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可是……”蕊心有些為難,“若是觸怒龍顏……” 衛(wèi)子夫眼中精光一現(xiàn),“即便如此,也比磋磨在這里強(qiáng)的多!” 蕊心瞧著勸不動她,只好勉強(qiáng)應(yīng)了,她們?nèi)〕鏊2欢嗟你y子打點,精心養(yǎng)起來。 入夜時分,椒房殿中檀香陣陣。百靈正看著小丫頭用銀剪子剪燈芯,忍不住背身打了個噴嚏。檀香味清神靜氣,卻略沖了些。 她知道皇后心中不是滋味,那些如花美眷入了永巷,就像一根根針刺進(jìn)皇后心中。 彼時阿嬌沐浴,整個人浸泡在溫?zé)岬乃校挠牡幕ㄏ銡饪M繞鼻尖。她舒服的□□,伸出雪白的胳膊,當(dāng)即便有宮人伺候擦拭。 以往喜用濃郁甜香的幽蘭香,今次阿嬌特意命人點了檀香。就是為了讓外頭的人以為皇后笑臉相迎新人,心中苦水不得說的郁悶。到底她之前那般妒婦,現(xiàn)下里說賢惠便賢惠,太點眼了些。 永巷永遠(yuǎn)是是非之地,流言蜚語傳的迅速至極。不消多時,便有傳言皇后為皇上選了這些個家人子,并非那樣大度。夜深人靜時,定也偷偷垂淚,連素喜的香,也改了檀香來點,以做靜心之用。 有長白在,皇帝的耳朵里自然灌進(jìn)了這些。他沒做太大反應(yīng),慢慢喝著宮人進(jìn)的紅棗蓮子羹,冬日快到了,也得補(bǔ)補(bǔ)血?dú)狻?/br> 長白是個老油子,他小心的覷了覷皇帝的神情,不無同情的說:“宮掖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定然有所依憑。吾也聽椒房殿的宮人們說,皇后殿下近日里郁郁寡歡。哎,說來可憐,殿下性子驕傲,輕易不肯人前示弱。那日當(dāng)著眾家人子的面……可真是委屈了殿下?!?/br> 他本想提一提皇后因有新人進(jìn)宮陰郁,話到嘴邊忽的止住,臨時改成阿嬌受辱之事。畢竟后妃之德,第一便是賢惠。 “委屈?”皇帝眼神閃了閃,哐當(dāng)一聲將未用完的羹摔在案幾上。“你倒是肯替她說好話。原先那跋扈的樣子,你難道沒看見?!” 長白嚇的跪下,左右開弓幾個耳刮子,下手頗重:“奴該死,奴該死!奴只想著皇后殿下愛重皇上,犯了忌諱也不自知……” 皇帝突然像斗敗了的公雞一樣,頹然道:“愛重朕……你覺得皇后她愛重朕?” 長白舒了口氣,險些以為壞了事。巴結(jié)皇后再上心,到底整個宮廷皇帝說了算。不過皇帝冷不丁一問,他也不知這位少年天子心中所想,猶豫了會,保守的說:“皇上天資卓越,又兼得容貌俊朗,哪有女子會不愛重?!?/br> “是嗎?”皇帝當(dāng)然驕傲的認(rèn)為自己當(dāng)?shù)闷疬@個天子,坐得了這個皇位。卻因成為太子有館陶公主幫助,即位后又有太皇太后掣肘,始終不安。自信又疑惑,是不是真的做不了這個江山,才非得皇祖母日日勞心,把持朝政? 長白順桿子上,滿臉的誠摯:“奴打小伺候皇上,皇上胸懷天下,氣度不凡,這可是無人可比的。莫說皇后殿下愛重您,那幫剛?cè)雽m的家人子們,各個盼著您,盼的望眼欲穿吶!” 懷里剛賞的銀子還熱乎著,官宦家的小姐當(dāng)真大方。不過他不會因小失大,略略提上個一兩句,皇上臨幸與否,可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皇帝眸光閃了閃,“這次入宮的家人子,大半是前朝官宦人家的小姐。朕不喜歡她們那股子傲慢腔調(diào),有無平家女?” “有幾位家人子出身微寒……”長白拖長了音調(diào),心里有點慌。他沒想到皇帝劍走偏鋒,不愛那嬌滴滴的大家閨秀,反倒想著小家碧玉。懷里的銀子驀地像長出刺來,刺的他渾身不得勁。那么些個家人子,他哪里記得誰更勝一等,只記得誰給了銀子。 皇帝不耐道:“這話說的滑頭!朕問的是名姓,你說的那般含糊,難不成叫朕親自去往養(yǎng)德宮詢問?” “奴不敢?!遍L白冷汗涔涔。 “你自然不敢。”皇帝冷哼:“皇后賢惠,朕也不能拂逆了她的意思。你去命畫匠畫了像來,再讓人用竹簡把她們的名字、家世給逐一記上?!?/br> 長白偷偷抹了汗,賠笑道:“皇上好主意!” “難不成指望你們?”皇帝似笑非笑,目光冷冽。 長白腿一軟,再不敢說什么。 初一十五,必得皇后陪侍,這是祖宗留下的規(guī)矩。阿嬌無法掩飾住心里的厭惡,裝病推諉許久后,又因和皇帝本就有心結(jié),說是臨幸,不過是一起吃吃飯,帝后兩個說話也不多。 這日戌時,處理永巷事宜,剛歇下吃了口茶,就見長白打著拂塵入內(nèi),滿臉的喜色。 “皇后殿下,皇上請您甘泉宮伺候?!?/br> 阿嬌笑意淡淡的,倒是百靈取了銀兩塞給長白。 “長侍郎辛苦,這些拿著吃酒吧?!?/br> 長白本以為皇后會很是高興,沒料到反應(yīng)不大,倒叫他訕訕的。虧得百靈解圍,這才轉(zhuǎn)寰過來,笑道:“請殿下?lián)Q了衣裳移步甘泉宮。” 阿嬌點點頭,長白喜滋滋的去了。 百靈招呼宮人伺候,阿嬌對鏡自照,眉眼間的傲氣雖有,卻多了分沉穩(wěn)和平靜。原來的她,被皇帝無意間想起,總會高興不已。那樣卑微的渴求夫君給予一絲絲的愛。 尊貴如皇后又怎樣,還不是要依附著君王而活。 待到阿嬌梳洗打扮來到甘泉宮偏殿,皇帝已在自斟自酌。 殿中點著絢爛的宮燈,立燈足有一人高,并立兩排,似人型,冷不丁看去,有點怵人。 阿嬌提裙入內(nèi),正看見皇帝飲酒的側(cè)臉。他是個俊逸瀟灑的君王,有著完美的容貌,剛毅、果敢,富有男兒氣息。任女子見之,無不為之傾心。 曾經(jīng),她也是那為之傾心的其中一個,還是獨(dú)立高處的那個,卻也是最不能以耍小性兒博君王疼愛的一個。 “站在那里做什么?”皇帝自顧自的夾菜吃,隨旁也無宮人隨侍,偌大的殿宇中,只有他們二人。 阿嬌揮退百靈,徑直走到他對面的位子上坐下,不動筷,不飲酒,只那樣靜靜的坐著。 “這魚頗為鮮嫩,皇后可嘗一嘗?”皇帝夾了一筷子。那魚rou頗嫩,他稍一遲疑未送入口中,均數(shù)掉落在面前的碗中。 阿嬌不知他想做什么,只道:“臣妾不食魚rou,皇上差不多已經(jīng)忘記了?!?/br> 皇帝一怔,繼而哧哧一笑,“朕卻是忘了?!?/br> 他又舉筷伸向魚rou,“可朕偏生愛食新鮮魚類?!?/br> 第10章 一夜寵幸 阿嬌當(dāng)然記得皇帝愛吃什么,他的喜好,他的習(xí)慣,無一不記得。就算恨極了面前這個人,卻也無法忘記當(dāng)初對他又是多么愛極。那些關(guān)于他的點點滴滴,無論如何逼迫自己,午夜夢回,全都一一記起,深深刻在腦海。 她微微閉上眼眸:“皇上到底想說什么?” 劉徹笑著望她,眼中盛滿了她上輩子渴求許久的溫柔情誼,“梓童不來為朕布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