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吧！”

    “不賣！”

    “你傻不傻！說不定他真能出高價呢。上回你看中一條混了寒銀絲的長鞭，可惜咱們錢不夠。他若真能出高價，你就賣了藤鞭，把銀鞭買回來，豈不是好?！?/br>
    “……”莫姬似在猶豫，半晌才道，“方才他也沒開價，這條藤鞭也舊了，他肯出高價么？”

    “價錢不合適，咱們就不賣?？煽偟寐犅犑裁磧r吧?！?/br>
    “……”

    房內(nèi)，同樣聽見他們對話的靈犀一骨碌坐起來，撩開床幔，朝聶季道：“我要買！”她本能地察覺到這事有異，說不定就是墨瓏設(shè)下的計謀。

    聶季倒是聽出莫姬語氣有松動之意，沒好氣地看向靈犀：“一條舊藤鞭而已，有什么好玩的?！?/br>
    “那條鞭子上頭能開花，咱們海里頭沒這樣的，我喜歡?！?/br>
    聶季估摸著她就是圖個新鮮好玩，搖搖頭，起身出門去替她買藤鞭。靈犀聽著他在廊上與莫姬商討價錢，雙目緊張地盯著門窗，期盼著墨瓏能破開結(jié)界。過了好一會兒，聶季拿著藤鞭進來，除此之外毫無動靜，靈犀失望非常。

    “給你！”聶季往藤鞭丟給她，不甚滿意道，“陸上的人真是精于算計，這么一條舊藤鞭，敢賣十二個金貝。貪心至此，可憐可嘆?！?/br>
    靈犀接過藤鞭，在手中細(xì)細(xì)摩挲，又想從中找出些許提示，可惜的是，什么都沒找著。她百無聊賴地?fù)]了幾下，收在身邊，復(fù)放下床幔，翻身睡覺。

    夜?jié)u深沉，東廂房中，莫姬望了一眼墨瓏，后者點頭，她遂捻訣念咒。

    西廂房中，床幔之內(nèi)，靈犀身旁的藤鞭開始無聲無息地生長出枝葉，抽長綠莖，綻出粉嫩的小花，逸出淡淡的清香……靈犀愣住，盯住藤鞭，想起在西山石壁泉的事情，頓時明白過來，禁不住咬唇一笑，暗自心道：果然是個好主意！

    她悄悄將床幔撩開一條小縫，屋內(nèi)一燈如豆，聶季斜靠在竹椅上，鼻息淺淺，已淺淺睡去。他設(shè)下結(jié)界，知曉靈犀沒有靈力，無法沖開結(jié)界，故而并不甚擔(dān)心。

    縷縷暗香逸出床幔，一絲一絲地盈滿室內(nèi)。在不知不覺的一呼一吸間，暗香通過聶季的鼻端，滲入體內(nèi)，直達(dá)四肢百骸，讓他睡得更香更甜。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聽得聶季鼾聲漸起，不似作偽，估摸已經(jīng)睡得深沉，靈犀這才從床上溜下來，躡手躡腳行至聶季身前，試著輕喚他兩聲，見聶季并未有回應(yīng)，又試著輕推他，聶季鼾聲轉(zhuǎn)小，不過片刻功夫，復(fù)鼾聲大作。

    靈犀見狀，心中大樂，從他懷中偷出攬月索，將他連同竹椅一塊兒綁了個結(jié)實，然后才去開門。結(jié)界仍在，她試了又試，用蠻勁生拉硬拽也拉不開門。此時聽見門外墨瓏的聲音：“你讓開些！”

    靈犀不明其意，但依言讓開。只見木門上出現(xiàn)一個紅點，似火似焰，很快向四周擴開，直至成為一個人能通過的大圈。紅圈之內(nèi)，再看不見結(jié)界的點點藍(lán)光。

    “出來吧?！蹦嚨恼Z氣頗輕松。

    靈犀一下子拉開門，笑盈盈望著墨瓏等人：“多謝你們！”

    “我的鞭子呢？”莫姬惦記著她的寶貝。

    “在床上。”

    結(jié)界被觸動，聶季從沉沉昏睡醒來，卻發(fā)覺身子像被灌注鉛水般沉重，連睜開眼皮都力不從心。

    莫姬快步搶進房內(nèi)，將長鞭復(fù)纏回腰際，回身之時，正看見聶季撐開沉重的眼皮，艱難地想要抬手抓住她?！澳恪銈儭竽憽彼馈?/br>
    他話還未說完，隨后進門的夏侯風(fēng)隨手從桌上取了個茶杯，徑直塞入他口中，不滿道：“大男人綁了人家小姑娘，還有臉罵我們。我若是你，就找個僻靜地方死去，活著也是丟人現(xiàn)眼！”

    聶季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能怒瞪著他。

    “喂！你罵他作甚？”靈犀忙攔道。

    墨瓏雙手抱胸，靠在門邊搖頭道：“真是小白眼狼，剛把你弄出來就倒戈了。”

    “不是……反正你們不能欺負(fù)他?！膘`犀本想取出聶季口中的茶杯，但見他瞪得兇，覺得他還是不說話來得好，復(fù)訕訕縮回手，朝聶季道，“你回去告訴jiejie，我不是貪玩，待辦完事情，我馬上就會回去！”

    說罷，她復(fù)關(guān)上門，招呼眾人：“快走快走！我們趕緊走！”她沒有靈力，攬月索捆不住聶季，心里著實沒底。

    眾人頂著沉沉夜色，離開了青陽都城。剛出城，就看見一抹白影從旁邊竄出來，帶著一股涼氣，嚇得行在最前頭的夏侯風(fēng)一哆嗦。待看清來人，他才松了口氣，伸手欲打：“躲在這里裝神弄鬼做什么？”

    白曦縮頭躲過，口中只道：“冤枉啊，冤枉啊……”

    墨瓏問道：“你跟了我們一路，究竟所為何事？”

    白曦解釋道：“那個姓聶的，我在長留城就曾經(jīng)見過，找我打聽靈犀姑娘的下落。我見他捉了靈犀姑娘，我自己又沒本事與他計較，只得一路跟著，想著伺機把靈犀姑娘救出來?！?/br>
    聽他如此說，靈犀大為感動：“多謝你這般仗義?！?/br>
    墨瓏聞言，輕扯嘴角，總算忍著什么都沒說。

    31.第三十章

    “趕緊走吧！”莫姬催促道，“方才他就已經(jīng)轉(zhuǎn)醒，我恐怕迷香制不住多久，哪里還有工夫在這里扯閑篇。”

    “咱們往哪兒去？”靈犀擔(dān)憂道，“他騰云術(shù)好得很，要追上來可容易?！?/br>
    墨瓏道：“你只管跟著走就是了，用不著瞎cao心?！?/br>
    此前他們在客棧中便已商議定，從此地往東北方向半日行程，有三十里桃花林，常年彌漫著桃花瘴，如平地里浮著的一大片粉紅云霞，遠(yuǎn)遠(yuǎn)望去，煞是好看。只是那瘴氣頗厲害，吸入腹中，輕者病重者死，因此人畜都不敢靠近。

    他們一行人星夜兼程，快至桃花林時，莫姬停下腳步，要他們且等等。自己孤身往桃花林中去。

    “她不怕瘴氣么？”白曦奇道。

    夏侯風(fēng)得意答道：“她自然有常人及不上的本事，你可別小瞧了她?！?/br>
    過不了多時，便見莫姬回來，采了一小兜小青果，皆是剛剛才長出形來的桃子。“還好趕得巧，若是再早些日子，桃子還未結(jié)出來，那可就沒法子了?！彼溃耙馓一ㄕ蔚恼螝?，這林中長出的桃子就是最好的解藥。”

    她將小青桃分發(fā)給眾人，要他們先吃下去。靈犀因有鮫珠在身，自能解毒，不懼瘴氣，因此用不著。

    小青桃初初結(jié)成，一望便知定是又酸又澀，況且常年生長在毒瘴中，也不知有毒沒毒。白曦與莫姬初初相識，不甚信任，拿在手中，頗為躊躇，左顧右盼瞧其他人。夏侯風(fēng)吃得最快，整個桃丟入口中，隨便嚼了兩下，就囫圇吞下。墨瓏如同吃尋常桃子一般，面上無甚表情，三口兩口吃下去。東里長吃得最為細(xì)致，咬一小口，嚼上許久，再咬上一小口，再嚼上許久……

    “味道怎么樣？”白曦探頭問東里長。

    東里長伸縮脖子，把口中之物先咽下去，才慢條斯理道：“汁有點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