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都說他長得丑,不是我們親生的,也有人罵他,總之,不是什么好聽的話。幸好他小,還不懂?!?/br> 時妗靜默。 五歲的簡玦……已經(jīng)不小了。 他會上網(wǎng),認字又早,加上心思沉,他能看懂這些話。 說他丑,他也許還能忍受,但如果對一個孩子說他不是爹媽親生的,那就有點殘忍了。 時妗無法想象,簡玦從小到大都經(jīng)歷了什么。她以為她已經(jīng)知道他所有的過去,可直到現(xiàn)在才明白,她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 心很疼,替他疼。 簡母簡父晚上十一點的飛機,簡玦始終沒露面,時妗只能替簡玦將二人送出門。目送載著簡父簡母的保姆車離開,時妗才松了口氣,和張嫂一起轉(zhuǎn)身往回走。 恍惚中,似乎看到二樓簡玦的窗前閃過一個影子。 也對,雖然關(guān)系僵,但他還是惦記他們的。 回到房間后,時妗先用電腦搜了搜新聞。十幾年前的新聞,有關(guān)簡玦的小胖子照片。 還好,簡父簡母名氣大,時妗只輸入了幾個關(guān)鍵字,簡玦的照片就跳了出來。 那是簡母牽著簡玦手的正面照,沒有馬賽克。憑良心說,簡玦小時候的模樣,雖然與現(xiàn)在相差甚遠,但也還算是清秀。 許是簡父簡母的顏值太高,網(wǎng)友對他們二人的兒子,期望也就高了起來。點開評論,幾乎一片唏噓聲,最好聽的說法也是——真丑。 當然,也有眼睛還正常的人出面維護,少之又少。 還有類似“xxx搞多了,生出野種了吧?”之類的評論。 別說當時的簡玦只是一個孩子,就是時妗看到這些言論,也有點接受不了。 時妗盯著屏幕上的“野種”二字,覺得刺眼。 上一世,時妗大學(xué)修的是新聞學(xué),畢業(yè)后去報社做了記者。她負責(zé)的是社會新聞,每天都會接到無數(shù)市民來電。就是這些市民來電,都有無數(shù)的人帶著臟話而來,更別提是網(wǎng)上。 時妗嘆氣。 從新聞上來看,簡玦是在一年之內(nèi)突然瘦下去。簡母稱自己也不知道簡玦為什么忽然暴瘦,她還在懷念簡玦胖乎乎時的模樣。時妗想,簡母的確不算是個稱職的母親。 五歲的星二代簡玦,被迫知曉了減肥二字的含義。 五歲的普通兒童時妗,活在爸爸mama的庇護下,揮著小拳頭打人。 光鮮亮麗也不見得有多好。 收了電腦,時妗鬼使神差的往簡玦房間走。平日里沒有他的允許,她不會隨便進他的房間,只是這一次,她想,她應(yīng)該過去看看。 方才二樓的影子太揪心,即便是簡玦最艱難的時刻,時妗也不曾見過他那般落寞的身影。 時妗敲門時,才發(fā)現(xiàn)簡玦的房門沒鎖。 想了想,直接開門走進去。 單純的在外面敲門,他大概不會應(yīng)聲。 房間內(nèi)關(guān)著燈,窗簾未拉,只有淡淡的月光,為這個冷清的房間映出一小片光亮。 簡玦坐在書桌前,月光下。 他的房間,她上輩子來過許多次,很熟悉。從高一至大學(xué)畢業(yè),除了被罩與電腦換過新的,其余擺設(shè)不曾有過改變。 在學(xué)校,他是老師學(xué)生都喜愛的優(yōu)等生簡玦,在家里,他只是將自己封閉在狹小空間的行尸走rou。 生活沒有樂趣。 時妗不知道的是,那時候簡玦唯一的希望,是想讓她生活的更好些。 時妗懷里抱著晚上回來時買的冰糖雪球。靜思片刻后,深吸一口氣,故意放輕腳步,走近。她眼梢含著笑,冷不丁的將手里的紙袋子遞出去,在簡玦眼前晃。 她問:“晚上沒吃飯,不餓嗎?” 紙袋子晃蕩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突兀。 簡玦早已聽到她的腳步聲。 他不太喜歡別人進他的房間,許是因為這是唯一一個完全屬于他自己的地方。雖然不會在此放縱,但也不想沾染上旁人的氣味。 可時妗進來時,他卻沒有拒絕她的勇氣。 或許是內(nèi)疚,又或許是——他發(fā)現(xiàn)她有一點不同。 說不上哪里不同,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簡玦肅著臉,非但沒接,反而偏了偏頭,躲開時妗在他眼前亂晃的手。 早已想到這個場面,時妗也不惱,找了椅子,自顧自坐下來。她打開手里的袋子,拿出一顆山楂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到簡玦口中。 塞完,笑瞇瞇的看著他。 動作太突兀,簡玦下意識咬了一下,酸的厲害。 時妗一本正經(jīng)道:“你現(xiàn)在肯定很餓,你放心,我不是那種不仗義的人。這是我今天買的,喏,全部都給你?!彼龑⒋油频胶啱i面前,解釋,“這是山楂球,開胃的,你吃完之后肯定更餓?!?/br> 充分印證了時妗那句“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