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jié)
張小籠想,好像只有她啊。 “好像真的沒有警察來啊?!?/br> “怎么這么過分,景天都傷成這樣了,為什么警察都還不來??!” 質(zhì)疑與抱怨聲聲自四方而來,這種抱怨,張小籠非常理解的,畢竟自己偶像受了傷,總希望警察叔叔能到場陳述情況,并且保證一定會將兇手緝拿歸案之類。 可問題是…… 張小籠很慫地低下頭,你們?nèi)诉@么多,我真的不敢出去??! 雖然直覺告訴她,她現(xiàn)在出去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可要是她不出去,就現(xiàn)在這情況,誰知道媒體會怎么罵宏景警方啊。 “所以,出了這么大的事,警方?jīng)]有派人在嗎?” 果不其然,發(fā)覺周圍似乎真沒有警方相關(guān)人士在,女王大人連語氣都變得冷漠森然起來。 張小籠打了個寒戰(zhàn)。 乘著這個當(dāng)口,她對著話筒,小聲問道:“刑隊……我要出去嗎?” 電話那頭略一沉吟,雖然沒人說話,可張小籠腦海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刑隊長和林顧問對視一眼交流想法的畫面。 別人都這么點名了,正常領(lǐng)導(dǎo)大概都會派下屬出面背鍋吧。 很快,刑隊的似乎又湊近電話,伴隨他的呼吸音響起,張小籠緊張得渾身緊繃。 忽然,她聽見電話里的人說。 “別出頭,沒事?!?/br> 在那一瞬間,她很沒出息地想哭。 …… 安生國際商場門口,香樟樹下。 王朝早已被趕去搜尋各種資料,林辰站在戶外,陪刑從連打完電話。 刑從連在寬慰幾聲后,掛斷了電話,表情很無奈。 雖然并未與女孩通話,但林辰依舊從刑從連的表情是推測出小姑娘大概是在現(xiàn)場收到了驚嚇:“小籠這是?” “好像是哭了?”刑從連搖搖頭,一副“我也不知道她干嘛哭”的樣子。 林辰幾不可聞嘆了口氣,心想如果你有位英俊上司為了保護你把鍋背自己身上,你自然會感動,那么如果是女孩子,哭也沒什么不可能。 刑從連又作勢要掏煙,可拿到一半,他又停下,然后問:“說起來,李景天這位經(jīng)紀人怎么厲害成這樣?” 林辰答:“女人厲害起來,就是這樣?!?/br> 刑從連又說:“可我忽然覺得,這個厲害女人的那些話倒是套路很重啊,先示弱、后立威,先同仇、后敵愾,他們娛樂圈人都這么多心眼?” 林辰看他一眼,見他是認真在問,于是覺得,你連這種套路都看得穿,心眼似乎也并不算少? 可這種話,他也只能心里想想,嘴上只能說:“你是說,她與粉絲媒體‘同仇’,那么‘?dāng)硱鳌膶ο笫钦l?” “現(xiàn)在看來,好像是我們啊?!毙虖倪B靠在商場門口一顆新栽的香樟上神秘兮兮地問:“明星出事,經(jīng)紀人卻非要針對警方,那如果你是娛樂圈的人,你覺得這是為什么呢?” 刑從連的懷疑,雖然很冷漠,但不無道理。 其實李景天那位經(jīng)紀人,雖然從頭到尾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無可指摘,但正因為無可指摘,反而顯得太冷靜太勝券在握,令人不喜。 林辰很誠實道:“我不知道這是什么套路,畢竟玩心眼這種事,從來不是我強項?!?/br> 聽他這么說,刑從連愣了愣,忍不住笑了起來:“林顧問這話,我怎么聽著味道不太對???” “刑隊長想多了?!彼f。 刑從連于是湊近他,繼續(xù)問:“你說,現(xiàn)在那間急診室里,會不會正在密謀如何把李景天處理成‘重傷’,我們是不是落入娛樂圈的炒作計劃里?” 林辰倒是沒有否定他:“是有這種可能,如果李景天他們是為了炒作事件,倒是有可能為了阻止警方調(diào)查,把我們作為必須針對的對象?!彼f到這里,自己卻搖了搖頭,“老實講,這種做法很愚蠢,警方可能會畏懼輿論,但如果警方執(zhí)意調(diào)查,這又哪里是輿論能夠阻止的?事實上,從李景天被割喉開始,我一直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倒不是說落入圈套的感覺,而是覺得……”他說到這里,終于停住,其他真不是一個太喜歡在辦案過程中分析個人情緒的人,可現(xiàn)在的感覺,真是非常怪異,“我覺得,很悶……”他說。 刑從連砸了砸嘴,說:“聽你說‘悶’倒是個很新鮮的詞啊,這到底是怎樣的悶啊?” “我也不知道?!彼俅螕u頭,無法形容這種奇怪的感覺。 悶,確實是個非常不具體的詞。 但或許是站在商場高層時、又或許是目睹李景天倒地時、甚至是在刑從連解開那束玫瑰時,林辰都有相同的感覺。 如果非要選擇一種更恰當(dāng)更具體的形容,那只有說,這種悶來源于一種無能為力感。 分析情緒對破案并無太大作用,林辰認真思考關(guān)于李景天的問題,最后有些殘酷地說:“判斷李景天是否在炒作,那需要看他最后情況究竟如何?!?/br> 想起舞臺上的鮮血,他最終還是說,“其實,按照現(xiàn)場的出血量來判斷,很難說兇手沒有傷及李景天頸動脈,那么,李景天能夠被搶救回來的可能性并不大?!?/br> “林顧問的意思是,如果李景天是被蒙著白布推出來,那我們就必須承認自己心思太多總把人想太壞;但如果,李景天是露著臉被推出來,并一副剛從死亡線上被搶救回來的樣子,我們就要考慮他自導(dǎo)自演的可能性了……這有些殘酷啊。” “這種非a既b的選擇,雖然很殘酷,但如果出現(xiàn)c,則更令人頭疼,所以希望還是不要出現(xiàn)第三種可能性為好。”他說。 其實林辰也并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也就是在他說完那句“不希望”的后兩分鐘,刑從連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上“張小籠”三字,知道終于到了選項自己給出答案的時間。 刑從連按下公放,讓他一起來聽。 “刑隊,李景天出來啦!” 女孩聲音興奮,并透過公放傳出,那樣輕甜的聲音,被四周喧鬧的車流聲沖撞著,然后變得非常虛無縹緲起來。 果然,還是b選項——自導(dǎo)自演? 刑從連問:“李景天情況怎么樣,意識還清醒嗎,醫(yī)生怎么說?” 張小籠說:“清楚啊,怎么會不清楚?” “剛做完手術(shù),意識還很清醒?”刑從連很懷疑地問道。 “你一定不會相信呢刑隊,李景天居然自己走了出來??!” …… 市立醫(yī)院,三號急診室外走廊。 張小籠舉著手機,不可思議地盯著急診室門口站著的那個人。 歌手本人和電視上也沒有太大區(qū)別,比起電視上略顯清高的樣子,現(xiàn)實生活中的李景天更平易近人,當(dāng)然,這并不是說他不帥,他依舊是儒雅英俊,臉色帶著失血過多的慘白,他緩身而立,脖頸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在環(huán)視四周后,張小籠看見他緩緩鞠躬,像是在感謝周圍粉絲的支持。 見此情景,周圍的少女粉絲們開始尖叫和拼命鼓掌,仿佛是劫后余生的慶功會。 李景天臉上滿是感激,他眼眶有些濕潤,卻依舊沒有說話。 張小籠當(dāng)然也很開心,她笑著將歌手從頭打量到腳,歌手的t恤上滿是血跡,甚至連褲子上都是血。 這有些奇怪,張小籠忽然意識到,李景天是被割喉誒,失血過多誒,t恤都被染紅的這種出血量誒,為什么他還能站著? 就在這時,她聽見話筒里傳來林顧問的聲音。 “悄悄拍個照片給我?!绷诸檰栠@么說。 張小籠見狀,于是踮起腳尖,舉高手機,咔擦一聲,她趕忙縮回手,然后被身邊人瞪了一眼。 照片很快傳了過去。 電話那頭,林顧問的聲音都變得猶疑起來:“確實是走出來了?!?/br> “這算是選項c嗎?”刑隊長問。 張小籠有些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可就算是她,心中也充滿了疑問。 為什么有人沖上舞臺殺人,卻還能讓對方活著走出急診室呢? 第107章 血漿 為什么殺人卻偏不殺死。 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是非常多的。 比如說手抖、比如說刀不快,但最大的可能性是,那位鮮花的少女在用刀劃過李景天脖頸時,其實并沒有殺人他的意思,所以李景天才能逃過一劫、活著走出急診室。 這個可能性,當(dāng)然就是選項c,一個看起來皆大歡喜,卻引人無限遐想的選項。 “所以,我們要轉(zhuǎn)變偵查反向了?”刑從連大概也是想到了這些,臉色有些愁苦,所以終于把那根沒點上的煙又點了起來。 青煙裊裊,陽光烈得刺眼。 林辰一時間也想不通這個問題。 如果李景天是主導(dǎo)者,為了炒作事件吸引公眾注意,他為什么不裝得再可憐一點,要知道,當(dāng)著那么多媒體的面自己走出急診室,實在看上去太像是自導(dǎo)自演炒事件,正因為像,所以一位有經(jīng)驗的策劃人,根本不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那么,換個角度想,如果李景天確實是受害者,可問題在于,那名少女為什么只在他脖頸上劃出一條口子,卻不殺死他? 林辰回想起當(dāng)時舞臺上的情景,那顆砰然落地的話筒,緊緊捂住脖頸的手指和從指縫中瞬間滲出的血水,無論如何,按照那樣的出血量來看,李景天都不像是能夠活著走出急診室的樣子,這里面必然有什么問題。 “老實說,我覺得這件事已經(jīng)有些違反人類生理定律了,正常人不可能在失去那么多血液后,仍保持正常的行動能力,這太不可思議了?!?/br> 刑從連摸了摸下巴,說:“看起來,我們只能麻煩張小籠同志的同事的老公打探消息了?” 李景天經(jīng)紀人已經(jīng)點名針對警方,此時不僅不不積極表態(tài),反而選擇暗中調(diào)查,大概也只有刑從連了。 “確實還是低調(diào)一點為好啊?!绷殖秸f。 “那我們回現(xiàn)場看看?”刑從連問。 “好?!?/br> 等回到打著冷氣的大廳內(nèi),林辰才想起要看一下時間。 時間是最明顯的線索,現(xiàn)在中午11:25分,按照李景天被送往醫(yī)院的時間來看,其實他最多不過在急診室里呆了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當(dāng)然不至于完成一臺頸動脈修復(fù)手術(shù),那么唯一的可能性是,李景天傷得確實不重,而那位少女,也確實手下留情了。 所以那么問題的關(guān)鍵仍舊是血,為什么李景天會流這么多的血? 刑從連站在舞臺上,與鑒證科的同事說著什么,對方點了點頭,蹲在地上,指著那一大片與紅色地毯融為一體的血跡,道:“刑隊,我剛才就想找你,我想這應(yīng)該不是人類的血液?!?/br> “不是人類的血液是什么,動物血液?” “也不像?!辫b證科那位警員繼續(xù)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