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他話音才落,匆匆而來的陸小果就喘著氣搶答道:“我知道,因為他們生前就是想進城,所以死后一直不停歇的按照生前的意識而行動?!币差櫜坏媚潜怀窍履切┙┦瑖樀媚樕l(fā)白的白秀秀,繼續(xù)說道:“正如相公所言,這些僵尸并未襲擊任何人,他們只是不斷的撞擊城門?!?/br> 此話不止是北辰無憂的臉色變得冷然,連長安和束時風也是一臉震驚:“你的意思,他們都是幾年前受災的難民?” 陸小果頷首,看了一眼北辰無憂,“甘州一帶地勢平曠,可幾年前洪災之時,此處竟無一災民一暴民,朝廷只當此處官員管理得當,可是我以為……”后面的話自不必說,城墻外的一切都解釋得清清楚楚?!跋喙氡卦缇鸵呀?jīng)確定,只是自己無法相信天下竟然會有如此喪心病狂之人吧?” 畢竟,這些災民上萬啊。 氣氛一下變的沉重,無人言語,直至那懸空躍起往下祭出天雷陣的玉衡一聲冷哼,眾人才從中回悟過來。北辰無憂看了一眼那天雷陣,只怕打下去,飛灰湮滅的僵尸不在白數(shù)。 “住手!”北辰無憂急喝!到底是朝廷辜負了這些黎民百姓,怎能看見他們在死一次? 陸小果明白他的意思,可此刻也來不及拿出替身符,只得硬生生的飛出去,將那天雷陣擋了過去。 這玉衡的法術雖然是正統(tǒng)的道家傳承,但他法術到底不高,而且又無任何上品符咒,所以這一擊天雷陣威力并不算大,但也把陸小果打得狼狽不堪,身體不受控制,瞬間急速往下而墜! “小果!” 耳邊全是嗡嗡的雷鳴聲,陸小果卻像是聽到有人喚自己一般,抬起沉重無比的眼皮,只見北辰無憂朝自己飛身而來,她張了張口想要喊他別下來,可話在喉嚨里,怎也說不出口。 北辰無憂去救陸小果,而束時風和長安已經(jīng)兵分兩路,分別將這師兄妹打落下來。 玉衡本就已經(jīng)精疲力盡了,莫名其妙的被這些看戲的公子哥揍,心中更是不滿,當即便質(zhì)問:“幾位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想讓這些僵尸進城屠殺百姓?” 他一臉道貌岸然,說的義正言辭。 可束時風跟長安卻是面不改色,負手而立,眺望著城墻下的僵尸,“道長可是看見他們殺人了?如若沒有,何畢以如此殘忍的方法將其飛灰湮滅,他們魂魄尚好,大可收服送輪回。” “哼,你說的倒是輕巧,那你來???”玉衡自恃年輕這一輩中,不管是大唐還是其他的國家,沒有幾個人的道法能同自己相提并論,而這個看似秀才儒生般的陌生人,竟敢對自己指手劃腳。 比起激動憤怒的玉衡,搖光顯得也不大好,她一雙美目直勾勾的盯著城墻下已經(jīng)被北辰無憂救上來的陸小果,幾乎是咬牙切齒道:“這位姑娘難不成與這些僵尸是一起的?”不然怎拼死擋下師兄的天雷陣。 她這一說話,玉衡忽然發(fā)現(xiàn)陸小果擋下自己的一記天雷陣之后,不但沒有死,除了昏迷之外,竟然也沒有一處外傷,他心中忽生防備,甚至懷疑陸小果不是人,當即朝自家?guī)熋檬沽藗€眼神,一面問著束時風道:“聽說幾位也才到甘州?!闭f到此處頓了一下,朝城墻外的僵尸看去,有些陰陽怪氣道:“這些僵尸幾乎與幾位同時到甘州,這也太巧合了吧?” ☆、第五十三章 秀秀10 他這話里的意思太明顯不過,便是白秀秀也明白,想到陸小果對自己算是有救命之恩,當即便站出來替他們澄清:“搖光道長多慮了,此事怎會與幾位有關,何況這些……這些怪物,看著穿著裝扮,都像是甘州本地的人。” 搖光美目怒掃,冷冷的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芊芊女子,“你又是誰?這里還輪不到你說話?!?/br> 白秀秀有些訕訕的朝后退了兩步,但還是鼓足勇氣道:“我舅舅乃甘州知府大人?!?/br> 沒等她話說完,搖光美目一瞇,冷笑道:“原來你便是劉小姐口中那位被妖魔附體的表小姐,她說之時本道還是不信的,如今看來,表小姐果真是被妖魔迷了魂,這說話也顛三倒四的?!?/br> 聽到搖光提起表姐,白秀秀的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臉的恐懼,下意識朝束時風等人的身后縮去。 北辰無憂懷抱著昏迷中的陸小果,面無任何表情的看了一眼城墻外的僵尸群。再過一個時辰就天亮了,那些僵尸自然會離開,而那城門如此堅固,他們不可能在一個時辰里破開。 所以他決定先帶著陸小果回客棧。 哪怕陸小果現(xiàn)在昏迷不醒,可白秀秀還是緊跟在他們的腳步后面,硬是追到了客棧里。 接下來城墻處發(fā)生了什么眾人不知曉,只是到中午的時候,搖光師兄妹,連帶著劉知府跟一位看似仙風道骨的老道一起來了。 老道臉色十分難看,連劉知府都只能跟在他身后諂媚的陪著笑臉。他的身后還跟著十位相貌俱佳的童男童女,個個都一身雪白的道袍,手持佛塵整整齊齊的跟在他的身后,排場之大,堪比王公出行。 束時風口中叼著半截不知道哪里摘來的麥穗,正倚靠在二樓樓梯口的廊柱上,瞧見他們身后跟著的搖光跟玉衡,忍不住嘀咕:“這唱的又是哪一出?”小果從回客棧就醒過來了,倒也正常,所以他沒什么可擔心的,反而是那個白秀秀,長安已不算凡人,對這種俗事自然不理會,所以最后反而是要他來保護白秀秀。 這會兒陸小果還在垂著腦袋聽北辰無憂教育。 向來及少動怒的北辰無憂,此刻俊美的面容上浮著一片薄怒,一雙陰沉的眸子直直的盯著盤腿坐在床上吃飯的陸小果。 陸小果連著扒了兩口飯,見他還生氣,不禁放下碗撒著嬌:“好了,這次是我錯了,下次定然不會以身犯險?!彼谋WC半點誠懇沒有,說完又往小嘴里扒了兩口飯,還咕嚕嚕的說道:“不過那點小陣法,沒半點殺傷力,可見這清心觀也不過是徒有虛名?!逼鋵嵡逍挠^她也是這幾日才知道的,從前還真沒聽說過。 北辰無憂的威懾,只怕也只對她沒作用而已。間她還能吃的這么香,北辰無憂先敗下陣來,有些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在她旁邊的空處坐下來:“你個傻丫頭,那陣法我自有辦法破了,你以后不許在這樣沖動!” “我知道了,知道了?!甭犓@樣說,陸小果猜他心里的怒氣消去了大半,趁機往他懷里蹭,“相公放心,我也是有分寸的人?!?/br> 這廂碗還沒放下,外間便響起一個男子沉穩(wěn)的聲音:“世子爺,清心觀的育德道長來了。” 北辰無憂聞言,眼底閃過一抹譏諷,“怎么,還真認定我等與城外的僵尸是一伙,所以特意來拿人了?” 外間的男子沒敢回話,只是小心翼翼道:“劉知府也來了,束公子正在與他說話?!?/br> “你先下去吧?!狈愿酪宦?,轉而朝陸小果交代道:“你好好的給我在屋里休息,莫要在打主意出去?!?/br> ‘大名鼎鼎’的育德道長都來了,她能不去看看,被傳成了神仙一樣的老頭她不去看看豈不是可惜了?所以聽到北辰無憂的話,小嘴就嘟起來,不過旋即老實的應道:“嗯嗯,相公放心,我吃完飯就休息?!?/br> 北辰無憂自然是信不過她的,當即朝墻面敲了一下,朝隔壁屋的長安道:“水生不是無聊么,小果叫他來打牌呢!” “相公~”水生來了,自己還怎么出去?所以陸小果當即就不滿的叫起來。 而此刻,樓下幾乎是用下巴在看人的育德道長眉頭忽然蹙起來,還沒等劉知府詢問,他人已經(jīng)飛身而起,越過幾個小童,直接上了二樓,手中佛塵一甩,掐指結?。骸凹奔比缏闪?!大膽惡鬼,還不趕滾緊出來,本道饒你不死!”一記符箓從他寬大的袖子里飛出,直接飛往水生和長安所在的客房。 “哼,我就說這些人根本不對勁,看吧,我?guī)煾敢呀?jīng)抓到那鬼了。”搖光見此,一臉的得意。 劉知府聽到有鬼,嚇得臉都白了,看了看外面的太陽,又自我安慰道:“道長說笑吧?這大白天的怎么能有鬼呢?”嘴上雖如此說,可心中還是心虛得很,朝玉衡又靠近了兩分,以防有個萬一。 育德道長所有的弟子里,最為疼愛的便是搖光,甚至是對她多了些不同于師徒感情的情份,而此番愛徒受了如此羞辱,自己這做師父的,怎能不為她報仇?何況,他清心觀的人豈是這些凡夫俗子能指指點點的? 還有徒弟說的那個丫頭,竟然能擋下天雷陣,還能留下性命。 追著符箓,育德道長很快就到了水生所在的房門口,正欲出手,忽然房門打開,但見一身儒衫的長安從中走出來,而那張符箓竟然被他輕而易舉的接抓住,然后金光散盡,瞬間成為一張廢紙。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阻擋本道抓鬼!”他一臉怒意,冷喝著責斥長安走開。 ☆、第五十四章 秀秀11 在育德道長怒喝完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一雙含著精光殺意的目光無比震驚的看著這個身著儒衫的青年男子。 明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而且看起來也不會絲毫的武功,可是他竟輕而易舉的把自己的法力一下破了。震驚之余,他張口就喝道:“你不是人?” 長安攤開雙臂,似乎想要他看更加的看清楚自己一般,一面云淡清風的笑問:“不是人,那道長以為再下是什么?” 可這態(tài)度在育德道長看來,就是十足的挑釁,他心中疑惑,卻又探查不出什么來,但又不甘心被這樣一個黃口小兒掃了臉面,所以一雙眼睛里滿是陰鷙之光,狠狠的一字一句道:“是妖!” 陸小果正死纏爛打的隨著北辰無憂從客房里出來,恰好遇到這樣一幕,滿臉愕然,這老道分明就是胡說八道,長安雖然不是神不是仙,但也不是魔不是妖,只是一個與天地共存的人罷了。 然其他的人一聽育德道長說長安是妖,一個個都防備起來,那搖光跟玉衡更是直接祭出法寶,“我就說,若是凡人,怎么能如此云淡風輕的面對那么多僵尸,我看你們分明就是一伙的,興許那些僵尸就是你們帶來的?!边@會兒,玉衡總算有些找回屬于清風觀弟子的尊嚴,無比得意的說道。 “相公,這老頭信口雌黃,顛倒黑白,你就不管管么?”陸小果見北辰無憂凝眉卻不作為,有些著急起來,搖著他的手臂便撒嬌。 北辰無憂的嘴角卻微微的蕩開一縷笑意,輕描淡寫的說道:“小果你自來做事情,不都是能動手盡量不動口么?”道理,也是要說個能聽懂的人,不能懂的人,何畢多浪費口舌。 “咦?”他的態(tài)度讓陸小果十分詫異,墊著腳尖就去摸他的額頭,“相公你沒事吧,你向來不是不喜歡我動手么?” “你個傻小果,無憂都放話了,你怕什么,再不濟出了什么事,我束時風給你頂著?!彪m然矛頭沒在自己身上,但束時風卻無比的惱怒,且不說那僵尸的情況讓他震驚,便是這個道貌岸然的清風觀,也把他惡心了一回,本來以為弟子年輕氣盛,那師父應該是不負盛名的??蓻]曾想,這分明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信口雌黃,舌頭竟然也不打結。 他們這邊的說話聲終于驚擾到了育德道長,他轉過身來,目光直徑落在陸小果的身上:“能擋下天雷陣的,絕非凡人之軀,本道看你也是個披著人皮的妖魔!還不快快現(xiàn)形!” “怎么一下這么多妖怪?!眲⒅@會兒已經(jīng)嚇傻了,也顧不得官威,縮著身子多在育德道長的身后。 育德道長此刻滿臉的得意,“甘州忽然來這么多僵尸,只怕與這幾個妖魔是離不開關系的。” 劉知府哪里還能聽進去,只是見束時風跟他們站在一起,不禁著急的喊道:“賢侄,快快過來,莫要在被那些妖魔蠱惑了。” 束時風卻不領情,甚至是沒有了好臉色。他如若沒記錯的話,劉知府在甘州任知府一職,只怕少說有十年之久。如此的話,那當初的那些災民,他不可能不知情,甚至有可能參與了這次活埋。 劉禪娟跟周懷德不知何時來的,一群陌生人之中,最讓二人先看到的,便是白秀秀。 周懷德心中無比震驚,因為此刻白秀秀躲在那些人身后的動作,跟當初安秀秀是一模一樣的,不同的是安秀秀當初是躲在自己的身后。他忽然覺得絲絲寒意從腳底升起,生生覺得那白秀秀就是安秀秀附身,專門來找自己索命的。 劉禪娟從一進門就一直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周懷德,此刻見他看到白秀秀而忽然變得手腳冰涼,不禁在他耳邊輕輕誘問道:“相公,你是不是也覺得表妹有問題?” 周懷德額頭滿是冷汗,聽到妻子的話下意識的點頭,一面含糊不清道:“是她,是她來報仇了!” 劉知府發(fā)現(xiàn)女兒來,本是要讓她趕緊躲開的,每曾想聽到二人的對話,又見白秀秀跟這些妖怪站在一起,不禁也懷疑起來:“秀秀,你怎么了,快到舅舅這里來。” 白秀秀不但不理,卻越發(fā)的往束時風身后躲,在見到周懷德之后,更猶如見到妖魔鬼怪一般,滿臉的慘白。 “大人不必在喚,令侄女只怕也是被這些妖魔迷惑了心智,待本道作法,將他們一一打回原形?!庇碌篱L一臉正氣,心中也早做好了打算,這幾個人無視他清心觀,勢必不能在留,就算不是妖怪,自己也會想辦法讓他們變成妖怪。反正這次出行正好帶了兩只狐貍,到時候只要將人殺了,將狐貍尸體給知府大人看就是了。 他心中打好了主意,當即朝劉知府道:“大人快帶著人撤離客棧,以免被這些妖魔傷害?!?/br> 劉知府早就想出去了,如今得了他的這話,當即吆喝著客棧里的人都出去。一時之間,這本來就沒什么客人的客棧里,就剩下北辰無憂一行人。 “想來我真應該多到處走走,在山莊里悶了這么許多年,竟然不知道天下還有如此厚顏之人,一言不合就仗著自己身份道別人是妖怪。哎呀,我倒是想問問道長,一會兒我們實在現(xiàn)不出行,你對外又如何交代?”長安手中的折扇‘啪’的一聲打開,他翩翩搖著折扇從育德道長身旁走過來,直徑往樓下而去。 那些個小童怕他,也不敢攔截,紛紛避開。 “你倒是白替道長擔心了,你瞧那是什么?”北辰無憂悠悠一笑,朝那樓梯口站著的小童望去,他的手里正抱著一個蓋著白布的箱子。 “一股sao味,莫不是狐貍吧?”長安頓住腳步,連忙那扇子有些夸張的遮住鼻子,“我可不認為這是個好寵物,道長不會是專門替我們準備了真身吧?” ☆、第五十五章 秀秀12 陸小果伸著脖子眺望了一眼,還真是狐貍,莫不是這老道一直隨身攜帶?不過這個時候有長安,她才懶得發(fā)言,何況這育德道長是搖光的師父。 搖光看相公的眼神就不對,她是喜歡相公的??伤@師父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相公卻不自知,如此這般,相公對只怕連對她也沒什么好感。 那么這輩子,她休想在讓相公對他生出好感,哪怕以后她真的改了這副德性,畢竟惡劣已經(jīng)在相公的心里根深蒂固了,這是拔不掉的。 所以,她靜靜觀望就好。 育德道長被揭穿,也不惱怒,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是一群死人,自己完全不用與他們多費口舌,當即就招呼著身后的玉衡搖光等人:“布陣!” 十來個小童子位置變換間,已經(jīng)擺出一個七星陣,最好突破的缺口,正站在育德道長本尊。 “好個七星芒陣,只是再下以為,陣法這種東西就不要在小果的面前擺弄了,班門弄斧都算不上?!遍L安不以為然的靠在背后的欄桿上,一副悠然自得,根本沒有半點身臨大敵的擔憂害怕。 育德道長目光一冷,滿是殺意直向無辜的陸小果,“黃口小兒,莫要放肆!” 陸小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就曉得長安才沒那么好心,終究還是把禍水引到自己這里來。將白秀秀往自己身旁拉了一把,朝他三人道:“破天機、天璇、天樞!” 聽到她的話,育德道長臉色頓時一遍,急忙張口要叫小童們換陣,可已來不及,北辰無憂三人已經(jīng)將陣法破了。 其速度之快叫人難以想象,這三人之中他本來以為只有那束時風有些功夫,其他二人一個弱不經(jīng)風,一個則是儒衫長袍,一看就是讀書人,沒曾想恰恰是這二人動起手來,自己連看都沒看到他們怎么動手的,陣法就破了。 頭一次,育德道長的自信沒有了,他甚至是有些慌亂的從懷中摸出幾張符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