幽黑的眸子,不悅地粗聲道:“你這穿的什么衣裳,夏還未立,就好似酷暑來了?” 湛蓮道:“今兒悶熱得很,我才沐浴出來,又快出汗了。”這天氣,恐怕是要下雨了。 湛煊也不多言,直直往她放衣裳的沉木箱前走去,翻出一件繡綠葉的牙白綢衫要她穿上,湛蓮嫌熱不愿穿,湛煊連哄帶騙,才將長衫為她披好,修長的手指細(xì)挑,將綢衫的帶子在鎖骨前打了個結(jié)。 做完這一切,他才如釋重負(fù)地輕了口氣。 湛蓮道:“哥哥再別草木皆兵,我這身子好得很?!?/br> 湛煊不置可否,好聲好氣地點頭應(yīng)下,依舊微笑著為她理了理衣擺。 湛蓮無奈,只能由他去了。 “今早被嚇著了么?”為meimei穿戴好了,湛煊柔聲問。 湛蓮道:“嚇倒是沒嚇著,驚卻是驚著了,”說著她以袖遮唇,眼睛彎成了月牙,“哥哥你不見那韋選侍傻里傻氣,仰面倒進(jìn)水里的模樣可好笑了。” 見她還有閑心幸災(zāi)樂禍,大抵是沒甚大礙了,湛煊寵愛地捏捏她的小鼻子。 “哥哥知道是誰主使的么?” 湛煊譏諷勾唇,“德妃怕是沒得跑了?!?/br> 湛蓮回來之前,明德帝的確是寵愛德妃的,她身藏極品□□,男子進(jìn)入如層巒疊嶂,滋味銷魂蝕骨,如她并非身在后宮而為青樓名妓,不知將有多少風(fēng)流之輩死在她身上;并且她有小聰明大野心,但一被激怒又愚蠢之極。這么一個攪和的人才頗為難求,有她在,全皇后、良貴妃和賢妃等人不愁沒事兒干,皇帝只須在發(fā)泄的時候享用她,就能攪得后宮暗流洶涌。 然而寶貝meimei失而復(fù)得,德妃一而再再而三對她使絆子的事徹底惹怒了湛煊,冷宮已向德妃敞開了大門。 “蓮花兒你放心,朕定會盡快找出真兇,絕不輕饒了他!” “這個我自是知道的,”湛蓮道:“哥哥讓誰調(diào)查這事兒?” “你不是要朕讓皇后出面?怎地,你對皇后起了疑心?” 湛蓮抿了抿嘴,拉著他在床邊下,“哥哥不知道,我被你打了一巴掌那天,也被全皇后打了一巴掌?!?/br> “她打你了?”湛煊目光一凜。 “嗯,打在左邊,我可疼了?!痹诿瞎庖懊媲埃可忂€佯裝堅強(qiáng),但在三哥哥面前,她就忍不住撒嬌了,側(cè)著臉過去求撫慰。 好看的劍眉擰成一團(tuán),雖然現(xiàn)下的嬌顏無比白凈水嫩,但一想起她雙頰腫如饅頭,他就不住心疼。他伸手以拇指在她臉上摩挲,沉聲道:“皇后對自己的meimei也下這么重的手?” “可不正是?我原以為她最是和氣不過的,不想她竟有那般兇狠一面。”湛蓮瞇著眼睛如小貓似的由湛煊安撫地摩挲,只那粗繭觸感讓她微微刺撓。 湛煊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頭,“那便看看她如何調(diào)查此事?!?/br> 手底下的滑膩觸感讓湛煊舍不得移開,好一會兒,他閉了閉眼,才使了暗勁讓自己的手離開那白玉肌膚。 皇帝收回手,黑眸注視了meimei如發(fā)著瓷光的嬌美容顏半晌,低沉開口道:“是朕考慮不周,才讓你又受了委屈,明兒朕就封你為義妹,再不讓別人欺負(fù)了你?!痹缇蛻?yīng)當(dāng)讓世人皆知,不論容貌變換,她總是他珍寶似的……meimei。 湛蓮搖了搖頭,“哥哥顧慮周全是對的,你原那般厭惡全雅憐,我進(jìn)宮不過短短十幾日,你就態(tài)度丕變,突地封我做義妹了,他人定然生疑,況且全皇后懷孕,全家也不能再出一個御妹,孟家也不能跟著我的封號水漲船高,再者……我怕母妃厭惡于我。” 湛煊并不否認(rèn),卻道:“你只管安心做朕的meimei,其他的便由朕來cao心。” “旁的我大可沒心沒肺扔給哥哥處置,可母妃那兒,我卻不能不顧,母妃已叫我明日去孟家……” “去孟家作甚?不去!”湛煊一聽臉色便沉了下來。自己讓寶貝蓮花兒被叫成了孟家婦就已令他如鯁在喉,他還沒想出什么萬全的法子,既不損她清白又不遭人垢病地讓她全身而退,這會兒聽得她還要去那“夫家”,豈能不惱? 明德帝的反應(yīng)在湛蓮意料之中,她好聲相勸道:“哥哥莫急,這不過是權(quán)宜之策罷了,母妃是怕我在宮中久待再度惹怒了你,因此才叫我離開,我惹是拂了她的意,她定然對我有成見。還不如我去了,過一陣子你再想法子召我回來,如此一來,母妃自是不會怪我。” 湛煊自知這進(jìn)退的道理,但哪里放心蓮花兒再離開他的視線。他只想將她嬌養(yǎng)在深宮,看她一世平安喜樂?!疤谐梢娨擦T,你有哥哥便夠了?!?/br> “那可不成。”思及母妃夢中的哭嚎,湛蓮就于心不忍,“我不能告知母妃身份已是不孝,如果我還忤逆她讓她厭惡于我,那我怎配為人子女?” “太妃向佛,不會計較。” 湛蓮見他態(tài)度堅決,又好聲氣地哄了幾句,只是湛煊就是不松口,湛蓮噘了嘴,“哥哥不體諒我,要我時時對母妃愧疚便滿意了。”說完轉(zhuǎn)身不理他。 這回又輪到明德帝好聲好氣地哄meimei,只是湛蓮冷著臉抿著嘴,坐在床邊一根根地數(shù)穗子,就是不理兄長。 湛煊對這心肝兒是一點法子也沒有,平日里看似能管得住她,那是寶貝meimei自愿聽他的話,一旦她執(zhí)意要做什么事,他的話兒就是過堂風(fēng),惟一一次狠心壓住她,便是她抱病要出去放風(fēng)箏那一回,結(jié)果換來她的十顆琉璃和兩年遺憾…… “蓮花兒,你這回進(jìn)宮,一來就在菡萏宮外頭排了十顆琉璃,究竟為的哪一樁事,還是你在孟府受了委屈?”明德帝忽而憶起這一茬來。 湛蓮一驚,心道哥哥若是得知她差點被孟光濤侮辱,孟家非得被滿門抄斬不可,旁的人她無關(guān)痛癢,只想著孟光野受了牽連便有些可惜。因此她只當(dāng)充耳不聞,拿了幾根穗子編辮子。 旁人做來就是死罪的不理不睬模樣,卻是明德帝最吃meimei的一套,湛蓮每每只要這么一著,他就只有伏低做小的份了。并且蓮花兒向來有事兒定會與他講的,這會兒不言不語,恐怕那十顆琉璃是氣他當(dāng)時的惡言惡行。思及此,湛煊心里頭又不好受,自己對寶貝蓮花兒又打又罵,也虧得她大量不與他計較,如今她心里有主意,自己還死活不讓,不知她心中怎么看待他這個哥哥。罷了罷了,她既要去便讓她去,頂多派些龍甲衛(wèi)守著她,自己提心吊膽幾日便過了。 妥協(xié)了自不能再讓meimei對他使性子,湛煊捏捏她的小耳朵,無奈又寵溺道:“朕讓你去便是了,瞧你這小樣兒,就知道拿捏哥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