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jié)
“為何?” “我也不知,曲文軒說得等一陣子?!?/br> “通了告訴我一聲?!甭檻{虛說著丟給夏小喬一枚傳訊符,“我先回去了,你有話要傳嗎?” 說走就走啊!夏小喬一愣,接著躊躇一瞬,才說:“您替我跟大、跟元卿真人說……” “大師兄就大師兄,什么真人?”聶憑虛突然打斷。 夏小喬只得說道:“是,跟大師兄說,我會保重自己,請大師兄不要以我為念。還有聶桐,叫他好好修煉,不要想著來看我,我很好。有勞老祖宗辛苦這一趟,小喬拜謝?!彼f著就拜了下去。 聶憑虛卻不耐煩,轉(zhuǎn)身就飛快走了。 跟在旁邊的聞櫻忙伸手扶起夏小喬,說:“高人就是比較古怪?!?/br> 夏小喬一笑:“范大哥呢?他回來了吧?” 聞櫻忙道:“回來了,還是那位歸真人送回來的。師無言纏著他切磋,他們兩個去南外寨了?!?/br> 正說著,遠遠有人打招呼:“小喬回來啦!” 兩人一同轉(zhuǎn)頭,正是周霜和田嬌嬌兩個結(jié)伴而來。寒暄過后,大家都很擔(dān)心夏小喬這一去二十天的經(jīng)歷,便拉著她去了她原本住的房間細細詢問。等夏小喬把這一行的情況大致講清之后,周霜回頭想看看時辰,才發(fā)覺曲文軒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門口。 “啊呀!光顧著說話了,小喬一路辛苦,餓了吧?我去交代人做幾個好菜,如今大家都沒事了,正該坐下來好好喝一杯!”周霜說著就站起身,還給田嬌嬌和聞櫻使了個眼色。 田嬌嬌對這事兒門清,拉著聞櫻跟上,笑嘻嘻的走了,房里頓時只剩下夏小喬、曲文軒二人。 作者有話要說: 快跑啊,老魔頭來啦!~(≧▽≦)/~ ps:參加一個活動,今天更萬字!晚上有第二更! ☆、晉江vip 夏小喬坐在凳子上, 曲文軒仍舊站在門邊, 她就指指空下來的凳子說:“坐啊。”曲文軒這才走過來坐下。 屋子里久不住人,自然也沒有備著茶水, 夏小喬想起辛一徒去窮究閣看她時,曾經(jīng)給她帶了不少七星莓汁,就取出兩瓶來, 跟曲文軒一人一瓶, 一邊喝一邊說話。 “那個叫卓儀的,真的是你派去的?”夏小喬先問。 曲文軒不答,喝了幾口七星莓汁, 說:“論起七星莓,還是天姥山里長得最好啊?!?/br> 夏小喬翻了個白眼:“除了吃,你能有點別的事嗎?”說完看了幾眼換回宣謀形貌的魔頭,“我早該想到是你的, 畢竟我們第一次在龍宮見面,你就打劫了我所有的食物?!?/br> “說起來你也挺奇怪的?!鼻能帒醒笱蟮耐郎弦慌?,“怎么會在青囊里帶那么多食物?不只有吃的, 還有喝的,還有零食, 你是去找龍宮,還是出門游玩?” 夏小喬辯解道:“那是因為我還沒辟谷??!慕元廷又是個什么都不管的, 總不能讓我們兩個都餓死在海上吧?而且我大師兄也習(xí)慣性往青囊里放些吃的喝的,我就學(xué)來了,以備不時之需嘛?!?/br> “唔, 誰送你回來的?”曲文軒終于問到正事上。 “憑虛真君,我表弟的祖宗。應(yīng)該是大師兄和我表弟去求他老人家出山的。他輩分高,又是不聲不響的辦了這事,四極宮里也沒人能說什么?!?/br> 曲文軒點點頭,又問:“跟四極宮了結(jié)干凈了?” 夏小喬嘆了口氣:“是啊,多承您老惠賜,我?guī)熥鸢盐抑鸪鲩T下,從此我就是四極宮的棄徒、修士中的叛逆了。”她說到這里忽然想起一事,把慕白羽給她的那個盒子拿了出來,“這個給你。是我?guī)熥?、白羽真君給我的,叫我在你和馮未宇斗法的時候打開這個盒子,為修真界立下奇功。” 曲文軒接過來就要打開,夏小喬趕忙制止:“你干什么?你想死也別拉著我?。 ?/br> “怎么?不能打開?” “廢話!他特意囑咐我不要隨便打開,要挑你們斗法的時候,顯然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曲文軒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所以你就把這個直接給我了。看來你還不傻,知道這樣做的后果:最先死的那一個肯定是你,什么奇功都沒命消受?!?/br> 夏小喬嘆氣:“不管怎樣,我這也算是還報了你的救命之恩了,咱們從此兩清?!?/br> 曲文軒冷笑一聲:“你放心,我不是你那個不懷好意的師尊?!?/br> 正說著,外面忽然傳來一聲熟悉的鳥叫,接著小炎就從門口直沖了進來,夏小喬正覺驚喜,曲文軒一揮袖子,剛進來的鳥兒慘叫一聲,又滾了出去,只留下一地羽毛。 “你……”夏小喬不由瞪起了眼睛,待看到小炎委屈的在外面鳴叫,卻并不似有大礙的時候,才說,“你干嘛拿它撒氣?” “我還有話說。”曲文軒收起了那個神秘盒子,看也沒看門外的小炎一眼,“后面你有什么打算?” 夏小喬被他問得一愣,尋思片刻后,先反問:“你干嘛叫人在外面建房子?不會是想把你那些魔修下屬都搬過來吧?” 曲文軒直起腰板,瞇著眼看了夏小喬一會兒,然后突然變回了他本來面貌,“是又怎么樣?他們妨礙你了?” 夏小喬看他這樣,忍不住笑了:“行啦,我知道,那些事我管不著,你不用變回這個魔尊的樣子來嚇唬我。我的打算嘛,先躲一躲,等外面的流言平息。以及,你什么時候能打開通往下界的門。” “你還想回下界去?” “嗯。”夏小喬沒有否認,“難道你不想知道后面怎么樣了嗎?兩萬大軍潰逃下山之后去了哪里?魯王起事結(jié)果如何?屈政亮之死有什么后果?天下是再次大亂,還是另有人收拾殘局,重整山河?” 曲文軒搖頭:“不想。”接著直接拆穿夏小喬,“就算知道了能怎樣?你能力挽狂瀾么?能真的擔(dān)負起拯救一界凡人命運的責(zé)任么?你連一個桃園寨都護不住,拼了性命、借天道之力,也不過是滅亡了一個屈政亮,給桃園寨套了個維系不了多久的罩子,你再回去又能怎么樣?還有幾條命能賠進去?你不過是覺得在修真界沒有出路,想找個借口逃避罷了!” 夏小喬被他說的惱羞成怒:“我不管做到了什么,總歸是做了,比你強得多!你倒是本事大,能力挽狂瀾,可是你什么都不做,只會看熱鬧,你還好意思說我?” “我做過的事情多了,要一件一件給你講清楚么?”曲文軒不緊不慢的回道。 前任魔尊的種種光輝事跡一下子就涌進了夏小喬腦海,她被噎得難受,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說:“那你倒是給我指一條明路。我被逐出師門,為正道和魔修兩方所不容,天下間幾乎找不到容身之處,又是拜誰所賜?” “你的意思是,我就不該救你,看著你死透了就好了,是不是?那簡單啊,我現(xiàn)在殺了你?!鼻能幷f著就隔了桌子伸出手,虛虛籠罩在夏小喬頭頂。 夏小喬干脆把頭往前伸了伸,額頭幾乎挨到了他有些涼的手心上,“好啊,殺吧,這樣一了百了,更好?!?/br> 曲文軒掌心用力,直接把她的頭按了回去:“要死自己死去,別礙旁人的眼。你怎么沒有容身之處?這里容不得你?再說我給了你幾百年功力是假的么?你怕什么?動不動就回下界,明明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打不過同齡人,就回去欺負小孩子,你也好意思?” 他說話語氣緩和了些,夏小喬就也不跟他對著來了,只嘀咕一句:“你給的不是魔功么?” “魔功怎么了?法無惡法。強分道魔,不過是那些所謂正道修士的無知之見!” “你是魔尊,你當(dāng)然這么說了?!毕男套孕∷艿慕逃畹俟?,立刻跟曲文軒辯論起來,“你們修魔的要修貪嗔癡三毒,貪得無厭、損人利己。修士講求的是道法自然、殊途同歸與天地同壽,你們魔修卻要毀天滅地,這怎么能一樣呢?” “哦?那你聽說過哪個魔修毀天滅地了嗎?” “那是你們功力不夠,沒修成!” 曲文軒嗤笑一聲:“沒修成,就等于沒做過,沒做過為何要接受修士給定的罪名?修士視魔修為異類,不過是因為修魔進階更快,修士修兩百年而金丹已算杰出,魔修有很多法門卻只須一百年就能達到相當(dāng)于金丹期修士的修為,修士怎會不忌憚魔修?既然忌憚,就要齊心合力將魔修趕出修真界,抹黑他們,再破壞上古時期傳下來的魔修功法,讓后來者練著練著就狂性大發(fā)、殺人如麻,久而久之,魔修在大陸之上自然無法立足,只能遠赴海外?!?/br> 夏小喬聽得一愣一愣的,“你說的都是真的?可是既然魔修法門這么厲害,為什么修士不干脆修煉這種進階快的,還是你們魔修法門存在缺陷!” “這就是修士抹黑魔功最常用的說辭了。有些魔功確實會到了一定階段反噬修煉者,但反噬的也只是修煉者,與旁人無干,且這種反噬是能想辦法化解的?!?/br> 夏小喬忽然想到當(dāng)年大師兄所說,插嘴問道:“要用別的生靈來化解?” 她這么一問,曲文軒就再次冷笑起來:“別的生靈?說的好像你們法修沒有殘害過別的生靈似的,若真是如此,你們那些丹藥法寶靈寵是怎么來的?說什么魔修貪嗔癡,道家各法門,就真的做到不貪不嗔不癡了嗎?我敢跟你打賭,貪得無厭的修士一定比同樣貪得無厭的魔修多得多!至于說什么道法自然,與天地同壽,你們說這大話,天地答應(yīng)嗎?” 他一個接一個問題拋出來,直直砸到夏小喬面上,每一個又都非常難以回答,直問的夏小喬瞠目結(jié)舌,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曲文軒便又冷哼一聲:“修士一樣是奪天地靈氣為己用,逆天而行、冀求長生,天地要是真的答應(yīng),還會有雷劫嗎?” ……好像真的……有些道理呢……,有點蒙的夏小喬如此想道。 “說白了,你們就是無知。”曲文軒非常直接的說,“因為魔功強大而懼怕,因懼怕而嫉妒抹黑,其實說到底魔功和道法有什么不同?我還是那句話,法無惡法。就好比屈政亮帶來圍剿桃園寨的兩萬精兵,在他手里,你覺得那是可怕的力量,毫無正義可言,但若是這兩萬精兵聽你調(diào)遣呢?功法和權(quán)力一樣,并無善惡之分,能分出善惡的,是使用它們的人。” 這會兒夏小喬就不只是蒙了,還恍惚聽見什么東西正轟然倒塌,她眼前似乎布滿塵土,但在塵土漸漸落地之后,卻有更清晰壯闊的美景在徐徐展現(xiàn)。 “當(dāng)初在下界,你既然關(guān)心時局,又想保全桃園寨,又不希望天下百姓受苦,就該聽我的,勸服關(guān)慕羽壯大勢力,與魯王等勢力結(jié)盟,謀取天下。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真正實現(xiàn)你的期望。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那個人又不受你控制,會有后來的惡果,又有什么稀奇?當(dāng)斷不斷,必受其亂?!?/br> 曲文軒說到這里,把瓶子里剩下的七星莓汁一飲而盡,站起身就往外走,“我言盡于此,你自己想吧?!?/br> 他一走,小炎就迫不及待的沖進了屋子,在夏小喬身旁挨挨擦擦,親熱的不得了??墒窍男陶诔錾?,只隨便摸了摸它背上的羽毛,態(tài)度極其敷衍,小炎不滿的叫了兩聲,見主人還是不理它,也只能在主人腳邊蹲下來趴著,等主人回神。 這一等就等到了落日余暉灑向窗欞,門外還傳來腳步聲,小炎立刻站起來,滿含戒備的看向門口,卻見一個非常熟悉的男子走了進來,就趴了回去。 “發(fā)什么呆呢?酒宴都設(shè)好了,快來吧!” 夏小喬回神,見來人是師無言,先問了一句:“什么酒宴?” “歡迎你這個大功臣回來的酒宴唄!快走,就在前面偏廳里,大家都等著你呢?!?/br> 夏小喬應(yīng)了一聲,隨手從青囊里拿出鏡子照了照,又攏了攏頭發(fā),叫小炎留在房里等她,才跟師無言一起出去,問他都有誰在。 “二當(dāng)家、三當(dāng)家、老宣,還有你那三個朋友。老人家們不肯湊這個熱鬧,正好我們年輕人聚聚?!?/br> “年輕人……”夏小喬想起曲文軒,不由嘀咕一句,“那你先去吧,我去外面再請一個朋友進來?!?/br> 師無言問:“請誰?” “唐池翰,你認得嗎?” “唔,見過兩次。你跟他也熟???” “當(dāng)然熟,共過患難。總之你先去吧?!彼褞煙o言推走,自己出了結(jié)界去找唐池翰。 外面幾處建筑,她也不知道唐池翰住哪,就遠遠的喊他名字,唐池翰倒是很快就從石屋里跑了出來,“怎么了?可是尊主有事?” “不是,里面要開宴,我就來叫你一起,大家久別重逢,坐下來好好聊聊?!闭f著就拉著唐池翰要走。 唐池翰忙說:“你等等,我先回去打聲招呼。” 話音剛落,石屋里就走出來一個穿黑袍的人,那人長發(fā)披背,鬢邊兩縷銀絲在夕陽映照下隱隱泛著紅光,細長的眼睛望向夏小喬二人,“小唐去吧,正好替我跟尊主回稟一聲,說我們都回來了?!闭侵皫巳ソ討?yīng)夏小喬二人的卓儀。 夏小喬見是他,不免問候幾句,又給他們道謝道辛苦。 “不敢當(dāng)姑娘的謝,我等都是奉尊主之命?!弊績x態(tài)度客氣,“而且我等能毫發(fā)無傷的回來,也多虧了姑娘那位劍修同伴,他回程之時,將朱去邪等人殺的大敗而逃?!辈蝗凰麄冞€真不能回來的這么快,畢竟朱去邪等人也不是易于之輩,少不得要有所傷亡才能脫身。 果然,聶家老祖宗還是沒忍住……。 夏小喬帶著唐池翰回了結(jié)界寨子里,到偏廳見到曲文軒,唐池翰上前行了禮,就把卓儀等人已經(jīng)回來了的事說了一遍,當(dāng)然最后也順帶提了聶憑虛一句。 曲文軒問:“是么?他這么快就迎上了卓儀他們?” 唐池翰回道:“卓長老和尚長老一時脫身不得,與朱去邪他們糾纏著到了八百里外的來鶴城附近,那位劍修前輩就在那里殺了丘農(nóng)?!鼻疝r(nóng)是與萬蘭蘭同去的另一位長老,朱去邪、柳嘆見勢不妙都跑得飛快,萬蘭蘭更是不敢上前,所以先死的就是丘農(nóng)了。 曲文軒聽完點點頭,說:“倒有幾分真本事。自王顏素和她的弟子程永蒼之后,我還沒有見過一個像樣的劍修?!?/br> 他們兩人說著話,其他人都已經(jīng)入席,夏小喬被讓到主位上,就坐在曲文軒旁邊。她本來不肯坐,周霜就在她旁邊硬按著她坐下了,夏小喬沒辦法,忙叫大家也坐,“唐池翰也坐吧,你挨著范大哥?!?/br> 看唐池翰還在看曲文軒的眼色,就插話說:“我還沒有見過顏素上仙的畫像就被逐出了門墻,你是親眼見過顏素上仙的,她是不是像傳聞中那么美?” “不記得了。”曲文軒隨口回答夏小喬,然后沖唐池翰點了一下頭,唐池翰這才入席,在范明野和師無言之間坐下。 田嬌嬌坐在周霜和聞櫻之間,聞櫻另一邊就是范明野,她就隔了這兩個人去瞄唐池翰,一時間根本沒注意夏小喬說了什么,也沒想到這小丫頭正在給她挖坑。 曲文軒也沒當(dāng)回事,還叫師無言:“小師去給大家斟酒?!?/br> 夏小喬此時卻已經(jīng)想起當(dāng)初田嬌嬌提過的有關(guān)魔尊和四極宮祖師之間的風(fēng)流軼事,就笑嘻嘻的問曲文軒:“怎么會不記得?我聽說你跟顏素上仙當(dāng)年有……有些交情的。”她差點就把田嬌嬌的原話“有一腿”說了出來。 曲文軒眉毛一挑,側(cè)頭看向夏小喬,還沒說話,師無言就眼冒精光的問:“是嗎?都是怎么說的?” “唔,就說他們兩個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打完架順便……談了三天三夜,道魔兩界就和平共處了嘛?!?/br> 師無言在這方面領(lǐng)會極快,拉長聲調(diào)說:“哦,三天三夜啊!” 唐池翰聽夏小喬說到“三天三夜”也把這茬想了起來,立刻給田嬌嬌使了個眼色,田嬌嬌卻根本沒聽夏小喬說話,就會錯了意,還沖唐池翰嫣然一笑。唐池翰非常無奈,板著臉看了夏小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