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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桓容在線閱讀 - 第232節(jié)

第232節(jié)

    回想桓容的性格行事,秦玸又搖了搖頭,覺得這個可能性太低。甚者,將來秦氏在南邊的對手不是遺晉而是桓氏,這些全都說不準(zhǔn)。

    “我曉得了?!?/br>
    兄弟倆商議妥當(dāng),當(dāng)即寫成回信,告知秦玒人在襄城,避免劉媵和盱眙來人繞遠(yuǎn)路。

    放飛金雕和黑鷹,秦玦著手打點行裝,準(zhǔn)備返回彭城。秦玸一邊和潁川聯(lián)絡(luò),關(guān)注豫州的政務(wù)和軍事,一邊細(xì)心照顧秦玒,等著劉媵和良醫(yī)到來。

    與此同時,氐秦境內(nèi)突然傳出流言,大肆污蔑秦氏塢堡,言張涼世子被叛臣所害,臨死前托心腹送出身懷六甲的世子妃,希望能獲得秦氏庇佑。不想秦氏翻臉不認(rèn)人,竟然將世子妃害死,匿下所攜金銀,收編涼國軍隊!

    此舉罪大惡極,人神共憤!

    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流言迅速傳遍北地,連東晉和吐谷渾都有耳聞。

    仔細(xì)推敲,流言的內(nèi)容不足采信,參考西域胡帶出的消息,完全像是肥皂泡,一戳就破。

    可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謊言說得多了,總會有人相信。加上王猛精心布置,借機宣揚秦氏吞并雜胡,架空并暗害部落首領(lǐng),很快觸動了雜胡上層最敏感的神經(jīng)。

    北地盡知秦氏仆兵待遇極高,軍餉十足誘人。近來不只招收漢族流民,更向雜胡敞開大門,只要改漢姓取漢名,就有領(lǐng)取餉銀的機會。

    然事有兩面。

    秦氏給的好處不小,受益者多為普通部民,部落首領(lǐng)則會被花樣架空,失去對部落的掌控,從源頭掐死帶兵反叛的可能。

    流言傳出之后,基于本身的利益考量,許多雜胡首領(lǐng)順?biāo)浦郏尣棵裣嘈徘厥蠚埍?,背信棄義,并非好的投靠對象。

    “漢人有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秦氏視胡人為仇敵,怎會輕易接納我等,分明就是圈套!”

    一時之間,投到秦氏麾下的雜胡少之又少,新投不久的胡人都開始不穩(wěn),全憑秦策的雷霆手段,才沒有釀成亂子。

    與之相對,由王猛提議,苻堅在長安下詔,招攬境內(nèi)的雜胡和漢族流民,重錄戶籍,從軍開荒皆可。并設(shè)置“書院”和“技學(xué)所”,非但不收學(xué)費,反提供每日一餐膳食,并發(fā)下夏冬衣袍。

    “學(xué)通一經(jīng),才成一藝,掌握一技之長者,每季授粟米絹布。優(yōu)異者選官,初百石。學(xué)不通者罷遣為民,仍可開荒種田,免一年秋糧。”

    此詔一出,即被傳頌為仁政,苻堅也被稱為仁主,受境內(nèi)百姓歌功頌德。三天兩頭找茬的雜胡竟然消停不少,甚至局部歸順。

    看到新增的戶數(shù),苻堅樂得嘴都合不攏。

    “景略真乃吾之子房!”

    王猛拱手稱謙,君臣鋪開北地輿圖,逡巡相鄰的大片領(lǐng)土,尤其秦氏轄下,更是志在必得。

    苻堅目光灼灼。

    張涼已亡,拿下這片土地,他就能擴充軍隊,揮師南下,取遺晉,得玉璽,繼而一統(tǒng)天下,創(chuàng)不世功業(yè)!

    想想就很激動。

    王猛遠(yuǎn)不如苻堅樂觀。

    這次能設(shè)計成功,差點留下秦玒性命,全賴搶占先機,打?qū)Ψ揭粋€措手不及。下一次就不會這么簡單。

    秦策是為人杰,手下文臣武將云集,九子皆是不凡。本想趁機除他一子,斷他一臂,怎奈事不能成,還算有用的賀野斤也被抓去。

    以賀野斤的為人,只要一頓鞭子,該說不該說的都會吐露清楚。

    秦氏必定加強防備,故技重施絕不可行,想要再從秦氏身上放血,只能另想策略。

    事實上,他寧愿慕容鮮卑繼續(xù)占著東邊,也不愿換成秦氏塢堡。

    比起前者,后者明顯更難對付。如今稱王舉旗,北方的漢民定會歸心。不是及時放出流言,拋出書院政策,怕秦國境內(nèi)都將不穩(wěn)。

    所謂仁政并非源自長安,而是從遺晉幽州流出,據(jù)悉是幽州刺使首倡。

    王猛得探子回報,將各項消息整合,當(dāng)即發(fā)出感嘆,“此子著實不凡,行事迥異其父,我之前小看了他!”

    感嘆歸感嘆,不妨礙王猛取其精華,配合氐國國情制定新政,用來穩(wěn)固苻堅的統(tǒng)治。

    事實證明,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這讓他對桓容的評價又上一層,同時,標(biāo)注在名后的危險系數(shù)也增至五星。

    秦策被王猛使計猛坑,自然不會咽下這口惡氣。

    晉咸安元年,正旦當(dāng)日,秦策調(diào)兵七千,親自出征,猛攻氐秦上郡。不到兩日時間,剿滅上郡守軍,拿下整座城池,硬生生從氐秦邊境挖去一塊。

    至于流言,秦策壓根不予理會。

    隨便傳,傳出花來也無妨!

    他要用拳頭和刀槍說話,告訴左右搖擺的雜胡,秦氏有足夠的底氣,不屑于鬼祟手段,照樣能搶占土地,收攏流民,擴充實力!

    霸道嗎?

    的確。

    不講道理?

    也有幾分。

    但事情有來有往,沒道理氐人率先挖坑,秦氏就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窩囊的受著。

    “秦氏的確兵力有限,卻非不能征戰(zhàn)!”秦策站在上郡城頭,年近耳順,仍是肩寬背闊,立如蒼松,氣勢驚人。

    “秦某束發(fā)臨戰(zhàn)殺人,寶劍隨身四十余載,不出鞘則矣,出鞘必當(dāng)見血!”

    眺望北方大地,俯視被押到面前的上郡太守,秦策冷笑道:“我不殺你,更會放你回長安,只需替我給苻堅帶一句話。”

    上郡太守出身貴族,頗具才干,自有一股傲氣。被壓跪在地,很是不服氣,兀自掙扎不休。

    秦策不以為意,繼續(xù)道:“今日他行鬼蜮,上郡僅是利息。他日攻下長安,我必親手取其性命,用氐人頭顱壘起京觀!”

    北風(fēng)卷過,城頭的旗幟烈烈作響,秦策身上的大氅隨風(fēng)翻飛。大氅內(nèi)里暗紅,仿佛用血染成。

    上郡太守僵在當(dāng)場,表情愕然,更有一絲恐懼。

    “給他一匹馬,放他走?!?/br>
    秦策手按劍柄,冷聲道:“如果苻堅有膽,大可帶兵來搶回上郡!”

    話落,秦策轉(zhuǎn)身離開城頭,靴底踏過城磚,劍鞘擦撞腿側(cè)鎧甲,猶如刀戈相撞,金鐵交鳴。

    鏗鏘之聲鑿破耳鼓,無形中煞氣彌漫。

    上郡太守癱軟在地,北風(fēng)呼嘯中,衣領(lǐng)竟被冷汗溻透。

    秦璟留在盱眙,桓容總能第一時間得知北方消息。

    獲悉秦氏被氐人暗算,又被潑了滿盆污水,憶起王猛之前的手段,桓刺使狠狠磨牙,大有同仇敵愾之感。

    “苻堅頒布的這道詔令,應(yīng)是脫胎盱眙書院。”秦璟解下黑鷹腿上的竹管,取出絹布看過,自然的遞給桓容。

    桓容展開絹布,眉心緊蹙。

    必須承認(rèn),王猛的政策比他好。

    畢竟對方政治經(jīng)驗豐富,又有一國之力支撐,他不過是個刺使,縱然不差錢,某些方面依舊是短板。

    “歸根結(jié)底,此事惠及百姓,才會被仿效而行?!被溉菘催^短信,對秦璟道。

    對方能從盱眙取經(jīng),他同樣可以借機增長經(jīng)驗?,F(xiàn)在不好說,今后必然有用。

    秦璟點點頭,又遞出一張絹布。

    “良醫(yī)妙手回春,藥用得極準(zhǔn)。五弟已無大礙,阿姨送來書信,感謝容弟援手?!鼻丨Z看著桓容,笑道,“家母聞知消息,從西河送來三箱金,一箱竹簡,兩箱漢時宮廷器物,言不及容弟人情半分,僅能聊表心意?!?/br>
    醫(yī)者的事只能說湊巧,藥材卻是南康公主備下,實打?qū)嵉暮脰|西。想到親娘和劉夫人的大手筆,桓容忽然覺得,這兩位很有共通之處。

    “容有一問,兄長莫要見怪?!?/br>
    “容弟請講?!?/br>
    “日前曾聞,尊親出身漢室?”

    秦璟沒有否認(rèn)。

    劉夫人的出身并非是什么秘密。

    桓容不禁咂舌。

    父系是秦皇,母系是漢王,論血脈尊貴,東晉的司馬氏拍馬不及。

    不過,亂世之中講究的不只是血脈,更有實力!

    自己想要繼續(xù)前行,早晚有一天要和秦氏對上,想要更快的積累資本,必須開動腦筋,無論多么艱難,都要迎難而上,不能后退半步。

    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在時下壓根不管用,更是腦袋進(jìn)水。

    “容弟?”

    “?。俊?/br>
    桓容抬起頭,發(fā)現(xiàn)秦璟正看著自己,目光很是復(fù)雜。正想開口詢問,秦璟卻忽然垂下眼簾,收回視線。

    “昨日見到袁真嫡孫,觀其頗為不凡。聞袁氏族內(nèi)對容弟頗有微詞,建康亦有風(fēng)聲傳出,恐將對容弟不利。容弟前有承諾,我不便多言,然防人之心不可無,今后還需多加留心?!?/br>
    “謝秦兄提醒?!?/br>
    關(guān)于袁峰的事,桓容并不想多說。

    憶起袁峰和秦璟初見,嘴角禁不住的抖了兩下。

    都說有人天生看不對眼,屬于前輩子的冤家對頭,這兩人就是實例。雖說表面有禮客氣,周身的冷意卻做不得假。

    小孩更在私下對桓容說,秦璟心思深沉,深jian巨猾,不可不防。

    “阿兄與人為善,恐非他對手。”袁峰很是擔(dān)憂,大眼睛撲扇著,語氣相當(dāng)嚴(yán)肅,“阿兄,今后一定要小心!”

    桓容還記得自己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拍拍小孩肩膀,四十五度角望天,無聲嘆氣,淚流成河。

    被一個四頭身視為傻白甜,怎一個酸爽了得!

    北地不太平,先是王猛使計,后是秦策出兵,戰(zhàn)火隨時可能擴大。

    建康同樣風(fēng)雨大作,朝堂之上,對權(quán)力的爭奪進(jìn)入白熱化。

    桓溫和郗愔留在都城數(shù)月,都無離開之意。鬧得朝中人心惶惶,生怕廢帝時沒打起來,新帝登基反要遭逢兵禍。

    建康士族自成一派,表面維持共同利益,對抗桓大司馬,提防郗刺使,暗地里照樣你爭我奪,互不相讓。

    趁太原王氏和桓大司馬角力,王獻(xiàn)之和王彪之合力拿下建康三成鹽市,并有進(jìn)一步擴大的意圖。

    遇上太原王氏前來理論,兩人一起裝傻,還裝得很有水平,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只能鼓著眼睛運氣,直至七竅生煙,被人抬出府門。

    既然已經(jīng)得罪,不妨得罪到底。

    昔日清風(fēng)朗月的王大才子擼起衣袖,繼續(xù)對鹽市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