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可以了吧，主公大人？”光潔修長的雙手再度捏上審神者的肩頭，這次沒有被喝斥，龜甲的臉上露出微笑，感受到少女纖薄衣物下柔軟的肌膚，他的眼神微微幽深，動作卻越發(fā)輕柔。

    難得沒有被拒絕，龜甲同樣享受著這份輕易求不來的親近，不過想想還真是有些嫉妒啊，聽說藥研藤四郎那天可是得到了主人大人的膝枕待遇呢。

    原本以為本丸里最受寵愛的是三日月宗近，直到那天他們才發(fā)現(xiàn)搞錯了，最受信任的原來是藥研，為此那個常常給他使絆子的壓切長谷部可是難過了好一陣。

    “主公大人，今天可是您任職一周年紀(jì)念日呢?！彼贿吔o對方按摩，一邊直白道，“我作為您今天的近侍，對我下什么命令都可以喲?！?/br>
    帶著暗示的話語，從龜甲的嘴里很自然地吐露出來，偏偏用的是很正經(jīng)的語氣，這一點不得不讓人佩服。

    “那就表現(xiàn)得爭氣點，糾正一下他們看你的老眼光，別讓我找人送你去手入室?！睙o視了那點暗示，審神者回應(yīng)得一點也不客氣。

    對方聽后很是失落：“這樣啊，不是主人給予的疼痛就沒有價值。既然主人大人如此期望，我可不能辜負(fù)呢。”

    “我期待著，可別讓我失望?！?/br>
    哪怕龜甲張口就是些讓人招架不住的話，審神者也能面不改色從容應(yīng)付，并且反過來給予對方壓力。

    于是一樓的刀劍們就看到跟在主公身后表現(xiàn)得十分規(guī)矩得體的龜甲貞宗，雖然驚訝他開口不再高能，但清楚對方極具欺騙性的外表他們也沒很意外，去掉了警惕后紛紛將注意力集中在今天的主角身上。

    “主公，今天是真正的一周年了哦！”亂笑得一臉開心，“有沒有很高興？”

    “還好。”審神者的感想不是很大。

    “那要不要我再給準(zhǔn)備點別的驚喜？”鶴丸也從一旁躥過來，笑嘻嘻地向她眨眨眼，“因為今天是一周年紀(jì)念，難得我什么機關(guān)都沒準(zhǔn)備啊。”

    “我也不介意你在今天進手入室的。”對于這種屢教不改型的熊鶴，審神者說話一點也不客氣，“正好還能算一算一年份的總賬?！?/br>
    本就是過來開開玩笑的某只鶴當(dāng)即轉(zhuǎn)身就跑，讓看到這一幕的刀劍們頓時哄笑起來。

    “祭典祭典！一周年的大慶典！”愛染國俊正幫忙搬著東西路過，看到審神者時向她笑了一下，“主公，今天晚上一定要大肆慶祝??！”

    “別興奮過頭了?！迸呐倪@個總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小短刀的頭，審神者淡淡道。

    對方根本沒聽進去，嘴上喊著知道了，腳下反而躥得更快。

    “恭喜您任職一周年?！迸龅教商叮@位冷峻的附喪神向她低頭一禮，隨后頗為感慨地環(huán)顧四周，“一年下來，這座由刀劍的附喪神云集的本丸，已經(jīng)成為一種神域了呢?！?/br>
    聽到他的話，審神者下意識地從記憶里翻出了一個名詞：“刀劍神域么？”

    太郎眼睛一亮：“刀劍神域？正是如此，主人，總結(jié)的很好呢?！?/br>
    審神者看著這位與父親相似的附喪神，決定還是不要告訴他這句吐槽的真相了。

    眼見一樓亂哄哄的在忙碌，審神者在轉(zhuǎn)了一圈后還是回了二樓尋清凈，畢竟是一周年，她倒也沒看書，而是使喚龜甲和她一起準(zhǔn)備一周年的紅包，晚上發(fā)出去做慶賀正好。

    也許是她之前提過一句的關(guān)系，到下午時，政府和伊勢神宮都送來了賀禮，紫藤和尤夜也打來了道賀電話，審神者一一接受并回以感謝。

    等到晚宴時分，所有刀劍齊聚在大書堂，這才是真正熱鬧的時候。

    “主公，恭喜您任職審神者一周年！”

    擺滿了美酒佳肴的大書堂內(nèi)，本丸里近六十振刀劍們站著向她舉著酒杯齊聲道賀。

    審神者看著眼前一位位附喪神，聽著他們的道賀，想起初來時空蕩蕩的本丸，原本淡漠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個微笑：“也感謝你們，陪我度過了這一周年。”她說著也是舉起杯中物，“諸君，今夜值得痛飲，請！”

    這難得一見的豪爽一下子點燃了現(xiàn)場的氣氛，得來了刀劍男士們更加熱情的回應(yīng)。

    “主公請！”

    第九十二章 意外

    夜色漸深，大書院里一片東倒西歪的狼藉。

    “來，來……喝！繼續(xù)……喝！”次郎趴在桌上，頭已經(jīng)抬不起來，手卻在無意識揮舞著酒杯。

    “再收集刀劍啊……一年怎么夠，要繼續(xù)收集……嗝！”旁邊的巖融已經(jīng)躺在桌下，嘴里無意識地嚷嚷，最后還突然亂舞了一下雙手喊了一聲，“主公！要收集999把！噶哈哈哈哈哈！”

    “主上一周年了，真是又高興又心酸。主上，今后我也會為您一心效命的！”喝醉的長谷部臉紅成一片，說的話倒是清晰流暢，如果忽略掉他的嗚咽聲話，倒是很不錯的表忠心，“主上！為什么是藥研……我才是您最信任的臣子啊……嗚嗚嗚……”

    “真是夠難看的?！睕]參與拼酒還保持清醒的蜂須賀皺著看著眼前“伏尸一片”的酒桌，“每次一有酒宴都搞成這樣。”

    當(dāng)然，也有諸如數(shù)珠丸、大俱利、石切丸這些不愛熱鬧或者害怕醉酒失態(tài)的人提前離席的情況，此時飯局已到尾聲，倒也不算什么。

    “別這么說，這也是太高興了才這樣嘛。”歌仙兼定笑著道。至于為什么每次都演變成如此，所有刀都心知肚明。

    “又要當(dāng)一回搬運工了。”御手杵撓撓頭有些憂愁，回頭就看到表情跟他差不多的蜻蛉切。

    “兼桑你又喝醉。”堀川這時端來了一托盤的醒酒湯，取出一份送到了和泉守跟前，“快來喝了，明天要是起不來可就麻煩了?！?/br>
    “不，我不喝醒酒湯……”和泉守拒絕那股怪味，醉眼朦朧只想繼續(xù)再喝，“酒……國廣，再給我拿酒……”

    “兼桑，主公在看著哦?！毖垡娋脛癫宦牐ゴㄖ苯幽贸鰵⑹诛?。

    剛剛還在借酒勁耍脾氣的和泉守頓時神智回歸，下意識地看向主座時，只見白衣緋袴的少女正持著酒盞淺淺抿著，似是察覺到他的注視，她抬眸淡淡掃來……

    和泉守很干脆地喝了醒酒湯，并且由堀川扶著回去了。

    “主公真是一如即往的好酒量呢?！鼻浦倥娌桓纳淖藨B(tài)，哪怕見過多次鶴丸還是忍不住驚奇，如果可以他真想摸摸對方的肚子，這么多酒都喝到哪里去了，“真想知道您的極限在哪啊?！?/br>
    “你要試試么？”審神者看了他一眼。

    鶴丸瞧著滿場靠車輪戰(zhàn)刷boss結(jié)果反被刷的勇士們，果斷搖頭。

    “哎呀，喝到現(xiàn)在我也累了?！摈谇性谶@時起身，向著審神者點頭，“主公，我和弟弟丸先行告退了。”他微微上挑的金色眼眸直視過來，表情一如往常帶著輕柔淺笑，只是眼底帶著的情緒滿含深意。

    審神者坦然回視，眼眸清澈平靜，猶如古井之水：“好好休息?！?/br>
    對方忽然就笑了起來：“我會的，主公也要保重哦?！?/br>
    氣氛有點小微妙，但在爛醉了一地的現(xiàn)場沒幾個人注意。

    髭切沒走多久，審神者也直接起身，或許是因為這是為她舉辦的宴會，所以這次她難得一直留到了最后。

    “大將，要我送您回去么？”藥研看她要走，也跟著站起來。

    他的舉動讓場中剩下的清醒的刀下意識地紛紛看過來，如果說對三日月之前獲得的寵愛本丸里有很多刀不服氣的話，主君對藥研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他們倒沒什么抵觸，這把短刀從本丸建立之初就一直跟隨在主君身邊，為這個本丸盡了多少心力很多刀都看在眼里。可以說，他能讓主君另眼相待全憑他自己的努力。

    “不用。”審神者搖頭，眼神瞥向了那邊已經(jīng)醉得睡在一旁的一期一振，“先照顧你哥哥吧，我這邊沒什么需要的?！?/br>
    雖然想說有鯰尾骨喰在，一期哥這邊不用非要他在場，但眼看大將的態(tài)度，藥研也不勉強。

    審神者走出門外，將大書院里的酒氣飯香全都拋在了腦后。

    繁星漫天，審神者已經(jīng)很少在這么晚還停留在屋外了，抬頭看了看空中燦爛的星光，似乎，她也有很久沒再關(guān)注這些景色。

    就這么稍稍放緩了一下步調(diào)，身后傳來了一陣不急不徐的腳步。

    “主公打算在此賞夜？”三日月慣常帶著笑意的語調(diào)同他此時的腳步一樣沉穩(wěn)。

    審神者頭也沒回：“你來找我，是想明白了？”

    那一日審神者對他的評價，雖然都是事實，但卻是故意加重了打擊成分。刀劍們成為附喪神的時日再短，也掩蓋不了他們擁有悠久歲月的事實，那些刃生中的閱歷或許不能一下子全都轉(zhuǎn)換成生活智慧，但也不會讓他們天真稚嫩，特別是這些存在了千年以上的古刀，是真的能成精的那一類。

    神鳥之羽化出的小烏丸自是不提，鶯丸成天喝茶看似三不管實際上對什么都門清，小狐丸平時謙遜有禮也帶著一點狐貍的天真野性可不經(jīng)意說出的話也能看出古刀對于世間之物的淡然，鶴丸國永總是調(diào)皮搗蛋每次都將本丸折騰雞飛狗跳但只要涉及到正事他總能表現(xiàn)出最可靠的一面，髭切正是因為經(jīng)歷過漫漫時光見證源氏的沉沉浮浮才變得把什么都看得不在意，然后，就是三日月……

    就如他總愛自稱是“爺爺”一樣，這把天下五劍的閱歷與地位足以讓他在這個本丸里淡然面對一切，畢竟，有多少事是能瞞過活得那么久的老人家呢。

    “想通了。”三日月淺淺一笑，昳麗的容貌哪怕于夜色下也是美不勝收，“主公的意思我明白?！?/br>
    初臨塵世，擁有人身，七情六欲之苦便隨之而來。感情之事，不是能以閱歷，能以常理，甚至理智去判斷的。

    主公雖然從未明說，但刀劍們都能看出來她覺醒的記憶傳承必定也在千年以上，和他們作為刀劍經(jīng)歷的一切不同，那是真正的人生百態(tài)全都見過甚至經(jīng)歷過。也因此，對于感情，主公的態(tài)度遠(yuǎn)比他們更加謹(jǐn)慎；當(dāng)然，也或許，完全不在意。

    懂得她的忌憚，自然就明白她的懷疑。

    正如審神者之前所說，一開始，他確實只是作為一把刀被對方所吸引。事實上，也沒有任何一把刀劍能抗拒這樣一位精通手入還武藝無雙的虔誠強者。

    但僅憑這些，她能得到的不過是自己像本丸里的其他刀劍一樣對她的誓死效忠，跟隨這樣的主人征戰(zhàn)沙場直到折斷破碎也無怨無悔罷了。

    可誰讓他是她的佩刀呢，本丸里其他人不知道的一些事他多少都知道。用他斬殺敵人時的狠決，發(fā)號施令時的算無遺策，受傷后獨自治療的倔強，坐在矮幾前將他抱在懷里默默發(fā)呆的寂寥，偶爾注視他時的溫柔眼神……這個強大卻孤獨的小姑娘只在獨自一人時流露出來的天真和偶爾的脆弱只有他見過。

    不是刀對主人的喜歡呀。

    是一個男人對女人漸濃的愛慕與心疼。

    比起之前只想做她唯一的刀，已經(jīng)想通的三日月知道，他更想給她依靠和支持。

    可是光憑嘴說小姑娘是不會相信的，她天生冷情多疑，不管是七月小姑娘還是現(xiàn)在的審神者，除非她自己親自驗證，否則絕不會百分百去信任誰。

    “主公?！彼p輕喊了一聲，“上一次要求的謝禮被您拒絕了，這一次我可以重新提一個么？”

    對方終于轉(zhuǎn)過身看他，也是，欠著一份救命恩情，除非薄情寡義，否則無人能視而不見。

    “想好了？”審神者聽他重提要求也是應(yīng)得爽快，“說吧?！?/br>
    看著眼前任何時候都是一臉認(rèn)真的少女，三日月不禁又是一笑，他抬步朝她走近了一些，對方原本勉強平視的角度因為身高差距不得不變成了仰視，但依舊停在原地未動。

    “上一次是我不對，不該要求您主動給我一個吻?！痹诎氩街b處停下，他低頭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看著她盛滿星光的眼眸笑著慢慢俯身抱住了對方，“這次，請讓我給主君一個吻吧?！?/br>
    那雙總是古井無波的眼這一次終于出現(xiàn)了波動，青年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柔軟的雙唇已經(jīng)輕輕印了上去。

    被抱住的嬌小身軀微微一震，原本想擊退對方的意向也在這一刻消失無蹤。

    “你……”

    “以前就說過的吧，主公有一雙漂亮的眼睛?！笨粗冻稣痼@之色的少女，三日月松開手退后幾步，站在規(guī)矩的距離外含笑看她，“謝禮，老頭子收到了哦?！?/br>
    直到對方恭聲告退，審神者看著對方離去的方向沉默不語。眼皮上殘留的柔軟溫暖的觸感還沒消失，她下意識捏了捏拳才沒伸手去碰，垂下的眼瞼蓋去了瞳孔中可能會泄露的情緒，從那輕柔的觸碰里她感受到了對方的虔誠。

    她似乎，給自己找了一個麻煩。

    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少女再度抬步，不急不緩前往二樓。

    …………

    “一周年紀(jì)念之前我應(yīng)該就和你們說過，要去現(xiàn)世的事吧。”

    本丸大門前，一身現(xiàn)代裝束的少女挑眉看著眼前堵門的留守刀劍們。

    “這是要造反？”

    聽到她的反問，一群刀立刻搖頭，他們還沒活膩呢。

    “那個時候我們也有說過，讓您帶上我們中的誰一起的吧，主公！”有刀連忙跟著抗議，“您一個人去怎么可以！”

    “我是去送神器，你們跟著不合適。”審神者直接道。

    “可是送完神器您一定會回神社看看的吧?！彼幯兄卑椎闹赋鰜恚澳舱f了，神社已經(jīng)被封了兩年了，到時候住進去，您想好怎么收拾了嗎？”

    審神者：“……”

    “廢棄兩年呢主公。打掃，除塵，清理廢棄物，準(zhǔn)備新的床鋪被褥，啊，還要檢查水電有沒有通?！避ゴㄒ沧吡顺鰜恚稽c點說起家政方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