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王爺愛妾總找死、撲倒那個禁欲系、[戩心]春風(fēng)吹又生、首席老公好心急、末世農(nóng)家樂[重生]、胃不可擋、侯門繼室養(yǎng)兒經(jīng)、金牌庶女,皇后貴不可言、時光簡譜、平生好
換句話說,郗愔勢在必得,攔肯定攔不住。與其得罪人,不如順?biāo)浦鄞饝?yīng)下來。畢竟地方大佬之中,只有他一個能同桓溫掰掰腕子。要是得罪了他,事情恐不好收拾。 司馬奕又打了個哈欠,擺擺手。 “那就準(zhǔn)奏?!?/br> 糾纏沒有異議,能說出之前那句話,已經(jīng)算是破天荒之舉。 群臣應(yīng)諾,隨后又提出桓容上表。 “舉薦桓祎為鹽瀆縣令?”司馬奕半躺在御座前,掃視殿中群臣,愈發(fā)顯得醉意朦朧。 “準(zhǔn)。” 幾件事了,群臣再無上奏。 司馬奕忽然坐正身體,提高聲音,拋出一記驚雷,“前日太后同朕說社稷之重,朕想了兩天,決定遵照太后之言,為社稷慮,立太子?!?/br> 什么?! 驚雷炸響,群臣愕然,震驚之色溢于言表。 不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司馬奕繼續(xù)道:“朕有三子,諸位覺得哪個合適?”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失去言語。 司馬奕身為天子,提出要立太子合情合理。 雖有傳言三個皇子出身可疑,但傳言終歸是傳言,沒有確鑿的證據(jù),沒人會當(dāng)著天子的面駁斥,說你兒子不是親生的,不能繼承皇位。 不,有一個。 可惜人在姑孰,遠水救不了近火。 此時此刻,朝堂文武不約而同,一起懷念桓大司馬的專橫跋扈,堪謂奇事。 氣氛凝滯許久,才有朝臣起身,言立太子是大事,不能如此草率兒戲。需要細細考察皇子才德品行,方才能做出決斷。 有人開了頭,眾人接連附議,話里話外都是一個意思:陛下春秋正盛,無需如此著急,此事可慢慢商議。 當(dāng)然,話并非如此直白,意思卻是一個意思。 司馬奕爭不過眾人,沒法繼續(xù)堅持。面上涌現(xiàn)怒氣,干脆一甩長袖,將文武丟在殿中,自顧自轉(zhuǎn)身離開。 他不是真心想立太子,而是想要趁機試探一下,看看朝廷中還有沒有愿意幫他之人。 結(jié)果讓他無比失望。 沒有,一個都沒有。 走出殿外,看著天空聚集的烏云,司馬奕踉蹌兩下,坐倒在殿門前。雙手撐在身后,在驚雷聲中哈哈大笑,瘋狂之態(tài)超出以往。 “你們欺朕,聯(lián)合起來欺朕!” 笑聲中帶著蒼涼,司馬奕轉(zhuǎn)頭看向殿門,忽視殿前衛(wèi)因震驚而扭曲的表情,凝視從殿中走出的文武,再次瘋狂大笑。 不讓他的兒子做太子? 想要扶持司馬曜那個婢生子? 好! 當(dāng)真是好! 反正自己前路已定,何妨再鬧得大些?桓溫早有謀反之心,不妨成全他,禪位給他親子,看看滿朝上下會是什么反應(yīng)! 一念至此,司馬奕倏地站起身,揮開上前攙扶的宦者,一邊大笑一邊邁步離開。 天下已亂,何妨再亂一些? 他不痛快,旁人也是休想! 鹽瀆 桓容不知自己躺著也中槍,即將被拉進一場突來的權(quán)利斗爭。 送出給秦璟的書信,他便埋頭翻閱賬冊,詢問石劭近期事務(wù)。知曉鹽瀆的縣政和軍務(wù)已經(jīng)走上軌道,今年一季的稅收超過去歲半載,忍不住笑意盈眸。 “鹽場增招數(shù)回鹽工,可惜沒有熟手。短期之內(nèi),出鹽量無法大幅增加。” 如果只是粗加工,那自然沒有問題。 問題在于,鹽瀆目前主要出產(chǎn)“雪鹽”,需要的工序比以往復(fù)雜。出于保密考慮,最重要的兩道工序掌握在少數(shù)匠人手里,制鹽的速度漸漸趕不上飛來的訂單。 “仆聞雪鹽在北地價高,在極南之地常有稀缺?!?/br> 石劭說完這幾句,開始眼巴巴的瞅著桓容。意思很明顯,明公,按照現(xiàn)在的價格出貨,咱們吃虧?。?/br> “咳!” 桓容咳嗽一聲,避開石劭的目光。 他知道這點,但最大的買主是秦氏塢堡,其次就是京口,再次是太原王氏。三方的契約都是提前定好,自己也從市鹽中換取了其他利益,短期內(nèi)不好提價。 再者說,只是賺得少,并非沒有賺。 鹽是百姓生活的必須品,將價格提得太高并不合適。 縱然融入這個亂世,桓容心中仍有底線。 賺錢可以,但不能違背良心。 秦璟和郗愔購鹽是自用,即便出售也不會將價格提得更高,彼此之間早有默契。太原王氏有心提價,奈何桓容也在建康開了鹽鋪。如果價格相差太大,建康人不會輕易買賬。 太原王氏的面子? 在這事上并不管用。 如此一來,建康的鹽價略有波動,卻并未超出合理范圍。 “鹽價不可再提?!被溉菡J真道。 “敬德,凡來鹽瀆市鹽之人,需提前與之說明,如將雪鹽市于尋常百姓,價格絕不可過高。一旦查出有人陽奉陰違,違背契約,絕不再與其市貨?!?/br> 敢不守約,直接拉黑! 況且,鹽利僅是基礎(chǔ),等他尋到甘蔗,想法制出蔗糖,那才是真正的暴利。不關(guān)乎國本,價格定得多高都隨他意,想不賺錢都難。 “諾!” 石劭正色應(yīng)諾,荀宥和鐘琳交換眼色,愈發(fā)肯定自己的選擇沒錯。 桓祎在一旁聽了半晌,多數(shù)時間都在神游。等到桓容將賬冊看完,幾乎要當(dāng)場睡過去。 送走石劭三人,桓容轉(zhuǎn)過頭,好笑的看了一會,想要出聲將他喚醒,又中途改變主意。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命婢仆端上新做的蜜糕,直接送到桓祎鼻子底下。 一、二、三…… 桓容在心中默數(shù),還沒數(shù)到十,桓祎已經(jīng)睜開雙眼。 “阿弟?”桓祎看看蜜糕,又看看桓容,表情猶帶困意。 桓容沒忍住,將漆盤放到桓祎手里,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和古人相處久了,笑點竟不斷降低。 需要反省。 “阿兄醒了?”擦掉笑出的眼淚,桓容道,“這是廚夫新制的蜜糕,里面加了腌制的桂花,阿兄嘗嘗合不合胃口?!?/br> 桓祎拿起一塊送到嘴里,外層酥脆,里層綿軟,蜂蜜融到糕里,竟比平日里用過的點心都好。 “阿兄覺得如何?” 桓祎鼓起一邊腮幫,豎起一根大拇指。 這是他從桓容處學(xué)來,如今已能活學(xué)活用。 “阿兄喜歡就好?!被溉菀矈A起一塊蜜糕,送到嘴邊咬了一口。雖然甜,卻沒到齁人的程度,味道當(dāng)真不錯。 “我后日啟程往幽州,仲仁留在鹽瀆輔助阿兄,敬德也會留到四月?!鳖D了頓,桓容低聲道,“阿兄,為難你了。” 聽到這番話,桓祎停下了動作。 “阿弟說這是什么話!”桓祎皺眉道,“我離建康本就是為阿弟。不能在身邊保護,能幫忙也是好的!” “阿兄,我保證,等到六月,至多七月,阿兄就能去幽州?!?/br> “不用著急,穩(wěn)妥為上。”桓祎擺擺手,道,“鹽瀆甚好,有新鮮的海魚,我正好大飽口福。等到阿弟造出海船,我要乘船出海,為阿母找珊瑚,順便去找海中大魚!” 提到大魚,桓祎兩眼放光。 桓容忍不住又樂了,沉重的氣氛一掃而空。 “好,我答應(yīng)阿兄,一定造出能乘風(fēng)破浪的海船,實現(xiàn)阿兄這個愿望?!?/br>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兄弟倆擊掌,相視而笑。 誰都沒有想過,這個決定將帶來什么。更不會預(yù)料到,桓祎乘船下海,這個世界又會生出怎樣的變化。 太和五年,四月初,選桓祎為鹽瀆縣令的官文送達鹽瀆。 桓容了卻一樁心事,準(zhǔn)備啟程赴任。 臨行之前,再三叮囑桓祎事事小心,遇到姑孰送來的信件需多提防,拿不定的主意的事,最好同荀宥和石劭商量。 “我知,阿弟放心?!被傅t用力點頭。 “還有,阿兄的課業(yè)不能落下?!被溉菡?,“不能讀寫無妨,我將阿楠留下,讓他每日為阿兄讀書,阿兄記住即可?!?/br> 桓祎嘴里發(fā)苦,抓了抓后頸,撞上桓容認真的表情,終究只能點頭。 小童阿楠用力拍著胸膛,信誓旦旦道:“郎君放心,仆一定日日為四郎君讀書!” 桓容在會稽求學(xué)時,阿楠一直跟在身邊,認得不少字?;溉蓦S軍北伐,石劭發(fā)現(xiàn)他機靈,有心加以教導(dǎo),雖還不能獨立記帳,但為桓祎讀幾卷書不成問題。 聽聞此言,桓容滿意頷首,桓祎嘴里更苦。 馬車行出縣衙,城中百姓夾道送行。 小娘子們挽袖而歌,猶帶露珠的野花遍撒于地,說是香風(fēng)引路亦不夸張。 “使君一路順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