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明明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還是有不少路過行人走過來扔上一些錢。廣和園一直派伙計守著,并有五城兵馬司的人護衛(wèi),一直到宵禁開始,才會有人來把這銅鼎運走。 這銅鼎是祁煊找來的,他嫌棄銅盆太小。還別說東西大了就是好,幾天下來都不用更換。 看著銅鼎里的錢,一點點多了起來,看見之人都會忍不住會心一笑。 將這些錢換算成糧食包子饅頭,總會讓人有一種特別的滿足感。 也是秦明月會鼓動人心,每日貼出來的告示上面,除了在最上端勾勒出銀錢總和以外,還會在下面列明這些錢用來可以干什么。例如可以買多少件御寒的衣裳,換成多少多少米糧,折合多少多少藥材。 現(xiàn)如今京城突然刮起一陣風(fēng)來,那就是閑的沒事都來廣和園搭建的戲臺子前看看。 看看積攢了多少銀錢,看看銀錢越來越多,雖然這些錢不一定都是自己捐贈的,可莫名的就是有一種與榮有焉。 這是我們京城老百姓對同是大昌子民其他處老百姓的善意! 你們什么地方的人有我們?nèi)f眾一心?! 我們知恩、感恩、懂恩,相信若有一日當(dāng)我們遇上困難的時候,其他地方的老百姓也會慷慨解囊。 現(xiàn)如今何錦發(fā)表的一些動員詞,幾乎成了京城老百姓人人都可以朗朗上口的一句話。見人沒事兒就嘮起這事兒來,什么?你沒去捐錢?你還是不是咱京城老百姓??!有你這樣的!甚至還有人上綱上線,覺得這樣吝嗇摳索之人不配為京城百姓,紛紛叫囂要把這樣的人攆出去的。 這樣的大勢之下,誰還敢當(dāng)縮頭烏龜! 而與此同時,也開始有人質(zhì)疑起來。 為何百姓們都出來了,那些當(dāng)官的在作甚? 不可否認(rèn),什么時候都少不了憤青,什么時候官與民都是對立的狀態(tài)。普通民眾對‘官’一字敬之怕之,可同時也聽說過不少官員貪濫無厭、徇私貪墨的事跡,甚至因為在皇城根下,這里的官多勛貴多,免不了有些老百姓被強權(quán)欺壓。平時是不敢說,這種眾志成城的時候,還有什么不敢說的呢? 起先只是私下里議論,議論的多了,這聲浪就越來越大。擱在以前,怎么也要找個由頭將這群妖言惑眾的百姓給抓進大牢,好好懲治一番,可這會兒眾王公大臣們個個都在裝死,能冒出來嗎?冒出來,人們會怎么說?惠帝會怎么說?再說激起了民憤,到時候誰能下得來臺? 要知道民意可是大如天! 終于大家都坐不住了,急得抓耳撓腮,肝火直冒。 先罵‘秦生’,再罵祁煊,噴出來的唾沫都能攢夠一碗用來解渴了,可什么作用都不起,沒見那些自詡正義的學(xué)子們都出來聚眾□□了嗎? 這些個讀書人最是討厭,什么時候都少不了他們四處攪合,也是瞅準(zhǔn)了這是‘去留肝膽兩昆侖’的時候,許多跳脫的都跳了出來。 各種寫時文抨擊當(dāng)政者,還有的做些個酸詩出來惡心人的。這些人在罵人的時候都忘了,曾經(jīng)他們也是讀書人。 續(xù)一些學(xué)子們跳出來后,有些御史們也坐不住了。 他們是做什么的?就是監(jiān)察朝廷及諸侯官吏,用白話點講,就是專門彈劾百官的,盯緊了他們抓小辮子,靠懟人來博取名聲的。 會當(dāng)御史,且做出點兒名聲的,幾乎沒幾個怕得罪人。個個都是滾刀rou,這么好留名青史的機會,誰也不會放過。 于是,御史們也跳出來了。 當(dāng)然他們在朝堂上講話,還是比較講究方式的,就是提了提京中這幾日的實況,以及兩處受災(zāi)之地是如何如何的慘況,還有這兩地該如何妥善解決,朝廷是不是應(yīng)該派人下去賑災(zāi)了。 坐在上頭的惠帝自然做無事狀,見有人上奏,他也就裝模作樣地點幾個官員名字出來問問他們怎么辦。 怎么辦? 這些人面面相覷一番,能怎么辦,賑災(zāi)啊。 可錢呢? 老百姓們都捐錢了,他們哪里跑得掉,于是一個二個先裝模作樣地叫了一番窮,然后這個三千兩,那個五千兩,在朝堂上就這么湊了起來。 大勢如此,有錢的沒錢的都得意思意思。 這么湊來湊去就湊夠了十多萬兩,再加上那些普通老百姓們捐贈的,已經(jīng)有二十多萬兩了。 錢不多,但也足夠先去兩地賑災(zāi)了,至于后續(xù)事情,后續(xù)再說。 可派誰去賑災(zāi),又陷入了僵局。 與之前不同,這會兒都跳出來舉薦自己的門人或者同一派系的,誰都知道賑災(zāi)這是大買賣,做的好了,今年一年都不用愁花銷了。當(dāng)然太子一系和二皇子一系也都沒消停,這可是大功績,此時不搶,更待何時?就算自己搶不到,也不能讓死對頭搶到啊。 坐在上頭的惠帝冷笑,冷笑看下面那群人狗咬狗。 等咬得差不多了,他才說安郡王這次勞心勞力,為民解憂,且他年紀(jì)也到了,是該放出去歷練一二了,所以這賑災(zāi)之人就定為安郡王。 下面一眾人錯愕,能混到這里來的可沒幾個是傻的,對于惠帝如何忌憚鎮(zhèn)北王,自然了然在心。對于惠帝派誰去,他們都不詫異,唯獨這安郡王—— 就算安郡王被陛下養(yǎng)得和鎮(zhèn)北王不親,跟陛下親,那畢竟是別人的種啊,怎么倒還用上了? 自然有人反對的,可惠帝一句話就把人堵回去了。如今有這樣的局勢,可都是安郡王的功勞,不管他是錯打錯著還是什么。難道你一大把年紀(jì),還想摘人桃子不成? 當(dāng)然原話肯定不是這么說,但其中的寒磣之意誰都能聽明白。 事情定下后,收到消息的太子和二皇子臉都?xì)馔崃恕?/br> 倒是二皇子心里比太子稍微舒坦了些,不是太子的人就行,最起碼他跟祁煊那小子關(guān)系還算不錯。 至于是真不錯,還是假不錯,那就只有天才知道了。 不過自作多情的二皇子可能覺得自己挺有面子的,祁煊臨行之前還專門派人過來暗示過了,大抵的意思就是想借著祁煊的手,把太子在那兩地放著的人都給弄掉。 當(dāng)然,這是后話。 * 祁煊并不意外是這種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