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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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軒辰嘖了一聲。他確實(shí)趕時間,巴不得明日就把事情的真相查清楚,這樣他余下的那段日子才可以安安心心的,不留下什么遺憾。但這只是一個原因。 “風(fēng)花雪月霜”是百年前由大師沈蒼明鍛造的五把寶劍,如今“風(fēng)”“花”“雪”“月”四把劍都流落江湖,沒有明確的下落,唯獨(dú)“霜”之一劍,百年來一直存在沈家的手里,人盡皆知。 倘若真的有人在收集這五把寶劍,沈家的那一把必然也是目標(biāo)。其他四把劍因?yàn)橐恍┎讹L(fēng)捉影的消息都已經(jīng)害死不少人了,可沈家的那把劍這么久了始終沒人動,很可能是因?yàn)樗哪繕?biāo)太明確了,反而不需要著急。 有的劍出現(xiàn)在黑市里,有的劍出現(xiàn)在鏢局,有的劍被人暗中懸賞。收集這五把劍的人一旦聽到了消息,必須要立刻動手,不然被其他人搶了先,下一次就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能打聽到劍的下落了。如果他是那個集劍的人,他一定也會把沈家的霜劍留到最后,一來沈家好歹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門派,貿(mào)然對他們動手很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二來其他搶劍者都一樣不敢妄動,霜劍在沈家又不會自己長腳跑掉,大可以等到先集齊了風(fēng)花雪月,再去取霜。 以前是這樣沒錯,可現(xiàn)在的局勢又不大一樣了。半個月前的武林大會,沈家的家主沒有露面,只有年輕的沈飛琦代表沈家出席大會。聽說沈家家主罹患重病,已危在旦夕。眼下必然是沈家最內(nèi)亂動蕩的時候,也是奪劍者下手的好時機(jī),高軒辰擔(dān)心耽誤久了,霜劍會被人搶走,沈家人也會有危險。 高軒辰還沒想好要怎么說,卻聽紀(jì)清澤低聲道:“你難道,時間不多了嗎?” 這句話如同當(dāng)頭一錘,把他釘在原地,震得他頭暈耳鳴,喉腔震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突然覺得自己仿佛被人扒得赤條條地站在紀(jì)清澤面前,什么都被他看穿了,這正是他最害怕的事情??伤琅f懷揣著那么一點(diǎn)僥幸,只要紀(jì)清澤不捅破最后一張紙,只要他忍住什么都不說,那讓他擔(dān)心的事情就永遠(yuǎn)不會發(fā)生。 紀(jì)清澤沒有再問下去,只是扒下了他的褲子,露出他的傷口。 高軒辰雖然沒有傷到“那個”,但他的傷口在大腿內(nèi)側(cè),確實(shí)已經(jīng)是很敏感的地方。被他剛才這么一折騰,傷口已經(jīng)滲出了血。 紀(jì)清澤沾了藥的手指敷上去,冰涼的觸感激得高軒辰一哆嗦,雞皮疙瘩一層層地起。 “疼就說出來?!奔o(jì)清澤垂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陰影,“不要自己扛著。” 高軒辰扯出一個笑容:“疼啊,我一直在叫疼,從來也沒有忍著。” 紀(jì)清澤的動作愈發(fā)輕柔,把藥膏在他的傷口上抹開。他的聲音低啞,仿佛夢囈:“我也很疼?!?/br> 高軒辰不敢接他的話。倘若他問你哪里疼?唯恐紀(jì)清澤步步逼近,他再難以招架。 過了一會兒,紀(jì)清澤忽道:“你昨晚出去了?” 他為了照顧高軒辰,晚上是住在同一個屋子里的。高軒辰趁著他睡著了溜出去放走魏叔,回來的時候紀(jì)清澤還原樣躺著,他以為自己并沒有被發(fā)現(xiàn)。他稍稍遲疑了一下,不敢全盤地否認(rèn),反而被抓住馬腳,只道:“啊……我起夜了一回。你被我吵醒了嗎?” 紀(jì)清澤淡淡道:“我已一年難眠?!?/br> 高軒辰呼吸窒住。 他看著紀(jì)清澤認(rèn)真為他擦藥的臉,平平淡淡的幾個字,卻讓他心里百轉(zhuǎn)千回地掀起了驚濤駭浪。很多年以前,他曾經(jīng)想過,有朝一日等他要回天寧教的時候該如何脫身?把身份一揭震住眾人,然后大搖大擺地離開?又或是索性讓這個原本就不存在的身份假死一次,金蟬脫殼?那時候他還想著,倘若他假死,他的朋友們?yōu)榱怂@個魔教教主難受痛苦,也算他沒白走這一遭。 可真的到他“死”了以后,這一年里,他根本不敢去想那些人的心情,非但沒有絲毫欣慰和暗爽,有的只是懊悔和歉疚。他寧愿自己是不怎么被人在乎的,要不然心里的這根刺動一動就宛如剔骨般要命。他就只好把那些人全都想成薄情寡義冷血無情的人,只有這樣,他自己才能好受一些。 可是紀(jì)清澤的每一句話都在拷打他的良心。到最后,薄情寡義冷血無情的只有他一個人。不,要是他真能冷血無情才好了,也不用這么不知所措。 此時此刻,他的心底突然有一個強(qiáng)烈的聲音叫囂起來,讓他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憑借著這股沖動,壓抑已久的話沖到了嘴邊:“清……” 紀(jì)清澤卻在同時開口了:“明天再出發(fā)吧?!?/br> “???” “你傷在這里,不便騎馬。今日我去準(zhǔn)備一輛馬車。這金瘡藥的藥效很好,過幾日你傷口愈合了,再換馬,也不耽誤趕路?!?/br> “……好?!?/br> 紀(jì)清澤已經(jīng)替他擦完了藥,望著那赤紅的傷口出了一會兒神,又抬眼問他:“你方才想說什么?” “什、什么?”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稍縱即逝,此刻那股沖動已經(jīng)被壓制下去了,“哦,就是,你跟蔣如星說一聲——我才沒有傷到那什么!沒有!” 紀(jì)清澤沉默。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冷笑一聲,道:“她又不要用,你解釋什么?”涼颼颼地瞪了他一眼,方起身出去準(zhǔn)備明日的車馬了。 翌日清早,三人去找徐桂居辭行。 昨日紀(jì)清澤已提前和徐桂居打過招呼,因此徐桂居并沒有多問,便把他們送出山去了。到了山下,徐桂居默默看了高軒辰片刻,突然開口道:“高教主,你可還記得我議事堂的匾額上掛的是什么字?” 高軒辰莫名其妙,但到底給了徐桂居一個面子,答道:“兼容并濟(jì)?!?/br> 每個初進(jìn)天下論武堂的弟子,第一天都會被帶到議事堂,拜一拜幾位祖師爺?shù)呐莆唬瑓⒂^一下祖師爺們親自題字的匾額。 說起來初見那匾額的人都會覺得滑稽,匾額上四個大字是四種不同的寫法,也是由四個不同的人書寫的?!凹妗弊殖鲎酝趺骱又?,大氣磅礴,遒勁有力?!叭荨弊帜耸欠娇∮阉鶗?,一筆一劃,規(guī)規(guī)矩矩?!安ⅰ弊质怯擅侠衔逅鶎?,那孟老五是個大老粗,武功練得好,卻根本不識字,也寫不來書法,所以把最簡單的那個字交給他寫,他現(xiàn)學(xué)現(xiàn)描,寫出來的字歪歪扭扭,壓根沒有筆鋒可言;最后一個“濟(jì)”字浪蕩不羈、瀟灑風(fēng)流,乃是風(fēng)流劍沈蒼明所寫。 這四位都算得上是天下論武堂的立派宗師,四個截然不同的人,四個風(fēng)格迥異的字,糅雜在一起,初看滑稽可笑,細(xì)想來卻又正切了“兼容并濟(jì)”的主旨。 徐桂居道:“天下論武堂傳承至今,難免有些規(guī)矩會有所改變。然而我身為堂主,只有兼容并濟(jì)四個字萬萬不敢忘。只要曾入過我論武堂的弟子,一輩子都是我的弟子。哪怕有朝一日,窮困潦倒或是日暮窮途,只要不失赤子之心,天下論武堂便還有他的位置?!?/br> 高軒辰怔忪地看著他,總覺得他這番話別有深意。 片刻后,徐桂居方緩緩道:“倘若你們還能再見到景明,麻煩替我轉(zhuǎn)告他,天下論武堂永遠(yuǎn)是他的棲身之所?!?/br> 三人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說這個,愣怔良久,蔣如星紅著眼道:“謝謝堂主。” 徐桂居點(diǎn)點(diǎn)頭:“你們都是好孩子。走吧。保重。” 三人上了馬車,順著山道離出山。 方行駛沒多久,高軒辰正靠在車廂里出神,突然感覺馬車放慢了速度。他撩起車簾,只見山道旁站著一群少年,為首的正是武清流和魚晚生。倒是紀(jì)正長沒有來,想是不愿遇見紀(jì)清澤尷尬。 高軒辰笑道:“今天還真是熱鬧了,這天下論武堂的里的人輪番來給我們送行?” 放慢車速的是蔣如星,紀(jì)清澤低聲道:“別管他們,走吧?!币惶狁R韁,就要加速。 高軒辰卻道:“等一等,停車,我和他們說幾句話。” 蔣如星和紀(jì)清澤面面相覷,但還是依言把車停下了。 高軒辰從馬車上跳下來,反倒是那些少年嚇了一跳,各個擺出戒備的姿勢。他們今日也不知道是干什么來了,既沒打算開口道別,又沒有攔車阻駕。大抵是經(jīng)過王家堡一事,他們發(fā)現(xiàn)高軒辰不如他們想的那么壞??勺约旱耐橛执_實(shí)是被高軒辰劫了,輕易放他走了還是不甘心,最后思來想去,也只能來看個熱鬧了。 高軒辰一瘸一拐地向那群少年走去,紀(jì)清澤和蔣如星生怕他們又起沖突,跟在兩旁。高軒辰卻道:“你們別過來了,我和他們說句話就走?!?/br> 于是兩人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