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火盆就在屋內(nèi)不遠(yuǎn)的地方,張御醫(yī)交代過,屋里不能冷,也不能太熱,不然大皇子的尸身就不好保存了。 顧青自然是聽從張御醫(yī)的話,把屋內(nèi)布置得溫暖如春。 也不知道怎么擺弄的,在屋內(nèi)既不冷也不熱,還每天都感覺差不多,也是能耐。 大皇子的尸身一直沒腐化,整個人如同睡著了一樣,玉河公主即便每天看著,也有些心里發(fā)慌。 封應(yīng)然手底下居然有此等能人,連死人都能留下,是不是還有其他可怕的手段沒使出來? 光是想想,玉河公主就幾乎要嚇破膽。 這么一段時日來的擔(dān)驚受怕,就快要讓她一顆心都炸裂開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好戲 玉河公主猶豫了一夜,等窗外天色漸漸亮起來的時候,她忽然自嘲一笑。 自己在這里苦惱,指不定新帝早就得知消息,正等著她的反應(yīng)。 她就像是跳梁小丑,新帝正等著看自己的好戲。 若果玉河公主選擇把密函燒掉,那么以后她在行宮的日子恐怕要不好過的。 新帝再怎么心胸寬廣,還不至于會善待一個對他有異心的元國公主。 玉河公主站起身,把密函交到了顧青的手上。 果真顧青的臉上并沒有多少驚訝的神色,仿佛早就知曉此事。 見狀,玉河公主暗暗后怕,幸好她終究沒把密函燒掉,而是選擇交出去。 雖然這番舉動不一定能讓新帝信任,起碼在短時間來,新帝都不會處置她。 是的,處置。 玉河公主相信,這世上沒有不勞而獲。 新帝一直沒提及他幫玉河公主隱瞞大皇子身死的事,究竟想要從自己這里索要什么。 不僅僅是把元國的探子連根拔起那么簡單,她作為誘餌的作用已經(jīng)不大了。 如今探子已經(jīng)被捉拿得差不多,已經(jīng)向新帝投誠的幾個探子也從牢里放出去。 自然是玉河公主求情,起碼顧青是對放出來的幾個探子是這么說的。 逃出生天的探子對玉河公主滿心感激,起碼在表面上是如此,至于心里面究竟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玉河公主身邊的確不能沒有人,只是顧青提防著,她也不敢經(jīng)常跟探子在一起,更別提是使喚幾人了。 大皇子身邊不能缺了人,但是除了她,根本就不能讓其他人靠近。 只要靠近,終歸會發(fā)現(xiàn)端倪。 一個死人躺在床榻上,就算偽裝得再好,也不可能察覺不出不妥來。 玉河公主恨不能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里,哪里會讓探子接近大皇子? 殊不知她攔著不讓探子來照顧大皇子的事,讓幾人在心里嘀咕開了。 之前在牢里慫恿幾人坦誠的探子,嘴巴總是關(guān)不緊,這不夜里幾人就寢前,他就嚷嚷開了:“玉河公主不會是怕我們得了大皇子的信任,這才不讓我們?nèi)ニ偶驳陌桑俊?/br> 這話算是說到探子們的心里了,他們也是如此猜測。 不然玉河公主怎的如此身嬌玉貴,還親自伺候大皇子? 身為皇家公主,就算地位再怎么不高,身邊也不缺伺候的人,哪里有自己動手的時候? 那探子嗤笑一聲,接著開口道:“玉河公主如此嬌貴,只怕是沒伺候過人的。也不知道大皇子如何了,要是伺候得不好,昏迷著也說不出一聲埋怨來。就是沒昏迷,有玉河公主防著,連跟別人見面的機(jī)會也沒有?!?/br> 眾人心思活絡(luò),不得不聯(lián)想大皇子是不是被玉河公主囚禁了,這才好掌握大權(quán)。 大皇子受傷躺在床榻上,是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 若非玉河公主心里有鬼,哪里會攔著別人去伺候大皇子,還得費(fèi)心親自守在榻前? 怎么看怎么蹊蹺,那探子環(huán)顧一周,見說的話是讓眾人都聽進(jìn)去了,這才不再多眼,轉(zhuǎn)身就躺下了:“也罷,依照我們的身份,也不能忤逆玉河公主的意思。不過大皇子正吃苦頭,要是我們把他從玉河公主救出來,不知道能不能得一點(diǎn)獎賞?” “雖說家里沒個人,不等于以后沒有。當(dāng)探子也不是長遠(yuǎn)之計,我以前就琢磨著做個幾年,要是能活命就金盆洗手,隱姓埋名去鄉(xiāng)下娶個賢惠的小媳婦,生一窩小子,每天上山下海的,家里熱熱鬧鬧,也不枉此生了……” 他說著說著,翻了個身就打起了呼嚕,居然睡著了。 其他人聽著,也不是不心動的。 探子的命不值錢,他們在來之前就知道不一定能活著回去。 既然如此,當(dāng)然不會想未來如何。 如今能活命了,自然得謀劃謀劃。 老婆孩子熱炕頭,誰能不想? 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心里暗暗下了決心,解救大皇子,揭穿玉河公主的真面目。 不但能讓大皇子感恩,拿捏住玉河公主的把柄,也不敢對他們動手。 要是能勒索點(diǎn)錢財來,那是再好不過了。 探子一心求財,等以后離開行宮,也能有個著落。 等他們小聲商量對策后,幾乎天亮的時候才睡著。 呼嚕聲此起彼伏,起初開口的探子卻慢慢坐起身,看著他們在黑暗中咧嘴一笑。 他輕手輕腳出了院子,跑到茅廁附近,捏著鼻子對樹后的人影低聲說道:“頭兒,一切順利。” “嗯,”樹后的人應(yīng)了一句,不悅地皺眉:“你就不能找個碰面的好地方,這里實在太臭了?!?/br> 那人憨厚一笑,撓著頭道:“我不是覺得來茅房比較不會引人懷疑,在這里碰面最適合了。頭兒,我還得繼續(xù)留在那里嗎?整天對著那幾個傻子,我感覺自己也要變笨了。” 來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露出顧青的臉來:“行了,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是我想的主意,怎么最后反而成了你一個人的功勞了?當(dāng)然你如此賣力,以后論功行賞,必定少不了你那一份的?!?/br> “多謝頭兒,我就知道頭兒不會忘了兄弟。不過那些探子到底是元國派來的,真會對玉河公主動手?”他有些想不明白,嬌滴滴的元國公主怎么就礙著顧青的眼了,非要把她折騰得慘兮兮的? 顧青一眼就看出他不明白,也懶得解釋道:“說多了你也摸不著頭腦,回頭你等上一段時日不就清楚了?” 那人又撓撓腦袋,覺得顧青說的對,就沒繼續(xù)追問下去,很快去茅房轉(zhuǎn)了一圈,這才回院子去了。 有個探子剛好醒來,看見他進(jìn)來,滿身茅房的臭味,捏著鼻子嘟嚷道:“你就不洗洗才回來,熏死個人了?!?/br> 他“嘿嘿”一笑,故意湊到那探子跟前去,把人嚇得連連退后:“別院的下人可不敢靠近,倒夜香好一陣子不來了,臭著也沒辦法,難道你去打掃嗎?” 光是轉(zhuǎn)了一圈就渾身臭烘烘的,誰愿意去打掃,不然回來豈不是臭味連天? 對方連連搖頭,他也是猜著了,若無其事回到榻上睡下,琢磨著顧青的意思,看來這幾個傻子要動手,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 玉河公主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擦黑,想到終于能離開這個屋子,就算只能去偏院,也是心滿意足。 起碼不用對著大皇子的死人臉,還有屋子里悄然無聲的驚悚感覺,仿佛一個不留神,大皇子就會從榻上做起來一樣。 光是想想,就把她嚇得不輕,每天守在榻前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說什么都不敢靠得太近,卻也不敢離得太遠(yuǎn),免得看不見,恍惚中看見一道人影還不嚇個半死? 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頭,玉河公主揉了揉額角起身出門,卻見那幾個剛收下的探子在不遠(yuǎn)處恭恭敬敬地候著。 她腳步一頓,看向幾人問道:“都過來做什么,不知道皇兄最不喜歡有人打擾他的清凈?” “大殿下總是躺著,公主力氣小,恐怕也沒能給他翻個身。奴才等想了想,還是斗膽想請公主讓我等伺候大殿下翻身擦洗,沒得叫公主一個人勞累了?!?/br> 他低眉順目,語氣恭敬,玉河公主挑了挑眉,哪里能不明白這幾人的意思? 分明是覺得玉河公主獨(dú)自守著大皇子不讓他們靠近,是為了奪權(quán)。 她心下嗤笑,大皇子都死了,自己早就是行宮里說一不二的人了,這幾個小子倒是想拿捏住把柄,好威脅元國公主嗎? “怎么,你們連我也不信?皇兄好好的,還不至于不能翻身,只是傷著喉嚨,這才不能說話。手腳也受了傷,這才不能起來走動。”玉河公主早有準(zhǔn)備,胡謅了幾句就要打發(fā)幾人走。 忽然聽見屋內(nèi)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目光一凜,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坏荔@呼聲:“大殿下,沒、沒氣的……” 知道探子居然聲東擊西,幾個人攔著玉河公主,把她的注意力都引在這里,另外有一人從窗口爬進(jìn)屋內(nèi)跟大皇子見面。 誰知道一罩面,立刻就發(fā)現(xiàn)大皇子是個死人? 探子們也不裝出恭敬的虛偽樣子,連忙越過玉河公主就闖進(jìn)屋內(nèi)。 兩指探在大皇子的鼻息,根本就沒氣。 玉河公主這么些天一個人守著的,居然是一個死得不能再死的人了。 探子們面面相覷,覺得這事情有點(diǎn)不對勁。 玉河公主死死瞞著大皇子的消息,是不是證明大皇子的死跟她有關(guān)系? 她派人動的手,還是親自動的手? 玉河公主緩緩走了進(jìn)來,見事情敗露,臉上也沒多少驚惶的神色。 她早就知道,紙包不住火,總有露餡的時候。 幸好發(fā)現(xiàn)的是自己收下的幾個探子,玉河公主冷冷一笑:“你們發(fā)現(xiàn)了,就與我同罪。都是坐在一條船上的人,誰也別想透露出去一個字。不然我死了,你們也活不了。別忘了,是我把你們從死牢里撈出來的,如今誰不知道你們幾個是我的屬下?” 幾個探子就算對外解釋他們事先并不知情,誰又會相信? 只怕都會覺得大皇子的死,指不定是玉河公主支使他們做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投靠 探子們可不想背黑鍋,一個個心里頭琢磨著怎么把自己摘出去。 玉河公主看著幾人的面色,又是冷笑道:“你們也不必著急,只要幫著我繼續(xù)瞞下去,就不會有事,不然就性命堪憂了。元國可能會放過叛主之徒,卻絕不會放過對皇兄痛下殺手的歹人。” “明明是公主做下的事,怎的讓奴才等來承擔(dān)?”一人不服氣,不由張口就反駁回去。 “就憑我救了你們,你們幾個如今的小命就捏在我的手心里。我想要你們死,不過是動動嘴皮子,一句話的事?!庇窈庸鞯哪抗庠诒娙松砩下月砸粧?,又道:“你們以為我在行宮還能好好的,究竟是為什么?” 探子都不是蠢人,一想就明白玉河公主是投靠封應(yīng)然了。 若非如此,消息怎的一直沒泄露出去,反而引來大批的探子來一探究竟? 其中一人臉色微變,詫異道:“難道從一開始,玉河公主就已經(jīng)背叛了元國,殺死大皇子,又借大皇子病重的借口為誘餌,把我等引過來送死……” 話音剛落,所有人的臉色都不甚好看。 要是真的,玉河公主簡直就是一開始挖了個巨大的陷阱,就等著探子們跳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