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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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夢境料理完小兒子的事,扭頭見胡冬蕓還在猶豫,笑吟吟地過來,“在想什么呢?”她看了看東西,還亂糟糟的,不免動手一起幫著整理,“不要多想,溆兒會平安回來的?!?/br> 胡冬蕓訕訕地點頭,“嗯,奴家知道?!彼龑⑧崏艟硵r下,“這是奴家的事,怎么好叫母后動手?!?/br> 鄭夢境摸了摸她的臉,笑容慈和,“不用慌的,便是出了些錯,也無妨?!彼更c著胡冬蕓,“這些配飾,且不用放進去了。他們也用不上,倒不如在鞋子里頭塞一點小額的銀票來的好。路上有個萬一,也能救急?;仡^和他們說一聲,也就知道了?!?/br> 胡冬蕓點頭,將鄭夢境說的玉佩拿出來。她躊躇了一下,舉了舉手上的衣服,“那……這件,要不要也給太子帶上?”她微微擰眉,“聽說湖廣要比京城暖和,可奴家還是怕太子凍著了?!?/br> “這倒是不必了?!编崏艟趁嗣羌路?,有些厚度,御寒的好物,“出門在外,銀子是最頂用的東西。有些旁的塞不下,也不打緊,路上再買便是了?!?/br> 胡冬蕓全都一一應(yīng)了,乖順地在鄭夢境的指點下將朱常溆的東西收拾好,遞給劉帶金?!坝袆趧⒍既肆恕!?/br> 劉帶金抱著兩個包袱,向她福了福身,“奴婢份內(nèi)事罷了?!?/br> 鄭夢境打發(fā)了劉帶金將東西抱出去,留下胡冬蕓說話?!懊魅珍觾汉椭蝺壕鸵x宮了。你在慈慶宮可也得立起來,這是立威的最好時候。底下人但凡有不聽話的,直接打死也罷,這個節(jié)骨眼上,可斷斷不能心軟?!?/br> “奴家知道?!焙|點頭,朝鄭夢境一笑,“多謝母后指點?!?/br> 鄭夢境嘆道:“這哪里是指點了?!彼^胡冬蕓的手,輕輕拍了拍,“你初入宮,年紀(jì)還小。許多地方都還不懂,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話鋒一轉(zhuǎn),又道:“聽說最近慈慶宮那兩個淑女很是不懂事?” 胡冬蕓原還想替她們瞞一瞞,剛張了嘴,就聽鄭夢境“嗯?”了一聲。她慌忙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兒,才幾不可見地點頭,喏喏地道:“她們……見太子總是宿在我屋子里頭,心里不大痛快。” 鄭夢境冷笑,“不大痛快?她們有什么好不痛快的?你是陛下正式冊封的皇太子妃,是她們的主子。不過兩個奴婢,也敢和主子叫板說不痛快?”她沖著胡冬蕓搖搖頭,“你呀,就是心有時候太軟了些。” 胡冬蕓咬了一下唇,想為自己開解,“奴家是念著,當(dāng)日都是一同入宮的秀女,還算是有些交情的……” “那是當(dāng)日,不是現(xiàn)在?!编崏艟忱淅涞?,“今時今日,早與往日不同了。她們既入了宮,就合該守宮里的規(guī)矩。便是宮外頭,那也是妾侍捧著正妻。還是說,太子妃想讓太子落下個寵妻滅妾的傳言?” 胡冬蕓趕忙擺手,“不不不,不是的,奴家從未這般想過!”她拉著鄭夢境的袖子,淚光漣漣,“母后,奴家知道錯了,以后萬萬再不敢放縱她們了。” 鄭夢境將她的手從袖子上拉下來,正視著她,“我知道你想努力做一個好太子妃,成為太子的賢內(nèi)助??墒紫?,你得先有了自己原則。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在心里劃下一道線來才行?!?/br> 她站起身來,走到殿門口,望著院中盛開的百花?!笆廊硕颊f我恃寵而驕,獨霸天子。甚至還有孝端皇后是因我而氣死的傳聞。太子妃,依你看,我是這樣的人嗎?” 胡冬蕓起身,走到她的身邊,搖搖頭,“奴家不覺得……母后是那樣的人。再也沒有比母后更賞罰分明,公允之人了?!彼瓜卵酆?,“父皇對母后疼愛,是理所當(dāng)然的,誰會不疼愛母后這樣的女子呢?” 胡冬蕓有時候會不自覺地將慈慶宮那兩個淑女拿來和眼前的這位長輩相比較。她們都是妃嬪,可便是有這樣的天差地別。 太子也曾對自己提過,并不喜歡淑女們的胡攪蠻纏。她細細觀察過,當(dāng)今的中宮并不是和淑女那樣的性子。 “你想要得到太子對你長長久久的疼愛與敬重,現(xiàn)在這樣可不行?!编崏艟侈D(zhuǎn)過來看著她,“現(xiàn)在太子對你還熱乎著,大婚才不久,哪個男子會不對自己的正妻更偏疼些?可往后呢?等太子登基了,宮中的妃嬪可不會少。這天下從來就不會斷了嬌艷欲滴的好顏色。彼時你年老色衰,身邊也無人幫襯,還有什么能助你留在太子的眼中?” 胡冬蕓垂下頭,狠狠地在唇上咬了一口。 鄭夢境笑了笑,“你年紀(jì)還小,這些事想不清,也是常事。”她拍了拍胡冬蕓的肩膀,往里殿走去,“不過萬不能就這樣耗著時間,一直等自己長大才明白過來。這宮里,可給不了你那么久的時間。” “我先去歇息了,你也回慈慶宮吧?!?/br> 胡冬蕓愣了愣神,趕緊上前攙著鄭夢境,到人躺下,給她蓋好褥子,才離開。 鄭夢境扭過頭,看著胡冬蕓離開的背影,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只要入了這宮,就再沒有了什么天真可言。 胡冬蕓回到慈慶宮,見朱常溆正一個人在準(zhǔn)備著明早離宮要帶的東西,趕忙上前問道:“太子在理什么?要不要奴家?guī)兔Γ俊彼h(huán)顧左右,有些不解,“方才趙淑女不是在嗎?她人呢?” 朱常溆頭也不抬,“我叫她回屋去了?!彼O率稚系膭幼?,有些無奈地望著懵懵懂懂的胡冬蕓,“往后啊,你別瞎cao心,這些事兒我心里有數(shù)著呢?!?/br> 胡冬蕓不太明白,這“有數(shù)”指的是什么。不過她卻是知道太子的話,那是一定要聽的。 何況剛剛在翊坤宮,母后還給自己上了一課。 “今夜早些睡了,明兒個一早,宮門一開我就走?!敝斐d訉⒛切┰甑氖露紥佋谀X后,牽了身邊這個水滴滴的小美人的手,“今夜好好陪我一回,別再讓那些旁人來攪了我的清靜?!?/br> 胡冬蕓應(yīng)了,見朱常溆這里不需要自己插手,便轉(zhuǎn)出去吩咐宮人早些備好熱水,預(yù)備著等會兒用。 趙淑女被朱常溆給趕回屋子后,就沒消停下來。她巴巴地盯著窗子,見胡冬蕓回來了,趕忙鉆進邊上劉淑女的屋子。她朝窗外正在吩咐宮人們做事的胡冬蕓努努嘴,“瞧吧,咱們的太子妃回來了。” 劉淑女撇了撇嘴。明明三人之中,自己才是容貌最出色的那一個,怎么最后卻叫圣上和中宮點了那位。 自小在家中被捧著長大,沒吃過什么苦頭,心里到底不甘。 胡冬蕓將事情囑咐完了,正打算朝里頭去,就見兩位淑女一起過來了?!坝惺聝??”她努力地讓自己的腰板挺直了些。 胡冬蕓的樣貌本就小家碧玉,像個可親的鄰家妹子,瞧著便沒什么氣勢?,F(xiàn)下硬要裝,也裝不像,倒有幾分扮大人的模樣。 趙淑女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個譏諷的笑來,故意挺了挺自己的大胸。 劉淑女眼波一轉(zhuǎn),嬌滴滴地道:“不知殿下今日要傳召誰侍寢?”聲音控制得剛剛好,恰能在窗邊的朱常溆聽見。 她們兩個有些得意地望著氣勢上就輸了自己一大截的胡冬蕓,等著讓這位太子妃再吃一次癟。 朱常溆在里面手并不停,眼睛往開著的窗戶瞄了一眼,耳朵豎得高高的,預(yù)備著胡冬蕓一有什么不對就出去。 胡冬蕓絞著手里的帕子,想起鄭夢境對自己說的話,又想起方才朱常溆說的話,將心一橫。“今夜太子歇在主殿?!?/br> 兩位淑女一愣,這是……又和太子妃一道兒了?彼此對視一眼,看出對方心中的不甘來。 劉淑女上前一步,道:“連著幾日太子都是歇在主殿,太子妃總不好霸著太子不放吧?傳出去這名聲可不好聽?!彼粦押靡獾厣舷麓蛄恐鴱姄沃暮|,“妒婦之名,怕是太子妃還擔(dān)當(dāng)不起?!?/br> 胡冬蕓被這話氣得不行,硬邦邦地道:“擔(dān)不擔(dān)得起,且不由你這妾侍說話!”她一拂袖,就要進去,卻在進門前站住了,緩緩轉(zhuǎn)過來,居高臨下地望著階下的兩位淑女,“單保公公?!?/br> “奴才在?!眴伪2恢獜哪膫€角落里頭鉆出來,“娘娘有什么吩咐?” 胡冬蕓牙齒打著戰(zhàn),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兩位淑女似乎太閑了些,單保公公瞧著,給她們些事兒做做?!闭f罷,才真的進去。 單保領(lǐng)了命,自當(dāng)照主子的話辦事。對上兩位并不得寵的淑女時,他是半分面子也不給的。 宮里的太監(jiān),就沒有哪個是傻子。蠢一些的,早就讓調(diào)|教人的太監(jiān)給磋磨死了,人都不知上哪兒埋著。不機靈的人,哪里能上主子跟前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