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阿蔓揚(yáng)眉,嫵媚的桃花眼向上一翻顯得格外的俏皮,眼角眉梢都是羞惱的紅意。 嘉元帝許久沒見她這樣的活潑,一時之下倒是有些欣喜,恨不得她再惱些脾氣,忍不住又逗她。 “所以朕今日只在長樂宮?!?/br> 言下之意就是穿著這件衣服難以見人,所以只能待在長樂宮嗎? 阿蔓氣煞,也不知道該怎么反應(yīng),只覺得這樣適宜的天氣下,自己都要被氣的流汗了,只好拿了帕子往鬢邊拭汗。 “哼?!?/br> 忍不住哼了一聲,細(xì)聲細(xì)氣的回話。 “得了便宜還賣乖。” 嘉元帝見她這副模樣實在是氣狠了,也不再逗她,將她的帕子拿過來親自給她擦汗。孕婦體質(zhì)偏熱,他是知道的,阿蔓有時就像一個小火爐,冬日里抱起來格外的舒適。但是天氣一熱就要遭罪,還好過不了多久了。 “是朕不好,朕不識貨?!?/br> 嘴里說著賠罪的話,手下的動作非常的柔和,一度讓阿蔓想起了剛才自己撫摸杏花的感覺。 阿蔓不再鬧氣,卻聽陛下拋出了一個非常意外的話。 “皇后有意抱養(yǎng)三皇子,你覺得如何?” “宮里哪來的三皇子???” 三皇子,阿蔓起初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也怪不得她,其實這長樂宮的人都不怎么敢在她面前提祁容華和三皇子的事,就連嘉元帝自己平時也不怎么提。 阿蔓驟然反應(yīng)過來。 “哦,三皇子。” 說完后又遲疑道。 “三皇子已經(jīng)出生十幾天了吧?!?/br> 嘉元帝并不介意,還細(xì)致的用帕子擦凈了她的手,最后將帕子放在了剛才掉落在幾上的杏花旁邊。 “三皇子出生后一直都是皇后在照看?!?/br> 嘉元帝說的風(fēng)輕云淡,話里話外一點也沒提到祁容華。 阿蔓不知道圣上突然提起這個是什么意思。三皇子是祁容華誕下的,但是祁容華位卑,并沒有資格養(yǎng)育皇子,皇后娘娘養(yǎng)育三皇子這事是名正言順的,但是三皇子一出生皇后娘娘就抱走了,未免吃相太難看了。 阿蔓說的委婉。 “皇后娘娘也是盼子心切?!?/br> 盼子心切,可不是嗎?皇后對祁容華的意圖簡直是司馬昭之心,這宮里沒人不知道。 “你說誰是養(yǎng)育三皇子最合適?” 嘉元帝拿起幾上攤開的書本看了一眼。 阿蔓最近晚上睡得不太好,往日里愛看的話本和志怪傳奇都不怎么看了,唯獨看看佛經(jīng)還能平心靜氣,因此手邊放的就是一本心經(jīng)。 嘉元帝皺了眉頭。 “怎么看起佛經(jīng)了?” 阿蔓笑笑,并沒答這話,回了上一句。 “妾一時之下倒也想不起誰比較合適?!?/br> 聽圣上的意思皇后卻是養(yǎng)育不了三皇子了,祁容華自己也是不能的,也不知是誰有這個好運氣? 嘉元帝將手里的心經(jīng)合上扔到了一邊,也不再說三皇子的事。 “阿蔓,朕希望你能好好的?!?/br> 嘉元帝心里的千頭萬緒都不知道該如何講,最后只化成一句話。 “妾一切都好?!?/br> 阿蔓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含笑、眉眼低垂,溫柔美好一如從前。就連因為懷孕八月帶來的沉靜、憔悴,也絲毫不損她的豐姿。眼波依舊清澈、柔和,如同江南早春時候的薄霧,就連唇色,也是如同枝頭盛開的杏花一般的美好。 嘉元帝卻是第一次領(lǐng)略到她的固執(zhí),第一次有些挫敗。 ☆、第048章 三皇子已經(jīng)被皇后抱在鳳儀宮養(yǎng)了快一個月了,只這一月里,圣上除了有時白日里到幾個有孩子的妃嬪處坐坐,夜里竟都歇在了自己的寢宮,就連初一、十五都沒往鳳儀宮里去?;屎罂粗棠飸牙镆呀?jīng)日益健壯起來的三皇子,欣喜之余也難免有點焦慮。 “嬤嬤,我這心兒實在有些不穩(wěn)當(dāng)?!?/br> 莫嬤嬤趕緊讓抱著三皇子的奶娘退下。 皇后皺著眉頭看三皇子離開。 “除了子玨洗三那日陛下來看了看,此后竟好像忘了子玨?!?/br> 自打三皇子洗三那日被圣上賜了名,皇后就改了口。 君心難測,莫嬤嬤也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一個勁兒的寬慰。 “圣上未曾說個具體的章程,許是已經(jīng)默許三皇子待在鳳儀宮了?!?/br> 皇后同圣上是少年夫妻,雖沒有恩愛的時候,但是也說的上是相敬如賓,圣上的心思皇后雖然也不懂,但是總覺得事情萬萬不會如此順利。聽著莫嬤嬤的寬慰,只能將這樁心思隱下,但是隨后又想起一件來。 “快九個月了吧?” 這話問的沒頭沒腦,但是莫嬤嬤一聽就明白了。 “奴婢私下里使了法子看了脈案診斷,蕙昭容怕是過不了多久就得生了?!?/br> 皇后不得不嘆一口氣。 她膝下無子,身上也無寵,雖說宮權(quán)還握在手里,但是也架不住后宮的風(fēng)云變幻,帝心多變。這蕙昭容進(jìn)宮一年時間還不到,已經(jīng)升到了三品昭容,且現(xiàn)在更是身懷六甲,若真的讓她生了皇子,這后宮可不得翻天了。 莫嬤嬤自然知道皇后心里在擔(dān)心什么。 “蔡太醫(yī)的嘴太緊,其他的什么都打聽不出來?!?/br> 蔡太醫(yī)原是專門負(fù)責(zé)天子的御醫(yī),當(dāng)然走的就不是吳太醫(yī)那等風(fēng)往哪邊吹就往那邊倒的明哲保身之道,皇后也不責(zé)怪。 最后只得用三皇子滿月禮的事草草的結(jié)束了蕙昭容的事兒。 依著圣上對三皇子的態(tài)度,仿佛同前兩位皇子也沒什么差,但是皇后卻有心想要抬高這三皇子,這滿月禮就馬虎不得?;屎笕绱讼胫?,就招手讓剪燭和紅袖到面前來。 “剪燭,你去御書房傳個信,就說我有要事同陛下相商。” 嘉元帝聽了,找了個空閑往鳳儀宮來。 “三皇子雖是早產(chǎn),但身子卻康健,再加上后宮里許久不曾添丁了。這事須得往熱鬧了辦,也好給宮里添添喜氣?!被屎竺蛎蜃?,喝了口茶潤潤喉,繼續(xù)說道,“蕙昭容也到了瓜熟蒂落的時候,沾沾三皇子的喜氣也是極好的?!?/br> 甘醇的廬山云霧茶甫一入口便順著喉嚨滑入胃里,但是皇后絲毫沒來得及品出其中的甘甜,她滿心都放在面前的圣上身上。 嘉元帝對著皇后這副作態(tài)恍若未覺,掂著手里的茶盞卻一口都沒飲。 “孩子尚小不必大cao大辦折了福氣,不過辦得熱鬧些也好?!?/br> 不能大cao大辦,卻能辦得熱鬧些?;屎箅m然不是十分滿意,但是得了這樣一句話心里到底也有幾分滿意了。 “臣妾明白了?!?/br> 說完后又是笑容更大。 “陛下可要瞧瞧子玨,他如今養(yǎng)的健壯,同剛出生簡直是兩個模樣呢。臣妾瞧著,眉眼中倒是肖似陛下?!?/br> 嘉元帝點點頭,皇后立刻就讓奶娘將三皇子抱了上來。 君子抱孫不抱子,嘉元帝也是一樣,看到兒子在大紅的襁褓里睡著瞧了一眼便讓人抱下了。瞧著奶娘退下了,嘉元帝這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祁容華可好?” 皇后不知道為什么圣上突然提起了祁容華,祁容華是個知情識趣的,見三皇子被抱到了鳳儀宮鬧也不鬧,皇后這才對她有了幾分寬和的意思,平日里想起也讓人去照看照看。 “祁容華還在月子中呢。臣妾想著她生產(chǎn)不易,倒是覺得讓她多休養(yǎng)兩天才好?!?/br> 嘉元帝點點頭。 “祁容華既生了皇子,這分位也該提一提?!?/br> 皇后點頭,做出一副大方的姿態(tài)來。 “便提到順儀吧。” 連升兩級,皇后覺得自己對這祁容華也算照顧了。 嘉元帝點頭。 “讓她搬去羲和宮,羲和宮的吳昭儀安份,由她撫養(yǎng)子玨朕也放心。” 皇后的指甲一不留神就掐進(jìn)了手心的rou里。 “陛下可是要祁容華撫養(yǎng)三皇子?” 皇后見圣上正瞧著自己,明明心里憤懣不堪,但卻仍舊要做出一副無礙模樣來。 “祁容華搬去羲和宮也好,雖說她不能親自撫養(yǎng)三皇子,但是也斷沒有不讓孩子親近生母的禮兒?!?/br> 皇后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講什么了,直到看到圣上離開的背影才一口氣松了下來,挺得筆直的脊背一下子彎下來,癱坐在紅木椅上。 皇后覺得自己簡直成了一個笑話,一番苦心孤詣都成了為他人作嫁衣裳。尤其是看著滿月禮上看著吳昭儀抱著三皇子出來的時候,皇后臉上的笑容簡直快掛不住了。 說來也是巧合,阿蔓就在三皇子滿月這一日發(fā)動的。 進(jìn)宮慶賀夫人的誥命們原本是進(jìn)宮慶賀三皇子滿月的,但是儀式剛做完,宴席還未開始,就傳來消息說長樂宮的蕙昭容發(fā)動了。 圣上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就立刻往長樂宮去,剩下的皇后說了幾句場面話也往長樂宮去了,其他的妃嬪們也都坐立不安起來。筵席匆匆散了,回府的回府,去長樂宮的往長樂宮去,唯獨剩下吳昭儀和剛剛出月子的祁容華,不,是祁順儀。 吳昭儀是和云昭儀一批入得宮,只是云昭儀是憑寵愛一步步到了昭儀的位置上,她卻是憑著運氣。剛進(jìn)宮是憑著家里的背景封了個四品的淑媛,而后又因為旁的原因成了昭儀。她本來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就要守著這個昭儀的位置死在宮里了,誰知道竟還能得到這樣的福分。 “祁meimei過幾日養(yǎng)好身子便搬到羲和宮吧。” 祁順儀若真的只是想要平安度日,如今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只要日后她不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哪怕是三皇子不養(yǎng)在她名下,也斷斷不會少了她的富貴。只是祁順儀哪里是想要這份安穩(wěn)? 若是三皇子被記在皇后名下,那可就是實打?qū)嵉牡兆?,同現(xiàn)在養(yǎng)在一個不受寵的昭儀名下可是天差地別。祁順儀看著冷冷清清的羲和宮,心里就是一梗,說出的話也就沒了分寸。 “meimei明日就遷來?!?/br> 祁順儀說完,不顧身子竟然也往長樂宮方向走了。 羲和宮的這些官司先不說,先說說如今正在發(fā)動的阿蔓。 阿蔓原本正和采薇幾個在打絡(luò)子,剛挑了絲線就發(fā)現(xiàn)底下濕了。阿蔓剛開始也沒在意,但是戚嬤嬤經(jīng)驗豐富,一看就覺得不對勁了,忙把人推進(jìn)產(chǎn)房。阿蔓看著這陣勢,才發(fā)覺肚子開始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