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jié)
“為什么?” “因為他做過的一些事,他說過的一些話,和他編造的一些故事?!?/br> 喬伊朝前走了一步。 他的手指那樣精細,他的五官毫無瑕疵,他的身形那樣修長。 昏黃的光線均勻地在他的白襯衫上鋪染開來,他站在光與影的分界線上,身后是狹長而幽深的甬道,斑駁的墻壁,和生長青苔的門廊。 …… “從哈佛到劍橋,我總是會在各種各樣的角落里,聽到一個有關‘劍橋的克里奧佩特拉’的流言?!?/br> 頭頂上的白熾燈,終于承受不住起起伏伏的電壓,“啪嗒”一聲,熄滅了。 李文森腳邊的老式銅燈盞靜靜地立在地上,而喬伊微微俯著身,平靜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微不可見的愉悅。 就像……他一直在等著這揭發(fā)真相的一刻。 然而李文森并沒有看出這一點。 她此刻所能見到的一切,不過是他想讓她看到的畫面——就像她方才發(fā)現(xiàn)的一切謊言,都只不過,是他縱容她發(fā)現(xiàn)的謊言。 他就這樣站在她面前,以一種遷就而無奈的姿態(tài),輕聲說: “但我猜,克里奧佩特拉小姐本人并不知道,這個流言的始作俑者,正是她最好的朋友,曹云山。” 作者有話要說: 三個月前真是胡亂埋下了好多蘿卜坑,什么西布莉的詩,什么曹云山的鞋,什么神奇的“muller”,還有鬼曉得是出來干嘛的顧遠聲…… 三個月前想的是:線索這種東西,胡扯就對了。 ……然后三個月以后,我瘋掉了。 …… 以前說梳理劇情,梳著梳著就會跑去看劇,然而這次是真的!正氣臉。 第117章 hapter 117 “我忘了?!?/br> …… 已經(jīng)記不清是一個月前,兩個月前,還是半輩子前。 那時,她剛剛結束西布莉案件的測謊工作,和喬伊走在春末的山谷小徑上,兩人就她“克里奧佩特拉”的流言,發(fā)生了一段毫無營養(yǎng)的對話—— “我恰好撞見了流言的散播者,又恰好在附近一家咖啡廳里有現(xiàn)成的電腦,更恰好的是警察局就在我對面……” “于是?” “于是我就順手調(diào)出了始作俑者的個人檔案并立了個案,提醒他收斂一點。” “‘他’是誰?” “我忘了。” “喬伊,你從不忘記事情?!?/br> “這要分情況,無聊的小事向來不會在我的腦海里停留太久,重要的人另當別論,而你只是一個連禮物都不愿為我買的室友。” “所以?” “所以,如果你海馬體還好的話,我三秒鐘前剛告訴你——” 喬伊抬起頭: “我忘了?!?/br> …… 夜像海水那樣深。 客廳的燈光亮至午夜,窗戶開著。遠處山巒重疊,星空籠在云里,仿佛若有光。 李文森坐在餐桌邊,手邊放著厚厚的一疊文件,而桌面上的愛普森便攜打印機還在接連不斷的吐著打印紙。 掛在墻壁上的老式掛鐘,指針“咔噠”一聲指向了凌晨三點。 她放下筆揉了揉眼睛,對坐在她對面的喬伊說: “要不要我?guī)湍阕霰Х???/br> “不必?!?/br> 喬伊專注地望著眼前比李文森更厚的文件山,頭也不抬地說: “咖啡不能刺激我的大腦,請給我來一罐糖?!?/br> “……” 以喬伊的嗜甜程度,活到現(xiàn)在還沒有蛀牙發(fā)胖真是一個奇跡。 “拿鐵?” “哦?!?/br> 喬伊扔了一頁打印紙: “晚上喝這種愚蠢的意大利飲料會拉低我的智商。” “……那卡布奇諾?” “這更愚蠢了?!?/br> 他轉了轉手里的筆,仍舊沒有抬頭: “卡布奇諾之所以叫卡布奇諾就是因為卡布奇諾的層次感很像十五世紀圣方濟教會修士的帽子,我既不贊同他們的教義又不贊同他們的審美,為什么要喝他們的咖啡?” “……” 李文森按住太陽xue: “那就摩卡?!?/br> “恕我直言,這個名字也沒好到哪里去?!?/br> 他轉筆的動作實在精巧得可怕。 李文森被鋼筆帽上的鉆石晃了晃眼,還沒恢復,就聽喬伊平靜地說: “摩卡咖啡的名字來源于一個叫摩卡的港口,你要是知道摩卡港口那些洗手間的衛(wèi)生程度,這輩子估摸著都不會再想喝摩卡咖啡。很多人認為摩卡是咖啡里歷史最悠久的一種,但這是一個可怕的謬誤,因為就我所知……” “喬伊?!?/br> “嗯?” “你別喝了?!?/br> “……” …… 李文森最終還是答應給他調(diào)一款蜂蜜酒——不放酒的那種。 窗外的月亮模模糊糊的,像被一層薄的看不見的云擋住了光。喬伊坐在深灰色的木制靠背椅上,面前電腦里的文件赫然是李文森從十七樓墜落的那晚,卡隆咖啡館b座所有有住房登記和消費記錄的客人資料。 五百多頁大小,不算多,但卡隆咖啡廳的電腦系統(tǒng)出奇的復雜,比國際銀行結算系統(tǒng)的安控還要嚴格,使用四套密鑰,每半個小時變一次,要找到正確的密碼難度極大,即便他之前已經(jīng)入侵過,再想進去也多少要花一點時間。 伽俐雷之前一直粘在天花板上,李文森一站起來,它立刻從吊燈下像蜘蛛一樣垂吊下來,難以置信地小聲說: “臥槽,您居然真的再求婚成功了!太陽從南邊出來了嗎!” 喬伊:“……” “這絕壁不是真的!” 伽俐雷在他身邊飛來飛去: “伽俐雷到現(xiàn)在都覺得難以置信。您追了夫人七年,連影子都沒追到,居然在短短幾天里完成了從告白、全壘打到求婚的全過程……夫人到底是哪邊大腦得了腦偏癱,才會答應您?” 喬伊:“……” 這點確實有些奇怪。 李文森并不是出爾反爾的人,這點從她在極度的孤立無援中,也從未想過使用他的資源就可見一斑。 但她從一開始堅定地拒絕,到不久前主動吻住他獻身,再到答應他求婚,不過是一個夏天不到的時間。 真是—— “太奇怪了?!?/br> 伽俐雷按住喬伊面前的打印紙,語氣嚴肅: “夫人一定在下很大一盤棋。” 喬伊:“……” “這沒什么好奇怪的。” 喬伊翻過一頁書,輕聲說: “她一直在下很大一盤棋……但她會答應我求婚的原因,也當然是因為她愛我?!?/br> …… 伽俐雷面無表情地笑了:“呵呵?!?/br> 喬伊:“……” 伽俐雷:“您又不是夫人,您怎么知道她愛您?” 喬伊:“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她愛我?” 伽俐雷不甘示弱:“您也不是伽俐雷,您怎么知道伽俐雷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她愛不愛您?” “哦?!?/br> 喬伊嘲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