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信的馴服方式，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上床。

    賈科翹了翹嘴角，隨手挑起兩個人看了看，說道：“三十五個人。你給了他多少人？”賈科指的是孫毅，孫毅已經(jīng)開始攻擊朱雀，他需要的人手會更多。

    趙信將煙夾在嘴唇當(dāng)中，手指放在煙上，只是看他，沒有說話。他雖然也戴著眼鏡，但是和呂關(guān)比起來，賈科覺得他要危險得多。

    “好吧，多謝。”賈科見他不愿意多說，非常識相地將袋子拿起，轉(zhuǎn)身就走。在離開房間之前，他忽然轉(zhuǎn)身對趙天說：“對了。呂關(guān)——他的身材和你很像?！辟Z科的眼睛在他的腹下三寸停留了一下，沖趙天夾了夾眼睛。

    趙天的眼睛瞇了起來，胸中涌起了一股暴虐的沖動。他很想一把抓住那個小東西將他的褲子脫下來仔細(xì)檢查他到底有沒有跟呂關(guān)上床，更想將他直接拖到身下把他辦了。但是他終究什么動作都沒有做。

    666非常不放心地在賈科離開之后對他說：【他好像要把你吃了?！?/br>
    “讓他試試?！辟Z科滿不在乎地說。

    得到的這三十五個人都是趙天一直帶下來的干部，曾經(jīng)的趙信非常堅定地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因為他對父親的孺慕和身份最終得到父親的一切，包括這些干部，但是趙天給了他無情的打擊。賈科在房間里翻看這些人的資料時，卻幾乎沒有在意他們曾經(jīng)做過多少功績。他在看他們的性情。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當(dāng)666出現(xiàn)在他面前，顯示出【你在找那個人嗎】的字眼時，賈科愣住了。他忽然放下資料，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用手摸著自己的下臉。

    他在找那個人嗎？那究竟是一個人嗎？

    賈科自己心里都不是很確定。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幾百世了，每一世幾乎都在無比凄慘的下場中度過，直到現(xiàn)在才開始時來運轉(zhuǎn)，這和他終于得到了撬開天道的竅門有關(guān)外，但他覺得這跟那個人有更大的關(guān)系。第一二世他尚能欺騙自己那只是兩個有些像的人，但到了第三世，他卻發(fā)現(xiàn)事情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了讓他都覺得明顯的轉(zhuǎn)變。賈科的出現(xiàn)會改變這個世界，但是在他做出影響之前，這個世界卻已經(jīng)因為發(fā)生了一些和rou身因果本身所不符的變化……

    那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好幾個人？

    賈科皺著眉深思。他們給他的感覺太像了，雖然外形變化很大，但是幾乎有同一的特質(zhì)。到底是什么特質(zhì)呢……

    他們看上去從性格到外貌都變化多端，但是總讓賈科感到一種古怪的掩飾感。仿佛那是幾套高度擬合環(huán)境的皮囊，皮囊下的思想則在不斷給他以暗示……

    賈科陷入了沉思。

    他在這一世里，也在下意識地尋找那個人。這一世里和他有過親密接觸的人手指加上腳趾都數(shù)不完，他曾有意無意地觀察過，卻都沒有給他那份熟悉的感覺。一個人在做出最親密的舉動時總有固定的習(xí)慣無法改變，唯一帶給他熟悉感覺的是……

    賈科一下子僵住了。不可能。

    之前的三世，那個人……或者那些人都表現(xiàn)出了一種非常強烈的特點，占有欲。他們在認(rèn)準(zhǔn)賈科之后從未放手，幾乎都是賈科還未找到他們，他們便已經(jīng)找上了賈科。但是趙天不一樣。趙天幾乎差不多算是在這個世界里和賈科發(fā)生過最親密的關(guān)系的人，但是他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獨占欲。他甚至曾讓韋田來“喂飽”他。他不可能是那個人。

    賈科心里有些不舒服地想。

    要是這一世是個修真世界就好了……賈科心想，他起碼能通過搜魂的手段在對方的魂魄上打下烙印，以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真實。想到這里賈科又忍不住失落，也許前三世只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他只是恰巧一連三世有了愛人，他的口味又比較單一，所以這三個愛人的性情挺像。這一世他已經(jīng)快要達(dá)成他的目標(biāo)了，他的戀人卻仍舊沒有出現(xiàn)。

    666見到賈科捂著自己的下半張臉?biāo)伎剂撕芫?，幾乎要變成一座思考者雕像了，忍不住推了推他。賈科猛地將腿一伸，說道：“愛誰誰吧，又不是沒有他不行！老子沒他不照樣受了九九八十一天雷劫！”

    666在他面前飛舞道：【他似乎能助你改變世界運勢?！?/br>
    賈科心中一愣，心里又去核對了一遍所有可能的人，最后依舊想到了趙天。但趙天這個三不管大當(dāng)家，好似地縛靈似的生在這宅子里，不日就要被他趕下臺，看上去不是個能影響天道的人……難道是孫毅？孫毅是他必將掠奪其氣運的目標(biāo)，然而在此之前他都因為過于討厭這個人而沒有接近他。

    賈科不禁皺起了眉，是不是該到了收拾孫毅的時候了？

    666適時地擺開他先前列的計劃，在那上邊，朱雀和青龍的進(jìn)度條已經(jīng)達(dá)到了一半，玄武的也達(dá)到了四分之一，只有白虎還一動未動。

    ——

    被賈科打著主意的孫毅正在如火如荼地進(jìn)行地盤爭奪工作。在聽說玄武的大當(dāng)家也去世之后，他的心頭涌起了一股警惕。先是朱雀，再是玄武，四個黑幫在半個月內(nèi)兩個受到重創(chuàng)，究竟是誰？他的腦海里一下浮現(xiàn)出趙信的面孔，但又很快被其他更多的面孔抹消。

    趙信和他一樣，天生有一種能讓人愿意跟隨的氣質(zhì)。但是比起他來，趙信卻太天真了。孫毅有時候想，趙信甚至不像個黑幫，天真過了頭，哪怕所有人都叫他老大，他依舊死守著一些他們所不屑的底線。孫毅不是唯一一個想要退出他的統(tǒng)領(lǐng)的人。他走的時候帶走了許多趙信曾經(jīng)的干部，這些人都在趙信停止向前的腳步之后，不在甘于屈服窩縮在小小一個維港。但是孫毅的離開和他們的目的都不同，除了白虎大當(dāng)家李格，誰都不會知道他只是為了繞開趙信將青龍吞并，好將他完全地歸入自己麾下。

    但是自從趙信從醫(yī)院醒來，似乎一切都有些不同了。

    ——就好像，曾經(jīng)愛著他的那個人消失了。

    孫毅一想到這就心煩意亂。他看著自己新來的手下，心里閃過了一絲陰暗的念頭。這些手下是趙天給他的，二十個人，都是精英干部，無論用于管理還是用于火拼都是好手。但是孫毅卻不信這些人。他想起自己一個手下告訴他，趙信現(xiàn)在和任何一個干部都保持了距離，天天回家和趙天待在一起。

    不可能的。他沒有和趙天發(fā)生過關(guān)系，他對趙天非常仰慕，那種仰慕別人看不出來，但他孫毅卻能發(fā)現(xiàn)。那種仰慕讓他非常嫉妒。他想要代替趙天站在那個位子上，讓趙信那樣看自己……

    當(dāng)那二十個人中的一個來匯報時，他還被各種陰暗的野心包圍著。那人說：“二當(dāng)家想要見您?！彼麄兌际勤w天的人，因此只承認(rèn)大當(dāng)家趙天和二當(dāng)家趙信。

    孫毅頓時愣住了。他立刻問道：“在哪？”

    “二當(dāng)家說，三天后，維加斯酒店?！?/br>
    孫毅楞了一下。維加斯酒店在白虎的地界內(nèi)，而且非常接近李格的住處。趙信從前哪怕是路過，也不會過于接近各個黑幫的領(lǐng)導(dǎo)人的住處。孫毅沒有想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只有一種隱約的不妙感阻止他前往，但是想單獨見趙信的強烈渴望壓倒了那種不妙感，他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去的?！?/br>
    ——

    白虎的地界半面臨海，半面靠內(nèi)，屬性介于青龍和玄武之間，算是一塊風(fēng)水寶地。維加斯酒店緊挨著友誼港，李格的住處也緊挨著友誼港。

    孫毅下直升機時還拿著手機。

    “老大，情況不妙啊，那伙人和朱雀的人里應(yīng)外合，不知道是不是原來就是朱雀的人?！蓖ㄔ捘穷^的人有些急切，心里對這個關(guān)頭上孫毅還離開戰(zhàn)地有些不解。

    孫毅皺起眉來吩咐道：“把情況控制住，我明天就回來?！?/br>
    “明天……可是……”

    “實在控制不住把趙天安排過來的人也派出去，打前鋒。玄武的保守黨如今家事料理不及，激進(jìn)黨的人和我們有協(xié)約，有空搗亂的也就是朱雀那幾個不死心的病秧子了?！睂O毅低聲嚴(yán)厲又殘酷地說道，不等對方回話就掛掉了電話。

    對面的男人喂了好幾聲，見對方已掛，忍不住抱怨道：“老大到底想干什么？這幾個莫名其妙出來的……就算不是玄武保守黨的，萬一是青龍的呢！”

    “青龍的？算了吧，我看他們家現(xiàn)在的二當(dāng)家，就只顧著滿田風(fēng)區(qū)‘野餐’了?！绷硪粋€干部冷哼了一聲。

    第三個人冷笑了起來：“你們都不懂，老大去干什么？他回白虎，就是去和趙信吃飯的?！?/br>
    “什么？”打電話的男子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你以為老大為什么在把趙信射成植物人之后還盡心盡力養(yǎng)著他？”那人是和孫毅一起叛出青龍的，“趙信舔過了所有干部的卵蛋，就是沒讓他弄過，趙信成了植物人后，他每三天上醫(yī)院cao一次，大概是迷上他了。”

    打電話的人頓時開始猶豫自己是不是真的要一直跟著孫毅。

    孫毅走進(jìn)維加斯酒店的時候是下午四點。他來的有點兒早了，但想要見趙信的心情讓他根本無法再等待一刻鐘。這是在趙信恢復(fù)之后他第一次愿意單獨跟孫毅好好談一談，孫毅也想要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從一個植物人恢復(fù)過來的，更想要知道……他還會不會原諒自己。

    如果不是趙天的警告，他早就見到趙信了。

    趙天制造了一個堅不可摧的鳥籠，將趙信這只金絲雀關(guān)在里面，沒有任何人能輕易靠近。孫毅只要想到趙天能夠日日夜夜聽著那只金絲雀在金色的鳥籠里為他唱歌，能夠輕易而嫻熟的喂養(yǎng)它，就感到一種怒火和強烈的欲望在灼燒他的神經(jīng)。

    很快了，他想。朱雀的地盤已經(jīng)徹底是一盤散沙，各個小部隊都被他逐個擊破，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收整的最好時機。趙天不知道他的最終目標(biāo)，等他收服了朱雀的領(lǐng)土，有了白虎的扶持與玄武的合作，他將會帶著趙天的人，親手讓波蘭港染滿鮮血，將青龍納入口袋里。

    趙天絕不會想到他的兒子第一個要開槍射殺的首領(lǐng)就是他。

    第80章

    孫毅到達(dá)維加斯酒店時，卻發(fā)現(xiàn)今日不如他所想，是正常經(jīng)營，倒是擺出了宴會的場面，孫毅楞了一下，對身旁的手下使了個眼色，手下前去一問，他才突然意識到今天是白虎大當(dāng)家李格的生日宴會，他之前只讓人替他送一份禮物來，沒有記日子，結(jié)果卻和趙信的相邀湊上了。

    趙信知情嗎？孫毅皺起了眉。要是他不知道，他們還在這里共進(jìn)晚餐嗎？

    維加斯酒店是整個田風(fēng)區(qū)最奢華的酒店，它的面積很大，足以覆蓋一個半演劇廳。李格請了最有名的芭蕾舞團(tuán)和交響樂團(tuán)來演出，對方拒絕了，李格帶著人用槍指著交響樂團(tuán)首席的頭顱再次詢問他們的意見。

    那位首席提出了一個相對的要求——他們要在平臺上演出，需要設(shè)置防彈玻璃，下方的人只能夠隔著玻璃仰頭觀賞他們的演出。

    李格不想搞吹這件喜事，于是在維加斯酒店的平臺上安裝了防彈玻璃，讓首席指揮親自檢查。

    這件事才算勉強達(dá)成。

    五點整已經(jīng)開始有人進(jìn)門了，白虎的干部站在門外，儼然一種黑幫世家的派頭。白虎是四個黑幫里沿用老子傳兒子制度的幫派，而且李格這個人特別喜歡奢侈浮夸，把自己弄得像是個商界大亨，十分高調(diào)。孫毅進(jìn)門的時候雖然宴會還沒有開始，但是已有白虎的人在布置，整個樂隊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他們坐在那兒像是個大型的音樂盒，完全不顧外界的黑幫人。幾個白虎的人看見了孫毅，認(rèn)為他是來參加宴會的，不斷各懷心思地同孫毅這個冉冉升起的黑幫新貴打招呼。

    孫毅是近期攻擊朱雀最兇的，而且也已經(jīng)幾乎完成了十分之七的進(jìn)度，白虎和他有利益分割，玄武與他有協(xié)約，而青龍“與世無爭”。他看上去馬上就要成為原朱雀地塊上的新首領(lǐng)了。

    孫毅皺眉應(yīng)付著，連忙給自己準(zhǔn)備禮物的下屬打了個電話，既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這里，他不能立刻退出去。起碼得先找到趙信。那個下屬很快到來，替換了孫毅身邊的手下。六點整的時候，整個宴會大廳里已經(jīng)充滿了黑幫的人。

    為了這場宴會不被打斷掃性，他們事先通知過警察，不讓那些不長眼的家伙來打擾他們，也在附近貼好了禁止進(jìn)入的標(biāo)志，讓一些外地旅客和普通人無法輕易進(jìn)入。

    孫毅忍不住要給趙信打電話了，抬起手機他才想起趙信的號碼已經(jīng)換了，現(xiàn)在的號碼只有對方的幾個心腹干部知道。

    趙信一醒來之后就重新整頓維港，用極其狠辣的仿佛他當(dāng)年的手段那樣將維港收復(fù)，他一旦要干正事，魄力比任何一個黑幫當(dāng)家都大。孫毅一直記得他曾經(jīng)“掃街”時候的景象。

    那時候?qū)O毅還只是個混混，在維港的碼頭上運卸貨物來賺一口飯吃。整個田風(fēng)區(qū)都是黑幫領(lǐng)導(dǎo)的，因此維港也是個惹事生非的混混們最愛待的地方。他們不僅能夠持槍凌弱，運氣好還能夠趁機搶劫到不少貨物。

    孫毅就是被搶的那一個。他拿著船主人獎勵給他的一箱沙丁魚往回走的時候，被一幫混混攔住了。他們專搶孫毅這樣的小家伙，警察和黑幫都不會來抓他們。但是那一次他們運氣不好，碰到趙信“掃街”。掃街在田風(fēng)區(qū)的意思，就是定期清理街道混混和別的幫派的人，讓自己區(qū)域保持歸屬和穩(wěn)定。趙信后期幾乎不帶人掃街，因此他的威力最終被孫毅所替代。

    孫毅被打破了頭，打斷了幾根肋骨，全身上下都在流血，他非常恨那個將自己和母親拋棄的未知的男人，更加恨這些小混混。他被血覆蓋的雙眼迸發(fā)出狠辣的痛恨，從自己的指縫里往外看去，卻突然看到一個正拿起鐵棍來的混混仿佛看見了什么令人害怕的人，尖叫著躥開。他用力使勁地翻了個身，進(jìn)而看到了趙信。

    趙信有著很明顯的混血外表。他才少年時就身材頎長，行事成熟。他披著一件西裝小外套，深藍(lán)色的高檔襯衫，黑色的背帶夾在褲腰上，一雙筆直修長的腿在修身的西裝褲里彎曲邁動時，露出灰色的條紋襪子和系帶皮鞋。他有亞麻色的短發(fā)、纖細(xì)的脖頸和麋鹿一般的腳踝。他的左手里拎著一把銀色的左輪，右手夾著一支雪茄。他用貴族式的高傲眼神居高臨下地和躺在地上的孫毅對視了一眼。

    孫毅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只睜大眼睛看到少年趙信動了動夾煙的手指，他身后的人拿著鐵棍就將那幾個揍了他的混混追上開了瓢。

    后來孫毅知道了趙信這個人，知道他最喜歡巴赫的交響樂，突然醍醐灌頂。當(dāng)時他的世界里沒有任何聲音，他總?cè)绷耸裁?，原來是交響?/br>
    【他站在那兒干嘛？】666晃蕩在賈科的腦袋邊上，把自己屏幕上的字顯示給賈科看。

    賈科看著站在柱邊陷入沉思的孫毅，冷笑了一下：“回憶過去吧?！彼S手解開了一顆領(lǐng)口的紐扣，向?qū)O毅走去。

    “這排場可真不小?！辟Z科一開口，孫毅就清醒過來了。他幾乎是帶著驚喜看向賈科，手都緊張地握了一握。他看到趙信穿著暗青色的小燕尾服，四六分的額發(fā)四分被抹到腦后，六分垂掛下來，一只手插在褲袋里，向他走來。趙信的眼睛看著不遠(yuǎn)處高臺上的交響樂團(tuán)，燈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勾勒出挺拔的鼻梁和迷人的眼窩。孫毅覺得自己幾乎要窒息，將捏緊拳頭的一只手放到了背后。賈科回過頭，看到了他下意識的小動作，心里嗤笑了一聲。雖然這家伙對趙信確實一往情深，但是趙信被一往情深的代價就是被背叛和打成植物人，就算是成了植物人還不放過，當(dāng)成了活體充氣娃娃。這究竟是趙信的悲慘還是孫毅的扭曲？

    虧趙信生前還喜歡他。

    賈科一點都不想做這個好人，讓孫毅知道趙信生前的想法，但他得試試孫毅究竟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畢竟前幾世那個人很有些不良記錄。但不管對方有多少不良記錄，那都是過去的他和過去的趙信之間的事，而不是賈科和“那個人”之間的。他遞給對方一支煙，抬了抬眉毛。孫毅接下了，并且?guī)е环N久違的感動的神情讓賈科給他點燃了煙。

    賈科靠在柱子上，看著越來越多的人進(jìn)入大廳，懶洋洋地說：“你可真是辦砸了一件事?！?/br>
    孫毅的心一緊。

    “恐怕整個田風(fēng)區(qū)在我‘死亡’的時候，都在開瓶慶祝。你應(yīng)該徹底把我打死?，F(xiàn)在我醒來了，我聽說朱雀的大當(dāng)家當(dāng)著二當(dāng)家的面把珍藏了好些年的拉菲砸了?！?/br>
    孫毅皺起了眉，面向他正色說：“我們談?wù)?。?/br>
    賈科笑了笑，眼前煙霧彌漫?！昂冒?，談?wù)勀闶窒乱粯尣铧c射穿我心臟的事?！?/br>
    孫毅覺得肝疼。

    他說：“我不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李格的生日宴會正式開始了。李格出現(xiàn)在二樓樓梯上，聚光燈打在他身上，讓穿著白色禮服的他像個直立的白孔雀。他舉著酒杯致辭，并且向下方致敬，讓賈科看得只覺得好笑。這里的黑幫老大一個個都愛搞格調(diào)。

    他從路過的侍者托盤里取下兩杯酒，一杯遞給了受寵若驚的孫毅，一杯向上舉了舉，和宴會的其他人一樣一起對李格示意，接著他趁李格看到他之前，一轉(zhuǎn)身到了柱子背后：“我可沒有請柬，我得走了?！?/br>
    孫毅慌忙拉住他說：“我們得好好談?wù)?！?/br>
    “談你在我腦死亡的時候把我當(dāng)充氣娃娃的事？”

    孫毅覺得肝又疼了。

    他看著賈科帶著雅痞的笑容的臉，幾乎忍不住想要吻他，但是他忍耐住了?！敖o我五分鐘。后面有個房間，隔音很好，不會有人打擾我們。”

    賈科無可無不可地看了他一會兒，接著伸手輕輕攔住身旁路過的侍者，微微歪過去說道：“給我來點兒柏遼茲的?！?/br>
    孫毅隱約覺得有些古怪，卻看到賈科一抬下巴，示意他帶路。孫毅的臉色立刻亮了起來，他一把拽住賈科的手腕，沿著陰影遮擋的小走廊走進(jìn)了寂靜無人的地方，接著打開了一扇門。等兩人都進(jìn)屋之后，立刻鎖上了門。

    賈科仿佛什么都沒有察覺到，他看了看四周掛著的畫，目光落到了一個唱片機上。

    孫毅一轉(zhuǎn)過來就用一種異常熾熱的眼神看著他的背影。

    “我很喜歡威爾第的樂團(tuán)。沒想到白虎大當(dāng)家竟然能夠?qū)⑺麄冋垇?，”賈科走向唱片機，邊走邊說，“但我對待樂團(tuán)向來非常敬重，因此非常痛恨強迫他們的人?！?/br>
    孫毅用腳趾想都能猜到白虎大當(dāng)家是怎么把樂團(tuán)給請過來的。他有些尷尬，為了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他不惜抹黑李威和李格。等他搶占了朱雀的地盤，他就不會再受到白虎的掣肘了。而那一天馬上就要到來了?！袄钔皇莻€好首領(lǐng)。整個田風(fēng)區(qū)除了你沒有誰真正領(lǐng)略這些藝術(shù)的風(fēng)采?！?/br>
    賈科背對他，嗤笑了一聲，他微微晃了晃腦袋，將一旁擺放的唱片放到唱片機上，再輕輕放上唱針。一道女聲緩慢地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