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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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外翁說起?!崩钏紲\搖頭,“收的糧食呢?收了多少?收在哪里了?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舅舅讓人送了幾本帳冊子過來,都是收糧的明細(xì),老爺子現(xiàn)在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想見見他,有好些事要問他。”端木蓮生神情復(fù)雜,李思淺看著他,心里也是相當(dāng)復(fù)雜,替廣川王大量收糧,這是明晃晃的司馬之心,外翁竟肯替他收,外翁到底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外翁好象忙得很,從京城出來,我只見過他一面,我也想見他,”頓了頓,李思淺接著道:“我讓人遞信給他,就說我們都想見他,看他能不能來一趟?!?/br> 端木蓮生點(diǎn)頭,“淺淺,那年你二哥跟我出征,調(diào)度糧草輜重,得老爺子相助,糧草物資調(diào)度之快之巧,令人嘆為觀止,這中間一半是你二哥能力出眾,另一半,是老爺子助力強(qiáng)勁,老爺子到底能調(diào)動多少銀子?” 第413章 平等 “我也不是太清楚,”李思淺看著端木蓮生,“外翁做生意從沒失過手?!鳖D了頓,李思淺眼皮微垂,“外翁其實(shí)不姓田?!?/br> “有隱情?”端木蓮生反應(yīng)極快。 “嗯。”李思淺輕輕嘆了口氣,“外翁姓林,曾祖就是以身殉國的林敬德林丞相?!?/br> 端木蓮生一臉震驚的看著李思淺,李思淺露出絲絲苦笑,“沒想到吧?我也沒想到,梁國太祖皇帝攻滅前朝時(shí),林丞相死守京城,率全家以身殉國前,悄悄遣人將夫人姚氏和剛滿周歲的幼子送出京城,送回到姚氏祖籍平陽府,那個幼子,就是外翁的祖父,到外翁父親那一代,因?yàn)楹袜従臃郊矣幸稽c(diǎn)小齷齪,方家見外翁家姓林,就到官府舉報(bào),說外翁家是林敬德余孽。” “這方家怎么知道……這么巧?”端木蓮生一句話沒說完,就有所醒悟,李思淺點(diǎn)頭,“就是這么巧,方家根本不知道外翁家真是林丞相后人,就是一句誣告,給外翁家添點(diǎn)堵而已,沒想到……你看,世事就是這樣巧,外翁家滿府被捉拿的時(shí)候,外翁還沒滿周歲,跟母親回娘家,才走到半路,太婆婆是個有大智慧的,當(dāng)機(jī)立斷,帶著奶娘和一個心腹大丫頭,立刻租了條船南下,一直走到壽春城才停下?!?/br> 端木蓮生青著張臉沒說話,這樁案子他聽說過,姚氏是林丞相續(xù)弦,一家人都被拿到時(shí)姚氏還健在,還是當(dāng)時(shí)姚家的人去指認(rèn)的,姚家,就是現(xiàn)在的姚家…… “定居壽春城后,太婆婆就讓外翁改姓了田,太婆婆的外婆家姓田,太婆婆姓周?!?/br> “姚家知道嗎?”端木蓮生想著李家交情極厚的幾戶人家,“大長公主呢?” “柳夫人大約是知道的,姚老爺肯定不知道,大長公主不知道這事,整個常山王府都不知道,就是李家,大哥知道,二哥和阿娘都不知道這一段往事?!崩钏紲\任由端木蓮生握著手,“外翁說,過去的都過去了,知道不知道的,也沒什么意思,我不知道外翁什么時(shí)候告訴大哥的,還是大哥自己覺察出來的,我是有一回半夜看外翁祭祀?!?/br> 李思淺的話突然卡住,“怎么了?當(dāng)時(shí)嚇壞了?現(xiàn)在還害怕?”端木蓮生忙緊握住李思淺的手,極是關(guān)切。 “不是,”李思淺非常不自在的咳了幾聲,“那時(shí)候我還小,外翁以為我不識字,就沒防著,讓我看到了神主牌位上的名字,后來問外翁,外翁就告訴我了?!?/br> “那年你多大?”端木蓮生覺出李思淺的不自在,好奇心頓起。 “兩歲多?!崩钏紲\含糊了一句。 “兩歲多?你就識字?林丞相名諱筆劃又多……誰教你的?”端木蓮生不敢置信的看著李思淺。 “也沒認(rèn)得幾個字,”李思淺別過頭,這事真不能說的太細(xì),“那時(shí)候二哥正啟蒙,我天天跟二哥在一起,認(rèn)是認(rèn)得,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不過外翁夜半祭祀這事我印象太深,到現(xiàn)在都忘不了,那牌位上的字也記的清楚,后來長大了,才明白外翁在做什么,我看到的是什么,牌位上的字是什么意思,才去問的外翁,小孩子很小就會認(rèn)東西,你要是教他認(rèn)字,他學(xué)的也很快,記字就跟記一幅畫、一件東西一樣,記是記下了,不過不知道什么意思,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李思淺替自己開脫,端木蓮生將她的手合在自己手掌心里,“我知道你自幼聰慧過人,非一般人能比,能娶到你,是我的福份?!?/br> 端木蓮生握著李思淺的手按在自己臉上,好一會兒才松開手,看著李思淺低聲道:“怪不得外翁肯替舅舅收糧屯糧,我一直疑惑,外翁那樣的聰明人,不會看不出舅舅如此收糧屯糧別有用心,外翁……一直都有這樣的想法?” “我沒覺出來,”李思淺搖頭,“外翁是個豁達(dá)的,梁國定國這么多年,根基早就穩(wěn)的不能再穩(wěn),再說,外翁又不是舅舅,外翁不過一個商人,而且,”李思淺眼里閃著亮光,“外翁心地慈悲,田家產(chǎn)業(yè)眾多,可不管做哪一行,都會做善事,田產(chǎn)的藥鋪請的都有坐堂的大夫,來診病的,有錢就給,沒錢就不給,藥鋪逢十五施藥,就是腳夫行,也會替在外討生活的窮苦人免費(fèi)帶信帶東西,甚至帶人,外翁這樣的人,不會為了一已之仇,把天下人的命搭進(jìn)去。” 一番話說的端木蓮生直揉鼻子,“淺淺,你這話象是說我……我是說,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我真沒濫殺過無辜,你要是覺得……等取下湘水以南,也快了,取下湘水以南,咱們就和梁地以湘水為界,什么時(shí)候梁地民不聊生了,咱們再揮軍北上,這算是解民于倒懸,要是太子既位,這倒懸也就快了。” 李思淺聽笑了,“我沒說你!你想的也太多了!我只是和你說外翁這個人,就是我,也跟外翁不一樣,說到這里,正好和你商量幾件事,你把雲(yún)娘給我,我就讓她替我出面做我那些生意,我還有些生意在外翁的生意里沒分出來,這些生意一年能掙不少錢,這些錢,我想都拿出來,建義學(xué),有男學(xué),也有女學(xué),不只教讀書,是讀書人的種子,就去讀圣賢經(jīng)文,不是那塊材料的,教他們認(rèn)了字,就學(xué)手藝,學(xué)功夫也行,女孩子也是,你說好不好?” “手藝都是師徒相傳,你辦學(xué)校學(xué)手藝?這可是改了天下人的規(guī)矩了!”端木蓮生覺得今天的驚訝太多了。 “因?yàn)槟闶峭粱实勖?,我就敢改改天下人的?guī)矩了?!崩钏紲\一臉笑,“除了這些,我還想開醫(yī)館,開很多,也收一點(diǎn)錢,若是你的士卒家里人看病,就不收錢還送藥,我還沒想好,還有好些別的事,義冢什么的,我做這些好不好?” “好好好!當(dāng)然好!”端木蓮生大笑,“可是淺淺,這需要很多很多很多銀子,你那點(diǎn)鋪?zhàn)印褪前淹馕痰纳舛嫉诌M(jìn)去也不能夠!” “不怕!”李思淺瞇眼笑著篤篤定,“向善的有錢人家多的是,我要募款,肯定少不了愿意捐銀子的人!” “那倒是!”端木蓮生又大笑起來,自己不說做皇帝,就是據(jù)這一帶為王,她貴為王妃,不知道多少人求著送銀子給她都找不著門路呢! 李思淺見端木蓮生滿口贊成,笑的彎起了眼,她不準(zhǔn)備參政議政什么的,何苦與這個世間所有的規(guī)矩為敵、與這世間的道義為敵?她可以做善事,很多很多的善事,這些事情做下來,她議不議政還有什么分別? 她要好好想一想,好好做她的事。蓮生不希望有人左右他們的生死命運(yùn),她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死生活握在別人手里,握在蓮生手里也不行,她的生死、她的生活、她的未來,都必須握在她自己手里! 蓮生在抗?fàn)?,要打仗,要?dú)⑷?,要征?zhàn),要把自己立成王,她也要征戰(zhàn),她也要把自己立成王,她要和他并肩而立,他要和這世間平等的說話,她要和他平等的說話! 第414章 萬象更新時(shí) 京城,那座墻高的出奇的宅院里,李思汶細(xì)細(xì)打扮了,親自看著準(zhǔn)備了一桌酒菜,剛剛擺放停當(dāng),一身虛rou、整整胖了一圈的廢太子,如今的三爺就到了。 沒圈禁前,李思汶有銀子給他用,圈禁后,有銀子沒銀子沒分別了,可李思汶隔三岔五就能得些外頭的消息,這會兒消息的重要性比銀子更甚,三爺對李思汶的重視和寵愛比圈禁前還多了幾分。 落了座,李思汶連敬了幾杯酒才開口道:“三爺,今兒一早,外頭遞了幾句話進(jìn)來。” “有什么好信兒?”三爺立刻精神了,李思汶看著他,“jiejie被姐夫接到南邊去了,遞了信進(jìn)來,說姐夫還是要擁立您?!?/br> 三爺頓時(shí)容光煥發(fā),“真這么說的?信呢?” “是口信兒!這是什么地方?jiejie那么仔細(xì)的人,怎么會落到紙上?要是讓人拿了,豈不是害了咱們?”李思汶嗔怪,三爺忙附和:“說的對說的對!還說什么了?端木華什么時(shí)候把孤……把爺救出去?他到底怎么打算的?” “還一件事呢,”李思汶嘆了口氣,“官家立四爺為太子,已經(jīng)行了大禮,明頒天下了?!?/br> “什么?”三爺一下子跳起來,“這是……這是……豈有……阿爹……”三爺驚的語無倫次,李思汶這一句話就把他說亂了,亂的如一攤爛泥,根本沒法收拾。 “也是因?yàn)檫@事兒,jiejie才趕緊讓人遞話進(jìn)來,就怕爺灰了心,”李思汶趕緊往正題上引,“jiejie讓我跟三爺說,姐夫說了,無論如何也要保的爺?shù)巧洗髮?,讓爺放心,還有,jiejie還說……” “說什么?你快說!都立了太子了!又立子太子了!”李思汶一句端木華無論如何都要保他登上大位的話,讓三爺頓時(shí)恢復(fù)不少。 “jiejie說,官家身子骨很不好,大約也就是年里年外了,jiejie說,姐夫的意思,趁著過年,他和爺這里里應(yīng)外合,姐夫的意思,這事不能再拖了。”李思汶一口氣說完,提著口氣看著三爺。 “里應(yīng)外合?爺都……咱們都這樣了,困在這高墻里頭,怎么里應(yīng)?端木華想要咱們怎么里應(yīng)?” “jiejie說,姐夫的意思,趁著元旦朝賀那天,咱們這里得弄出些動靜,動靜越大越好,這邊有了動靜,姐夫就要行動了。”李思汶提著那口氣,慢慢說道。 “弄出動靜?這宅子里,動靜再大也傳不到外頭!自從……現(xiàn)在府里有人生病,叫個太醫(yī)都難得很,就是來了,也都是生面孔……咱們能有什么辦法?這不是難為人嘛?”三爺想不出辦法,發(fā)脾氣了。 “想鬧出動靜還不容易,”李思汶松了半口氣,忙陪笑道:“只要爺不心疼,也就是一把火!” “放火?”三爺一聲驚叫,驚叫聲沒落,那個‘火’字拐著彎拖著調(diào),“……火!對??!放火!只要火起,這動靜可不??!聰明!就這么辦!大年初一,他受元旦朝賀,爺就一把大火給他賀賀!”三爺摩拳擦掌、咬牙切齒。 李思汶一口氣徹底松下來,這把火一放起來,她的事就算做好了。 城東緊挨著宮城的公主府里,瑞寧公主直直的瞪著一臉從容誠懇、垂手侍立在自己面前的小廝,好半天,突然狠狠咬牙道:“敢在本公主面前胡說八道,就不怕我把你碎尸萬斷?” “回殿下的話,小的句句都是實(shí)話,殿下也知道,二爺一向以軍法治家,小的哪敢有半句不實(shí)?確確實(shí)實(shí),一句虛話、半個假字兒也不敢有!”小廝‘撲通’跪在地上,一臉惶恐。 “出去!”瑞寧公主直直的盯著小廝,突然抬手呵斥道。小廝垂手退出去,瑞寧公主目光灼炮。 端木華讓人遞了這樣的話給她!瑞寧公主想著小廝背的流利之極的那段話,他怎么能遞這樣的話給她?瑞寧公主心里五味俱全,他已娶、她已嫁,他卻遞進(jìn)這樣的話! 是了,他雖娶……如今卻是單身!瑞寧公主‘呼’的站起來,兩只手緊緊攥拳抵在眉心,這些話,是他的真心么? 不不不!是又怎么樣?如今不比從前,事異時(shí)移,誰能回到過去呢?他說要和她一起回到過去,可誰能真回到過去呢? 若能牽手,便是春暖人間……若能牽手……瑞寧公主心里冷一陣熱一陣,被一個小廝,被那些話攪的心神不寧,心亂如麻。 他說元旦要來朝賀,元旦……瑞寧公主走到墻上掛著的月歷前,元旦……眼看要元旦了…… 離瑞寧公主府很遠(yuǎn)的那間小茶坊里,掌柜在沏茶,袁先生端起杯子吹了吹,聞著茶香,滿意的嘆了口氣,“你這沏茶的本領(lǐng)漸漲!” “就定在元旦這一天了?掌柜神情凝重。 “嗯!”袁先生語調(diào)輕松歡快,“元旦多好!萬象更新!早就該萬象更新了!” “先生什么時(shí)候走?元旦前,還是元旦后?”掌柜看著袁先生問道。 “走?噢!”袁先生好象剛反應(yīng)過來,又抿了口茶,“不急,急什么?有那么大一場熱鬧要看,等一等吧,等……看完了熱鬧再走!” 掌柜抬頭看了眼他,笑著搖了搖頭,“先生還要看熱鬧……對了,先生讓人遞那些話給瑞寧公主,打算把她派什么用場?她還能有什么用場?” “她確實(shí)派不上用場,這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不過,雙葉平平安安回來,至少證明一件事,她不知道夫人還活著!”袁先生輕笑起來,“官家可是早就知道了,瑞寧公主居然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可見,其一,她可真夠蠢的!其二,官家只怕早就把她當(dāng)成棄子了!她的用場么……敗事總是有余的,她敗了官家的事,也就是成全了咱們!” “我看吧,她連敗事都敗不成!”掌柜對瑞寧公主的評價(jià)更差,袁先生輕笑,“無妨,就是收個輕慢之心,那也是好的,要知道,她雖蠢,卻是如今宮中唯一有足夠身份、又得官家信任,能陪在小太子身邊的人?!?/br> 第415章 血脈 宋皇后宮內(nèi)正殿,宋皇后板直的端坐在上首榻上,姜嬤嬤緊挨宋皇后站在榻前,紫玉的兒子,那個青年內(nèi)侍垂手站在稍遠(yuǎn)的地方。 “這是要害死娘娘!”姜嬤嬤咬牙切齒,青年內(nèi)侍頭都沒抬,“就是不害,娘娘還有活路么?” “你?!”姜嬤嬤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他說的是實(shí)情,可就因?yàn)槭菍?shí)情,才更讓人憤怒。 “娘娘,官家突然冊封了太子,這事老侯爺沒料到,既然冊子太子,從前的計(jì)劃就得變一變,不然,官家一死,有四爺這個堂堂正正的太子,可輪不著咱們?nèi)隣斒裁词?,老侯爺硬捧三爺,那就是大逆不道,只怕也捧不上去,娘娘須得想清楚了?!鼻嗄陜?nèi)侍直視著宋皇后,極不客氣的說話,這么居高臨下的盯著這位‘娘娘’,這樣的口氣說話,這讓青年內(nèi)侍心里極其痛快。 “混帳!敢跟娘娘這么說話!”姜嬤嬤簡直氣急敗壞,自從太子被圈,娘娘被禁,讓她生氣的人和事越來越多,她的脾氣也越來越不好。 “我知道嬤嬤有嬤嬤打算,不過想著要?dú)⒁獎幎际侵髯觽兊氖?,咱們做奴兒的,不過換家主人罷了,若是別的人這么打算,比如象小的這樣的,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一個,也確實(shí)如此,可嬤嬤這樣的,里里外外,誰不知道嬤嬤,誰不知道嬤嬤一直當(dāng)著娘娘半個家……豈止半個家,娘娘這里,嬤嬤說話可比娘娘管用,嬤嬤這樣的奴兒,換主子這樣的事,還是別想的好!” 青年內(nèi)侍這一通話說的又快又清楚,只說的姜嬤嬤臉色鐵青,“混帳東西!胡說……” “嬤嬤真打了這樣的主意?怪不得嬤嬤這也要攔,那也要擋,原來是打了這樣的主意?”宋皇后這一聲尖叫如同刀子捅在姜嬤嬤心口,姜嬤嬤頓時(shí)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仰頭看著宋皇后,“娘娘三歲那年,老奴就到娘娘身邊侍候,一直到今天,老奴心里何曾有過自己?老奴一家子……不光一家子,連親帶故都在侯府當(dāng)差,都是侯子冊子上的奴兒,老奴何曾有過異心?換個主子?娘娘也不是沒見過滿門抄斬的,哪一家的奴兒比主子死的少了?主子不成年還能入官奴有條活路……娘娘……” 姜嬤嬤越說越憤懣,越說越傷心,伏在地上痛哭失聲,侍候這么個四六不分,別人替她做什么她都覺得天經(jīng)地義理所當(dāng)然絕不感恩的主子,她是作了幾輩子的孽??! “我不過問一句,你哭什么?越老越糊涂!”姜嬤嬤的痛哭沒能打動宋皇后,反倒讓她越發(fā)煩躁惱怒?!捌饋恚∥疫€沒死呢!還用不著你哭喪!” 青年內(nèi)侍兩只手閑閑的扣在前腹部,痛快之極的看著全身都透著痛苦絕望的姜嬤嬤,當(dāng)年知道他要凈身入宮時(shí),他阿娘也是這樣,不,比她更痛苦更絕望,天道果然是有輪回的,而且是經(jīng)了他的手。 “說說,你有什么主意?”宋皇后問向青年內(nèi)侍,青年內(nèi)侍眼底閃著惡意的笑,“老侯爺?shù)囊馑?,娘娘得想辦法除掉四爺?!?/br> “什么?”宋皇后一聲驚叫,她確實(shí)嚇壞了,除掉!這不是讓她殺人么?! “除了除掉四爺,難道娘娘還有更好的法子?”青年內(nèi)侍抬眼瞥向宋皇后,“娘娘難道還不明白?這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事!四爺?shù)谴髮毜臅r(shí)候,也就是三爺和娘娘踏上黃泉路的時(shí)辰,都說為母則強(qiáng),娘娘就算不為自己,難道就忍心看著三爺一杯毒酒?當(dāng)娘當(dāng)成這樣,娘娘好個慈母!” 姜嬤嬤直瞪著內(nèi)侍,她總覺得他哪兒不對勁,是這態(tài)度?好象不全是,可他的話又不錯,四爺真登了皇位,那些人怎么會放心一個成年的、當(dāng)了多年太子的兄長活著?還有娘娘,都是必死的。 宋皇后眼睛直勾勾的不知道看著哪里,內(nèi)侍斜睨著她,目光又橫向姜嬤嬤,“娘娘這里,小的不可久留,嬤嬤是個明白人,好好勸勸娘娘吧,是坐而待斃,眼睜睜看著三爺死,還是奮起一爭,搏個光輝前程,只在娘娘一念之間了!小的告退!” 說完,不等宋皇后發(fā)話,轉(zhuǎn)身就走了。 勤政殿的皇上確實(shí)去日無多,這會兒正半躺半坐在榻上,慢慢口述著遺旨,王相公和黃相公在榻前跪的雙腿早就麻木了。 “……朕之子孫都要切切牢記,皇家血脈珍貴,不可殺之,無論如何不可殺之,高墻圈禁就是極刑了,三哥兒,”皇上看向王相公,“就圈到他老死吧,日常起居不要虧待他,那是朕的兒子!皇家血脈!記住沒有?” “是!”王相公急忙磕頭,重重答應(yīng)。 “若有了孩子,男孩子……三歲吧,接出來讀書,和其它皇孫一樣,若是女孩子,就……七歲接出來吧,奶娘嬤嬤都不許少了,總之,那是朕的皇孫,自然要待之以皇孫之禮,不可慢待!”皇上最后一句話聲色俱厲,王相公急忙磕頭答應(yīng),黃相公也跟著磕頭不已。 “至于宋氏,”皇上的話雖慢卻流暢,顯見是早就思量好了的,“那是朕的皇后,雖說生子不肖,可為后多年,并無大惡,又是個孝敬的?!被噬下曇魸u低,呆呆的出了好一會兒神,他想起了喬太后,讓他又愛又恨的母親。 “朕走后,把宋氏遷到離宮吧,好好奉養(yǎng),不可慢待?!?/br> “是!”王相公再次磕頭,再次答應(yīng)。 “大哥兒……”皇后目光移向窗外,這個他厭惡了一生的兒子,這會兒突然覺得他這個大兒子,其實(shí)一直很好,非常好。“老大仁厚,淡泊名利,極有長兄風(fēng)范,朕其實(shí)很欣賞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