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顧返從前面抽兩張紙巾給她擦額頭的汗，順勢又將她散在肩膀的頭發(fā)攏起來，就這么單手握著，另一只手去勾她手腕上的黑色皮筋。

    然后用眼神示意她：你看，我沒有多余的手了。

    又來這套！

    沈與爾翹翹眼角，怕待會兒熱了不好吃，干脆若無其事地用小勺子挖出來遞到他嘴邊。他爬著笑意的眼睛還盯著她，手上動作著，嘴巴就湊過去，咬住。

    空調(diào)的冷風將紙巾的香味撲進鼻子里，清爽的綠茶味。這個人以前從不用有味道的紙，如今就只用綠茶的，因為她喜歡。

    午后的街道并沒有多少車輛，十分通暢，沒多會兒，在寧城家樓下，陳顧返單手摸著方向盤倒車。

    側(cè)臉專注認真又有點任意，她不由自主多看了幾眼，問：“我進去說什么？寧城，小舅媽來看你了？”

    “可以。”

    沈與爾倒窘了：“我就開個玩笑，不厚道，嚇壞了怎么辦。”

    “那就隨便說，你們從小玩到大，沒得說？”他把人扯進電梯，摸頭。

    “就是質(zhì)變了，才會緊張嘛！”她抱住這個人手臂，回望，想著一會兒的措辭。

    門鈴只響了一聲，門就被從里面一把拉開，寧城靠在門框上，招呼他們進來：“小舅舅，家里沒別人，隨便坐，沈與爾我就不跟你客氣了?！?/br>
    她嘴角抽了兩抽，跟陳顧返鼓鼓嘴巴。

    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寧城攤著兩只手臂坐在那兒，眼睛微闔著，好像要睡著一樣，額頭上的一道疤痕還有些明顯。

    “來教育我還是數(shù)落我？”聲音依然溫潤，只是有些低，情緒難以分辨，略微停頓，他好像又說給自己聽，“她不是?！?/br>
    許久不見，他在歐洲又高了不少，骨架有了男人的陣勢，不再單薄卻也不似西方人那樣健碩，坐在那兒，自然有一種謙和溫淡的優(yōu)雅感覺。

    陳顧返略好笑，倒了杯溫水給沈與爾，又挑了一串最漂亮的葡萄給她，這才開口：“你自己的事情，不殺人不違法，數(shù)落你做什么？”

    寧城嘴角舒展開，一根一根觸摸自己的手指，下巴朝沈與爾抬一抬，問：“那你呢？”

    “我？”她舔舔虎牙，“嗯……跟他態(tài)度一樣，就是來慰問慰問你?！?/br>
    不巧將一顆蘋果碰掉在地上，她彎腰撿起快滾到門邊的水果，拿去廚房洗。沒找到擦水的布，沈與爾對著洗手池使勁甩了甩就要出去。

    一個猛地轉(zhuǎn)身，沒走兩步，突然“咚”一聲，格外響，蘋果又在地上咕嚕嚕滾起來。

    她有點兒懵，沒太適應(yīng)這種自動關(guān)回來的廚房門，狠狠磕在上面。

    靠！這就丟人了。

    正揉著額頭思考，便聽到開門聲，沈與爾自覺要背過身去。更快的，手臂就被這種很重但不會疼的力度一帶，他俯身下來，問：“老婆，怎么了？”

    “老婆？”

    一旁，寧城溫潤的聲音帶著些不可思議砸下來：“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寧城還是很理智的，這是一個好孩子。

    你看，叔提出過年要攤牌結(jié)婚了，你們表催我噢，催他！不然哭給你們看。

    第65章 把你辦掉

    沈與爾輕輕縮了一下眉頭, 手臂上的力度就更緊了些。接著他的手貼上她側(cè)腰, 揚起尾音極柔軟地“嗯”了一聲。

    她忽然釋然，望著他低聲笑。

    “沒事兒，磕門上了?！?/br>
    陳顧返隱約翹起嘴角，給她揉了揉額頭, 這才將視線對上寧城, 單手扶著他的肩膀略低頭跟他平視，又扯出那種極其sao包的微笑, 說：“對啊，我老婆，以后要叫小舅媽?！?/br>
    寧城表情干巴巴地抽了抽。

    陳顧返一瞬又恢復到那種不咸不淡卻又十分正經(jīng)的姿態(tài)，抬手指了指客廳的沙發(fā)，示意他過去坐。不再吭聲, 這個人大手將沈與爾一攬, 帶著她也徑自坐到那兒, 交疊起雙腿, 十足的長輩架勢。

    沈與爾卻正襟危坐, 并攏起雙腿，手指握著放在膝蓋上，掩飾自己的緊張。

    寧城依舊斯文樣兒，雙手交握輕松搭在腿上。

    “別緊張啊, 小舅媽。”

    最后三個字被刻意加重了些。

    “說吧?！鄙蚺c爾抬起眼瞼，不輕不重呼口氣，一字一句, 說，“有什么不滿，趁現(xiàn)在我倆都在，允許你發(fā)泄一下?！?/br>
    小片刻，她補充：“反正改變不了的事實，過了這會兒，你再不爽，我也不會理你，最多……讓讓你?！?/br>
    “讓讓我？”寧城斂著笑，輕輕搖頭，慢悠悠叫她的名字，“沈與爾……”他望向陳顧返，意味深長。

    陳顧返抬抬下巴，示意他隨意說。

    “不滿嗎？”

    他手指關(guān)節(jié)抵一抵額角，思考片刻，開口：“太小算不算，這個小舅媽小時候跟在我和趙約后面叫哥哥?！?/br>
    兩個人在等他繼續(xù)。

    “還有啊，我想想……”他從舉止到聲音都溫文爾雅地十分有家教，內(nèi)斂含蓄，“太熟悉，算不算？”

    “還有嗎？”沈與爾問。

    寧城攤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