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川很想笑，為他好？這份“母愛”會不會太晚了。

    “從你住院的第一天，我就去找過陳博林，他不見你。最后一面，他都不愿見?！币恢币詠恚瑧?zhàn)川都是在扮“壞人”，不是他阻礙戰(zhàn)美齡去見陳博林，是怕陳博林的絕情絕義會害死戰(zhàn)美齡。不管這個母親怎么對待過他，那畢竟是他在這世上唯數(shù)不多的親人。

    戰(zhàn)美齡睜大眼睛看他，“你說謊！”執(zhí)迷不悟的人最可憐，也最可惡。

    戰(zhàn)川拉開她的手，最后一點(diǎn)稀薄的親情也沒有可留戀的了。

    “自己照顧自己?！碧_就走，頭也不回。

    悠長的街道，戰(zhàn)川點(diǎn)一根煙，影樓的櫥窗映出他的輪廓，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里。

    “就這樣嫁我好不好？”那是他說過最假的真話。

    那個時候，在吉爾吉斯斯坦比什克銀行他一眼就認(rèn)出梁瀟，陳易的小青梅，不知世途險惡的千金大小姐。□□發(fā)生之后，她讓他重新認(rèn)識。

    撲上去救她的時候完全是作為軍人的本能，她都嚇傻了還問他有沒有事。不怕死的和匪徒對峙，還真是大小姐脾氣。

    一把槍，三四個匪徒他根本不夠眼睛看，她既然要幫忙，不能打也不能和他協(xié)同作戰(zhàn)，那就犧牲點(diǎn)色相。他故意侵犯她，唇很軟，皮膚很白，胸很有手感。

    匪徒被制服，別人都在跑，只有她還傻傻楞在原地，真被嚇著了，不是因?yàn)榉送剑且驗(yàn)樗?。他好笑，問她叫什么名字，她本不必告訴他這樣一個危險的陌生人。

    她說，她叫梁瀟。

    他當(dāng)時心里就冒出一句話，別再讓我遇見你。這是給她最后的忠告。

    他那天夜里失眠了，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梁瀟”這兩個字。他去紋了第一個紋身，lx。

    煙頭新結(jié)的灰燼落到他手上，細(xì)細(xì)的疼，她還會相信他嗎？

    ……

    天漸漸暗下來，黑暗吞噬了最后一絲陽光。

    梁瀟不知道坐了多久的車，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她從醫(yī)院跑出來隨便上了輛公交車就一直圍著這座城市轉(zhuǎn)。車上，有人下去，有人上來，她一直停泊在原點(diǎn)。

    “你一早就知道梁瀟和陳家的關(guān)系是嗎？你想要利用梁瀟報復(fù)陳家，陳家就陳易一個獨(dú)子，陳易愛慘了梁瀟。你要逼他發(fā)瘋，逼他做錯事，你要陳家家破人亡，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br>
    “是?！?/br>
    他承認(rèn)了，那樣干脆，一絲猶豫一絲不忍都沒有。

    “到了，一百五十塊。”出租車停在院門前。梁瀟開門下車，司機(jī)著急喊她，“還沒付錢?！彼猜牪灰?，麻木下車往院里走。

    司機(jī)解了安全帶，追進(jìn)去，“小姑娘年紀(jì)輕輕，住這么好的房子還想逃單，要不要臉。”司機(jī)吵嚷聲驚動了梁啟國和老爺子，他們出來就看見司機(jī)拉著梁瀟要錢。

    “你是什么人，放手！”梁啟國聲色俱厲。司機(jī)秒慫，松手放開梁瀟，“她坐車不付錢?！?/br>
    梁啟國皺眉，“多少錢？”

    “一百五十塊?！绷簡挍]說付了錢，司機(jī)離開。

    梁啟看梁瀟，吼了聲，“還知道回來！”

    “對不起，爸。”梁瀟垂著眼睛。

    老爺子看梁瀟一副失魂落魄，“瀟瀟啊，你沒事吧，怎么了？”

    梁瀟覺得眼睛很痛，豆大的淚珠兒落得猝不及防。

    老爺子急了，“丫頭，咱不著急啊，那個叫戰(zhàn)川的小伙子爺爺保證給你保出來，不哭了啊，別嚇爺爺。”

    梁瀟挽住老爺胳膊頭靠在爺爺肩上，“爺爺，我餓了?！币婚_口，眼淚落得更快，“眼晴進(jìn)沙子了?！彼χ鷣y擦干凈。

    梁啟國還從還沒見過女兒在他面前這樣流眼淚，軍人帶出的女兒自然不似大家閨秀那樣多愁善感，也不似小家碧玉那樣柔柔弱弱。

    他什么也沒再問，“飯做好了，為了等你，爺爺都還沒吃飯，進(jìn)去吧?！?/br>
    梁瀟的味口出奇好，兩碗米飯，三碗湯，還沒夠，還嚷嚷著要吃。

    老爺子按著她筷子，“再吃該撐著了，夜里沒法睡。”

    “我還沒吃飽，好餓好餓?！?/br>
    老爺子沒辦法，讓她吃。

    梁啟國坐在對面，皺著眉頭一筷子都沒動，他去廚房讓阿姨把消食片找出來。

    梁瀟吃的時候真沒覺著撐，也沒嘗出是酸是甜還是苦辣，就一直往嘴里塞。吃完了，才感覺到難受，坐不能坐，躺不能躺，她吃了一整板消食片都沒用。去洗手間吐得眼淚都流出來。

    梁啟國默默替她順背，接水給她漱口。

    “難受爸爸送你去醫(yī)院?！?/br>
    梁瀟灌一大口水漱口，“醫(yī)院治不了?！?/br>
    梁啟國深深嘆口氣，“沒有治不了病，關(guān)鍵是找到病根，徹底斷除?！?/br>
    梁瀟直起背轉(zhuǎn)身看他，“爸，你知道陳叔和戰(zhàn)川的事嗎？”

    梁啟國搖頭，“爸爸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爸爸只希望你能好好的?！?/br>
    梁瀟眼眶一熱，忍住不掉下來。

    梁啟國語重心長，“好了，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睡醒就沒事了。”

    梁瀟在房間坐了一夜，晨曦的光很刺眼，她抬手擋住眼睛，腿坐麻了。扶著床站起來，找了衣服，洗漱完又化了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