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彼文貉┹p輕說著，復(fù)又邁開腳步。

    ——

    隨著考試臨近，寇霜反而有些擔(dān)憂。

    這種擔(dān)憂毫無來由，但十分強烈，如同第六感一樣?？?，不應(yīng)該啊，這種基礎(chǔ)考試，寇霜裸著都能過。

    考試的最后一個晚上，宋暮雪正在臺燈下看書，寇霜放下自己的教材，跑到了宋暮雪的身邊，也不說話，就看著她。

    宋暮雪剛開始還能不動聲色地繼續(xù)看書，過了一會兒終于忍不住了，摘掉眼鏡，看向寇霜，問：“怎么了？”

    她的聲音很清冷，面孔被臺燈染上了溫馨的陰影，柔和許多。眼睛里有光芒，卻又安靜沉穩(wěn)。

    寇霜有些呆住，但很快回過神來，問宋暮雪：“你覺得，我明天能過考試嗎？”

    宋暮雪停頓一秒鐘，眨著眼睛問：“復(fù)習(xí)了這么久，要對自己有信心?！?/br>
    宋暮雪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學(xué)長學(xué)姐們都說，這個考試復(fù)習(xí)一個月綽綽有余，以你的智商，不應(yīng)該這樣沒有自信?！?/br>
    寇霜一愣，“學(xué)長學(xué)姐說”？那，宋暮雪是問過什么人的經(jīng)驗了么？

    宋暮雪也有在擔(dān)心自己的情況么？

    想到這里，寇霜莫名有些高興，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說：“當(dāng)然能考過了！就是……還是有些擔(dān)心?！?/br>
    負(fù)面的預(yù)感太強烈了，讓寇霜莫名有些不安定，只好來尋求宋暮雪的庇佑。

    之前宋暮雪暈倒了兩天，這個“世界”就直接略過了這兩天。

    這個世界是為了宋暮雪而存在的，宋暮雪失去了意識，那么那段時間就憑空消失了。

    基于這個推論，寇霜覺得宋暮雪身上的主角光環(huán)實在是太強大了，自己非得要來抱一抱大腿才能安心。

    寇霜不希望存在任何失敗的可能性，如果宋暮雪的祝福真的有用，她不介意丟臉一點兒。

    “那就好，”宋暮雪笑了笑，說：“我還是喜歡看你信心十足的樣子?！?/br>
    寇霜嘆了一口氣，說：“那你覺得，我能過嗎？沒有你給我保證，我好像就心神不寧?！?/br>
    宋暮雪盯著寇霜看了一會兒，問：“我是否給出祝福，和你是否能夠通過考試，是完全不相關(guān)的兩件事情。如果你真的心虛，那只能說明你沒有復(fù)習(xí)好?！?/br>
    寇霜有些無奈，站得離宋暮雪更近了一些，并且一把搶過了宋暮雪手里的眼鏡，說：“那可不一樣，你快說我一定會通過的，給我一顆定心丸?！?/br>
    見宋暮雪表情未變，寇霜搖了搖手上的眼鏡，說：“再不說，我可就不把眼鏡還給你啦。”

    “唯心?！彼文貉┛粗芩?/br>
    寇霜聳了聳肩，說：“你不祝福一下，我就是心里虛。這個有問題嗎？說不說，說不說？”她拎著眼鏡的一只腿兒，不停地?fù)u晃著。

    眼鏡看上去毫無招架之力，宋暮雪莫名有些心疼眼鏡，最后只好說：“祝你考試順利，六十分穩(wěn)過?！?/br>
    “你這很不走心啊，也祝愿一個八十分嘛！”寇霜笑著說，乖乖地將眼鏡丟給了宋暮雪。

    宋暮雪連忙伸手，好歹將眼鏡搶在了手里。

    眼鏡在空中翻騰的時候，宋暮雪覺得自己的心臟也懸了空，噗通噗通不停。

    真是奇怪了，明明只是眼鏡而已，摔了也就摔了，自己這么掛心干什么。宋暮雪想。

    “哦對了，”寇霜回頭，笑著說：“我覺得你不戴眼鏡比較好，你眼睛很好看?！?/br>
    宋暮雪一愣，還沒聽明白“眼睛”和“眼鏡”兩個詞語的差別。

    等終于分清楚了，心臟又開始噗通噗通亂跳。

    比剛剛還要強烈。

    第21章 障礙

    會計從業(yè)考試的當(dāng)天, 寇霜奇跡般地不緊張了。

    她已經(jīng)拿到了宋暮雪的祝福，這應(yīng)當(dāng)是這世界上無往而不利的寶具。

    雖然宋暮雪輕斥自己唯心，但是宋暮雪不知道, 事實本就如此。

    寇霜順利地答完全部三門考試, 出考場的時候如釋重負(fù)。

    緊張個大頭鬼呀，都是一些簡單到極致的題目, 別說八十分了, 九十分也是妥的?？磥砟枪善婀值念A(yù)感，只是自己嚇自己罷了。

    宋暮雪問寇霜：“考得怎么樣？”

    寇霜笑了笑，說：“托你的福, 大概能過吧。”

    “六十分？”

    “九十九十，肯定能有九十！你怎么這么對我沒信心！”寇霜嚷嚷道，等看到宋暮雪臉上一抹淡淡笑意的時候, 才知道原來對方這是在拿自己開玩笑。

    頓時有些氣惱：好你個宋暮雪, 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也變不正經(jīng)！

    隨后有些詫異, 她以為宋暮雪冰清玉潔得不食人間煙火, 沒想到也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會開玩笑, 會害怕，會急躁, 也會有做不到的事情。

    在原著《風(fēng)雪贈我》里, 可沒有這種設(shè)定或者細(xì)節(jié)。

    那么，這是宋暮雪自己的人格么？故事角色真的有“人格”這種東西么？

    寇霜看著宋暮雪, 直到對方有一點兒不自在, 并且低頭查看自己的衣服, 問道：“怎么了？做什么一直盯著我看？”

    “沒什么，”寇霜輕笑著搖頭，說：“就覺得你這個人，偶爾也挺真實的嘛。”

    比書里那個冷漠淡定的女主角，要真實多了。

    考完會從之后，寇霜又開始了投簡歷的苦日子。

    同上一次完全不一樣，這簡歷寄托了寇霜對未來的憧憬，對現(xiàn)實的期盼，因此她格外上心。不管是四大還是小作坊，只要跟會計有關(guān)的崗位，她全部試了一遍。

    她讀書的時候沒能成功擠進(jìn)四大，要是現(xiàn)在能成功，也算是圓滿了一個遺憾。不過以目前的簡歷來說有些困難，如果真的能進(jìn)，那么靠的一定是從宋暮雪身上蹭來的主角光環(huán)。

    進(jìn)不了四大也沒關(guān)系，她還投了一些小公司，只憑學(xué)歷都能拿到工作的那種小作坊，當(dāng)做保底。

    寇霜真的，很害怕失敗。

    說不清為什么，她總覺得她要是這次找不到的話，那她在這個世界永遠(yuǎn)沒辦法找到會計相關(guān)的工作了。

    說來也奇怪，寇霜投了各種層次的公司和崗位，極少收到回音。哪怕偶爾接到行測邀請，做完之后也沒有收到過第二輪面試機會。

    這是為什么？

    她隱隱有些焦躁，有一種全世界都跟她作對的感覺。

    宋暮雪還沒有辭去律師事務(wù)所的實習(xí)，小公寓沒退，寇霜就不提搬出去的事情，一直死皮賴臉地住在這里。她總覺得跟在女主身邊的話，會比正常情況稍微幸運一點兒。

    她不說，宋暮雪也不主動提。結(jié)果合住一陣子之后，就連宋暮雪也注意到了寇霜的接連失利，問她：“你還沒有找到工作？”

    寇霜點了點頭，把抱枕從床頭扔到床尾，問宋暮雪：“你說，我是不是找不到工作了？”

    宋暮雪有一些無奈，她覺得很奇怪，以寇霜這樣的條件竟然會拿不到任何offer。她關(guān)注過寇霜投的簡歷，那時候她還質(zhì)疑寇霜會不會把目標(biāo)定太低了，可現(xiàn)在的結(jié)果是，哪怕只有五個人的小公司，也沒有對寇霜拋出橄欖枝。

    宋暮雪絞盡腦汁，才想出了安慰的話：“……是不是你簡歷比較尷尬，小公司不敢要，大公司看不上？”

    她這一生從未遇到重大挫折，哪怕父母亡故的那一年也能考上國大。順風(fēng)順?biāo)?，便對“找原因”這件事情非常不熟練。只有不夠強大，并且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不夠強大的人，才會找原因，她以前一直是這樣認(rèn)為的，現(xiàn)在看來可能要改。這世上就是存在莫名其妙做不到的事情。

    寇霜委委屈屈地看了宋暮雪一眼，最后點了點頭，說：“可能吧。”

    過了一會兒，又說：“看來只能等會從考試結(jié)果出來，刷新簡歷之后再投了。”

    宋暮雪點了點頭，說：“你一定會過的，加油?！?/br>
    宋暮雪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在得知寇霜屢屢失手之后，竟然向律師事務(wù)所告了個假，陪著寇霜一塊兒去面試。

    寇霜本想阻止她，因為她覺得一個小面試而已，用不著宋暮雪這樣的終極殺器，她也害怕跟宋暮雪在一塊兒遇見什么命案。但轉(zhuǎn)念一想，還是同意了。

    同行的話，說不定保佑的力度會強一點兒。

    這次她面試的是一個總計十人的物流公司，據(jù)稱他們會計突然回老家結(jié)婚去了，所以找人找的特別急，老總握著寇霜的手都不愿意放開，連聲道“要么你下午就來上班吧”。

    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經(jīng)過一系列的碰壁之后，寇霜并沒有猶豫，只說要先回家收拾收拾東西，再給父母通個氣。

    結(jié)果就這么一個下午的功夫，晚上就收到老總的電話，說會計跟男方打了一架，婚約取消，又回來上班了，說抱歉不能請她了。

    寇霜就“……”了。

    怎么就這么倒霉呢？老天爺就是不愿意給自己一份會計工作嗎？

    然而這還不是最倒霉的。

    在收到那個物流公司拒信的那個晚上，一條社會新聞在微博上爆開了。

    本市本次會從考試出現(xiàn)大范圍的重大舞弊現(xiàn)象，相關(guān)責(zé)任人已被撤職并拘留。相關(guān)考場的成績?nèi)∠?，而其中就有寇霜所在的考場?/br>
    寇霜出離憤怒了，終于接受了一個事實。

    ——這個世界，在阻止她改變。

    ——

    找工作的事情放到一邊，讓我們將目光轉(zhuǎn)向畫廊案。

    從立案到偵破到庭審，經(jīng)歷了很長一段時間。

    走過一個又一個程序之后，終于到了庭審，也就是最后定罪的階段。

    墨鏡大哥是原告，宋暮雪、寇霜作為證人到場，張春來、吳碌為和孫佳文則是被告嫌疑人。

    庭審過程中，原告方出示了一系列證據(jù)，證明自己所購買的價值四十二萬元的畫作，乃孫佳文仿作、張春來吳碌為二人售賣。

    法院判決張、吳、孫三人賠償原告全部經(jīng)濟(jì)損失，并分別判處十五年、十年和五年的有期徒刑。其中孫佳文經(jīng)鑒定患有精神病，申請保外就醫(yī)予以通過，痊愈前可在精神病院內(nèi)代為服刑。

    至于張春來和吳碌為十幾年前犯的命案屬于另一宗刑事案件，不在此次審理過程中提及。

    寇霜的手機被吳碌為損壞，拍下的證據(jù)不能作為呈堂證供。而宋暮雪拍下的視頻，則側(cè)面證明了孫佳文精神病的存在。

    在后臺等待傳喚的時候，寇霜碰了碰宋暮雪的胳膊，說：“你未來，也會成為這樣的大法官吧。你猜你坐上那個位置，需要多久？”

    宋暮雪瞥了寇霜一眼，淡淡道：“還遠(yuǎn)著呢?！?/br>
    她對自己的職業(yè)有一個清晰的規(guī)劃，既不會妄自菲薄說自己不夠格，也不會大言不慚說出一個過短的年限。

    寇霜就在一邊笑，感嘆道：“你對自己的人生太清楚了，就像是看過劇本似的。”

    宋暮雪說：“人生沒有劇本，只能規(guī)劃。能做到哪一步，都是努力加天賦的結(jié)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