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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娘美如玉在線閱讀 - 第138節(jié)

第138節(jié)

    初一要奪那指揮棒,小叔張向連忙又遞過來一只給初一頑兒。

    張君站在沙盤前,手中之棒輕叩著桌沿問道:“虎哥此刻能調(diào)令的,約有多少兵?”

    張虎道:“整個夏州,有五萬兵馬!”

    一比四的懸殊之差。張君閉眼片刻,轉(zhuǎn)身問張向:“以小六的看法,這仗該怎么打?”

    張向道:“若只為營救二嫂,小弟我?guī)б魂牼T殺進(jìn)契吾山,拼死應(yīng)當(dāng)可以將她救出來。但若是想正面迎敵與趙蕩對戰(zhàn),打草驚蛇的話,只怕很難救出二嫂來?!?/br>
    初一道:“我要我娘!”

    一屋子的將士皆叫小皇子這脆生生的口齒驚到。張虎拍掌贊道:“一歲半的孩子,如此清亮的口齒,既初一要娘,我們兄弟便是拼上這條命,也一定把二嫂救出來?!?/br>
    張君道:“皇后要救,仗也要打。朕既親至邊關(guān),不殺趙蕩,絕不還朝!”

    他丟掉指揮棒,抱著初一出門,朔方縣衙外便可以看到遠(yuǎn)及處的契吾山,紅黃相間的顏色,在碧藍(lán)天宇下亮紅耀眼。

    張虎跟在身后,辯著張君的臉色,低聲說道:“不知皇上與皇后是怎么商量的,她一個婦道人家,孤身一人遠(yuǎn)赴邊關(guān)已是不妥。微服簡巡也就罷了,那趙蕩能如此湊巧的就將整個契吾山包圍,顯然也是早已知道此事。

    皇上,不是為臣的哥哥說你,你們太不小心了?!?/br>
    張君閉了閉眼道:“皇后要至契吾山祭亡母,此事朕是同意過的。既趙蕩來了,咱們就得殺了他,五萬對二十萬確實有些懸殊,但將整個邊防線聯(lián)起來,從夏州到金城關(guān),再到西寧府,縱向聯(lián)起來打,不是沒有可能,朕要他到西平府時,是個死人才行!”

    他道:“傳將士們出來商量對策,朕要排兵布陣。”

    張虎領(lǐng)命而去。張君抱著兒子,四望這北方風(fēng)物。大約遠(yuǎn)極處那火紅色的山崗叫初一新奇,他指著山叫道:“爹!山!山!”

    張君半自言自語,半說給兒子聽:“徜若沒有趙蕩那個王八蛋,西遼與金,以及花剌是不可能連成鐵板一塊的。

    他是你表舅,老王八蛋跟你生的極像,我的初一生的如此俊俏可愛,普天之下,斷不能叫別人生的像你,所以,那怕他是你表舅,爹這一回也得殺了他。你娘替咱們打好頭陣,爹親自上陣,去殺了他,好不好?”

    初一那懂得什么像自己的老王八蛋,聽老爹說起娘來,下意識說道:“我想我娘!”

    *

    約莫半個時辰后,三軍裝備整齊?;实奂t衣金甲,面似玉白,兩道眉似刀裁過,雙目巡過三軍,勒馬,轉(zhuǎn)身跑在最前面。

    馬蹄騰起黃塵似飛煙,張君第一回 上戰(zhàn)場,是在成為皇帝之后。

    七十里路轉(zhuǎn)眼,夏州守關(guān)總共五萬兵馬,在出朔方之后即刻兵分三路,張虎往南,張向往北,張君御駕輕騎,只帶五百騎兵,卻是直奔契吾山。

    騎兵在山下奔騰,不斷喊話。陸續(xù)的,伏于這裸土山中的遼軍便如蝗蟲一樣從四面八方直起腰來,俯視著山下平原上那紅衣金甲的新朝皇帝。

    藍(lán)天碧野之中,他一身鮮亮的金甲在雨后晴空下閃著耀眼的光澤,白面細(xì)膚,鋒眉似畫,只需一眼,看過的人都會記住他的模樣。

    他手提一柄長劍,縱馬在山下奔馳。沒上過戰(zhàn)場,不知道刀槍無眼的年青皇帝,想要挑戰(zhàn)一只老狐貍所統(tǒng)領(lǐng)的一群豺狼,猖狂到不可一世。

    遼國下屬趕到趙蕩身邊,報道:“國父,那殘垣中竟有處秘道,趙如玉只怕是循秘道而循了,屬下方才派了人下秘道,正準(zhǔn)備全力捉拿她。”

    趙蕩閉了閉眼,點了點頭,接過手中長劍道:“既張君想找死,孤就滿足他這個心愿?!?/br>
    當(dāng)初如玉親自寫信,言自己要往朔方安葬沈歸,祭拜亡母,趙蕩便知道她是在設(shè)局。夏州守關(guān)不過五萬兵馬,短時之內(nèi)并無異常調(diào)動。他明知是局,還欣然赴約,帶著二十萬大軍前來,自信那怕張君果真十面埋伏,自己一樣可以突得出去。

    二十萬遼兵,一人一腳都能踩死張君那五百騎兵。趙蕩臨風(fēng)而立,揮了揮手,身旁的指揮使令旗高展,在烈烈風(fēng)中劃出個十字,隨即,二十萬遼兵如蝗蟲一般從整個契吾山中沖出,如洪流傾泄而下,向山下的大齊皇帝奔去。

    *

    張君松韁,任馬匹馱著自己回策。

    在東方側(cè)的山脊上,有個小姑娘在揮著一條紅色的帕子,那是小丫丫,她個兒生的小,行動捷敏,又不過一個丫頭,并不引人注目。既她揮起紅帕,顯然如玉已經(jīng)安全了。

    這座山,方圓幾十里,是沈歸的地盤。他幼年在此放牧,對于這座山的每一個峰頭,每一個角落,俱皆熟悉無比。

    張君不了解他那個人,也不了解他的愛,更不了解如玉的母親。

    當(dāng)初在陳家村,那天夜里若不為他去的及時,也許如玉就跟著沈歸走了。之后沈歸一直對他們兄弟忠心耿耿,也全憑如玉。

    可也許沈歸并不愛如玉,他愛的是如玉的母親,遼亡帝的元妃。至少在張君看來,他對于如玉,只是一種身為長輩的照顧與關(guān)切而已。

    他在契吾山埋葬了元妃,囑咐如玉將自己葬在另一座山頭上,那不過是表面。事實上,從當(dāng)年伏殺趙鈺,接任三邊統(tǒng)兵開始,他就一直派兵在契吾山替自己修筑墓地,這座墓地幾乎掏空了整座契吾山,是他的墳?zāi)?,也是一個伏兵場。

    這是他送給如玉最后的禮物,設(shè)在他的故鄉(xiāng),在夏州邊防重鎮(zhèn)上,只為如玉救急之用。只要她啟動機(jī)關(guān),整座山隨即便會滑坡下陷,而隨著整座山的移動,他和元妃的墓,終將相遇,并到一處,而埋伏于山中的那些遼兵們,自然也要隨葬,尸骨無存。

    *

    烈陽當(dāng)空,先是不知從何而發(fā)的,一聲又一聲的空響,震耳欲隆。緊接著大地隨之震顫,劇烈抖動個不住。再接著馬匹開始發(fā)狂,嘶嚎亂叫。從契吾山中,先有兔子、狐貍、野豬之類的大獸跑出來,再接著是一群又一群的老鼠和松鼠,土撥鼠等地物。

    有個放羊孩子趕著一群羊,自丫丫方向的山上疾速往下跑著,高聲叫道:“走山了!走山了!”

    羊也在奔命,放羊孩子也在奔命,全幅武裝的遼兵亦正在往山下疾奔。大地愈抖愈烈,那放羊孩子摘了頭上斗笠,為人以來第一回 看老人們口口相傳的走山,只見整個契吾山開始晃動,紅土如沙礫一般無聲滑落,將那蝗蟲一般嗡嗡而下的遼兵紛紛淹沒。

    揚天的黃塵騰空而起,在那黃塵之中,一匹通體閃著瑩亮光澤的白馬,從黃塵中飛躍而出,馬上兩位女子,衣帛隨風(fēng)而揚。仿如一道閃電,那匹馬飛速疾馳,往朔方縣城而去。

    兩座山頭并向一處,在死后,沈歸終于和他的愛人相遇跨過兩座山頭,與這整座契吾山相融到一處,而腳下被紅土所淹埋的,成千上萬的遼國士兵,仍是他一手所造成的殺孽。

    趙蕩叫護(hù)衛(wèi)們相擁著,灰頭土臉逃出契吾山。遠(yuǎn)遠(yuǎn)見張君紅衣金甲,仍還躍然馬上,氣的指劍怒嚎:“誰能斬了大齊皇帝,孤明日便賜封他南院大王之位,都給孤上!”

    二十萬人,埋在山里的頂多也不過萬人,剩下的整裝上馬,遠(yuǎn)看那紅衣銀甲的大齊皇帝策馬而逃,俱是策馬疾追。

    從朔方到西寧府,八百里邊防線,沒有勝敗,只有追殺。趙蕩提著劍,帶著二十萬兵馬,浩浩蕩蕩,追擊而去。

    *

    回到朔方縣城,整個縣衙守衛(wèi)重重,全是張君自宮里帶出來的禁軍侍衛(wèi)們,見如玉即屈膝,高聲呼道:“皇后娘娘千歲!”

    如玉疾步奔入縣衙大院,青磚縫里綠草從生的大院子里,初一一手一只兔子耳朵,正在玩一只小兔子。張誠與張仕分站左右,抱臂不知在聊些什么。

    見是如玉來了,兩兄弟上趕兩步叫了聲二嫂。

    如玉抱起孩子,往后退了兩步,連日來的疲憊未將她擊倒,卻在看到張誠的那一刻,整個人幾欲站立不穩(wěn):“為何你在這里?你二哥竟親自去了契吾山?”

    原本計劃好的,那個穿著紅衣金甲誘引趙蕩的人,應(yīng)該是張誠而非張君,如玉不期張君竟親自去了。

    她抱著初一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跑,張誠疾步追了出來,攔住如玉:“二嫂,這是二哥的意思,就算我們倆兄弟生的相像,趙蕩不可能認(rèn)錯。二哥從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要自己誘殺趙蕩,只不過是怕你擔(dān)心,所以瞞著你而已?!?/br>
    “他有沒有說過,若他死了,我們娘倆該怎么辦?”如玉問張誠。

    張誠遞給如玉一份卷軸:“他說,全憑你的意思,初一能輔則輔之,不能輔,就從我們兄弟里頭選一個你看好的出來,繼承他的位子?!?/br>
    當(dāng)初繼劃要往契吾山時,床榻之上,如玉和張君商量好要以巧擊趙蕩所主的三國聯(lián)兵,計劃中,沈歸的契吾山是一計,之后,從朔方到西平府,八百里邊防線上,要用張誠所扮的張君為誘耳,沿路伏軍如殺蟒蛇一般,將趙蕩所率的大軍分而斬之,直到西平府時,再由張虎攔路,殺趙蕩。

    張君計劃好所有,唯獨誘餌一事,卻是瞞著她。方才從契吾山上沖下來,遠(yuǎn)遠(yuǎn)掃得一眼,她果真以為那馬上披金甲的是張誠,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誰知張君那賊廝好一手瞞天過海之計,竟就背著她自己去了。

    初一忽而叫道:“娘!娘!”

    叫了幾聲不應(yīng),初一抱著那小兔子說道:“娘,快看快看,眼睛!”

    如玉接過張誠手中那份張君親手書成,壓著傳國璽印的諭旨,忽而掃了一眼初一懷中那只兔子,驚叫道:“我的兒,這是只紅眼睛的兔子,你玩它多久了?”

    張仕道:“自打二哥走了,初一哭鬧不止,我抓了這只兔子來給他玩,約莫玩了半個時辰。”

    如玉原來在農(nóng)村,常見兔子。兔子最愛紅眼,而那紅眼極能傳染,她抱著初一進(jìn)殿,打水來給他洗手洗臉,又將那紅眼睛的兔子丟了,另換了只毛絨絨的小貓來給初一玩兒。

    饒是洗手及時,等到傍晚的時候,初一的眼睛也紅了。非但紅眼,還發(fā)起了燒。

    朔方縣城中所有的郎中都請來,在縣衙外候診,陪如玉一起等初一退燒。

    丈夫一身金甲紅衣,穿的箭靶子一樣騎馬跑了。兒子小臉兒燒的紅紅,兩只眼睛比兔子的還要紅。如玉懷抱著兒子,一會兒愁張君,一會兒愁兒子,張誠兄弟一個犯了大錯,一個犯了小錯,齊齊守在二嫂的門外,就連遞水遞帕的事情,也恨不能親自代勞。

    張誠端著粥與兩樣點心進(jìn)來放在案頭,見如玉濕帕子裹著初一的額頭,正在捋孩子那褐絨絨的頭發(fā),勸道:“好歹吃上一口粥,否則孩子也病著,你要餓倒了,他怎么辦?”

    初一也知道二叔是在說自己,解釋道:“紅眼睛的兔子!”他意思是自己之所以發(fā)燒,是那紅眼睛的兔子傳染給自己的。

    如玉接過粥,吹涼了一口喂給初一,一口自己吃。悶聲吃完了一碗粥,將碗遞給張誠,問道:“你二哥他還有交待過些什么?”

    張誠道:“他說,若他果真死于半途,一切全憑你自己作主。即便再嫁,也不許我們兄弟攔著你。”

    如玉斥道:“他倒說的好聽!”

    淚珠兒啪嗒啪嗒落到初一臉上,孩子揚頭,好奇的望著母親。

    初一這場燒,反反復(fù)復(fù)五天都不能退。五天時間,快馬能從朔方到西平府一個來回,挨一天張君不歸,生還的希望便少一分。

    果真他若戰(zhàn)死沙場,留下孤兒寡母,新朝該何以為繼,這些事情如玉并不曾想過。

    她一遍遍的回憶往事,最甜蜜的記憶,是當(dāng)初從渭河縣到陳家村的那條路,那清亮月光下的遠(yuǎn)行,彼此間的試探。

    她不知道他苦難的過往,他亦不知道她焦灼的人生,只因為單純的愛慕而親近彼此。在旅途中結(jié)為夫妻,那方繪成梅的元帕,到如今他還保存在垂拱殿寢宮的抽屜之中。

    自從結(jié)為夫妻,為丈夫的責(zé)任,他一天也沒有懈怠過。

    初一吃了湯藥睡著了,鼻子上沁滿汗珠,這是要褪燒的跡象。

    如玉將初一放回床上,躺到他身邊,捶著胸口欲要哭上一聲,聽得外面腳步沉沉有竊語之聲,亦知張誠兩弟兄一直守在外頭,怕自己哭起來他們要難受,遂也不敢放聲哭,只輕捶著胸膛,無聲掉淚。

    肩負(fù)著沉沉責(zé)任,無論皇后還是皇太后,都不好做。

    有些人只看到那母儀天下,群臣山呼而拜的威嚴(yán)端莊,于是前赴后繼,奮不顧身。

    卻不知道當(dāng)披上那身鳳帔霞冠,一國的百姓都是兒女,家的圍墻變成了國的邊防線。

    身為文官出身的皇帝,張君可以偏居一隅,只需差遣武官們抵擋趙蕩即可。

    可他選擇了迎難而上,選擇以身為刃,去撕開趙蕩用三國網(wǎng)結(jié)而成的那張大網(wǎng)。若果真得成,若果真能殺掉趙蕩,新朝至少可得十年緩息。

    當(dāng)他選擇為父親與大哥兩代人打下來的這片江山而戰(zhàn),姜映璽曾夢寐以求,不惜發(fā)動政/變想要達(dá)到的那個位置,身為皇太后可以垂簾聽政的位置,竟要落到她肩上了。

    閉上眼睛,張誠與張仕兩個還在窗外輕語,夏夜的蟬鳴,蟲唱,初一時不時的輕哼,就連這縣衙大院外兩班禁軍侍衛(wèi)交接換崗,偶有馬蹄經(jīng)過的聲音,她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如玉輕聲說:“無論過往的神靈,還是此地的土地,亦或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懇求你們保佑我丈夫平平安安,只要他能平安歸來,我愿折已壽數(shù)二十年,只求讓我丈夫活著回來……”

    一只手就那么捂上了她的嘴。

    如玉睜開眼睛,連熬五天不曾閉過的眼睛險險不能看清,張君還穿著那件亮晃晃的明甲,鬧過天宮的孫猴子一樣,通身上下叫燭光照閃著爍爍金光。她憋嘴一聲哽咽,再一聲哭,捶上他那護(hù)心鏡亮堂堂的胸膛,罵道:“冤家,你這冤家……”

    張君解扔了那可笑的金甲,摟如玉在懷中狠勒了兩把,指腹撫過她略帶干翹而又蒼白的唇瓣,他的小媳婦兒,他策馬疾馳,一路躲著流矢箭雨時,拼盡全身力氣想奔回的溫柔鄉(xiāng),撬啟她的唇瓣,一點點碾濕她的唇齒,五天五夜未下鞍的疲憊與饑渴一掃而空。

    他懷念她的乳汁,她唇齒間的甘甜,不為□□,只單純的想親吻她,以此去慶祝將趙蕩那二十萬兵馬屠殺歹盡后的快慰。

    從生他的父親,再到教授他學(xué)業(yè)的先生,當(dāng)他們俱皆作古,他終將成為天下最強(qiáng)的那個男人。

    “爹!”初一忽而叫道。

    叫兒子看見父母親嘴,可不是什么好事兒。

    如玉和張君倉惶回頭,便見初一笑的十分狹促。這孩子但凡笑起來,眉眼間便有如玉的俏皮。他指著自己的眼睛道:“我不該摸那只兔子的!”

    張君不明究里,屈半膝在床邊,低眉問道:“什么兔子?”

    初一望著自己胡茬橫生,一臉灰塵的爹,小小孩童,忽而腦子一熱說道:“爹和娘竟然親嘴啦!”

    張君忽而回頭,恰迎上如玉滿含著愛意的目光。她容色略有蒼白,臉上還浮著斑斑淚痕,可普天之下,唯有她是他的姑娘,他的妻子,他的愛人,他孩子的母親。

    那怕她憔悴,哭泣,那怕她身懷八甲,臉上浮痕斑斑,她也是他眼中最美的婦人,生身為人以來,自從看見她,他的眼睛里就再也沒看到過任何女人。

    一家三口,俱是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