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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平生好在線閱讀 - 第53節(jié)

第53節(jié)

    如果他是那個(gè)父親,如果阿雒是那個(gè)孩子……心臟驟然被揪緊了,一抽一抽地?zé)o法呼吸。

    他很清楚自己是個(gè)自私的人,他很清楚自己面對這樣的景況,應(yīng)該全然不為所動才對。

    他茫然轉(zhuǎn)過頭,見到那個(gè)失魂落魄的母親,正癱坐在地號啕大哭。

    他知道阿寄是會流淚的。雖然她很少在他面前哭,他往往見到的是她哭過之后淚痕錯(cuò)縱的臉龐。他知道阿寄是個(gè)很心軟的女人,若逢上這樣的事,她一定是會哭的。

    “——不好了,不好了!”突然街那頭涌過來無數(shù)衣衫襤褸的百姓,更后頭跟著的則是隆隆的馬蹄聲……有人一把扯起那個(gè)擋在路中間的婦人,慘聲嘶喊著道:“叛軍打進(jìn)來了,快躲起來!快跑??!”

    走在前邊的那一列兵士連忙轉(zhuǎn)身,拔劍抽戈攔住這些慌不擇路的人,“跑什么跑?再往前就是南北宮了,你能跑到哪里去?”

    慌亂的百姓根本不管這些,一意往前直奔,兵士們罵罵咧咧地阻攔,刀刃上很快就見了血。然而立刻,他們也看見了那些騎馬而來的敵軍,無力抵抗的百姓在奔馳的馬蹄下被踩成了rou泥!措手不及的兵士們面如死灰,那個(gè)男孩突然掙脫了束縛朝著這些敵人跑了過去:“娘親!我娘親呢!”

    一匹戰(zhàn)馬在他面前高高地?fù)P起了蹄——

    “……陛下!”

    顧拾陡然一震,轉(zhuǎn)過了身。

    街角的陰暗處,一個(gè)其貌不揚(yáng)的男人正默默地看著他,揭下了風(fēng)帽。

    “中東門還未完全陷落,守城將士正在拼命堵上城門缺口?!蹦腥说溃斑@是柳岑的一小部先遣部隊(duì),若后續(xù)不力,身陷城中,則不過覆沒而已?!?/br>
    顧拾盯著他,慢慢地道:“袁先生很冷靜。”

    袁琴無謂地笑了笑?!安贿^,若是這些人能生擒了陛下,柳岑就不必費(fèi)那么多事了?!?/br>
    喉嚨里刮出來的慘叫聲、兵刃交擊的刺耳鈍聲、縈繞不絕的哭泣聲、塵土飛揚(yáng)的馬蹄踩踏聲……攪擾在都城的上空,繞成巨大的陰云。

    顧拾亦笑了一笑,“是啊,朕……我從來便只有這一個(gè)用處?!?/br>
    袁琴凝注著他的臉,眼神中有些難以言喻的悲憫。

    “陛下是想將這天下交給哪一個(gè)劊子手?是交給心狠手辣的鐘嶙,還是交給草菅人命的柳岑?”

    袁琴安靜地問他。

    ***

    顧拾終于趁著傍晚的人流搶出了開陽門下的狹窄小門。在他身后,那扇小門徑自關(guān)閉了,城內(nèi)的人絕望地拍著門,而城外的人絕望地離去。

    顧拾今日沒能找到什么吃食,只帶出來兩張胡餅,與阮寄、張迎幾個(gè)團(tuán)在太學(xué)廢墟一間漏著月光的斗室里,一齊分著吃了。

    他只咬了一小口,便全遞給了阮寄。阮寄看他一眼,也沒有多話,接了過來。

    小阿雒大約是餓得沒了力氣,哭也哭不出聲了,只是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父母親。不遠(yuǎn)處日夜攻城,兵戈、弓箭與馬蹄震天價(jià)響,傳到此處卻莫名地安靜下來。顧拾腦中又反復(fù)地出現(xiàn)那個(gè)馬蹄之下的男孩涕淚交錯(cuò)的臉,心里卻一刻不停地麻木地盤算著。

    鐘嶙看起來是要死守雒陽,柳岑如此孤注一擲,即使入城之后,也很有可能被拖入難堪的巷戰(zhàn)。

    他可以先帶著阿寄逃到雒陽地界以外去,兗州、青州一帶收復(fù)之后,又有王師鎮(zhèn)守,尚算太平;而且去了那里,便可以見到等候已久的北地軍隊(duì),只要他愿意,從那里與檀景同牽上線也是容易的。然后,他只需趁柳岑和鐘嶙圍著雒陽攻防廝殺之際,從大后方包抄柳岑,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

    這就是袁琴今日與他剖析的計(jì)策。

    這個(gè)計(jì)策萬無一失,當(dāng)鐘嶙發(fā)動兵變之前,顧拾也曾是這樣謀算的;兵變之后,所不同的只是他要從外方往內(nèi)打,倒反而讓他省去了守城的麻煩。

    “……郎主?!睆堄⌒牡乜粗哪樕吐暤?,“我聽聞中東門已經(jīng)失守了?那內(nèi)城……”

    “我逃出來的時(shí)候,中東門還在支撐?!鳖櫴暗氐馈?/br>
    張迎嘆口氣道,“柳將軍為什么一定要先打雒陽呢?”

    顧拾道:“他以為我在雒陽城里?!?/br>
    張迎不甚明白地看著他,“可是北邊還有一大片……”他忽然一拍腦袋,“對了,關(guān)將軍就在兗州吧?”

    顧拾頓了頓,“我們今晚收拾收拾,明日便離開此處?!?/br>
    “好呀!”張迎高興起來,“這敢情好,我們往北邊走!去找關(guān)將軍,說不定還能……”

    顧拾微微笑了,“你不是勸我們遠(yuǎn)走高飛嗎?”

    張迎睜大了眼睛:“我是剛想起來——郎主,其實(shí)你早就有了計(jì)議的吧!北地那么大的地盤,柳岑都沒有染指過,兗州、青州雖然是鐘嶙收復(fù),但刺史和郡守早都換了郎主您的人……郎主,原來我們還有希望的啊!”

    顧拾笑道:“怎么,有了這樣的希望,那過得開不開心也無所謂了嗎?”

    張迎一怔,泄下氣來,吐了吐舌頭道:“郎主原來還記恨著我那句話嗎?我是無心的……就算郎主您不想當(dāng)皇帝了,可這天下總要有個(gè)人來收拾啊。”

    “是啊,”顧拾漫漫然道,“總要有個(gè)人來收拾的?!?/br>
    郎主今晚似乎格外地好說話,令張迎不由得更加地忐忑。張迎撓了撓頭,又道:“郎主,您是從什么時(shí)候起,就想好了這一招的?”

    月光如洗滑入這廢墟中來,顧拾側(cè)首看向阮寄,女人已吃完了胡餅,此刻正低頭拍哄著孩子,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很久以前?!彼溃皬牧虺銮G州之際,我便這樣想了。那時(shí)候鐘嶙不肯發(fā)兵,而我手頭又無兵,只能順著鐘嶙的意思來,讓他與柳岑慢慢磨蹭著,另邊廂收復(fù)其他各州,散養(yǎng)重兵……我同阿寄都說過的?!?/br>
    阮寄的身子似乎顫了一顫。

    “郎主真厲害!”張迎崇拜地贊道。

    “那個(gè)時(shí)候,”阿寄忽然開了口。她依然低著頭,聲音很平靜,“那個(gè)時(shí)候,你便想好了要讓柳岑打到雒陽來么?”

    “什么?”顧拾一怔,“他的目標(biāo)自然就是雒陽,因?yàn)椤?/br>
    “你特意放他過了長江,等的就是這一日吧?”阿寄低低地說著,忽然輕聲笑了,“你知道他會首先攻打雒陽,你讓他和鐘嶙火拼,自己則可以繞道北地諸州……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啊。”

    ☆、第65章

    顧拾迷惘地看著她的笑容。她已很久不曾笑了, 他沒有料到她會為了這樣的事情破例。

    月光溫柔, 她的笑容亦溫柔, 眼神里卻似淬著冰渣子, 散著破碎的清光。

    饑餓之中見到她的笑容,他感到痛苦的眩暈,不得不靜了片刻, 才緩緩地、艱難地道:“不是我……不是我放了他的?!?/br>
    她笑道:“不是你嗎?”

    他錯(cuò)愕了一瞬。

    “小十,我知道你聰明過人, 算無遺策……柳岑過了長江, 亂了整個(gè)中原,自己也跟鐘嶙耗盡了力氣, 你就任他們混戰(zhàn)不休,自己作壁上觀——惟其如此,你才好對他們趕盡殺絕,是不是?”

    “那是因?yàn)樗吘故沁^了長江……”顧拾啞聲道, “我原沒料到他會如此順利,否則是可以將他困在長江以南的?!?/br>
    “若他沒能渡過長江, 你會發(fā)兵過江去嗎?”阮寄針鋒相對地追問。

    她很少露出這樣的鋒芒,竟然還是對著他的。

    顧拾沉默下來。

    阮寄凝視著他,清冷地笑了一笑,“你不會。因?yàn)槟阋糁约旱牧α? 因?yàn)槟阒幌胫阕约旱哪屈c(diǎn)事情,從來沒有考慮過天下人的苦楚?!?/br>
    顧拾仍然不說話。

    灶臺里的火漸漸地暗滅掉,始終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開口的張迎埋著頭往里面添了一根枯柴, 火星倏然呲啦冒了出來,剎那間耀映出顧拾眼底微涼的光。

    阮寄也再看不出他的表情了。從不曾與人說過一句重話的她,沒有想到這些話要說出口其實(shí)也并不困難。他明知道百姓深陷戰(zhàn)火,卻仍要拖延時(shí)日,兵禍北引,甚至不惜通敵賣國——其實(shí)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也從一開始就心疼著他是這樣的人,他只要能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什么都不會在乎,什么都可以舍棄。

    他的眼中沒有天下,沒有國家,沒有百姓。

    他的眼中也許只有她。

    惟其如此,她才更加痛苦,痛苦得恨不得自己死掉。

    火光亦漸漸地涼了,一片死寂的夜,秋的寒意悄無聲息地蔓延過來。幾個(gè)人局促在這間狹小的廚房里,明明都很靠近,卻誰也感覺不到誰。

    阮寄別過頭去,深呼吸了一口氣?!靶∈恰铱刹豢梢?,求你一件事?”

    顧拾看向她。

    阮寄一字一頓、慢慢地道:“柳岑畢竟,曾經(jīng)救助過我和我娘……他本性不壞,只是……只是逃亡在外,手握兵權(quán),難免昏了頭去。小十,若到了……你贏下全局的時(shí)候,可不可以……留他一命?”

    顧拾輕輕一笑:“好啊?!?/br>
    他回答得好像十分輕松,笑容里甚至飛揚(yáng)著模糊的快意。

    阮寄低下頭,長發(fā)拂過孩子的臉,小阿雒咯咯地笑了起來,伸手去抓她的發(fā)絲。很久、很久之后,一滴水珠落在了阿雒粉雕玉琢的小臉蛋上,順勢滑到了他的嘴邊。他伸出舌頭舔了舔,頓時(shí)苦了臉,拉著母親的衣襟哇哇地哭了起來。

    張迎整個(gè)人縮在灶臺后面,聽著那邊兩人的動靜,直到他再也受不了了,探出一個(gè)頭來,強(qiáng)笑著換個(gè)話茬:“那個(gè)……郎主,咱們明日去北邊,可得收拾收拾了?!?/br>
    顧拾“嗯”了一聲,慢慢地站起身來,“我去外邊守著,你們好好睡一覺?!?/br>
    張迎一愣,“哎?哎——好吧……”

    顧拾已走出了這個(gè)小小的廚房。張迎也洗凈了自己的手,過去攙扶阿寄,“jiejie,去房里睡吧?!?/br>
    阿寄轉(zhuǎn)過頭,“張迎?!?/br>
    “啊,jiejie?”張迎看見她眼中微微閃爍的水光,呆住。

    “我說錯(cuò)了嗎?”她問。

    “我不知道……”張迎撓了撓頭,“我總覺得郎主不會跟柳岑通風(fēng)報(bào)信,郎主明明是最討厭柳岑的……但是,但是jiejie也沒有說錯(cuò)。”張迎想了一會兒,“郎主他的確就是這樣的人。”

    阿寄默默地笑了笑。

    ***

    喂了孩子以后,阿寄便去收拾行李。他們從宮中逃出來時(shí)本沒有什么細(xì)軟,不過這多日下來,也攢了一些吃食用物,一應(yīng)地拿布裹了。偶爾她抬頭望向窗外,見顧拾仍孤伶伶地站在荒草廢墟之間,高懸的冷月之下微風(fēng)振振,她幾次想喚他進(jìn)來歇息,最后卻又退縮了。

    阿雒窩在她的懷里,睡得倒是十分香甜,還不自覺地流著口水。阿寄側(cè)躺在床上看著孩子的小臉,許久無法入眠。

    簾外是顧拾的身影。他在門口徘徊不前,她低垂眼瞼,只當(dāng)做不知。

    不知過了多久,顧拾終于隔著垂簾開了口:“阿寄,你睡著了嗎?”

    阿寄低下頭,屏住了呼吸。

    顧拾等候了片刻,又緩緩地道:“阿寄,你今日說的話,都沒有錯(cuò)。阿寄,我的確是個(gè)很自私的男人,若將天下人與你一道擺在我面前,我一定是選擇你的……可是阿寄,若有一天,我選擇了天下人而放棄了你,你……你難道便會高興嗎?”

    又是半晌的沉默。也許連他自己亦覺得難堪了,苦澀地笑了笑,“真是的,我在說什么啊……若你還是個(gè)啞巴就好了——

    “那樣的話,我或許能將話都說完。

    “阿寄,也許到了最后,我也就是個(gè)失敗的男人而已。也許我這輩子做得最好的事,就只是愛了你一輩子?!?/br>
    阿寄眼睫微顫,手指抓緊了被褥,撐起身來想呼喊他,卻又忽然失語。

    她該說什么呢?向他道歉,與他示好?

    只是一瞬間的猶豫,簾外腳步聲已經(jīng)遠(yuǎn)去。

    或許他也需要些孤獨(dú)的時(shí)光來思索一番吧。

    其實(shí)無論他如何選擇,自己總會跟著他的……哪怕是做一個(gè)被世人唾棄的流亡皇帝,她也會跟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