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雞一頭黑線：“你不怕我被治療成功，從此以后真的不摸電腦了么？”

    “拉倒吧，你還能治療成功？”攝像頭那邊，一名中年美婦強勢插入，伸出一根手指戳戳桑菡的后腦勺，“你就是戒了呼吸也戒不了網(wǎng)癮！”

    “媽！”桑菡一頭栽在鍵盤上，爬起來不滿地叫道，“我說了不許未經(jīng)允許進我房間啊！你怎么不敲門就進來了？”

    “因為你根本就沒關(guān)門?。　?/br>
    “我明明關(guān)了！”

    “那是你的幻覺！”中年美婦白他一眼，對著攝像頭給宗銘打招呼：“小宗啊，好久不見啦，聽說你要結(jié)婚了，恭喜恭喜哦?！?/br>
    “謝謝何姐?！弊阢憶_她揮揮手，”抱歉打擾了，我不知道局座今天過生日。”

    “沒事啦，工作要緊?！本肿蛉诵χf，“你們說的我都聽見啦，阿菡要去臥底??？要不要我?guī)兔Γ靠偟糜袀€家長送他去吧？哈哈哈我早就盼著這一天了哈哈哈哈！”

    “媽！”桑菡崩潰道，“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不是親生的我早把你送去電擊了。”局座夫人嗔道，“你瞅你那反人類的樣兒，二十歲了中二病還沒好，女朋友也不談，男朋友也不交，整天面無表情好像誰欠你八百萬一樣！我這樣的元氣少女是怎么生出你這樣的悶葫蘆瓜的？”

    “……”桑菡無語凝噎。

    “哎就這么定了啊。”局座夫人這就拍板了，“你們過來吃晚飯吧，我煲了老火湯，玉竹百合燉鵪鶉，桑國庭一會兒帶烤鴨回來……小宗我洗個花菜等你炒哦，你上次做的干鍋花菜超級好吃呢?！?/br>
    “沒問題！”

    李維斯看他掛斷電話，問：“我們真去局座家??？”

    “去唄?！弊阢懻f，“走走，先給他買個生日禮物?！?/br>
    “我們真要送阿菡去臥底??？”李維斯有點擔心，“不會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宗銘說，“我會二十四小時監(jiān)控的，再說他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弱雞，基礎(chǔ)的自保能力還是有的。”

    時間不早了，宗銘讓李維斯去辦起飛手續(xù)，自己跑進商場去準備禮物，然后倆人開著umbra的直升機，趕在晚飯開始之前飛到了桑國庭他們家。

    桑國庭已經(jīng)知道他們要來，親自在門口等著：“有沒有帶禮物孝敬我?。繘]有不讓進哦?！?/br>
    宗銘笑瞇瞇將一個包裝精美的大紙盒放到他手上：“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局座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一路上李維斯都在好奇盒子里是什么東西，因為抱起來感覺很輕的，仿佛里面裝著棉花糖什么的。桑國庭掂了掂盒子，顯然也有一樣的疑問：“咩??？這么輕。”

    宗銘道：“你最喜歡的葫蘆娃手辦啊，最新款，高度還原版?！?/br>
    桑國庭很高興地拆開盒子，臉黑了——里面什么也沒有，空的。

    “乜嘢鬼 ？”桑國庭摔紙盒，“葫蘆娃呢？玩我吖，你個撲街！”

    “六娃啊！”宗銘說，“隱身娃，驚不驚喜？是不是高度還原？”

    “哈哈哈……”局座夫人正好端著片好的烤鴨出來，笑得差點把盤子打了，“小宗這個禮物超正點哦，年度最佳哈哈哈！”

    宗銘也哈哈大笑，從兜里掏出個小盒子遞給桑國庭：“局座息怒，這個才是禮物，剛才那個是熱場的，別生氣別生氣，千金難買夫人一笑嘛?！?/br>
    桑國庭咬牙切齒地點點點，打開盒子，掏出一枚精致的施華洛世奇葫蘆娃擺件，臉色才緩和了一點：“衰仔，下次再這么耍我，弄死你吖?！?/br>
    眾人嘻嘻哈哈落座，局座夫人給李維斯盛了一碗湯，說：“小李不要客氣哦，第一次來家里，以后和小宗常來就好了。”

    “讓我多活幾天吧?！鄙フf，“李維斯來就可以了，宗銘你還是有多遠滾多遠吧。”

    “怎么說話呢？”局座夫人瞪他，“過生日不會說點兒好聽的嗎？”

    桑國庭撇撇嘴，給大家切蛋糕分蛋糕，渾沒有平日的高冷嚴厲，仿佛一個和藹的居家男人。李維斯來之前就聽宗銘說過，桑國庭夫婦非常恩愛，桑菡之所以叫“菡”，就是因為桑夫人姓何，當初桑國庭本來想讓他叫桑荷的，因為實在太娘才改成“菡萏”的菡了。

    不過似乎也沒好到哪里去……

    飯后大家坐在沙發(fā)上喝茶，桑國庭說起孫萌的案子，對宗銘道：“這件案子你要好好跟進，局里的專家看了于天河發(fā)過來的資料，基本確認她生前受過超級腦的影響，你們盡快查出嫌疑人是誰，如果需要什么許可或者支援，盡管提。”

    宗銘道：“已經(jīng)有點眉目了，幾天之內(nèi)應(yīng)該會有進展，我會及時向您匯報的?！?/br>
    桑國庭點頭道：“你辦案我放心。不過總這樣出一件事解決一件事，不是個辦法，不能讓罪犯牽著咱們的鼻子走，等這件案子偵破之后，你給這幾年的系列案做一個總結(jié)研究，我們必須找出規(guī)律和線索，盡快查到幕后主使。第九基金我已經(jīng)在讓人查了，唐晟集團也在監(jiān)控中，另外還有那個‘珍愛好女人’組織……到時候我把資料匯總傳給你?！?/br>
    宗銘肅然道：“好，我會盡力的。”

    桑國庭說：“聽說那個叫齊冉的，最近恢復(fù)得不錯，你打個申請，抽時間去見見她，和她談?wù)?，看能不能觀察到什么。我看下面遞上來的報告，她的情況比三年前那名催眠者要好?！?/br>
    “行?！?/br>
    當晚宗銘和李維斯就住在桑國庭家小區(qū)對面的酒店，次日一早便接了桑菡和局座夫人，飛到了“青春無悔”青少年關(guān)愛中心。

    桑菡用的是化名，跟老媽姓叫何默言，倒是有幾分局座夫人吐槽的意思。因為昨天宗銘來過，和辦公室主任相談甚歡，中心的金牌矯正師親自接待了他們，為他們詳細講解了中心的辦學(xué)理念、常規(guī)課程。

    李維斯作為教育從業(yè)人員，聽得云里霧里，完全不明白這套混合著西方心理學(xué)和中國傳統(tǒng)文化，試圖通過心里干預(yù)和藥物治療讓未成年人“懂事”、“孝順”、“感恩”的理念，到底是個什么鬼。

    簡直比“珍愛好女人”還魔性！

    可怕的是真有千千萬萬家長信奉這一套，試圖讓這種組織代替自己行使作為父母的職責，把孩子養(yǎng)育成社會棟梁。

    可是更應(yīng)該接受教育的，不應(yīng)該是家庭教育完全失敗的他們嗎？

    然后李維斯發(fā)現(xiàn)自己太天真了，這家學(xué)校還真是孩子和家長一起教育的——為了讓家長放心，學(xué)校要求每名學(xué)員必須有一名家長陪護，美其名曰親子體驗。

    當然，家長的學(xué)費和學(xué)生是一樣的，于是這么一來實際花費比明碼標價的翻了一倍。

    為了顯示學(xué)校的專業(yè)性，簡介過后桑菡被單獨帶走，由心理醫(yī)生做了一個評估，稍后醫(yī)生拿著報告出來，確定桑菡有網(wǎng)癮、游戲癮，以及輕微的社交障礙。

    令所有人都很意外的是，診斷最后一行赫然寫著——性向認知偏差，有同性戀傾向。

    宗銘一臉驚訝，局座夫人目瞪口呆，連李維斯都驚呆了——他喜歡的不是歐米伽姑娘嗎？怎么還測出同性戀了？

    這機構(gòu)也太扯了吧，掙這么多錢就不能雇個靠譜的心理醫(yī)生嗎？

    桑菡面無表情看著自己的診斷書，嘴角一抽，扭過臉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自我掰彎很見效啊，最近鈣片沒白看……

    作者有話要說：　　局座夫人：性向認知偏差什么鬼，兒砸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要搞基？

    桑菡：……

    第60章 s3.e13.偽娘癖

    一切商定之后, 桑菡和局座夫人留在了“青春無悔”, 準備接受為期五天的“試課”。

    宗銘帶著李維斯從中心出來，就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住下。桑菡母子耳廓里都粘了新款監(jiān)聽器，只要在一定范圍內(nèi)就能監(jiān)聽到他們和其他人的對話。

    “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李維斯有點擔心, 畢竟這次局座夫人親自出馬，萬一發(fā)生點兒什么意外，估計桑國庭能把他們大卸八塊。

    “只是培訓(xùn)學(xué)校而已, 又不是什么龍?zhí)痘ue。”宗銘打開接收裝置調(diào)試信號, 說，“阿菡只要能接近他們的行政部門, 拿到盧星晴的相關(guān)資料就行了，有何姐掩護不會有什么危險的。”

    說起來李維斯挺佩服局座夫人的, 好不容易休一次年假，居然來陪兒子執(zhí)行任務(wù), 果然刑事偵查局的家屬覺悟都很高啊！

    接下來的三天，李維斯一直和宗銘窩在快捷酒店里。監(jiān)聽這種事聽上去挺神秘，其實過程極為枯燥, 和上次蹲守徐秀姑差不多, 唯一的好處是不用待在車里，酒店房間還算寬敞，可以坐著聽躺著聽以及趴著聽……

    宗銘作妖的時候百無禁忌，工作起來卻是異常認真，一邊監(jiān)聽一邊研究桑國庭給他發(fā)過來的各種資料, 坐在那里幾個小時連姿勢都不變，肩背挺得筆直。李維斯通常連兩個小時都堅持不下來，不明白他是怎么像鐵打的一樣維持正襟危坐一整天的。

    他發(fā)現(xiàn)宗銘有著非常可怕的自控力，無論復(fù)健、戒煙，還是日常工作，都能以一種超越常人的毅力堅持，無懼生理和心理的雙重考驗。

    真是可怕的男人啊……李維斯一邊揉脖子，一邊偷眼看著坐在窗前嚴肅工作的宗銘，心中頗有敬畏。

    “哎喲！快來聽快來聽！”李維斯一波還沒感嘆完，宗銘就以實際行動打破了他剛剛樹立起來的崇敬之心，“阿菡又在唱歌了，荒腔走板的笑死我了哈哈哈！”

    原來培訓(xùn)學(xué)校正在進行“感恩”教育，要求學(xué)員一邊唱“感恩的心”，一邊蒙著眼睛由家長引導(dǎo)走過重重障礙，到達預(yù)定地點。

    桑菡天生五音不全，別說唱歌了，連日常說話都能省則省，這回被送進去“矯正”，不但每天早中晚要唱集體歌曲，“感恩課”的時候還要當著所有學(xué)員和家長的面獨唱，簡直人間慘劇。

    李維斯蹲在旁邊聽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他全程不在調(diào)上，自己跑偏了不說，把合作的學(xué)員也帶歪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嘆道：“這學(xué)校花樣真多啊，還搞這種尷尬的親子課程，難為這些家長能陪著演下去?！?/br>
    “你錯了，很多家長都特別喜歡這種形式的教育方式?！弊阢懻f，“有些家長天生對孩子的智商有誤解，對自己的演技過分自信，以為在課堂上營造出某種感人至深的情境，就能掩蓋家庭生活中的冷漠和暴力。但實際上三歲的孩子都能分辨出他們什么時候是真的，什么時候是在演。

    “掩耳盜鈴……這種短時間內(nèi)依靠外力建立的虛假溫情多尷尬啊?！崩罹S斯搖頭，“我們對學(xué)齡前兒童都不提倡以夸張的方式刻意渲染親情，虛偽的表達往往會給親子關(guān)系帶來極大的傷害，實驗證明面對孩子越真實越能取信?！?/br>
    “他們的親子關(guān)系已經(jīng)瀕臨崩潰了，無所謂傷害不傷害?！?/br>
    “其實叛逆期的孩子確實是挺難溝通的?！崩罹S斯說，“我只是不明白，這些家長為什么不求助于正經(jīng)的心理醫(yī)生，從雙方性格的根源上進行解決，非要寄希望于這種表演性質(zhì)大過實際作用的游戲呢？”

    “因為從根源上認識自己的性格缺陷是非常痛苦的，改變成年人的固有觀點則幾乎不可能?！弊阢懻f，“他們有一些人肯定是看過心理醫(yī)生的，但從家長這個角度，他們首先就無法接受自己有問題這個事實，不如簡單粗暴直接從孩子下手?！?/br>
    “但是親子關(guān)系中起決定作用的不是孩子，而是家長啊?！崩罹S斯說，“這種由下自上的解決方式，就好比皇帝昏聵無能，卻一味要求人民跪拜皇恩，從邏輯上就說不通?！?/br>
    “從經(jīng)濟上能說通就行了?！弊阢懻f，“畢竟兜里揣著錢的是家長，培訓(xùn)學(xué)校只要負責用奇怪的方式讓孩子變得符合家長要求就行了，至于家長要求的對不對，他們也懶得糾正?！?/br>
    “好像是哦?！崩罹S斯也發(fā)現(xiàn)了，雖然局座夫人跟著桑菡參與課程，但主要負責監(jiān)督和交款，學(xué)校幾乎沒有針對她的教育課程。

    “有需求就有買賣，就像那個‘珍愛好女人’一樣，腦子清醒的人都知道他們是在自欺欺人，但很多人就需要這么一根救命的稻草。”宗銘搖頭嘆息，“法律只能提供一條底線，底線之上，還有十八層地獄呢?！?/br>
    李維斯也只能跟著他嘆息了。

    那一頭，桑菡終于完成了他毀天滅地的歌唱，開始和他老媽共進晚餐。李維斯接了外賣上來，腦海中還回響著桑菡驚心動魄的歌聲，導(dǎo)致腸胃不適，連一碗大漢口熱干面都沒能吃完。

    宗銘特別心疼，摸頭道：“下次還是別聽他唱歌了，可憐的，這兩天都被惡心瘦了……”

    李維斯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你是不是感恩課程看多了，求不要用這種虛假的溫情來刺激我?！?/br>
    宗銘哈哈大笑：“領(lǐng)導(dǎo)對你愛得深沉，哪里虛假了？你是不是瞎……去把垃圾丟了，上來我們一起聽桑菡的性向糾正課。哈哈哈哈我一直等著這一出呢，這孩子怎么查出同性戀的？他喜歡的不一直是二次元雙馬尾大波妹么？”

    李維斯也特別困惑，連忙丟了垃圾，泡了兩杯咖啡和宗銘一起看好戲。

    監(jiān)聽那頭，桑菡被單獨帶進了咨詢室，一名矯正老師問了他一些問題，又給他看了一些圖片和視頻。因為李維斯和宗銘看不到現(xiàn)場，所以不知道他到底遭受了哪些視覺暴擊，不過從他越來越慢的回答，以及越來越少的吐字，估計受得刺激不輕。

    四十分鐘之后，老師讓他出去，請了局座夫人進來，語氣嚴肅地說：“您的兒子情況比較嚴重，他不光是性向認知有偏差，可能還有心理變態(tài)的傾向?！?/br>
    局座夫人嚇了一跳：“您什么意思？我這個孩子從小到大都沒談過戀愛，我一直以為他晚熟甚至是性冷淡，他到底哪里變態(tài)了？”

    “他喜歡的不是正常的男人或者女人，而是異裝癖?！崩蠋熣f，“您知道什么是異裝癖嗎？就是俗話說的偽娘，偽裝成少女的小男生。”

    “……”局座夫人被雷霹了，監(jiān)聽這頭，宗銘和李維斯也被雷霹了。

    老師說：“剛才我給他做了完整的測試，證明他對男人和女人都沒有太大的性沖動，但對偽娘非常有感覺，尤其是齊劉海、黑長直、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的男孩子。您在生活中發(fā)現(xiàn)過他交往類似的女孩子么？”

    “……沒?！?/br>
    “那相貌清秀的男孩子呢？”

    “……沒。”局座夫人顯然已經(jīng)炸裂了，連聲音都有點變調(diào)。

    老師道：“您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矯正他這種變態(tài)心理的，我們這里對這種情況非常有經(jīng)驗，治愈率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五。”

    局座夫人遲疑地問：“怎么矯正？你們一般采取什么方法？”

    “前期采取合理情緒療法，后期輔助xue位刺激?！崩蠋熣f，“您的孩子還小，而且完全是心理上的，至今沒有實際經(jīng)驗，治療應(yīng)該相對容易一些。”

    “那如果不治呢？”局座夫人問，“他喜歡偽娘也沒有太大關(guān)系吧？又不妨害社會，只要他能找到志同道合的對象，結(jié)婚也是可以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