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節(jié)
“最近死的人不少,你知道我說的是哪樁?” 曹云散:“哦,哪樁?” “……” 最近幾次審訊,真是一次比一次更離奇。 或許此間事了,他應該選擇換一個工作,至少換一個部門,否則成年對著這群奇葩,他每小時都會被刷新一次世界觀,隨時隨地都有一種跟不上時代的無力感。 “先談談西布莉吧,你殺了她?” “我沒有殺她,我只是告訴了她一件事,然后她殺了她自己。” “什么事?” “她洗澡走光了?!?/br> “……” 這也是措手不及。 西布莉的浴室在客廳走廊盡頭,旁邊是陡峭山崖,洗澡走光,難道有人爬到山石上偷看?他不否認西布莉極有氣質(zhì)……可什么男人會偷看一個老人? 劉易斯翻了兩頁卷宗: “你看到了她的偷窺者?” “是。” “里的男人?” “不?!?/br> 曹云山撐著下巴,語氣厭煩: “不是男人,是一個臀部長歪的老女人?!?/br> ——女人? “什么女人會去偷窺女人?” “我怎么知道。” “你看她的臉了嗎?” “沒有?!?/br> “那你怎么知道她是女人?” “我看到了她的胸?!?/br> “西布莉住的很偏?!?/br> “是?!?/br> “你那天為什么會去她的別墅?” “因為她發(fā)現(xiàn)我近一年來發(fā)表的論文,都是陳郁所寫。” 曹云山用指尖劃了劃桌上的一道裂縫: “陳郁這個孩子很有天賦,博士畢業(yè)時原本能直接留在哈佛,卻因為論文造假聲名狼藉,從此再沒有辦法發(fā)表任何一篇文章,而我因為思路枯竭,已經(jīng)近一年沒有發(fā)表過文章了。” “于是他就找到了你?” “是?!?/br> 他嘆了一口氣,語氣真假莫辨: “我以前寫不出東西燒香拜拜畢達哥拉斯就好了,現(xiàn)在不知道為什么,畢達哥拉斯的神靈就像便秘了一樣,再也沒有幫助過我。” “……” 和李文森打交道一年多,劉易斯覺得自己已經(jīng)能面不改色地面對世間一切奇葩: “你和西布莉產(chǎn)生了爭執(zhí)?” “是?!?/br> “之后呢?” “我不小心用水果刀刺傷了她,但并不嚴重,我怕人發(fā)現(xiàn)我論文的真相,就翻窗逃走,好像還撞倒了一個掛鐘?!?/br> 西布莉臥室里確實被撞倒了一個掛鐘,一起倒的還有一杯水,當時這還是他們判斷西布莉死亡時間的直接依據(jù)。 “陳郁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 “他跟蹤我?!?/br> “理由?” “他懷疑我不想發(fā)表他的論文,而打算賣掉他的數(shù)據(jù)?!?/br> 曹云山笑了笑: “否則你以為世上真有人會自己創(chuàng)造那種稀奇古怪的宗教?陳郁是有點神經(jīng)質(zhì),但他又不是真的神經(jīng)病?!?/br> 陳郁的古怪信仰,劉易斯比誰都清楚。 在他手中厚厚的資料里,有關陳郁宗教傾向的內(nèi)容就有七八頁。西布莉案發(fā)時,陳郁據(jù)說已經(jīng)在自己的房間里宅了整整一年,一天三餐靠方便面、面包、水和數(shù)學過活,崇拜著一個他自己設立的神。他只在每個月月末兩天和月圓之夜出門,因為他相信自己是狼人的后裔,如果違反了這一條,他這一年的研究課題都會失敗。 “他這么做有兩個用意。” 劉易斯向來不在審訊時給犯人戴手銬,曹云山很容易就伸手從他手中抽出筆來,劉易斯以為他要寫什么重要的東西,結果發(fā)現(xiàn)他直接在白色桌面上畫了一個蠟筆小新。 劉易斯:“……” “第一,造成先入為主的觀念,我要是潛意識里就覺得他不會出門,怎么可能想到他在跟蹤我?的樹林這么大,伽俐雷又不可能每個角落都拍到,只要用心,總能找到隱蔽的路線?!?/br> 他漫不經(jīng)心地在蠟筆小新下面畫了一只大象: “第二,異常的宗教傾向最容易讓人懷疑他的精神狀態(tài),科學家愛自己的研究如同愛自己的孩子,我猜他當時已經(jīng)對我起了殺心,這樣,就算有一日他東窗事發(fā),也可以借精神疾病的名頭免去牢獄之災……你覺得我的大象畫的像不像?” “……” 劉易斯拿回筆: “可他為什么要殺你?” “我現(xiàn)在有點明白李文森為什么喜歡和你說話了。” 曹云山憐憫地看了一眼劉易斯: “當然是因為我真的打算賣他的論文啊?!?/br> 劉易斯:“……” 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才能毫無羞愧之色地說出賣別人論文這種話? “英格拉姆呢?!?/br> “也是我殺的,你們都知道他喜歡李文森吧,畢竟是我的情敵,我用辦公室的3d打印機制作了一把槍,教程網(wǎng)上就能搜的到?!?/br> 他比了一個手勢: “然后——砰?!?/br> “有人聽到英格拉姆死前對李文森大喊,他會幫她找到什么……你謀殺他是否與此有關?” “無關?!?/br> 曹云山面不改色: “沒有什么能讓我犯下謀殺的罪行,除了愛情?!?/br> 劉易斯:“……” 這真是個天賜的神經(jīng)病。 “愛麗絲菲利普瑪利亞沒有得罪你,也和你沒有愛情,你為什么要殺她?!?/br> “因為她貪婪。” 他聳聳肩: “我向來討厭奢求不屬于自己愛情的人,尤其這個人奢求的對象還叫喬伊?!?/br> 劉易斯:“……可錄像里沒有拍到你把她尸體運出來的畫面。” “因為我根本就沒有運輸尸體?!?/br> 曹云山說,態(tài)度配合得不可思議: “我把她用魚線吊到了十六樓,再用臟床單把她蓋住,真正運輸尸體的是一個客房部服務員,可能床單太重了,他把一具尸體運到了頂樓,卻對自己做了什么一無所知?!?/br> …… 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一切看似都合情合理。 所有的線索如同弄亂的線團,每一根線都梳理開來,終于去了它們該去之處……可沒有一件能和的秘密聯(lián)系起來,就仿佛這些,都只不過是普通的謀殺案。 事情怎么可能這么簡單? 一定還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被他遺漏,是真正解決問題的關鍵。 劉易斯盯著曹云山的眼睛,金邊眼鏡下眸子冰冷。 而對方還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死表情。 …… “對了?!?/br> 曹云山不知想起了什么: “你是李文森的朋友,我也是李文森的朋友,這么說起來,我們也算是朋友,我能不能讓你幫我給李文森帶句話?” 劉易斯:“什么話?!?/br> “尋常叮囑罷了,以后我可能不在她身邊,煩你轉(zhuǎn)告她,少打弱智游戲,少看科幻電影。” 曹云山扯下衣袖上一根線頭,漫不經(jīng)心地說: “還有,離開的東西就讓它離開吧,她那只叫列奧納多的貓,丟了就丟了,我最后一次看到它是在花園的南面,那里樹木太深,也別去找了?!?/br>