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 第48節(jié)
遲筵安撫著她:“不要害怕,冷靜下來,會有辦法的。你先告訴我你是怎么被他們抓到的?” 白秋小聲地一邊回憶一邊回答道:“剛才下雨了,我正在一個咖啡店外面屋檐下站著避雨,突然走過來一個很高很帥穿著也很體面的白人年輕男生和我說話,我對他的外表很有好感,覺得他談吐也不惹人討厭,看上去不是壞人,又趕上下雨,心想反正也要等雨停,就和他交談起來?!?/br> 遲筵在心里點了點頭,好的外表的確具有蒙蔽性而且更容易接近別人,讓人難以拒絕,白秋說得很誠實,確實是她真實的反應(yīng)。遲筵想起自己見過的吸血鬼,無論是亞歷克斯、西蒙,還是格雷,甚至是那夜鮮血宴會上極目所見的所有男女血族,無不擁有一副優(yōu)秀出色的外表。而從時間上來看,下雨時自己應(yīng)該正是自己在教堂里參觀的時候。 白秋繼續(xù)講道:“我和他聊了一會兒,看雨漸漸小了,就想和他告別。他卻提出他手機沒電了,請我領(lǐng)他去一個地方,我有點遲疑沒立刻答應(yīng),他就從錢包里拿出了他的學生證,說他是悉尼大學的學生,不是壞人,真的是手機沒電了又和朋友約在那里見面。我看他拿出學生證就不是那么懷疑了,而且用地圖搜那個地方離我當時在的咖啡店很近,確實比較難找,就答應(yīng)帶他去了?!?/br> “那個地方很偏,而且天也暗了,周圍的街巷都沒什么燈。到了附近我就有些后悔,給他指了大概方向后就想走,他在這時候問了我一句話。你知道我英語不是很好,當時沒有聽清楚,以為他是問我有急事嗎之類的,我急于脫身就隨口回答了是。結(jié)果我剛回答完眼前就迅速出現(xiàn)三個人把我圍住,然后他們和之前來找我?guī)返哪莻€男生就都慢慢變成了你剛才看見的那個鬼怪一樣的樣子。我嚇得不行,想跑,可是他們力氣很大,速度又很快,像能瞬間移動一樣。我一個人根本逃不過他們四個人。再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闭f到后來,她的聲音開始輕輕顫抖,顯然還沒從那種驚懼的感覺中緩和過來。 遲筵安慰了她兩句,解釋道:“他們是低級的吸血鬼,獠牙長出來化成血族時的樣子就會比較恐怖,和偽裝成人類時的樣子截然不同。越高級的吸血鬼血族模樣和人類模樣就越一致?!?/br> 這些信息也是葉迎之告訴他的。比如那天晚上他被亞歷克斯他們圍住的時候,級別較高的亞歷克斯和西蒙他們的樣子幾乎沒太大變化,但另外三只低等吸血鬼卻也變成了那種臉色青白獠牙突出的樣子。他猜想艾默爾親王那種級別的每次吸他血的時候大概除了伸出獠牙,其他外表已經(jīng)什么都不會變了。 “你怎么會在哪里的?”白秋小聲地問著他。 “我出來旅游,那條路是我回旅館的路。沒想到正好看見你被他們拖走,結(jié)果尋求援助的時候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br> “還連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迸⒌穆曇衾镉兄⒕?,還有一絲悲傷。她大概是對他們的未來很悲觀。 在大洋彼岸的異國被一群算不上活著的吸血鬼劫持到不知名的地方,真是想想就很糟糕。 “你說他們會怎么對待我們?”她還是忍不住問道,雖然明知道同伴也給不出準確的答案。 “應(yīng)該只是為了吸血?!边t筵寬慰著對方,其實他自己也不確定,他總覺得這次的事比單純的吸血更為詭異,如果只是強行吸血、吸血后消除記憶放他們走的話根本不用如此大費周章。 “放寬心?!彼?,“被吸血也沒那么可怕,只是被刺入的時候有一點點痛,后面就還好,忍忍就過去了。” 其實正如他之前對葉迎之說過的,被艾默爾親王吸血時其實很舒服,但是一般情況下他都不肯承認這一點,好像承認了就是對那只吸血鬼屈服了一樣,他才不肯做毫無骨氣的、單純淪為吸血快感的奴隸的人類。而且針對這一點他也不敢向白秋打包票,畢竟葉迎之也說過被越高級力量越強大的血族吸血快感就會越強烈,被低級血族吸血的感覺未必會像被艾默爾親王吸血時一樣好挨。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rou,他只能盡量安撫自己的同伴保持鎮(zhèn)定,不要過于恐懼。 從這點來看,人類的確是比火鍋烤魚之類的食物高級許多,至少火鍋從沒挑剔過吃他們的人類。他在心里自嘲地想著,試圖以此來緩解對未知的緊張。 “……你被吸血鬼吸過血嗎?”白秋輕輕問道,“不,我的意思是說感覺你對這些懂很多的樣子?!?/br> “是,我被吸過血。在索菲斯,有一只吸血鬼吸過我的血很多次?!边t筵并沒有嘗試隱瞞,很誠實地回答道。 “索菲斯也有吸血鬼?”白秋抽了一口氣,“你被吸過很多次血?那你怎么不想辦法跑走?直接跑回國也可以啊。” “他是吸血鬼里比較強的,不太好對付。而且被他吸血也算是形勢所迫下我自愿和他達成的契約,是有期限的?!碑敃r艾默爾親王的確給過他選擇,不接受約定,獨自離開;或是接受約定,帶江田一起離開。雖然他是被卑劣的血族誘騙至那里別無選擇,但是答應(yīng)那個約定的也是他。 想起往事,遲筵還是有些意難平,他苦笑一聲:“……我也不想添麻煩,覺得忍一忍就過去,所以就這樣了?!?/br> 白秋聞言有些驚異,對他輕聲道:“原來是這樣,說真的,我很佩服你。如果是我遇到那種情況,大概寧愿魚死網(wǎng)破也忍不下來?!?/br>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遲筵心里隱隱的明白,卻從不敢承認,更不敢說出來——他會這樣做,會選擇忍耐,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本能地不反感艾默爾親王,不反感他的親近,不反感他吸他的血,也不反感他舔舐他的后頸、將自己的津液渡給他。雖然他至今都沒有真正見過艾默爾親王的樣子,但是他是本能地愿意接受他的親近的。 想象一下如果提出這個約定的是亞歷克斯或是今天劫持他們的那些吸血鬼……只要想一下他就要瘋了,滿滿都是生理心理上雙重的厭煩和抵抗。那樣的話他大概不會像面對艾默爾親王一樣有韌性。 遲筵也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可是他甚至不肯承認艾默爾親王的特別,更不會去思考其中的原因。 就在這時遲筵聽到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他輕輕推了白秋一下,兩人同時默契地噤了聲。 很快腳步聲就到了門前,遲筵聽見開鎖的聲音,接下來門被推開了,兩只吸血鬼走進來分別按著他們往出走。 遲筵感覺他們走了不太長的一段路,還上了許多臺階,又下了幾個臺階。周圍不再安靜得只能聽見他們的腳步聲,而有隱隱的喧鬧聲傳來。喧鬧聲越來越近,最終就在他的耳邊響起,而按著他的吸血鬼也停住不動了。 遲筵感到自己被推上了一個高出平面的臺子,他站立不穩(wěn),只能勉強半跪著穩(wěn)住身形,四周突然爆起了嘈雜的歡呼聲。 下一秒他眼前的黑色膠布終于被人揭去了,雙手卻還牢牢捆著。 光明驟現(xiàn),遲筵不適應(yīng)地閉上了眼,緩了片刻才瞇縫著一點一點睜開。 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個橢圓形的大廳,大廳四壁都燃燒著燭臺,蛋形微微向上隆起的穹頂上懸掛著一個樣式古老的圓枝型大吊燈。大廳四周站著許多吸血鬼,他們穿著禮服,臉上卻戴著形狀或夸張或詭異的古怪半臉面具,面具大多是白色的,仿若一張張蒼白的人臉。大廳的光線很暗,光影跳躍,映射著一切都影影綽綽的,猶如一幕荒誕滑稽劇的剪影。 大廳中央有一個橢圓形的平臺,比四周高出約半米的高度,遲筵如今就在這個平臺之上。他旁邊站著白秋,白秋的左側(cè)還有九個人,膚色各異,但都年輕,約莫二十多歲的年紀。他們在平臺上站成一排,遲筵用余光暗暗瞥了一眼,白秋左邊那九人都面色呆滯、目光放空,對眼前的一切毫無反應(yīng)。 遲筵掉轉(zhuǎn)目光看向了地面。平臺之上刻著繁復的花紋,好像某種有生命的圖騰,那些紋路深深地凹下地面,形成線條順滑的通暢連通的凹槽。 他的心里突地有了不好的預感。仿佛為了驗證他的猜想,他注意到了映在地上的影子,站在他右后方的吸血鬼手里拿著一柄長而尖的東西。遲筵微微偏了偏頭,努力去看,勉力辨認出那根東西是一根尖銳無比的三棱形錐子——雖然名字相似,但這東西可和小學初中數(shù)學課堂上教學用的三棱錐大相徑庭,這是一把錐子,錐口卻是三棱形的,如果遲筵沒猜錯,這個設(shè)計應(yīng)該是為了便于放血。 他生出了一身的冷汗,本能地感到了恐懼和生理性的不適。他覺得不寒而栗,如果真是他猜的那樣,那可比被某只吸血鬼吸血還要可怕多了。甚至他們都可能沒命。 高出的平臺是一個祭壇,身后的吸血鬼是劊子手,而他們,都是祭品。 詭異的,血族的獻祭。 有一個穿著古老而繁復的宮廷服裝的血族站到了平臺的前面,還是高聲唱一支曲子。曲調(diào)詭魅華麗,卻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遲筵只覺得有枯冷的氣流穿透了他的靈魂,幾乎要將他的靈魂都凍住。他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冷寂的味道,只想就這樣永遠在沉寂冷闊的墓地中沉睡下去。 這時候他的后頸跳動了一下,隱隱泛出些許灼熱麻癢的感覺。那是艾默爾最喜歡咬的一塊皮膚,他總是喜歡從背后摟住他,再低頭從那里將獠牙刺進去。 遲筵渾身一凜,偷偷打量左側(cè)的人。那九個人的表情已經(jīng)變得更麻木了,連白秋的表情也開始變得空洞無神,仿佛被人吸走了靈魂。 吸血鬼吟唱的曲子再也無法影響到遲筵,他卻覺得每個音符都像敲響的喪鐘,預示著他們死亡的臨近。吸血鬼手上的三棱形錐子猶如跗骨之俎,遲筵無比恐懼又不能自已地想象著那把錐子洞穿自己的身體的感覺。他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他不想死,他得想辦法自救。 他率先嘗試了一種可能有些愚蠢卻溫和的方法,至少這方法在面對亞歷克斯的時候是發(fā)揮過效果的。 趁著曲子的間歇,他偏過頭用極低的聲音對站在他右后方的吸血鬼道:“你們不能動我,你們知道艾默爾親王嗎?” 遲筵看見那名吸血鬼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低頭看著他。 他們知道,好像有戲。遲筵動了動喉嚨,鼓起勇氣道:“放了我,我是他的情人?!奔词乖谶@樣的情境下說出最后那個詞的時候他都克制不住地感到羞恥和臉紅。 離他們較近的下方的吸血鬼群中卻發(fā)出了一陣陣壓抑的悶笑和嗤笑,仿佛聽到了天下最可笑最荒誕的笑話。 遲筵又忘了,吸血鬼們的耳力極好,他自以為的低聲,那些站在下面的吸血鬼卻全能聽見。 第81章 原因 遲筵可以聽到戴著面具的血族們鼓噪而嘲諷的聲音—— “呵,一個人類?!?/br> “怎么可能……” “那位殿下幾乎從不和外界接觸。”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那位的?”也有輕微的疑問的聲音。 遲筵知道他們不相信, 他必須得想別的辦法了。其實從之前的一系列事件中, 包括狼人及其他血族對待艾默爾親王的態(tài)度中他也隱隱猜到那位在血族之中該是如何冷酷、難以接近、強大又神秘的形象。偽裝成他的情人可比偽裝成一個風流成性的血族的難度大多了。 可惜他現(xiàn)在身上沒什么對方留下的痕跡,也沒帶著艾默爾親王那件大衣, 他甚至沒有任何和對方接觸過的證明。所以騙過這些血族可比當初騙過亞歷克斯要困難多了。 遲筵遲疑了一下,退而求其次地小聲道:“……至少他很喜歡吸我的血?!边@次他可半點沒說謊。 站在他身后的吸血鬼只是用暗沉又不屑的目光瞥了他一眼:“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聽說那個名字的, 但是強行撒謊可不會讓你死得更痛快。” “小子,你下次最好打聽清楚。”他扯出一抹殘酷而嘲諷的笑容, “全血族都知道, 那位殿下從來不直接從人體里吸血。” 遲筵閉了閉眼,現(xiàn)在他說實話也沒人信了。 從他們被抓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多長時間了?兩個小時?三個小時?葉迎之他發(fā)現(xiàn)自己遭遇不測了嗎?他能及時聯(lián)系吸血鬼獵人來救他嗎?如果他沒發(fā)現(xiàn)怎么辦?如果他趕不及怎么辦?等待他們的會是什么? 三棱形尖錐在燭火下閃爍著寒光, 上面隱約沾著黑色的暗漬,像是血凝成的垢,預示著即將到來的殘酷命運。 搬出艾默爾親王的名頭是沒什么用了,他也不能只指望葉迎之,他得再想辦法,想辦法逃出這里,至少先保住命……靠武力是不可行的,不要說他現(xiàn)在還被綁著雙手, 即使他四肢靈活也肯定斗不過這些身體素質(zhì)遠勝常人、神出鬼沒的吸血鬼…… 他的腦中飛速模擬運作著,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 順著他的臉頰滑下來,滾到地上。不知不覺一個高音過后,那支曲子已經(jīng)漸漸唱至尾聲。 遲筵抬起頭, 正想把自己的想法付諸實踐,就感到有一只手輕輕摟住了他的腰——一個人站到了他的身后,親密地貼上了他。 他可以感到那人動作輕柔地解開了一圈圈困住他雙手小臂的黑色膠布,把他被捆得發(fā)麻的雙手手腕輪流納入掌中輕輕按揉著。 遲筵愣了一下,緩緩回過頭去,葉迎之正站在他背后的陰影處,垂眼看著他。 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他在這里站了這么久,竟然沒有一個吸血鬼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也沒有血族發(fā)現(xiàn)他的潛入。 然后遲筵回頭的動作就像是一個咒語,瞬間打破了此前微妙的平衡。 他右后方的行刑者仿佛剛發(fā)現(xiàn)自己左前方多了一個人,擺出了戒備的姿勢。男人穿著黑色的長款大衣,一頭黑發(fā)整齊而自然地垂在肩頭處,他用一只手扶著身前人類的腰,表情平靜而從容。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站在那里摟著那個人類時偶爾會不自覺地舔舐上齒。 曲聲驟停。平臺之下的血族也注意到這面的異變,齊齊向這個方向看過來,看著這個不請自來的潛入者。他潛入的時候顯然刻意收斂了周身的氣息,使得他們無法輕易判斷出他的階位和身份,但是他們依然能夠輕易地看出眼前的男人也是一名吸血鬼。 一個和被他們抓來當做祭品的人類動作親密的吸血鬼。 “你是誰?你來這里做什么?”行刑人謹慎地詢問著這名突然出現(xiàn)的血族。他上百年來養(yǎng)成的直覺告訴他這名血族可能并不簡單。 “我來帶他走?!比~迎之摟著遲筵站了起來,卻無視了前一個問題。半跪在地上太久,遲筵的腿已經(jīng)有些麻了,他只能悄悄地半靠在葉迎之身上。 葉迎之仿佛發(fā)覺了這一點,眼神暗了暗,將懷中人摟得更緊了些。 他環(huán)視了橢圓形大廳一周,表情平靜地開口道:“據(jù)我所知,純血祭祀在兩百年前就已經(jīng)被禁止了?!?/br> 行刑人的表情更加警惕:“你是執(zhí)法隊的人?” 葉迎之頓了一下,依舊平淡地回復道:“不是?!?/br> 行刑人微微放下了心。他就知道,負責這里的十三執(zhí)法隊是不會突然派人來調(diào)查他們的。如果是剛?cè)腙牭牟欢?guī)矩的新人他們也能給對方一點教訓。但是如果是十五到二十執(zhí)法隊的人來就有些麻煩了,不過如果對方敢單槍匹馬地過來,他們也只能請他“留下”,只是后續(xù)事宜處理起來恐怕會不太容易。 但對方只是一個普通血族的話就沒什么顧慮了。 遲筵看見那個行刑人和底下的不少吸血鬼都露出松了一口氣的表情。他有些著急,雖然葉迎之現(xiàn)在看起來一副胸有成竹十分厲害的樣子,但是他可知道自己這位吸血鬼獵人朋友的底細,知道他只是比較會裝而已。如果被這群血族圍攻,不要說救自己,恐怕他也得栽在這里。 那些吸血鬼明顯對執(zhí)法隊很忌憚的樣子,葉迎之當初冒認一下或許能給他們爭取一些優(yōu)勢。都已經(jīng)是如此緊急的情況了,葉迎之他為什么還要如此誠實?細想起來,葉迎之除了愛說大話,真的沒有騙過他,甚至以前那些被他認為是吹牛的話也有可能是真的。此時他都不知道該為對方如此美好的品質(zhì)喝彩還是嘆息。 片刻之間下面的吸血鬼們明顯躁動起來,集體發(fā)出了對這個擅自潛入干擾祭祀的血族不滿的聲音,要求臺上的行刑人馬上制裁他。 一個血族指著遲筵對葉迎之大聲呼喝著:“這是我們抓來的祭品,你憑什么要帶走他?把他留下!不過既然來了,你就也留下來吧!” 傳說用血族的血祭祀會有更好的效果。只不過這許多年來他們已經(jīng)有所收斂,不敢再對血族內(nèi)部下手了。否則如果真的惹起高層血族的注意,派來整隊執(zhí)法隊追查可不是好玩的。 遲筵循著聲音看了看,他對那個出聲的血族有印象,是抓他們來的四個吸血鬼之一。 葉迎之偏了偏頭,扶著遲筵在白秋身邊站穩(wěn),低頭附在他耳邊囑咐了一句,拍了拍他的后背,便獨自大步向前走去。 他走到那名血族的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對方,輕輕笑了一下:“你要阻止我?guī)撸磕蔷桶磦鹘y(tǒng)來辦吧?!?/br> 他向上勾了勾嘴角,深黑色的眼睛里卻一派沉靜,望不見底:“鮮血協(xié)定。” 遲筵聽見了葉迎之的話也不明所以,只趁機溜過去給白秋解開了手上的束縛,蹲下去輕輕拍打著她的臉幫助她恢復意識。等白秋睜開眼后就立即直起身子憂心忡忡地向葉迎之看去,視線始終不離那個黑色的身影,白秋恢復意識后拉他的襯衫他都沒反應(yīng)。 低下的吸血鬼們聽到這個詞后卻一片嘩然。在過去,如果兩名血族同時相中了同一個獵物,就用鮮血協(xié)定來決定獵物的歸屬。雙方?jīng)Q斗,贏的一方擁有獵物的所有權(quán)。但是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漸漸沒有血族再會為獵物所爭斗了,古老的鮮血協(xié)定也就慢慢不再被提起。 眾目睽睽之下,卻被一個外來者如此挑釁。吸血鬼的獠牙露了出來,他掀開面具扔在地上,一躍而起,跳上了平臺。這昭示著他主動接受了鮮血協(xié)定。 臺下是瘋狂的鼓噪聲和叫好聲,甚至還有助威聲和吶喊聲。這些血族毫不懷疑眼前這個潛入的血族最終會留下他的血和他的命,成為今夜第十二個祭品,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嘗試過的血族祭品。在此之前他們不介意多看一些好戲,以此來發(fā)泄他們狂熱而躁動的情緒。 葉迎之只不緊不慢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只白色絲綢手套戴上,微微側(cè)身閃過了吸血鬼揮來的攻擊。黑色的大衣下擺隨著他的動作揚起,再次落下時他的左手已經(jīng)扼住了吸血鬼的喉嚨,將對方提離了地面。 一切不過發(fā)生在瞬息之間。 他的臉上依然是無比平靜的,波瀾不驚的表情,看著面前的吸血鬼如同看著一件再尋常不過的死物。他甚至沒有在看他,他的視線早已越過手里的人轉(zhuǎn)向了別處。 底下的吸血鬼們安靜了下來,仰著頭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幕。已經(jīng)有越來越多的吸血鬼感覺到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